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与荆棘鸟 第16章

　　这就是琴酒谨慎的作风。

　　“你不生气吗？”

　　琴酒哼了一声：“这是最后一次。”

　　他们两人都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不得对另一个人有任何情趣以外的隐瞒。

　　昏沉的夜色中，秋庭夜的目光注视对面的银发男人，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温柔地不可思议。

　　这个在外人眼里刀口舔血凶戾锋锐的男人会在他的面前收敛所有的冰冷表象。

　　时至今日，他仍旧感受到了和过往一样的，疯狂心动。

　　宛如寒潮冻土里破茧的幼苗，将生命的根系深深地扎入地底里汲取赖以生存的养分，在寒风中生长为一颗茁壮的大树。自此，冻土也融化为肥沃的新土，寒潮也温柔了下来，变成温暖的春风。

　　秋庭夜紧紧抱住琴酒，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里，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像一只扒住铲屎官就牢牢不放的粘人家猫。

　　他在他耳边悄声说：“那你今晚是去警告波本了吗？”

　　“嗯。”轻哑的一声低哼，“做戏做全套。”

　　不管是哪一种剧本，今晚他去警告波本的行为，都可以接上。

　　秋庭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泡软了，软绵绵的，像是躺在云朵里漫游，空气中都是清甜的气息。

　　琴酒没有将这只粘人的家猫扒开，反而伸出手臂来抱着家猫的腰，就着这种奇怪的姿势问道：“组织你要怎么处理？”

　　“既然你有Gray，我也有索拉，那还要组织干什么？”

　　正好，琴酒也是这样的想法。

　　组织里那一堆的卧底看得他很糟心，掌握着组织又会一直被各国的情报机构死死追着，不如将整个组织都扔给官方。

　　也许是真正经历了生死，他现在也更想清净一点。就算要找刺激，他们也不缺途径。

　　“你有计划吗？”

　　“有几个，准备了很久了。”秋庭夜如实回答。

　　也正好，琴酒同样也准备了一些。

　　但真正执行起来，还需要他们共同再商议具体的执行方案，还有备用方案。

　　在任何方面的行动力都极强的琴酒却没有立刻说着商议之类的话，他揉着爱人的后脑勺，嗓音低沉地问道：“精神力枯竭疼吗？”

　　秋庭夜罕见地露出了脆弱的姿态，眼中重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团乱麻，他凝视着琴酒的眼睛，却用一种认真的语气低声说道：“疼，很疼。”

　　此时的他，像一只受了委屈可怜巴巴却又试图装成若无其事将一切淡而化之的小狗，然而一见到深爱的铲屎官就憋不住了，他口中的疼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能养好吗？”

　　“不知道，或许某一天能够自然恢复。”

　　琴酒：“”深深叹气。

　　秋庭夜又紧紧抱住了他，低声说道：“其实我很害怕，我害怕最后还是会失去你。”

　　每一个日夜，他都在无形的彷徨中，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然而那每一个漆黑的夜晚，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孤独，遣不散，也望不尽。

　　他的生命中经历最多的便是失去，诞生之初失去族人，然后失去拥有自我的权利，失去悲欢的情绪波动，唯二的朋友也死在玩闹游戏一般的战场上。

　　琴酒是他唯一剩下的，是他最不愿意失去的。

　　也是他溺水于深渊的浮木。

　　他要牢牢抓紧了这根浮木。

　　相拥的时光是静谧的，不知不觉剖白内心的秋庭夜觉得有些羞耻。

　　琴酒似有所感，手指插入他的黑发间，就像秋庭夜无数次做的那样，在他的发顶处烙下轻轻一吻。

　　两人缱绻地亲吻着。

　　久别重逢，又经历了一场感情剖白的洗礼，白日里和黑暗中的亲吻也都尤为不够，需要比拥抱亲吻更为亲密的接触。

　　琴酒的眸色越发深沉，低下头，咬断了白天里他亲手给对方系上的choker。

　　脖颈上的束缚突然就松散了。

　　秋庭夜的胸膛明显地起伏了两下，他呼吸微喘，弯着眼睛说道：“难怪我觉得材质特殊，你是不是在把它送给我的时候就想着要亲口咬断了？”

　　琴酒亲了亲他的喉结，声线里也仿佛带着无形的滞涩之感：“是又如何？”

　　秋庭夜的呼吸一窒。

　　“我可是你的失忆男友。”他的唇凑到了琴酒的耳边，咬耳朵：“现在，失忆男友需要老公的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他晴绿的眸色在黑暗中变得如浓墨一般暗沉，眼中的光亮又宛如墨中点星，蕴含了无数深邃的星空。

　　如果不听他的语气是极有占有欲的侵略性的话，琴酒就真的以为他要的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家猫又变成了家狼。

　　因为掠夺。

第18章（感谢500营养液加更）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安室透他们在调查秋庭夜背景的过程中，没有调查出任何对他们来说有利的情报，只知道得更清楚了秋庭夜的艺术生涯。

　　但这个艺术生涯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用处。

　　三人在商讨过后，一致认为此人的身份背景被特别处理过，所以很难通过一般的方式找出秋庭夜真正的过往经历。就像琴酒整个人的脸都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不也是一样没有查出琴酒任何的身份信息吗？

　　虽然秋庭夜的身份背景被处理过，但安室透他们都是很有耐心的人，也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子，只是这个调查的过程就变成了长久战，需要他们一直关注着。

