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营业指南 第117章

　　许多年以后，蹲在滴水兽上眺望着黑夜中的哥谭，准备辞掉罗宾称号再拉上隔壁罗伊一起组队去满世界闯荡闯荡的杰森.陶德将会回想起，夜翼和自己一起玩分手厨房的那个遥远的夜晚……

　　不，等等。

　　那可能还是太遥远了。

　　毕竟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是二代罗宾，只是一个瘦巴巴又灰头土脸、在韦恩庄园里找不到自己定位的小男孩。

　　时间还得再往后退一点。

　　在那个没有那么遥远的夜晚，是改变他命运的一天……但杰森谨慎的不打算使用“最棒的一天”这个说法。

　　因为那一天，宇宙暴君蒙戈降临在了大都会。

　　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蒙戈没有开着自己那艘足足有星球大小的“战争世界”要塞正大光明的入侵银河系，反倒是偷偷摸摸的以某种隐蔽方式降落到了地球。

　　……并且用“黑色慈悲花”寄生了超人。

　　根据正义联盟录入进的档案来看，这种外星寄生植物带有强烈的致幻性和迷惑性，而且能够让被它附着的宿主沉浸在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幻想之中不愿意清醒过来，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生命力，然后彻底成为黑色慈悲花的养料。

　　通过蝙蝠洞里的监控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团已经颜色逐渐转变为猩红色的花朵正在茁壮盛开，而那些像是触手一样带着黏液的枝蔓，牢牢粘附在了超人胸口那个象征希望的S标记上。

　　人间之神原本明亮的蓝眼睛里，现在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寂色。

　　……而现在，那张受害者名单里或许还得再加上一个。

　　虽然在监控里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但是定位器显示黑暗骑士静止不动在某一处已经快十分钟了，而且任凭蝙蝠洞在通讯里怎么呼叫，都没有回应。

　　而会造成这样的现象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以至于无论是阿福还是杰森都再也坐不住了。

　　“神奇女侠被蒙戈缠住了……但夜翼现在还在外太空，乘坐火星公主的飞船最快也得半小时才能赶回来！”

　　但显然，战场上瞬息万变。

　　从小目睹哥谭街头打斗的杰森非常清楚，耽误任何一分钟都有可能会导致更多糟糕的事情发生，甚至足以使某些本不致命的伤口，夺走一条性命！

　　氪星人的钢铁之躯或许还能通过晒黄太阳来恢复，但是布鲁斯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地球人，万一黑色慈悲花给他带来了任何不可逆的损害……

　　“但是您不能这么空着手去，杰森少爷。”

　　阿福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个明显已经拿定了主意的男孩，说话间沉默的顿了一顿：“……如果没有任何准备或工具，那无疑自寻死路。”

　　“可是我已经跟着夜翼训练这么久了，蝙蝠洞里所有的装备和武器我都会操作！”

　　杰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句潜台词，反倒是非常质朴的开始思考起，自己哪件衣服口袋最多、能够塞得下那些数量不少又足够危险的、有爆炸性的、易燃的、带电流的、有腐蚀性的小工具……们。

　　“我只是需要一个蒙住脸的面罩，一条战术腰带，或许还有可以起到点防御作用的……”

　　制服。

　　然后他动作一顿，像是终于慢一拍的意识到了管家侠的潜台词。

　　这个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缓缓地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后，像是鼓足了勇气。

　　“或许蝙蝠洞里还留着，罗宾像我这么高时穿的……制服？”

　　“当然，杰森少爷。”

　　阿福露出了一个体贴的，但又带着些担忧的笑容。

　　总之，这一场营救蝙蝠侠和超人的战斗过程有些艰辛，但好在有戴安娜在一旁也没有出太大乱子。

　　神奇女侠一如既往的可靠又英姿飒爽。

　　无论是那矫健又充满攻击力的步伐，还是举起利剑和圆盾时、双臂肌肉线条流畅如运动的溪流，那种不被世俗拘束的野性与天堂岛公主独有的古典气质相融合，她的美足以超越任何成见……

