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第12章

作者:thymes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BL同人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谢真想了想,“请不要在王庭使者面前,提到我用剑这件事。”

  “哦,我知道,你怕他因为讨厌谢玄华而迁怒你是吧。”无忧拍拍胸口,“放心,我不会提这事的!”

  谢真嘴角抽搐了一下:“……多谢,如此就很好。”

  

  长明才准备歇下,就听到通传,说无忧小公子刚过来,好像找到了他要的人选,正等在外厅。

  静流部这群妖的效率简直风驰电掣,这才过了几刻钟,居然就找到了?

  他披衣出门,无忧等在那里,与他一起的,还有一名年轻的花妖。

  那花妖身着静流部的青衣,眉角几点碎红,宛如花落雪中,容光照人。见到长明进来,他默默行了礼,接着抬眼,与他的视线一触即分。

  不知为何,在那瞬间,长明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是他没留意到的一样。

  这时无忧开口,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索:“殿下,这位……阿花,他见过归亡,你看能不能行?”

  长明:“阿花?”

  谢真:“……”

  长明不知道这花妖怎么取这样的名字,不过并没在意,直入正题:“你说你见过归亡?在何处见过?”

  谢真:“燕乡。”

  “何年何月?”

  “记不大清了。”

  无忧偷偷看了谢真一眼,总觉得劈柴妖格外面无表情,话也是特别的少,兴许因为面前是长明殿下,所以才紧张也说不定。

  长明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块像是鳞甲的薄片。

  这东西刚一拿出,就发出莹莹微光,在淡红的底面上沁出一抹浓郁的赤色。

  长明一点头:“可以。我们这次是要开菱湖中的鬼门,有些风险,但我会尽力保你平安。除此之外,你有什么想要的报酬,只要王庭做得到,大可说来。”

  谢真并不迟疑,道:“一时间想不到,留待事成之后再说吧。”

  长明终于微微皱起了眉。面前这个花妖,总有什么地方让他感觉有些古怪,但从那十分老实的言行举止,到没见过的脸孔,不管哪里他都找不出令他在意的地方。

  他对无忧交代一句,说自己去知会施夕未,明日一早启程,接着无忧就扯着那个花妖告辞了。

  长明站在原处,托着手中那一片鳞甲,直到它的赤色渐渐退却,才推开门出去。

  

  回去的路上,谢真始终不发一言。

  无忧憋了半天,问他:“你在想什么?”

  谢真:“想到一些从前的事。”

  “你别想了!是想那个的时候吗!”无忧恨铁不成钢道,“刚才长明殿下一直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盯着你看,你没察觉到吗?”

  谢真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没有。”

  “简直就像是,”无忧努力形容,“像是在说,‘有趣,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谢真:“……”

第10章 万鬼门(一) 上有老下有小的一拖三旅行团

第二日,天刚擦亮,无忧已经收拾停当,去拍开谢真的房门。

  昨夜施夕未与他密谈许久,传授了诸般出门在外的事宜,又让他带上数件防身利器。一旦下定决心,他也不是一味溺爱那种长辈,且不说无忧这个年纪,许多小妖都已经在外讨生活,再说这次与王庭同行,安全也大体无虞。

  如此,这样出去一趟,倒不失为一次历练。

  最后他还抽出些时间,见了那名字奇怪的小花妖一面。这名花妖貌美过人,举止却沉稳,再加上他是因为在青崖修炼,所以才来静流部做劳役的,一个出身寒微、但勤勉修行的年轻小妖形象便十分完整。

  施夕未无暇多说,只是免了他的劳役,这次从菱湖回来,无论是继续在静流部工作,或者自行离去,由他选择。

  

  无忧沉浸在郊游的兴奋中,对他爹已经把他的得意陪练给放跑了这事一无所知。

  昨晚他们已经结束禁闭,回到自己的院子,侍女得知小公子要下山,忙了半夜,东西减了又减,收拾出个半大不小的行囊来。

  谢真只将欺霜连带剑鞘与几件衣服打了个小包袱,顺手提起无忧的行李,与他一起往山顶去。

  无忧兴奋劲儿过了,开始有点紧张,见谢真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阿花,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

  “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了。”谢真说。

  激动是不激动,但冲动是真的冲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昨日听到无忧讲的消息,他完全抛下了准备在静流部中韬光养晦、等待消息的计划,也不管会不会被看破身份,想都没想就应征了。

  长明到底要做什么?

  从他抵达静流部的时候,谢真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等到听说他打算去菱湖开鬼门,疑惑也并未稍减。

  万鬼之门,听着十分凶恶,对于真正知道它运作方式的人来说,却并非如此。

  无论修仙还是修妖,自踏上修炼之路,真灵就已不在五行中。许多修行者死后仍有独特的方式存留于世,不会如凡人一般化为亡魂,因而鬼门吸纳的并非魂魄,而是散失的记忆。

  它的用处很特殊,乃是为开门者上溯血脉,寻求先祖的过往。

  简而言之,穿过鬼门,能让你见到父辈或者祖辈某代的一段记忆。对于不知道自己出身为何的修行者来说,这是一个能让他们找到自己血缘的机会,但也仅此而已,甚至就算你看到了那些场景,也不一定能得出确定的结论。

  比如说,万一你意志不足,没有抓到你想看的东西,而是见到了不知道是你爷爷还是祖爷爷的人在山里围着虎皮裙打猎的场面,既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也不确定人在何方,看了也跟白看没区别。

