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第166章

作者:thymes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BL同人

  嘉木知道这个师叔身上必然有些故事,但师父不说,他就也不好多问。可他再怎么也不会想到,师叔受伤这件事居然和正清扯上了关系。

  想到灵弦与白衣人那瞬息之间的斗法,他不但没有畏惧,反而热血上涌,心想那素未谋面的师叔,还有这柳前辈,两人眼下都只能靠他了。

  他就算拼上小命,也要与不知道打什么主意的正清,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好人的白衣人周旋到底!

  ……这股气势在他踏出院门的时候就消了一半。那白衣人就立在门前不远处,把这窄街陋巷也衬得不寻常起来。

  “那个,”嘉木讷讷道,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位前辈……”

  他磕磕绊绊地说出了想要请对方帮忙,转移病人的请求。白衣人丝毫不为难他,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就在这院里吗?”

  嘉木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院中有阵法,护着一人,既然你说有伤者,想必就是这边了。”白衣人顿了一顿,道,“以后还是小心些,别这么容易被人套话。”

  不知道是不是嘉木的错觉,竟然从白衣人的语气里听出了好像师父教训他的口吻。

  他不禁缩了缩脖子,旋即回过神来,推门回去。门廊下的老琴师显然听到了他们的交谈,苦笑道:“果然瞒不过你。容我再问一句,你是不是和正清有旧怨?”

  白衣人迟疑了一下,才说:“没有。但我与王庭的柏先生有旧,听他提起过你这位同乡。”

  老琴师把半眯着的眼睛睁开了,打量他片刻,喃喃道:“原来如此。我领了你这份情。”

  嘉木隐约也感觉到,白衣人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提这个,也是有他的考虑。倘若老琴师不愿他插手,这层关系在不在,都于事无补;而如今说出来,也叫人放了一分心。

  对方虽来历神秘,又是妖族,却行事磊落,有君子之风。纵使一再提醒自己不要掉以轻心,不知不觉间,他好像也对这白衣人莫名地信赖起来。

  见老琴师用眼神催他,嘉木忙把人引进屋内,绕过门廊,解开两道阵法,进了一处药香氤氲的居室中。

  榻上卧着一名面如金纸的男子,他的容貌尚是青年,头发却灰白交杂,枯草一般散落在枕上,如同重病的老人。

  嘉木一看这人伤得恐怕比老琴师更重,连忙上前,取出雾网为他诊治。半晌,这人悠悠转醒,沙哑道:“老柳……”

  看到嘉木,他急道:“你是谁?老柳呢?你快去与他说,告诉他赶紧离开这里,我……”

  “师叔,我是掌门弟子白嘉木。”嘉木握住他手,“我们已经知道了,是正清的人打伤了你对吧?”

  “师门……师门怎么还来找我这废人?”

  对方稍微清醒了些,把手往回一抽,“你也走,别管我了!”

  嘉木发觉他的力气大得不像病人,一下被甩开了手。他又是担心,又有点委屈,刚想说话,却见那“师叔”猛地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你……你是……怎么会……”

  顺着他的视线,他看到了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白衣人。

  “师叔,你认识他?”嘉木忍不住问。

  不会是仇家吧?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向师叔,却见他脸上不是恐惧,而是做梦一般的神情。

  *

  谢真望着那张憔悴的面孔。不算熟悉,但确实记得。

  只不过,记忆中不是陷于枯败乱发中的脸,而是玉簪束发,手持如意的仙门才俊,身旁还跟着一个略显羞涩的师弟。那时,他是第一次见对方,情势紧急,不容细叙,兴许有些失礼。

  而对方还是半带紧张,半带激动地说道:“谢师兄,我们是羽虚的海绡、海文……”

  他略一颔首,目光逐一扫过这两位陌生的师弟,以及周围的几名修士。石桥边,幽暗水面不住翻腾,混沌的灵气在这渊山之底左冲右突,恐惧如同山雨欲来,沉沉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诸位原是值守于此,或许未曾有过镇魔准备,只不过镇印异动提早,才不得不先进山抵挡。”

  他不自觉用了习惯的严肃语气,好叫这些人镇定下来。此时此刻,他心中也是一样的平静如冰:“请凝神清心,以待后援,在我身后,至少守住镇印外环。随我来。”

  众人同声称是,他不再多说,率先快步穿过渊面上的孤桥。

  水中星光轻轻闪烁,只是无人说话,许久之后,队中才有人道:“谢师兄,你对天魔……有几分胜算?”

