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第22章

作者:thymes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BL同人

  谢真:“……”

  他为了表明区区下床还是能下的,一撑枕头就要起来,长明立刻把他按回去:“当我没说,你躺着。”

  他伸出一手,搭在谢真的腕脉上,周身赤影闪耀,火行灵光在一室内蒸腾。木属妖类常常畏惧这种灼热气息,因而他只是先略作试探,小心翼翼地调理。然而谢真对他的灵气却意外地适应,毫无阻滞之意,很快神色便舒展了许多。

  见此,长明也放下了一点心。他重又伸手试他额头的温度,摸着还是有些热,约莫好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他正要收回手,谢真闭着眼睛,啪地一下把他的手按住,咕哝道:“再给我冰一会儿。”

  长明面上尚且没什么反应,灵光却忠实照映他的内心,微微晃了一下,幸好对方看不到。

  他的手并不冰冷,相反很温暖,只是肌肤相贴中洋溢的灵气,使得谢真在高热中感到一丝难得的清凉。

  贴着贴着,他又睡了过去。

  

  一夜过去,次日谢真果然好了很多。他们照原计划启程,带上西琼,一同前往昭云部。

  昭云部的族地隐于桓岭北部,七十二峰间坐落着位于绝壁之上的天枢阁。静流部背靠大泽,蜃楼所处的濛山秀丽有余,奇险不足,而天枢峰则是“去天不盈尺”的悬崖峭壁,仅有一条小路通向绝顶。

  所以那些不会飞的昭云部众,都住在山谷小镇中,山上则大多是有翼的族民。

  “昭云部如今的主将是安子午,年纪很轻。”路上,长明道,“他父亲七年前被雀蛇一族刺杀,就是牧若虚动的手。”

  谢真:“这仇可不小。”

  “雀蛇牧氏当初就是被安氏关起来的,两家的仇早就解不开了。”长明一哂,“昭云部现在大多是安氏族老们做主,守旧得很。”

  “那建图腾塔是谁的主意?”谢真问。

  长明看了看正在与卷宗搏斗的西琼,西琼抬起头,思考片刻,答道:“族老们的主意。据说安子午本人并不赞成。”

  “为何?”谢真讶道,“他应该是最想抓到牧若虚的吧?”

  “加强禁制只是逼迫剩下的牧氏族人,又不一定抓得到牧若虚。他觉得不应该把凶手的责任归结到牧氏其他人头上。”西琼道,“道理是这个道理,然而并没有人听他的。”

  说完,他似不赞同地摇摇头,继续去看卷宗了。

  

  傍晚时分,鹰车抵达天枢峰。彼时烟霞满山,夕光斜照,万峰尽赤。

  一进七十二峰间,就有数十只飞鸟于车前环绕,落地后,西琼先下了车,一名身背弓箭的劲装少年远远走下台阶,微笑道:“大祭,许久不见了。”

  “主将。”西琼那一贯疲惫的脸上难得面露笑容,“一向可好?”

  少年正是昭云主将安子午。他向随后下车的长明行礼,接着他刚想叫人将鹰车带去安置,却见长明伸手,将另一人引下车。

  安子午毕竟年轻,不擅掩饰,见状睁大眼睛,忍不住扭头看西琼:这是谁啊?

  西琼望天:别问。

  

  谢真一见安子午,顿时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裴心。

  容貌不像,衣着不像,弓箭的样式不像,笑容也全然不像。裴心笑起来,常常是快活中带着一丝腼腆,而这位昭云部主将即使是笑着,也难以掩盖眉宇间的心事。

  然而他们身上有一种相似之处,是属于少年人的飞扬意气,好像总有一日将排云而上,从此自由自在。

  安子午将他们引入天枢阁招待。长明坐定后,对他讲了他们在晋平城遇到了雀蛇牧若虚一事。

  年轻主将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他果真说要来昭云部。”

  西琼看了看四周:“此处说话方便?”

