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受伤的DK猫 第14章

　　只大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加藤凑便明显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力道松弛了许多，而被褥中伏黑惠的呼吸声，也渐渐趋于平稳。

　　见此，加藤凑半撑着身体，小心地将伏黑惠的睡姿摆正，以避免自己睡梦中翻身时不小心将小孩给压到，做完这些后，他静静地看着两个男孩软绵绵的睡脸，又伸手探了探柯南的体温，确定没为什么问题之后，才终于躺下，真正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睡意如约而至，乃至像是被压抑许久了一般，来势汹汹，加藤凑不过刚闭上双眼几分钟，意识便彻底昏沉了下去，犹如陷入流沙泥潭，身体也仿佛在不断下坠。

　　不知过去了多久，加藤凑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似乎终于踩到了地面。

　　他缓缓睁开双眼，却不想，映入眼中的，竟是一栋栋直入云霄的高楼大厦，天空中不见太阳的一缕光晖，只余下无尽厚重、连绵不绝的垒垒阴霾，连带着将本就冰凉的钢筋水泥大厦，衬得越发冷硬慑人。

　　这里是......东京？加藤凑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鳞次栉比高楼大厦，这还是他离开秋田老家之后，头一次梦见并非那座古宅的地方。

　　望着四周的一切，加藤凑心中渐渐涌起一股微妙的违和感，像是已经见过许多次，却似乎又在哪里有些许的不同，而且，不知是否因为天气阴沉的关系，他站在这里，只觉得胸口压抑得厉害，像是堵了块无形的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

　　终于，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加藤凑逐渐反应过来，皱眉低喃道，“太安静了......”

　　如果这里真的是东京，又是这样繁华的街区，为什么会近乎异常的如此安静，宽敞的马路上没有一辆来往的车辆，干净整洁的人行道上也不见哪怕一个人影，更诡异的是，所有的商铺店面均敞开着大门，明显是在营业中，可店铺内却依旧不见半个人影。

　　也正是在加藤凑察觉事情的诡异之际，天空中那层层叠叠压抑的黑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陡然变换了形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不断凝聚成形，渐渐的，原本的黑云变作了成百上千只形态怪异、难以描述的可怖生物。

　　它们甚至还在不断扭曲着自己恶心的躯体，如同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肆无忌惮地向着整个城市扩散，展开它们那无休止的血腥狩猎。

　　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如此可怖一幕的加藤凑，一时不由睁大了双眼，腿脚也好似被定在了原地，无法移动，空气中甚至开始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烂恶臭，像是要将他呼吸的权利都一并剥夺，无声无息却又强势非常地侵入了他的五感，随之涌上心口的，是一股强烈的呕吐感。

　　以及，一股刺激咽喉的腥甜。

　　“唔——”加藤凑连忙掩住口鼻，却没能挡住从唇齿缝隙间溜出的那丝丝粘稠的液体。

　　他顿了顿，感受到来自咽喉处仿若烈火般灼烧的刺痛，也感受到了肺部撕扯的钝痛，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却只见一片流淌黏腻的暗红。

　　忽然，远处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虽听不清楚，但不知为何，加藤凑下意识就觉得，这声音的主人是在叫他。

　　将沾染了血污的手捏紧，加藤凑抬起头，循声望去，却在几乎一片阴沉昏黑的背景中，见到一抹突兀的白色。

　　白色的......头发？加藤凑有些愣愣地想到，可那人的高挑修长的身形，并不像一位老者。

　　对方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找他，却又似乎被什么东西遮挡，或是错过了他所在的位置，一直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且速度极快，就像是......电影动画中的瞬间移动。

　　在历经种种白费功夫的折腾之后，终于，那人发现了加藤凑，立时身形一顿，即便两人相隔甚远，加藤凑也依稀可以看见，对方似乎露出了相当震惊的神情，又或是被别的什么情绪充斥，就连那双湛蓝的眸子，都近乎瞪成了一个圆圈。

　　“你是......”

