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第38章

作者:thymes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BL同人

  长明:“那叫出门游历。”

  谢真:“然后游历到别人的筐里……”

  长明:“别提那个行吗,就不能回忆一下不那么丢人的部分?”

  谢真也忍不住笑了一会,然后道:“要说狼狈,我们半斤八两。不过现在想来,倒也不坏。”

  

  ……

  

  谢真第二次经过永安关,是在一个杨花如雪的三月。那个春天较往日更冷,离他初次下山,在永安关一剑杀尽桃花,正好过去了一年。

  永安关里,有关他的传说仍未止息,他匆匆路过城池,不想被人认出,徒增麻烦。回师门的路上,他取山林小道,虽然难走些,胜在清净。

  那一日,他刚从小镇走出来不远,就在林中遇到了一名修士。那人身后背着一只大草筐,筐里冒出几根药草,像是去采药的样子。

  谢真与他视线对上,彼此都知道是修士,略一点头,错身而过。谢真往小路上走,他的方向则是去山里,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谢真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刚才一眼看过去,他筐里装得都是随处可见的寻常药草,可是每一根都有些发黄,且像是烤焦般卷曲起来。

  一年前与他在永安关大战的那桃花妖,就是古木之灵,当初若不是它的影响遍及周围林木,也不至于那么难对付。现在他在永安关附近又看到不同寻常的草木,让他一见就警觉起来,疑心是不是之前除恶不尽,又有新的乱象。

  他于是回转身去,招呼道:“道友,请留步。”

  

  那人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干巴巴地笑了笑:“何事?”

  谢真能感觉到他有些隐约敌意,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心中微微戒备。他尽量委婉地说了永安关曾有桃花妖作乱的事情,并问他能不能看一下那几根药草。

  对方迟疑地看着他,似乎并不很相信他的说辞:“敢问道友何门何派?”

  谢真:“瑶山,谢玄华。”

  那时他虽初出师门,名声却已经不比许多前辈小了。那人当即了然,笑道:“原来是瑶山高徒。我名薛形,是个散修,既然你这么讲了,就拿去看吧。”

  他卸下背筐,并不打开,只用手指拈住那几片药草,扯了出来。

  谢真面色不变,道谢接过。

  那叫薛形的散修,把药草从筐盖的缝隙里拽出来的手法相当粗鲁,不是采药人应该有的动作,倒像是随手拔了两根路边的杂草。靠近了看,那竹筐也不像采药人吃饭家伙那样被精心呵护的样子,不但盖子鼓鼓囊囊,有些合不上,边缘甚至还烧了个洞。

  而他拿到手里的药草不算珍稀,凑近了仔细一看,很容易就发现药草上的灵气几乎全都流失了。不只是看上去烧焦而已,绝对是遭受了实打实的火焰或者高热炙烤,才会呈现这种形态。

  照这么看,药草变成这个样子,倒真不应该是什么木属妖族引发的,反倒像是有人纵火烤焦。

  也就是说,与已死的桃花妖,或是什么梨花妖、杏花妖、油菜花妖,大概都关系不大,因为木属妖族甚少使用火性术法。

  但是,这个散修又为什么要背着一筐本来就不值钱,烧焦之后更加一点用都没有的药草赶路?

  他心中疑惑不减反增,可一时间也说不出哪里异样,若是对方的私事,那也与他无关。

  谢真思索再三,还是把药草还给了薛形,道:“可能是我想多了,打扰。”

  薛形也和善道:“无妨。”

  就在这一刻,谢真忽然看到他手中的竹筐里冒出一道火光。

  薛形也吓了一跳,忙把筐托起来。火光十分微弱,来得快去得也快,谢真却敏锐地看到,在那个被火烧了个洞的地方,缝隙里闪过了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的瞳孔呈现如红翡般夺目的赤色,边缘透着淡金,即使惊鸿一瞥,也令人见之难忘。从那眼中投出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牢牢锁定在他身上,接着就被落下去的药草遮盖住了。

  薛形甚至没有打开筐看看里面是哪里着火,而且匆匆把筐背上,就要离开。谢真第二次叫住了他:“且慢。”

  那散修停在原地,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谢真:“请问,你的筐里装了什么?”