  “放心。”安子午沉声道,“我就直说了吧,长老们力主在关押牧氏的白阳峰上建图腾塔,焚烧牧氏一族的魂魄,将牧若虚引回来,一并除尽。”

  另外三人一听,哪还有不明白:这不是要加强禁制,根本就是要对牧氏斩草除根,顺便还能钓个鱼。

  “白阳峰上隔绝内外的禁制,是由我的先祖亲手设下。”安子午道,“我们对白阳峰上的情况也有了解,在记载中,牧若虚应是一名出生不久即告夭折的牧氏族人。不过,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夭折,而是逃了出去。”

  西琼微微点头,这部分的情况他也有所了解。安子午继续道:“当年先祖登上牧氏主将之位,尽管始终有人说这是借机篡夺权柄,但于昭云部而言,实在是别无他法。”

  西琼:“如果不是部众支持,你先祖推翻牧氏也不会那么顺利吧。”

  “此一时彼一时。”安子午苦笑道,“那时候所有部众都活在牧氏的阴影下,当然还是想保命要紧。过了这么些年,早就不记得那时候的威胁了,反倒是安氏作为主将一系,统管一部,可挑毛病的地方有的是。”

  “最近有谁挑事儿吗?”西琼奇道。

  “闲言碎语免不了的。”安子午似乎不想就这点多说,转回话头,“然而牧氏一族总是对昭云部功不可没,先祖没有将他们杀尽,而是关押起来。当然……肯定没谁领情,事都做了,大概只会让人家更恨我们吧。”

  长明挑了挑眉,与谢真对视一眼,但没说话。安子午继续道:“倘若有一天为了昭云部,不得不把他们斩尽杀绝,我也不怕背上这番血债。但为了抓一个牧若虚,就把剩下的族人都处死,我实在无法认同。”

  他越说越快,似乎这番话在他心中已经憋了很久。

  这倒是不难理解,大概昭云部众也未必会同意他这些话。谁能想到,身为牧氏败亡最大受益者的安氏后裔,在此事上竟然抱着这样的态度。

  西琼:“把牧氏族人杀光,能将牧若虚引回白阳峰除掉,不也是为了昭云部吗。”

  安子午愤然道:“以血亲骨肉威胁,也未免过于不择手段!”

  “倘若同样要死十个,”西琼道,“你觉得是死十个牧氏族人,还是死十个你熟悉的部众来得好?”

  安子午登时噎住,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长明轻咳一声:“西琼。”

  西琼才道:“主将莫急,我是站在你这方的。以牧若虚的狂妄,甚至附身在一个凡人女孩身上潜入正清观,显然有所准备,要与昭云部有一战。他未必会顾忌白阳峰上的族人,即使顾忌,这么做也是下策。”

  看着安子午欲言又止的神色,他又道:“未来即使昭云部众有折损,也不是如今杀牧氏族人能避免的,这两者并无因果,更不可一概而论。此乃诡辩,主将不要放在心上。”

  安子午颇幽怨地看着西琼,不知道他干什么忽然怼自己。西琼微微一笑:“我听说你族中长辈惯会大道理压人,讲起来一套一套,看来主将也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事,还是要多多习惯才好啊。”

  安子午神色一黯:“是……今日才被教训了一通。”

  长明这时道:“请他们出来见一面吧,我有些话讲。西琼,你同他一起去。”

  安子午心知这是长明要出手干涉,顿时松了口气,与西琼并肩出去了。

  

  屋里只留下他们两个,长明起身,将纸窗推开一条缝隙,一道黑影嗖地窜了进来,落在他掌心。

  谢真好奇看去,那是一只仅有拇指食指扣成的圈大小,圆溜溜的小黑鸟。鸟喙金色,肚皮白色,在长明的手心里跳了跳,十分讨人喜欢。

  只是这个颜色……谢真刚觉得有些熟悉,长明便一伸手,让那毛绒圆球滚落在他手里:“这是崖鹰。”