  不清楚,他心想,或许有,或许一点也没有。但平生以来,有哪一次战斗是必然会赢,或者必然会死的呢?胜败之机,只在刹那心间。

  他说:“唯尽力而已。”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都会被读者朋友们的记忆力和细心震撼到……隔着八竿子的伏笔都能被猜到,修大纲的压力又增加了!(虽然是幸福的压力

*

附带一个ooc的if线:如果小裴遇到了狐狸而萨尔赫遇到了蛇(时空错乱加差辈所以和正文没有联系,完全娱乐不要当真!)

【小裴的场合】

小裴:飘飘,练剑啊

飘飘:呜呜,做菜真开心_(:з」∠)_

小裴:飘飘,去晋平城啊

飘飘:呜呜,还是宅着好_(:з」∠)_

小裴:飘飘,我要回师门看看

飘飘:呜呜,早点回来记得带点酒_(:з」∠)_

【萨尔赫的场合】

萨尔赫:跟我干吧!为了我们的理想!

牧若虚:没问题,咱们先把老主将弄死,造了他的反,然后拳打王庭,脚踢仙门,制霸天下,另外再让我加班我就给你下毒了

萨尔赫:等一下(等一下)

第150章 亦已歌(一) 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

  海绡已经很少会做梦了。他仍活在这世上,似乎就是为了回忆,但回忆也斑驳混杂,让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

  最常记起的,反而是一些年少时的小事。他十二岁那年,被一个说话结巴的卖扇书生看中,要收他去修道,后来他知道他师父来自羽虚,着实是个正经仙门,哪怕在燕乡之外,也有几分名声。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恰逢这时他那做香料生意的父亲发了家,要携家带口搬去延国;他看着全家上下,从长辈到小弟小妹,仆从侍女,个个欢欣鼓舞地整理行装,他独个站在黄昏的院子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寂寥——后来他想,那可能只是少年人吃饱了撑的冒出的饭气。总之,他就这么辞别了家人,从此与尘世各走一边。

  从他这入门的缘由也看得出,他既没有救世济人的伟愿,也不是为了什么执念,更不是别无选择。若是他当初没犯那伤春悲秋的病,老老实实跟着家人搬去延国,一切可能大有不同。

  当然,不会是全都不同。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但师弟……也许就不会和他一起来到中原了。

  那时师父自己也有些犹豫,讲到羽虚的光辉历史:“当年我们也是六派之一,就算敬陪末座……可是再往上追溯,我们与正清本来是一家来着。”

  虽然看不出宫观遍及天下的正清,和窝在燕乡一角炼器的羽虚到底哪里像,但他还是很给师父捧场:“真的吗?”

  师父:“那是当然,我还会骗你?这六派之盟,算是与整个仙门立约,如今大多是正清、瑶山、毓秀在维护这份盟约。我羽虚势力不及中原仙门,只是轮流派弟子去参加正清领头的巡回驻守,现在你们师姐要回来,门中正要寻出下一次的人选。”

  海文不知何时溜进了屋里,蹭到他身边坐下。师父瞪了这个不省心的师弟一眼,又道:“远离师门,固然多有不便,却也能在仙门各派前面混个脸熟,交流些功法诀窍。且驻守也不会真的要你去镇魔,你看你师姐在中原待了这许久,也没碰上一次……但海绡你不大喜欢抛头露面,我拿不准要不要把你报给掌门,因而问问你的意思。”

  海文一愣:“怎么不问我呢?”

  “你还问?”师父怒道,“光是在门中惹事还不够?出去了可没人给你善后!”

  “不是还有师兄嘛。”海文没心没肺地说,“我俩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师父根本懒得理他,一扫帚就把这天下无敌的俩人一起铲出去了。回去后海绡想来想去,又架不住海文来磨,还是与师父说了愿往。最后,这机会真的就落在了他们师兄弟身上。

  海文一到中原,那是游鱼入海,恨不得一天游览八处风景,吃上十顿饭。海绡不爱交际,却沉迷于正清的藏书阁,哪怕只是供别派弟子借阅的那些,就已经让他流连神往。

  日子平淡地过去,他每天忙着巡游,炼器,读书,管教师弟,还有抽空关注剑仙八卦。就算听到正清告知天魔周期将近,他也没有太大的担忧——每次天魔异动相比估计出来的时间,相差数年,乃至十数年的都有,而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回去了。