　　因此，他们也在想着另外的办法，用合理的方式去接近秋庭夜。

　　但这一次，秋庭夜给了他们一个被动接近的机会。

　　这天一大早醒来，秋庭夜便收到了一封邮件。

　　两年前在国外认识的秋庭怜子受邀在帝丹高中音乐节上歌唱压轴曲《奇异恩典》。为了增加新的元素以及创新，秋庭怜子想用竖琴作为伴奏，而她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人选便是秋庭夜，因此也发邮件邀请他参与。

　　不用说，看到帝丹高中这个地点，他自然是同意了。

　　因为离音乐节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因此明天就有一个排练，在排练上会决定具体使用的乐器和歌唱演奏方式，秋庭怜子也直接邀请他去明天去排练现场。

　　现在，秋庭夜正在试图说服琴酒和他一起去。

　　“阵，和我一起去吧？帝丹高中的音乐节应该挺有意思的。”

　　琴酒：“”一般情况下，这人是从来不会接受这样的邀请的。

　　他微微挑眉问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颗草莓被秋庭夜投喂进琴酒的嘴里。

　　“贝尔摩德易容成帝丹高中的一个校医，现在还没有撤离，还有柯南、波本他们大概率也会出现在那里，你不觉得吓吓他们很有意思吗？”

　　琴酒觉得这样吓唬他们的意思一般，不过他还是同意了爱人的软磨硬泡，并将当天的任务全部扔给了莱伊他们。

　　而且这对他们的计划是有用的。

　　或许有用。

　　——

　　排练当天，帝丹高中的大礼堂里热闹一片，众人都在忙着准备排练和正式出演时需要用到的器材，表演节目的学生也在舞台上进行排演微调。

　　秋庭怜子冷漠地坐在一边，身边放着一杯润喉茶，闭着眼仔细聆听台上的音乐，然后严词说出了小提琴手的一个错误。

　　练习了几次结束后，大家坐下来休息。

　　主动来帮忙的小兰和园子坐在秋庭怜子的旁边，好奇地问道：“怜子小姐，你所说的的特邀嘉宾是谁呢？”

　　毛利大叔不在家，又和少年侦探团没有什么活动的柯南也跟着小兰一起来到礼堂这里。经历了上次的音乐会事件后，秋庭怜子和柯南他们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也没有避而不谈。

　　“两年前我在美国，有天早上我在河边练唱《奇异恩典》，中途有个人用竖琴给我伴奏。算是音乐会友吧，对方弹奏竖琴的技艺十分高超，合作一曲的感觉很不错。”

　　“我本以为那个人也是音乐学院出身，但后来聊过了才发现对方是一位画家。上次的音乐会我本来也是想邀请他的，不过当时对方不在国内，也就没有接受邀请。这次是我听说他来了东京，才尝试邀请他来参加演奏。意外的是，对方竟然真的答应了。”

　　事实上，秋庭怜子有犹豫过到底要不要邀请对方，真正拥有灵魂的音乐必然会倾注演唱者以及演奏者充沛的感情，当时对方弹奏竖琴的技艺的确很高超，但感情方面却

　　不过前几天她在路上有偶遇过对方，和以前的差别很大，最重要的是她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感情。

　　那种感觉，很温暖。

　　这或许也能给她自己带来全新的突破，于是她下定了决心，发出了那封邮件。

　　“听起来是很奇妙的缘分诶！”小兰惊叹道，“能够得到怜子小姐赞叹的，想必琴艺一定非常出众吧！真的很期待呢！”

　　园子也好奇期待地说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啊！”

　　柯南在听到怜子小姐口中的画家时有联想过那天在画展上遇到的和琴酒有奇怪关系的秋庭夜，但又觉得不可能有这么巧，便也没有多想，安静地听着三人的对话。

　　园子刚刚表示了期待，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清冽的男音。

　　“能得到怜子小姐的赞扬，我也很惊讶。毕竟上次见面的时候，怜子小姐还批判我的琴声里感情太过荒芜。”和琴酒一起来到了礼堂的秋庭夜淡声说道。

　　他的确在两年前和秋庭怜子见过一面。

　　那时他刚刚篡位不久，精神力彻底枯竭，心情很不好，浑身都是压抑的气息。

　　本作为他的个人助理，建议他换个环境调养一段时间。虽然他知道精神力枯竭的问题是调养不好的，但是偶尔换换心情也好，便同意了本的提议。

　　换了个环境之后，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带着竖琴到河边，试着用音乐的方式调解自己的情绪。然而他的手指放在琴弦上，却一个音符也弹奏不出来。

　　望着熹微日光下潺潺的河水，他却没有任何弹奏竖琴的欲望，只能勉强维持着不上不下的心情。

　　那段时间里小十对他的状态十分的担心，但小十也无能为力，精神力枯竭代表着他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也意味着如果未来出现什么意外的状况，他很可能也会无能为力。

　　虽然他还有那把短剑，但短剑代表的是攻击的手段，并不能如同精神力一样，给他带来各方面的辅助。

　　那种落差感，让他难以控制自己低落的情绪。

　　然后，他听到了歌声。

　　空灵神圣宛如洗涤心灵的圣音，洁白的梨花自高高的枝头落下，轻轻点缀入河水里，泛不起半点涟漪，浪蕊浮白。

　　听着这样的歌声，他忽然平静了下来，烦忧的情绪自他的灵魂里流走，他搭在琴弦上的指尖缓缓奏响了恩典的音符。

　　音符奏响的那一瞬间，已经停下练习的秋庭怜子却又跟着竖琴的节奏唱了起来，完成了一次奇妙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