  原来是拉车的那个。谢真举起手心,稀奇地看着这变得如此可爱的小小鸟儿,那小崖鹰也亲近地轻啄他手指,发出鸽子般的“咕咕”声。

  谢真:“……”

  这个叫声似乎有点特别,难怪他们拉车的时候不出声呢。

  “这个你随身带着,昭云部不比地面上,不会飞的话有些危险。”长明两根手指提起那在谢真掌心里撒娇打滚的崖鹰,“老实点。”

  崖鹰当即表演一个原地昏迷,躺在那里不动了。

  谢真顺了顺它的羽毛:“我放在哪里好?”

  长明:“随便,反正压不扁。”

  崖鹰:“咕呜……”

  谢真想了想,捧起这个球,放进了夏衫的帽子里,拍了拍,确认它待好了。接着他转向长明:“刚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讲来着?”

  长明道:“关于安氏先祖的事情,你也有疑问吧。”

  谢真点点头,那时候正是安子午说到他的祖辈没有把牧氏杀尽的部分,他看到长明的神色略有些微妙。他说:“我猜,恐怕不是那个先祖心软,而是有什么理由不得不让他这么做。”

  “一点不错。”长明道,“关于三部主将的传承,王庭有一条规矩,即使主将之位换了其他部族继承,原本主将的血脉也应保留下来。”

  谢真:“这么说,是先王下令让牧氏保存了一点血脉?”

  长明:“问题就是,那时候先王对三部并无置喙余地,安氏凭什么在这个关键点上听他的,给自己留下如此隐患?不是说斩草除根就是对的,但牧氏的情况毕竟特殊。”

  谢真:“或许这条令不是他下的,而是安氏自己的决定。王庭有这个规矩,说不定昭云部自己也有……这个规矩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长明:“没留意过,回去查一下。我始终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谢真:“现在还会有谁可能知道当初的事情?安氏的长老们?”

  长明:“或许。等他们来了,一并问问。”

  谢真:“这么机密的事情,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告诉你。”

  长明不置可否地拨弄了一下腰间的剑鞘。谢真道:“你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拔剑威胁人啊。”

  长明:“我从不拔剑威胁人。这么干的另有其人吧?”

  谢真:“我那是威胁吗,每次都是忍无可忍,不得不拔……”

  长明:“也不必就这么快对号入座。”

  谢真:“……”

  

  两人正在拌嘴,房门突然被撞开,一只双翼金光流转的矫健鸟儿飞了进来。

  正是安氏一族的真身,金翅鸟!

  金翅鸟落地一旋,化作安子午的模样,焦急道:“殿下,我来迟了,他们竟然已经在白阳峰上,启动阵法了!”

  长明霍然转头,伸手一拂,四面窗户均轰然洞开。

  从这里已经能看到,南面一座峰顶上,正亮起冲天的火光。

第18章 真亦假(二) 限你们五分钟内拆除这座违章建筑

桓岭上,灵徽与孟君山也正乘着大雁,飞渡群山。

  孟君山一手拿着铜镜,从雁背上兴致勃勃地向下眺望。灵徽则坐在一旁,姿态端正到有些僵硬。

  “不用那么紧张。”那雁出声道,“老雁我稳得很呢。”

  “只是没有飞这么高过,有些不习惯。”灵徽客客气气地说。

  孟君山听了回头道:“小灵徽,你恐高吗?你们太微山上全都是栈道,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都吓到了,怎么还怕这个?”

  “我没有在怕。”灵徽仍然正经地回答,不过仔细看的话,他全身上下就只有嘴唇在动。

  孟君山:“噗。”

  灵徽:“……”

  孟君山也不看风景了,挪了两下到他身边:“放心吧,雁兄都这么讲了,就是掉下去我也会捞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