冰刀至梦想那一刻 第321章

　　但老父亲看到儿子准备表演滑时候认真的表情，又慢慢的把提着的心放下来。

　　表演滑的两人的上场顺序，因比赛排名的关系，尤里上场得比迪兰要早。临上场之前，一直负责他采访的俄罗斯体育新闻记者找到他，以多年的交情私底下询问，他是不是有退役的念头。

　　尤里并没有回答，他给的和向迪兰说的差不多——等表演滑之后再说。

　　临上场之前，这对好几天没见到面的小情侣，终于看到了对方。尤里看着已经换好了考斯腾，安静的望向他的棉花糖，张开了手。

　　“过来，抱一下。”

　　一米七八对一米七六的身高相差并没有多少，尤里把迪兰抱住了一会之后，才放开他，拍了拍其肩膀，转身上冰。

　　尤里所演绎的《Yuri On Ice》三个跳跃，分别是沙霍夫四接三，勾手四周跳，以及最后一个被他从原本编排里面，3A升上去4A的跳跃。

　　这首曲子总时长比一般的短节目长很多，是自由滑选曲的时间，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只安排三个跳跃，中间每一个跳跃的间隔时间非常长。

　　尤里在这些间隔里面，重新安排了动作。

　　钢琴第一声重音响起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十二年的成年组竞技生涯回顾开始。在十五岁的那一年，他开始与那些世界著名选手同台。

　　俄罗斯顶梁柱的维克托宣布退役，还成为了他一个对手的教练，所有重担都扔过来他这个青年组两连霸的选手身上。升组期的迷茫，加上成长期带来的不受控制，还有对难度节目的理解，组成了他刚升组时期面对的局面。

　　曲子前半部分一次又一次的琶音，就像在反应他面前的每一次挫折，而他跨过去之后又有下一个难关的画面。

　　再一次钢琴重音响起之前，尤里准备完毕起跳，完成了节目第一个跳跃——4S+3T。

　　对，他就是借助那一次既困难重重，又充满机遇的机会，拿到了成年组第一枚金牌，见识到了成年组除了所面对的激烈比赛环境底下，那向着更高一步冲刺的体育理念。

　　重音过后，曲子有过一小段轻柔下来的部分。在之后的几年里面，维克托再次宣布退役，离开了冰上赛场，胜生勇利随着年龄的增加，在二十八岁再一次取得世锦赛金牌之后光荣离场，而他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成长期度过身体稳定下来，真正意义成为了‘冰上的老虎’。

　　以及，那两个可以说影响他很深的笨蛋夫夫退役之后，带回来的下一代雏鸟——一之濑迪兰。

　　就像沉静的湖面突然被扔下一颗石子，原本机械的比赛夺冠生活，出现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涟漪。他在感觉到自己变厉害的同时，也能够感受到被笨蛋夫夫抚养着长大的迪兰，他追上来的脚步。

　　这一段以勾手四周跳，到上一届冬奥会为止，所有选手所能够跳出来分数最高的跳跃结束。

　　然后，他看向更高的挑战去了。

　　阿克塞四周跳，前人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的跳跃。

　　历经四年，他在二十三岁到二十七岁的年间，一次又一次的朝着那一个目标去挑战。时间真的是一个很残忍的东西，拉着他把他带到巅峰的状态，现在又拉着他从顶峰上扯下来。

　　不过，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也克服了4A，书写下新的历史，那怎么说，他都小赢了时间那家伙一把了吧？

　　曲子到达最后的高潮部分，尤里在想到自己对抗时间的胜利那一瞬间轻笑了一下，然后助滑结束起跳——

　　那是他在前几天自由滑也展现过的跳跃，目前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做出来，阿克塞四周跳。

　　落冰之后他好像不甘心止步于此那样，在右脚膝盖撑住，稳定一两秒之后，左腿也落冰大一字滑出。

　　他在完成了4A的基础上面，加入了难度滑出。

　　最后就是联合旋转结束演出。

　　尤里在完成节目之后，长叹一口气，将整个赛场的观众席看了一圈。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成年组十二年的生涯全部包含在了这首曲子里面，他拥有很多个独属于他的记录，也完成了他为自己设立的新挑战。