　　看着那双瞪大的蓝色眼眸，加藤凑心中渐渐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向那人缓缓伸出手，试图抓住些什么，可随即，熟悉的黑暗再次侵袭了他的双眼。

　　只那么短短一瞬，他只来得及看向那双眼睛最后一眼，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靠谱成年人攻略绿眼海胆（bushi）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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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捡到猫的第十九天

　　加藤凑再睁开眼时，第一眼就是自己房间那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纯色的墙面被窗外透过的灰蓝色晨光染就，恍惚间，加藤凑还以为自己看见了清晨的天际。

　　身旁的两小只依旧在熟睡当中，平稳的呼吸昭示着他们梦境的香甜，只是头发却都不可避免地凌乱了许多。

　　尤其是伏黑惠，本就是海胆般四处乱翘的发型，虽说小孩的睡姿的确如自己所说的那般规矩，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中间的位置，几乎没有移动过半分，但两侧及后脑勺的发梢，还是没能幸免，要一片悉数塌下，要么翘得愈发厉害。

　　在尚还昏暗的房间中，加藤凑借着窗外的点点光亮，看着两个小孩乖巧的睡颜，从梦境中携裹而出的那些杂乱纷扰情绪，也渐渐消弭殆尽，分别替柯南与伏黑惠重新掖好有些下滑的被角，他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将将五点一刻。

　　太阳甚至尚未完全升起，只是以自身的些许金晖稍稍照亮了深蓝色的天际。

　　手机屏幕的白色荧光将加藤凑的脸庞照亮，衬得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黯淡苍白，他查看了一下手机的消息栏，又将昨晚定好的闹钟翻开，距离他设定的时间七点，尚还有一个多小时，可眼下他却已经没有半点睡意。

　　闭上双眼将手机放下，加藤凑试图重新酝酿出几分困意，想着至少再睡个短短的回笼觉，可眼下他的意识却像是被浓缩咖啡浸泡过一般，精神得厉害，他无比清醒地闭着双眼，静静地躺了近一刻钟的时间，却始终都没有半点想要再次入睡的念头。

　　也不知是不是被昨晚的梦境影响，加藤凑在心中默默想到，说起来，这次的梦不同与以往，即便清醒过来之后，他竟也还清楚地记得梦里的不少内容——不像从前，只依稀还记得一个拍大河剧似的老宅子。

　　梦中那些无论是犹如灵异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狰狞怪物，又或是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压抑场景，无一例外，加藤凑都记得清清楚楚，乃至在梦境里时所感受到的那份不安，也残余了些许附着在心底的角落，一起带出了梦中。

　　就像是被这份情绪所影响，即便到了现在，回想起时，他心中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隐隐的瑟缩感。

　　虽说加藤凑自认为自己的胆量还算不错，平时待人处事时，大多数情况下也能尽量保持冷静，可当面对梦境中那宛若地狱一样的场景，看见成百上千的魑魅魍魉一齐在城市中肆意穿梭，即便明面上再如何面不改色，但他内心深处，到底还是难以自抑地生出了一丝畏惧的情绪。

　　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不过好在，自醒来的那一刹那间，从梦境中带来的那丝畏惧情绪，便从加藤凑心底尽数剥离，因受梦境影响而产生的一众胡思乱想的不安念头，也在身旁两个小孩的无声陪伴下，逐渐归于平静。

　　梦只是梦。

　　不过......加藤凑顿了顿，梦里除了那些难以描述的诡异生物外，他似乎还看见了一个人，可对方是什么摸样，多大年纪，他却半点记不起来，只隐约记得，那人带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好像......还留着一头白色的碎发？

　　白色……加藤凑一时不禁思索起来，说起来，他印象中明明很少、甚至几乎没有见过有谁的发丝白得这么纯粹，大多要么是金色或是棕色，要么就是上了年纪的人，顶着一头花白或是泛黄的发丝，可梦中那人他虽记不清相貌，却下意识觉得对方应当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

　　可为什么，他会梦见这样一个人呢？躺在床上的加藤凑难得有些思维发散地想到，还是说，像柯南所说的那样，因为他想要养猫的念头太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至于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了梦境？

　　想不明白......