第32章 寻旧迹(三) 请大师兄打开你的心动竹筐

薛形:“这与你无关吧。”

  他侧身而立,挡住背后那个竹筐。谢真道:“曲合叶喜热,能烧到那个程度,你的筐里是装了什么火属妖类吗?”

  薛形还不想承认:“你怎就知道不是火属法宝?”

  谢真:“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你就别嘴硬了。”

  薛形:“……”

  眼看无法善罢甘休,他索性承认:“是,我抓了个妖族。可一年前在永安关剑斩桃花的,不正是你谢玄华?斩妖除魔,这事情你做得顺手,别人就做不得?”

  谢真道:“桃花妖自出世到入永安关,因其受害的凡人,死四十七,伤一百零二。敢问你筐里那个,又作了什么祸事?害了什么人?”

  薛形:“就凭他是个妖族,将来总会为害。”

  谢真:“这么说,就是现在还没有做过了。”

  薛形退了一步,暗暗抚上袖子,道:“谢玄华,你这个闲事是要管到底了?”

  谢真:“把筐放下,我当没见过你。”

  “口气不小。”薛形眯起眼睛,“别人念你出身名门,年少有成,捧你几句,你别是真以为自己就天下无敌了吧?”

  “不敢当。”

  出乎他的意料,谢真却没有和他顶下去,而是淡淡地说:“非但不是天下无敌,就只如今对上道友你,我也并无把握。”

  薛形心道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这是怕了吗?却见谢真反手拔剑,道:“但,那又如何?”

  话音一落,剑光倏忽而至。

  

  薛形面色凝重,一条血红的绸带从他袖中窜出,如蛇首般昂起,向着对方缠绕过去。

  红绸上萦绕着丝丝阴气,阵阵哀声,光是看这架势,比他口中的妖魔倒更像妖魔,不知道是用了多少性命,才造就这样一件怨气冲天的法器。

  这条红绸一现,彼此都清楚,今天这里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薛形必然要将见过他这恶毒法宝的人灭口,而谢真也不可能放过他这样一个手染鲜血的邪修。

  谢真从下山至今,行走世间,用的最惯的就是快剑。只是面对薛形与他手中的邪物,他的剑势也难免滞涩,尽管雪亮剑光仍旧闪烁,可被那些黏稠的怨气侵袭,也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

  倘若是镇山剑孤光,必定不会被这点邪魔外道的花招影响,但他如今用的剑还是平凡了些,兵器不敌,连带着主人也处处受制。

  薛形占了上风,却不敢大意,他嘴上将对方多加贬低,心里如何不知道这人盛名之下,确实有十分真本事。算来,他修道不知道比这年轻人多了多少年,可眼下若不是仗着兵器的便宜,说不定早就被一剑削了。

  不过道途险恶,正如这般。任他天纵英才,不可限量,还不是要化作一缕亡魂,为他的红绸上再添上一笔赤色?

  想到这里,他说不出有多痛快,恨不得马上催动法宝,把对方连皮带骨拆碎。

  谢真与他缠斗半晌,忽地换了个手势,持剑当胸,迎身上去。

  他的快剑原本被黏得变慢,这下却不是被迫缓慢,而是以缓进之势,凝结锋芒。薛形顿时失色,那急急召回挡在面前的红绸,霎时间就被剑刃切开了一半。

  但红绸上的怨气实在太重,那把剑终于无法负荷,通体被幽光缠绕,无法再进一步。一击不中,谢真立刻撤剑后退,那被切开的红绸却抓住机会,分开左右两股,一举将他缚住,他手中长剑也即脱手掉落。