　　过去的历史记录有他的浓墨重笔，未来的可能他也已经点下开头。

　　候场室中，迪兰安静的看完尤拉奇卡整场的演绎，直到对方离场，才垂下眼眸起身，等待在冰舞组合后面，准备上场。

　　尤拉奇卡对他说的话，他已经感受到了，那么等一下，就是他把他的想法，传达给对方的时刻。

　　「有些东西用语言去表达，反而是很空洞难以理解的，所以就会有需要到我们的演绎。」

　　这是他跟在维克托爸爸后训练的时候说过的话，虽然说那次大父亲是想要在他面前称赞亚裔爸爸的演绎，但迪兰将这句话融入在身体里面。

　　在滑行中演绎，在演绎中告白。也不知道这是独属于雅科夫师门，还是独属于尼基福罗夫家的行为。

　　迪兰的表演滑演绎节目《爱について～Agape～》，纯真的爱，无邪的爱。

　　这并不是迪兰向尤拉奇卡的告白，他又不是圣人，这首曲子，他的演绎是为了展现的，他对于滑冰的爱。

　　孩童类似于教堂音乐的诗唱为开头，迪兰抬起头视线放远，回忆过去。

　　他相信无论是他还是尤拉奇卡，第一次上冰的时候，对待脚下和普通地面不一样感觉的冰面，都是相似的陌生感以及兴奋感。

　　他们在启蒙教练拉着手的带领下，从冰面上踉跄着一步一步踏步，到一个又一个步伐的掌握。

　　迪兰的滑行慢到快的，一个又一个将他记入到肌肉里面的简单步伐所展现出来。刚入门的侧滑步，然后捻转步，再括弧步，莫霍克步后压步转三——

　　步伐的转变越来越快，展示着动作越来越熟练，最后在转三过后他点冰起跳，完成了后外点冰四周跳。

　　就像启蒙时期的他们，步伐掌握熟练之后，在教练的指导下点冰起跳。

　　冰上的迪兰滑行身影，和很多现场在役或退役的选手，他们小时候训练时的身影重合。他们第一次在冰上完成点冰跳的时候，在教练的鼓励下起跳转满一圈，落冰之后还记得自己内心不可思议的惊讶感，以及面前教练的欢呼。

　　迪兰一下子把所有人，拉回到启蒙时期他们学习的时候，那纯粹的感觉当中。

　　4T滑出之后，他起跳进入联合旋转，从蹲转开始姿态逐渐变化，从蹲转到燕式旋转，最后到直立旋转。表达从启蒙班练习的选手，也就是他逐渐长大，掌握的技巧也变得熟练，开始了竞技比赛的生涯。

　　在这一段里面，迪兰使用的跳跃是后内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的连跳。那是他竞技生涯当中最著名的跳跃，甚至带来了独属于他的，记在历史上面的记录。

　　比赛之于选手而言就像是有了追求那样，第一名的那一面金牌成了定点的光，他们所有的选手都在追逐着那一束光。

　　可是……

　　金色头发的青年在这一段结束，并且在曲子进入高潮之前，T-stop停下，手举起而模仿追逐金牌的姿态也放了下来。

　　然后，他转身向着刚刚相反的方向再次起步，在《爱について～Agape～》最后一段当中助滑，然后进入大一字再起跳。

　　这个熟悉的进入步伐，在场的人想到的是一之濑迪兰的3A。青年在滑行演绎的时候，动态视力已经捕捉到尤拉奇卡站着的位置，他这一跳也是在对方的面前冰面起跳的。

　　他尝试的阿克塞跳，是难度步伐进入的4A。

　　这个跳跃并没有很好的完成，他扶了一下冰才能够滑出，但是迪兰却笑了出来，表情轻松的样子，并进入节目最后的旋转。

　　挡板前面，尤里看完了迪兰的整个节目，单手捂住双眼低声笑了几声。

　　他已经知道那棉花糖想跟他说什么了。华尔兹跳是他们学的第一个尝试在冰上起跳的动作。而阿克塞跳归类于华尔兹跳的一种，那是他们小滑冰员第一次尝试在冰上跳起来的感觉。

　　那只棉花糖是在用他以前演绎过的节目告诉他，在赛场上面追逐金牌的同时，同时也不要忘记刚接触滑冰时候的纯粹与喜悦。

　　那棉花糖真的长大了，以前都是只有他尤里指导对方的经历，而这一次却是迪兰开导回来。也是从刚才迪兰的演绎当中，尤里重新审视了一番自己现在退役的想法。

　　因为暂时没有答案，尤里在表演滑结束之后鸽了那位俄罗斯记者的约定，直接回去宿舍收拾完行李，订了当天晚上回去圣彼得堡的机票。

　　并且在回到大本营的训练场之后，他难得的没有给自己的练习上难度，反而是像一点一点的，将小时候学习时，所有练过的步伐重复了一遍。

　　他也在问自己，想不想要继续走下去。

　　直到某只棉花糖找上门来。

　　迪兰好不容易从雅科夫爷爷那里问出来大老虎的宿舍号，去到却发现里面人去楼空之后，可谓是气坏了，他当即就订了下一班过去圣彼得堡的机票，甚至把自己的行李丢给了爸爸收拾。

　　尤里在冰上练了一下基础步伐，并且被前来陪女儿学华尔兹跳的前队友米拉，调侃一句「迪兰这个年龄还能够演绎Agape，看来是你完全不行哦。」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面。然后他就发现迪兰已经杀到了门口。