  这也使得鬼门显得相当鸡肋,毕竟有能耐找到鬼门的人本就不多,千辛万苦开启后,能看到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更别提还有可能根本得不到答案。

  在更早的时代,特别是霜天之乱后,妖族三部元气大伤时,鬼门一度经常被妖族所用,来辨明那些在大战后断了传承的遗留血脉。所以,长明这次要开鬼门,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

  身为深泉林庭的王,想要探寻一些祈氏过去的密辛,再正常不过。但是,谢真却知道一件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当年他们驾着归亡鱼骨做的小船来开鬼门,长明与他一主一辅,为的就是想追溯祈氏祖上的秘闻。可是,尽管鬼门顺利开启,他们的尝试却并没有成功。

  因为血缘的特殊性,鬼门里根本看不到祈氏血脉的记忆。

  这件事就连当初王庭的旧人都不知道,否则长明也不会费尽心思找船去试了。

  到了如今,这次开门,依旧是长明为主,再找一人为辅,但是……他要看的是什么?他到底能从里面看到什么?

  光是想想谢真就觉得奇怪,这件事如此反常,他无法坐视,只能跟去看一看。要是没关系,他就当白跑一趟,万一出点什么事,那也只能见招拆招。

  生前身后千头万绪,往昔种种,皆令他压抑难言。如今他苟活于世,实在是不想在此时此刻,以这般模样与长明相认。

  

  山顶,两只崖鹰的车驾已经在那里等他们。

  无忧他们比长明早到一步,而到的更早的是施晏,因施夕未身体欠佳,所以代他送客。

  最后叮嘱了无忧几句,再替主将转达歉意,施晏便目送他们乘车而去。

  崖鹰不需驾驭,因而三妖一人……其实是四个妖,全都坐在车里。这架鹰车不愧是王庭的排面,车厢内继承了旧日王庭一贯的装饰风格,华贵雅致,同时不怎么实用。

  两排浮雕着景色的座椅,是木框中嵌着玉版,当鹰车随着高空中的流风而晃动时,它也将这份颠簸如实传达给了乘客。

  无忧没坐一会就被硌得怀疑人生,又碍于面子不好说什么。谢真默不作声,从包裹里取了件斗篷卷起来,把他提溜起来,再朝座位上一塞。

  有了垫子,无忧矜持地咳嗽一声,终于好多了。

  长明一直闭目养神,谢真也端坐在一角当自己不存在,奉兰闲极无聊,只能和无忧讲话。

  可惜无忧对这位大祭带着拘谨,对话始终停留在“今日天气尚好”“静流部的鱼十分好吃”这种层面,没营养到车厢里不出声的那两个都觉得这趟旅程太长。

  在这份无话可讲的尴尬中,鹰车抵达了燕乡,宝扇河畔。

  

  鹰车固然拉风,但在空中就如一个活靶子,进入仙门兴盛的中原一带时多有不便。不过燕乡恰好位于三部与仙门势力相交处,在这里下车,也不浪费太多功夫。

  他们降落在一片树林中,沿路来到码头,长明去租船。

  这一行四个,奉兰在王庭数百年没出来过,无忧从小在濛山长大,谢真则充分地扮演一个绝不做主的工具妖,结果到了最后,居然还是长明来打点行程。

  “我觉得……”无忧迟疑道,“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奉兰:“哪里不好?”

  无忧:“让殿下去租船,我们就在这等着,真的没问题吗?”

  奉兰:“唔,我也想为殿下分忧,不过身上并无银钱啊。”

  无忧:“我看看,主将给我带了点值钱的东西,要不然我先去换些钱?”

  奉兰:“说起来我也有一根簪子……”

  谢真:“……”

  他眼看再不阻止就要出事,便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两个铜板,问无忧:“这两个,哪个是一钱,哪个是十钱?”

  “太小看我了吧!”无忧气道,“这个铜板这么大,肯定是十钱!”

  奉兰也凑过来,看了看,反驳道:“那个虽然大,但是轻一些,颜色驳杂,所以我猜小的那个是一钱。”

  说完,他俩都看向谢真。谢真答道:“小的那个是钱袋上的铜扣子。”

  奉兰:“……”

  无忧得意道:“没错吧,大的那个是十钱吧?”

  “大的是钱袋上的大铜扣子。”谢真说。

  无忧:“……”

  “走吧,上船去。”长明回来了,看他们围在一起,“怎么了?”

  “没事没事!”奉兰与无忧异口同声道。

  

  燕乡地处西南,多水泽峡湾,一条长河东西横贯,穿过整片地域。这条河在不同河段的叫法也不同,在燕乡这边称作宝扇河。

  沿着宝扇河向下,便能进入枞海,这是燕乡最大的一片山湖,比之菱湖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时至盛夏,去往枞海的旅客愈多,除了避暑、探亲,更有诗人酒客,乃至听闻枞海的诸多传说,想去一窥真容的猎奇者。

  他们一行四个在其中,并不显得打眼。长明把这条轻便小船买了下来,雇了两名船工,要把他们先带去枞海。

  长明一个人待在舱中,谢真本来也不想出去,但奉兰与无忧两个全跑去船边看风景,他也不想和长明大眼瞪小眼,只好跟着无忧一起到外头去。

  生死间走过一遭,他的晕船症也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好像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