  连海文这家伙都有点想家,有天还买了市集上的燕乡特产白水糕与他分,吃完直骂骗子,说味道根本不像。海绡也吃的没滋没味,但不能像师弟那么轻浮,板起脸说你闹腾什么,回去再吃不就是了?海文道,那师兄可得请我。

  而事情怕来就真来。隔了一天,警兆便来临了。

  在驻守之地的凌晨,那个平日里不打眼,就好像永远不会响的钟型法器骤然振响,吓得所有人惊醒过来,面面相觑。海绡是当中最先镇静下来的,他连忙带着海文与一名别派的师弟,一同赶向渊山。

  在山南望亭,他们遇到了另外几名驻守的弟子,众人一合计,派出传讯人后,就在亭中把守。

  按照正清的典籍所说,初次警兆后,大约再过两至三日,会有再一次的警兆,届时天魔镇印将开启,镇魔就是在这时进行。他们这些驻守要做的,就是先等各派人手集结。

  说是这么说,可难免惶惶不安。他们守在六角井台边,此刻渊山的入口与往日还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只觉得那井中的黑暗如同深渊,叫人心生恐惧。他看看四周,知道大家都是一样的感觉。

  就这么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突然间,几队驻守弟子携带的钟型法器一同发出鸣叫。

  他甚至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法器狂乱地振鸣,那刺耳的声音让海绡回过神来,转过头去,正看到井口盘旋升起符刻的雾纹——那是渊山在示警,不是法器误报,而是天魔镇印真的要开启了!

  在所有人茫然失措之际,一道剑光破空而来,落地显出身影。海绡怔怔地望着那风姿夺目的来人,有些不敢确信,直到旁边一个毓秀的师妹上前道:“谢师兄!”

  她匆匆说着此处的情形,众人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难掩激动地围了上来。白衣剑修一边听着,到井口略作检视,很快下了判断:“镇印提前开启,来不及等人到齐了。留个人在外面守着,余人随我进渊山。”

  他的话带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没人犹豫,当下就鱼贯而入。海绡走在中间,捏了捏师弟的手,令他不要紧张,虽然他自己也紧张得很,以至于进去时从坡上一路滚了下去。

  差点跌进水潭时,他腰上被人轻轻一托,横飞出去。他素日也没白修炼,当下稳稳在水潭边站住。想要道谢时,却发现正是谢师兄站在潭边,照看跌下来的弟子们。

  “渊山中灵气混乱,镇印开启时尤其如此。”谢师兄告诫他们,“运起术法时,要格外当心,免得反受其扰。”

  他好像永远是那副沉着的神情,看着他的时候,海绡自己心中也不由得安定下来。

  但这份勇气,在下到天魔镇印前时,不说是消失殆尽,也起码是去了一半。

  与那半开半合的镇印之门相比,方才的渊山井口简直不算什么。那石门中涌出的灵气混沌而磅礴,站在它面前,几乎无法让人提起半点战意——他们都是超越了凡俗的修道者,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由得想到,那些并无仙法的凡人在面对庞然巨兽时,或许也就是这般绝望。

  这时,也顾不上什么术法会不会遭到扭曲了,各人纷纷祭起看家本领,以期抵挡片刻。海绡也是一样,把那平日里用都不舍得用的雾网法器往上一架,护住了自己与师弟,海文也终于回过神来,与他联手抵挡。

  几乎只是顷刻之间,他就感到血脉中灵气翻涌,让他胸中剧痛,眼前也是黑雾弥漫。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时,剑光乍现。

  不计其数的光辉,犹如月光照映的海潮,将这幽暗与滞塞席卷一空。海绡擦了擦眼中的血,正看到那混沌的灵气被暂且推回到了镇印之后,而这一切,都源自那一剑之威。

  他完全明白了,此前谢师兄为什么只让他们守住镇印。他从未如此清楚地明白天魔的恐怖,哪怕只是外溢的余波,都让他们左支右绌。

  不需多言,驻守弟子们缓过一口气,立即开始在镇印之外结阵防御。剑修从他们之间穿过,径直朝着镇印之门走去。海绡一时也不知在想什么,脱口唤道:“谢师兄……”

  刚出口他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总觉得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