　　被误会，这种出于纯粹的对自然造物之美的欣赏，还是让杰森在一旁都忍不住都看呆了两秒。

　　等男孩意识到这点之后，看着已经开始用金色绳索捆住那个外星暴君的女战士，他才飞快又有点脸热的把头转过去。

　　一旁是终于脱离了幻境的世界最佳拍档，正互相搀扶着从废墟中走出来，而不远处的地上还有那两团仍然不死心，正疯狂挥舞着触手的暗红色花朵。

　　“……别靠近，小心它还在寻找下一任宿主。”

　　蝙蝠侠立刻出声制止住了男孩想要冲过来的步伐。

　　黑暗骑士变声器后的声音仍然嘶哑，但却是透露出一股掩盖不住的虚弱劲。

　　男孩只好从自己腰带里远远的扔去两剂补充体力的营养液，而超人赶在蝙蝠侠伸手之前，就已经先一步上前接住了。

　　杰森还没有来得及去观察世界最佳拍档的又一次小动作时，听到背后传来的某个熟悉的声音。

　　“……看起来，我确实到的有些晚了。”

　　男孩有些惊喜的转过身，就看见才刚从不远处的飞船上跳下来的夜翼。

　　他刚眼睛一亮刚想要冲上前去，但是看着对方有些微妙和迟疑的神情，才猛然间回想起了自己身上还穿着对方的罗宾制服。

　　杰森开始下意识的心底一慌。

　　哪怕和对方其实关系已经十分的熟络，甚至平时拌嘴时没少拿之前夜翼闹出的笑话来拿捏一下，但偏偏或许还是因为骨子里深刻的某些不自信，让他下意识害怕对方怀疑自己偷拿了什么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我、我是因为事出紧急所以才穿了它，阿福也可以帮我作证……”

　　然后，迪克就有些好笑的看着刚刚在空中跳跃和翻滚时敏捷得像只猫一样的男孩，现在简直僵硬得舌头都捋不直。

　　这个经过数个月的训练，这个男孩早已看不出刚到韦恩庄园时那样的干瘦无力。他看起来健壮、也长高了不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就像是春天里茁壮生长的麦苗，只要有足够的养料和阳光，蓬勃而旺盛的生命力就开始疯长。

　　“不不，你不需要道歉。”

　　相反，夜翼在一开始眼神复杂过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自己法律意义上弟弟的身边来。

　　他注意到了，在就连超人和蝙蝠侠都先后中招的场合里，这个男孩居然能够成功救场……

　　“实际上，这个场景我在你来到韦恩庄园的第一天就想到了。”

　　他半蹲下身子，忍不住感慨万分地上下打量起面前这个穿着罗宾制服的男孩来。

　　那目光里有些怀念、又像是透过这一身制服在怀念某一个曾经的影子。

　　“你知道吗，罗宾这个称呼是因为我妈妈曾经就喜欢这么叫我，飞翔的格雷森一家里那只灵活的小知更鸟……”

　　杰森在过往的人生经历中，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应对这种黏糊糊又有些不自在的氛围，以至于下意识的就开始想要逃避。

　　“我回去就立刻脱下来。”

　　“不不、你先听我说完，”迪克有些好笑的摁住了这只随时准备惊慌失措扑棱着翅膀飞走的小鸟。

　　“虽然说罗宾是我妈妈给我的名字，但是你看，我现在已经长大到不可能再穿得下它了。”迪克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对方左胸口处贴近心脏位置的那个“R”标记。

　　——这都是借口，如果他想要，明天阿福就能给他拿出一套全新又合身的制服。

　　杰森在心底小小的下意识反驳道。

　　但偏偏，眼前这只大蓝鸟说着不可能再穿下时那种带着些怀念又欣慰的眼神，不像是在说一件不合身的衣服，而是在带着些骄傲的回头看一条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而且，我也不想要让这个称号就这么在哥谭消失。”

　　夜翼最后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什么决定。

　　“所以，这套制服以后就是你的了。”