　　还有，那棉花糖一脸‘我把自己送上门来了’的表情。

　　“过来了？”尤里随手把放冰鞋的行李箱往旁边一放，手朝着迪兰张开，“来，亲一下。”

　　果不其然，在他的话落下之后，迪兰的表情就柔下来一点，主动的靠近过来，在他的嘴角边嘬了一小下。

　　“尤拉奇卡看懂了我的节目了吗？”迪兰拉开距离，但依旧保持着拥抱男朋友的姿势问道。

　　“看懂了。”尤里一手揽着迪兰的腰，另一手掏出公寓钥匙，把门打开带着人就走了进去。

　　“那你想好了吗？”迪兰又问道。

　　“我还在想。”其实已经想得差不多了，但尤里并没有说出来，他将迪兰带进来公寓之后，反身关门上锁，又再次抬起来脸亲了上去。

　　赛前长时间禁，欲的效果，在赛后这时间段表现出来，不管是尤里还是迪兰。

　　迪兰的手几乎在本能的指导下，伸进去尤拉奇卡的运动裤松紧带处的时候，他被按住了。

　　“你爸要杀了我。”

　　就是尤里已经沙哑了的声音，和他按住手的动作表现意向是完全相反的。

　　“尤拉奇卡什么时候怕过父亲？”迪兰被按住的那只手动了一下，非常轻易就挣开了，并且手指成功伸了进去，“而且，我又没有跟大父亲承诺过什么。”

　　昨天在冰面上演绎《Agape》还像是一个天使那样春节的青年，现在像是引诱男友一起沉沦的妖精那样，在对方的耳垂边蹭了一下，还轻声笑了两声，“嗯，要是尤拉奇卡连这些事情的体力都没有，那确实是可以考虑退役了。”

　　燃点爆点在这一刻被触及，老虎原本温柔的舔舐变成了撕咬。迪兰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咬住侧颈的软肉，带进了浴室。

　　刚好这时候，手机震动的声响，从迪兰进门之后丢在一边的背包传来。

　　“手机……有可能是爸爸。”被老虎咬疼了的迪兰，这会打起退堂鼓，想支一个借口出去。

　　“不管他。”尤里伸手把棉花糖给捞回来，另一手把浴室的门关上，将他们和室外隔绝。

　　尤里嘴上说着不到结婚不会进一步，然而迪兰发现在他家的浴室，其实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

　　如果不是对方把东西翻出来的时候动作不是很熟练，把里面的油洒得满地都是，迪兰都怀疑尤拉奇卡经常研究它们。

　　“做好决定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后悔？”

　　磨蹭到最后相贴之前，尤里给了迪兰最后一次机会，面对着他低声询问道。

　　到底是被压制着，迪兰眨了眨眼睛，抓住男友手臂的手指动了动。

　　“……”

　　但等他张开口，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什么，面前的男人就说着‘倒计时结束’，把机会给收回去。

　　“嗯呃——”

　　陌生又怪异的感觉让迪兰忍不住哼叫，腰背也条件反射的挺直拱起，双眼睁大却只是迷茫的盯着浴室天花板的灯罩，失去了聚焦的能力。

　　情侣之间的玩闹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天。整个公寓都被整得乱七八糟的，从进门旁边的浴室开始，到客厅的沙发，推开时想要跑开而弄脏的地毯，以及卧室里面，迪兰曾经说过很喜欢其柔软程度的床垫。

　　迪兰第一次发现，以前对他哭声，即便是装模作样的假哭都没办法的尤拉奇卡，在这一次完全失去了作用。即便他从第四次开始，已经演变成真哭，对方只是随意不走心的哄他两下，然后把想做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尤里用行动力表示，自己比完赛，又赶近十个小时的飞机顶着六个小时时差，再去训练场练了好几个小时之后，体力依旧是很好的水平。

　　等真正休息的时候，是表演滑结束第三天。迪兰侧躺在床垫干净的那一边，他的男朋友在他身后拥着他，合盖同一张毛毯。

　　因为床垫另外一边已经被弄脏了，所以两人只能合着挤双人床干净的那一边，两个人睡一个人的位置。

　　迪兰这时候身体上的疲惫，加上时差带来的反应，是已经连抬手推一下身后大老虎，都没力气的状态。

　　他的手和脚是真的像尤拉奇卡说的那样，软得跟个面条一样。

　　早先在门口响得不停的手机，已经被尤拉奇卡拿回来，介于迪兰现在的状态，大老虎正以在其后面圈着他侧躺，手穿过腰间帮忙把手机距离开给迪兰看的姿势。

　　手机在刚到迪兰面前就自动解锁了，显示出里面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不是大父亲就是勇利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