　　不过加藤凑并没有在梦的事上纠缠太久，毕竟自到了东京之后，他做过的怪梦也不算少了，眼下会分神去思索一二，也是因为昨晚的梦与往常那个关于古宅的怪梦有所不同，加之醒的太早的缘故。

　　原本还想说试试看能不能通过琢磨点儿无聊的事，以此酝酿几分睡意，现在看来，作用不大。

　　将床头的手机再次拿起点亮，屏幕上所显示的时间刚巧停留在五点三十分。

　　意识越发精神，实在无法再次入睡的加藤凑，当即决定起身。

　　他看了一眼旁侧仍在熟睡中的柯南与伏黑惠，缓缓撑起身体，一点一点地掀开被褥，以尽可能不惊动两个小孩的细微动作，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并拿上叠放在床头的衣物，慢慢走向房门，直到完全离开房间，他都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乃至在将房间的门重新闭合之前，他还特意留了道缝隙，看了一眼床铺的位置，在确定被褥中的两小团隆起仍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后，这才放下心来，将房门轻轻带上，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他先是去洗浴间将衣服换上，紧接着便是剃须洗漱，只见洗漱台上除了加藤凑与柯南专用的杯子和牙刷外，还多了两套全新的洗漱用具，杯子与牙刷的款式都是相同的，只在颜色上做了简单区分，淡粉与浅蓝。

　　分别是津美纪与伏黑惠的。

　　但较之柯南的儿童牙刷，两副新牙刷明显大些，甚至相较儿童牙刷的细软刷毛，两副新牙刷的刷毛也更加细长偏硬些，毕竟这原本是加藤凑留给客人用的备用洗漱用具，临时给了两个小孩，自然会有些不合适。

　　好在津美纪与伏黑惠对此并不嫌弃。

　　洗漱完毕后，加藤凑走进厨房，开始准备自己与三个孩子的早餐，以及中午的便当。

　　平时若是赶时间，早餐加藤凑和柯南也就是烤几片吐司抹果酱黄油解决，要么就是稍微热热前一天留下的剩饭，简单地捏个梅子饭团配以果汁之类。

　　但今日早起过了头的加藤凑，时间相当充沛，不但系上围裙煮起了味增汤，还单手打了几个鸡蛋，准备给三个小孩做份咸甜口味的玉子烧。

　　至于做味增汤和玉子烧要用到的高汤——正好昨晚的火锅还剩下不少汤头，用网筛稍稍过滤一下，正合适。

　　豆腐切丁，海带切丝，待重新添了水的汤头煮沸，加藤凑这才将豆腐与海带依次下入，等到汤头再次冒泡时，他将火力调小，放入味增。

　　随着不断咕噜涌起的气泡，味增也在汤头里渐渐化开，不但浓稠了汤透的色泽，也使得飘出的香味也愈发浓厚，至此，一锅简单的味增汤就基本完成了一半。

　　只是，正当加藤凑着手准备接着做玉子烧时，一声吱呀的轻响却从身后传来，他动作一顿，转头望去，却见是津美纪披着一头长而柔顺的散发，走出了房间。

　　女孩儿惺忪的睡眼在看到加藤凑的身影后，不由立时清明睁大了许多，深棕色的眸底，也在同一时间染上了几分浅浅的惊讶。

　　“凑叔？”或许是醒得太早，津美纪的嗓音里还带着些沙哑绵软的意味，像是残存的困意仍倔强地攀附在她稚嫩的咽喉中，以声音传递诉说。

　　她揉了揉眼，上前走近了几步，确定厨房中的人的确就是加藤凑后，愣愣地眨了眨眼，眉宇间中多了些许困惑，轻声惊叹道，“你醒得好早。”

　　“你也是，”加藤凑颔首应下，将熬煮味增汤的火候调至最小，将手洗净擦拭一番后，转身走到津美纪身旁，垂首问道，“不再多睡一会儿吗？时间还早。”说着，顺便将女孩垂到脸上的发丝，用手指轻轻梳理到了耳后。

　　“对不起，我听见厨房的声音，就想着过来看看。”

　　感受到加藤凑指尖拂过时，带着几许湿意的温热触感，在那双墨蓝色眼眸的注视下，津美纪不觉有些羞赧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无处安放的双手，耳背上也泛起了一点淡淡的绯红，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我还以为是惠......”