　　“……？”杰森顿时身体一僵。

　　那双蓝眼睛里，明晃晃地流露出困惑和震惊来。

　　但偏偏下一秒，夜翼就一本正经的从自己背后抽出卡里棍来。

　　黑蓝色的短棍拼接在一起并且转手为正握剑的姿势，随后，迪克就郑重其事地在小男孩满眼懵逼的情况下，在他的左右肩各自一本正经地敲击了一下。

　　“从今以后，你就正式受封为罗宾了。”

　　迪克看着那个完全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呆愣在原地的表情，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想要蝙蝠侠来给你册封吗？”

　　“门都没有！”

　　夜翼重新站起身来，长棍重新分为两段各执一端一边在指尖灵活的转了个花，装出一副很生气的威胁道：“罗宾的称号是属于我的，因此只有我，才有权册封下任罗宾！”

　　杰森眼神飘忽了一瞬，然后努力抑制住自己脸上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试图让自己别笑得像个捡到了珠宝的乞丐。

　　夜翼体贴的看破不说破，只不过下一秒等想到了什么之后，又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实际上，我也很高兴有人会接过这个称号继续和蝙蝠侠一起在哥谭打击犯罪、维护秩序……”

　　“但是说真的，相信我，有时候蝙蝠侠简直比谁都讨厌——谜语人排第二。”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比较建议你把这当做一个学习的过程，罗宾只是你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说一份兼职工作——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反正我就是这样干的。”

　　夜翼有些好笑的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我要用生命来守护这个称号”的男孩，然后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

　　“也许等你再过几年和蝙蝠侠闹翻了……”迪克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开始带上了一点真情实意的怨气：“这再正常不过了，到时候你完全可以带上某人送你的信托，出去寻找你内心中真正想要的东西。”

　　“当然，不管你有没有离家出走计划……布鲁德海文随时欢迎你？”

　　已经转移到一旁楼顶无人处商量战后事宜的三巨头，除了某个家伙脸黑下来以外，其他两人都有些好笑的看着底下两个男孩开始分享离家出走经验。

　　“你们确定不需要我的紫色治疗光线检查一下吗？”

　　戴安娜这个时候彻底收起了自己的长剑，目光一转，又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同时中招的两个队友。

　　“我没有影响。”蝙蝠侠率先开口拒绝道。

　　“……实际上，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玩意寄生了。”

　　克拉克倒是多看了眼被金色绳索捆住已经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蒙戈，忍不住有些阴郁地叹口气：“在正义联盟都还没有成立时，我就和他有交手。”

　　戴安娜了然的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什么：“那我去把这家伙关进瞭望塔监狱。”

　　神奇女侠径直又套紧了一圈真言索套后，就带着战俘很快地飞开了。

　　这栋房顶上，只剩下了一红一黑两个披风身影。

　　也许是因为刚从那样的幻境里出，还有些分不清虚实，世界最佳拍档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大都会夜间吹拂来的晚风，带有令人精神一震的清爽。

　　正当克拉克已经逐渐放空自己到开始去听着底下两个小孩，已经从打击犯罪注意事项无缝衔接进如何糊弄学校作业经验，比如说化学作业可以去殴打稻草人或急冻人，有一门司法选修找双面人肯定能拿到高分，而西班牙语实在学不明白可以找超人补习……

　　突然间听到自己名字的克拉克：“？”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个。”正巧这个时候，蝙蝠侠嘶哑的声音同时响起：

　　“……什么？”

　　超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神情间的茫然不似作伪。

　　蝙蝠侠微拧眉头，刚想要说点什么时又猛然间注意到，自己臂甲间屏幕上显示着“黑色慈悲花”词条的编辑者，最后一行的落款正是超人……

　　他有些恼火于自己居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又飞快地再一遍浏览起那段描述来。

　　这会换上了某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布鲁斯只觉得里面某些措辞和语句确实格外真情实意、读上去很有代入感，又特别像是某位带有文学功底的感染者在做康复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