  薛形大喜过望,连忙唤动红绸,把那被勒住的敌手拉到面前。邪气蒸腾而起,侵蚀神智,谢真不得不全力运起灵气相抗,无暇顾及周身越来越紧的束缚。

  死气从谢真的后颈蔓延而上,直至两颊,在肌肤上凝成深灰的纹路。大局已定,薛形终于露出得色,朝他伸出手去,就要扼住他的喉咙。

  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对方时,谢真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目光犹如冰雪,透着令人不快的镇静,叫薛形一瞬间升起怒意。

  占上风的是他,凭什么这名门正道、活得顺风顺水的后辈还能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薛形从不喜欢玩猫戏老鼠那一套无聊举动,身为一个大部分经历都不怎么能见光的散修,他自认务实,绝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不过此时此刻,他实在很想给这家伙一点苦头吃。

  只是在他没留意的角落,被抛飞的长剑在地上微微动了一下。

  

  就在此时,异变忽生。一道炽烈火光从他背后的筐里迸裂开来,刹那间席卷他全身。邪气声势磅礴,火光虽弱,但至烈至纯,一下把邪气冲开了一个口子。

  只是这火光的爆发仅有片刻,难以为继,很快就被邪气倒顶回去。

  就在薛形松懈的一瞬间,长剑疾飞而至。薛形本能地用还被红绸缠住的谢真去挡,但剑势毫不迟疑,先是切入谢真左肩,丝毫不停,以一道白练般的冷光,贯穿了他的咽喉。

  薛形摇晃两下,以手去握剑刃,还没碰到便已经倒下。他双目大睁,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没了人操纵,那红绸也不过是死物,很快就松散开来。谢真得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以刚刚凌空御剑时并起的两根手指在胸口一按,在他身上爬行的邪气霎时全数退去。

  不过以剑气为自身驱邪的方式太过粗暴,他也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大口血。

  肩上的伤处尤在流血,他伸手压住,俯身查看薛形的死活。

  剑伤处筋骨断裂,这人已死得不能再死。谢真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把他推开,去翻那只被火焰冲得七零八落的竹筐。

  这么折腾还没散架,这筐也不是普通的筐,不过已经烧得差不多没法用了。筐盖一掀,里面扑簌簌掉出许多草药,上面几缕确实是随处可见的曲合叶,但底下全都是枯干乌黑,被邪物炮制过的药材,他分辨不出,只是伸手把它们扫出去。

  接着,一团红中带金的东西从筐里滚了出来。以谢真的眼力,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只见下一刻,它就化作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瞧着不过十五六岁,黑衣染血,显然之前受过重伤。单看形貌,正是个姿容俊秀、叫人心生喜爱的少年郎,只是那一双眼睛,虽不像刚刚看到那样如烈火熔金般耀眼,但也透着隐约赤色,一望可知不是常人。

  仙门与妖族本就不是同路,谢真也并未掉以轻心,但没有这少年之前发出的那阵火焰,他说不定也要栽在薛形手里。

  少年咳了两声,道:“我记住你了。”

  谢真:“……”

  为什么这话说的跟结了仇一样?

  少年又道:“大恩不言谢,日后……咳咳咳……”

  他捂着嘴,血从指缝间溢出,谢真看不下去,一把抓起他的手,试他灵脉。这方面他不算精通,不过尽够用了,对方显然是邪气内侵,被天生的火属灵气一冲,在体内闹得天翻地覆。

  谢真为他火灵的精纯程度微微惊异,手上不停,先摸出丹药往他口中一塞,接着握着他的手,为他驱逐邪气。

  不过这时候他可不敢像给自己驱邪那样不管不顾,别到时候反而给人伤上加伤。他十分小心地运转剑气,结果触动自身还未愈合的灵脉,脸色又是一白。

  少年冷冰冰的脸上倏忽现出担忧,发现谢真在看他时,又立刻板起脸,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谢真发现这孩子还挺不坦率的,不过他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便道:“我没事。”

  说完,他扭头吐了口血,然后转头回来,继续驱邪。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