　　自经历过伏黑惠半夜起床以水充饥，和清晨发热昏睡不醒的事儿后，津美纪临了凌晨时分的睡意，变得浅了许多，这不仅是经历过种种不安后留下的一点后遗症，也是为了能在状况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能听见动静迅速清醒。

　　故此，即便加藤凑在厨房中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但这细微的响动，还是让津美纪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是我吵醒你了？”加藤凑听后，微微蹙了蹙眉头，看着津美纪有些瘦弱的脸庞，沉声道，“抱歉。”

　　“和凑叔没关系，是我早上本来就睡得很浅，”却见津美纪连忙摆手，有些着急地解释道，“而且这个时间，其实和我平时早起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所以真的没关系的！”

　　“好，那先去洗漱吧，”闻言，加藤凑揉了揉津美纪的发顶，说道，“早餐还需要一点时间，无聊的话，可以去房间书架上找几本感兴趣的书。”

　　说完，加藤凑顿了顿，继而补充道，“不过，福尔摩斯系列的小说最好先不要碰，柯南这段时间正在看，如果你感兴趣，可以等他醒了之后问问。”

　　在配好了眼镜以后，大概是为了补回先前因看不清《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内容而‘浪费’掉的时间，柯南在前天傍晚吃过晚饭后，就干脆窝在了房间里，如饥似渴地阅读着那一本本厚厚的小说。

　　若非加藤凑见时间太晚，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以柯南的这股架势，只怕他能熬夜看满一整个晚上。

　　“好，谢谢凑叔，”津美纪点了点头，弯着眉眼笑道，“我先前还以为房间里的那些书全都是柯南君的，还在想说，柯南君真的好厉害，不但平时人很成熟，还看过这么的多书，明明年纪都没有比我和惠大出多少。”

　　“那些书有很多都是我以前买的，得空时用来打发时间。”加藤凑拍了拍津美纪小小的肩头，带着几分温和的催促，低声道，“好了，先去洗漱。”

　　“嗯，”津美纪乖巧应下，只是在走向洗浴间前，她越过加藤凑探头看了眼厨房，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个......凑叔，待会儿我来帮你的忙，可以吗？”

　　或许是因为母亲悄无声息地离开，即便津美纪几乎未曾因此在伏黑惠面前表露过什么情绪，可每当夜深人静，她一个人睡在有些泛凉的床铺上时，总会忍不住想，为什么母亲会就这样离开，是因为独自照顾两个孩子，没有收入来源压力太大，还是因为......她不够懂事，不够好？

　　津美纪不知道，或者说，她不愿去深思太多。

　　只是，尽管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再去苦恼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可心中的那些情绪却不会任由她自己的想法就能轻易消弭，这些被强压下去的负面悲观的情绪，渐渐化作了一缕缕蛛丝般的不安，还是轻飘飘，却又真实存在着，将津美纪不断缠绕。

　　而这所表现出的结果，便是加藤凑越是照顾她，她就越想要做点儿什么以回应对方。

　　加藤凑静静地看着津美纪，他注意到了女孩儿眸底渐渐涌起的那些许不安，以及垂落在身侧，不由自主握紧的手。

　　通过柯南先前的一系列‘调查’，对于津美纪与伏黑惠的情况，加藤凑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现下津美纪眼中那不自觉表现出的淡淡不安，他也大概能猜到其到底从何而来。

　　这种时候，对方最需要的，是肯定与鼓励，而非无谓的客气。

　　“......凑叔？”见加藤凑不说话，等待中津美纪一时有些着急得慌了神，连忙说道，“真的，我很擅长做家务的，也会很多简单的料理，以前还经常帮妈妈打下手，我一定、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大约是急于证明自己，津美纪一口气说了许多，连带着不小心将自己母亲的事儿也说漏嘴了几分，乃至在说完后，她还努力地朝着加藤凑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脸，那双有些普通的深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女孩儿真挚纯粹的光彩。

　　“好，”看着这样的津美纪，加藤凑点了点头，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望着津美纪的眼睛，虚虚地扶着女孩儿的脸庞，并不过分接触，神色郑重地说道，“我相信你。”

　　听到这句话的津美纪，只觉恍惚间，眼前好似绽放出了一缕缕带着暖意的金色光芒，不仅透过加藤凑的手温暖了她的脸庞，也照进了她的心底。

　　窗外，太阳升起，金色的晨辉将郁郁的深蓝一一染遍。

　　天空真正亮了起来。

　　————

　　房间内，柯南是被一阵自腹中传来的强烈饿意给硬生生饿醒的。

　　他尚还未睁开眼睛，身体就已经先行一步，迷迷糊糊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子，而肚子也十分配合，像是为了回应般，发出一声雷鸣似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