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帝辞职不干了 第9章

　　“好。”横川临乖巧应声，和芥川龙之介坐过去。

　　他算是十代的人，但和九代目也很熟悉，说起来，九代目还是第一个知道他谈恋爱的人呢，只不过当时被他拜托保密了。

　　加入彭格列的时候他还没和芥川龙之介在一起，而是正在纠结这一份感情，被九代目看在眼里，给他提了点建议，这么一说，九代目简直就是他和芥川老师的媒人。

　　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情，纠结感情也是很普通的情况，问题就在于，芥川龙之介不是普通人。

　　横川临发现自己对芥川龙之介的感情似乎不太一样的时候，就思考过，他对他的感情真的不是崇拜吗？

　　作为他们世界数一数二的知名文豪，图书馆里包括他有很多人都是芥川龙之介的迷弟，尽管不至于像太宰老师那样整天幻想着芥川赏，拿着新写的小说追着芥川老师，可他也是会偷偷摸摸躲在一边，用一本书挡住脸，探出半个脑袋看着对方。

　　想要上去和芥川老师搭话，可是他要用什么理由？横川临幽幽的看着围在芥川龙之介身边的人。

　　聊一聊今天发生的事？图书馆就那么大点，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知道，估计芥川老师早就和他的朋友们聊了个干净了，完全没什么好说的。

　　拿着小说上去讨论？这个倒是可以，可在芥川老师来图书馆之后，他就差不多把对方的书都讨论了一遍了，再去一次，是不是有点烦人？

　　或者拿自己写的文章去讨教？横川临低头看了眼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默默的合上了稿纸。

　　算了，他写的东西还是不要污了芥川老师的眼睛。

　　难道我就要这样看着他吗？横川临困惑。

　　他对待感情向来很认真，既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哪里不对劲，就打定主意想要搞清楚，只是爱情这种东西，要是真的那么清清楚楚，就不会让世人都为之迷惑。

　　现在的横川临就是那样的状态。

　　他想要更进一步，却胆怯，害怕他的感情不够清晰，混淆了崇拜与爱，会给芥川老师带来伤害，又害怕自己错过，最后什么都没有拥有。

　　相较之下，或许保持现状比他伤害到芥川老师会更好一点呢？

　　横川临失落的趴到桌子上。

　　也是啊，芥川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啊？那可是芥川老师！他出生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年了，他读着文豪们的书长大，从书里幻想着他们存在的样子，充满魅力的文字无时无刻不环绕着他，在他平凡的生活里增添色彩。

　　就是因为如此，馆长找上来和他说明情况，他没想多久就答应了上任特务司书。

　　他不想那些美丽的文字消失，不想让它们被掩埋，从此文豪们失去了留下的踪迹，而他再也无法从书中窥探他们眼中的世界。

　　芥川老师能够写出那样的书，那本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怀着这样的期待，横川临来到了帝国图书馆，见到了转生后的芥川龙之介。

　　大概是因为死去的时候还很年轻，芥川龙之介的模样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见过留存下来的照片，和面前的人一比，便发觉照片远远不如本人。

　　如果我真的喜欢芥川老师……

　　横川临问自己，战斗他不会，写书他不行，除了自己那蹩脚的炼金术，他就没什么特点，芥川老师被那么多人喜欢着，他又能带给芥川老师什么呢？

　　这么一想，就算他弄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又怎么样？要是他和芥川老师在一起……不，应该还不能幻想到这一步，不如想想芥川老师有什么理由喜欢他吧。

　　横川临狠狠沉默了。

　　——完全！没有理由啊！

　　且不说芥川老师会不会喜欢男性，就算喜欢，对方身边围绕着那么多优秀还有共同话题爱好的人，哪里轮得到他啊？

　　横川临大受打击。

　　“司书先生？”

　　就在横川临焉了吧唧的趴在桌子上吐魂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拿着书本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宽说你一直在看我，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青年微微弯下腰，眼尖的看见被横川临压在下面的稿纸，笑了起来：“司书先生写了文章？可以给我看看吗？”

　　离得好近。横川临偏头对上芥川龙之介的眼神，表情恍惚。

　　他甚至能够看见芥川龙之介一根一根的睫毛，投落了阴影在眼下，一双温和的蓝眸注视着他，眼里带着好奇和认真。

　　有那么一瞬间，横川临觉得自己只要稍微直起一点身子，就可以直接亲吻上去。

　　“……司书先生？可以看吗？”

　　芥川龙之介唤了一声。

　　“啊、啊？”横川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慌张的捞起桌上的稿纸拔腿就跑，“不不不不能看，都是废稿——”

　　芥川龙之介疑惑的眨眨眼，低头捡起了遗落到地上的一张纸：“诶，司书先生，掉了一张……”

　　余光瞥见上面的内容，芥川龙之介的眼神停滞了一下。

第17章

　　[芥川老师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

　　“喜欢、不喜欢、喜欢……”横川临蹲在院子里，手里扯着一朵花的花瓣，一片一片的掰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从图书馆慌不择路的跑走之后，横川临跑来了彭格列，郁郁地散发着颓废的气息，在角落里面长蘑菇。

　　可恶，他刚才为什么要逃呢？明明芥川老师都主动来找他聊天，还问他可不可以看他的东西了！

　　横川临越想越气，气自己一时犯傻，手下越发残忍，拔了脚边一根又一根小草，有些锋利的草叶割伤了他的手，他也毫不在意。

　　“手都受伤了。”九代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跟着他蹲了下来，抓过横川临的手，看着上面的血痕，摇头叹气，“在烦恼什么呢？不管怎么样，都不要伤害自己啊。”

　　横川临闷闷的开口：“九代目……”

　　九代目笑起来，眼神带着调侃：“莫非是年轻人的感情心事？”

　　横川临当即把脑袋埋进了膝盖里。

　　“哈哈哈哈，”九代目大笑几声，“果然是年轻人啊。”

　　他换了个姿势，直接坐在了草地上，伸手拍了拍横川临，说道：“蹲着不累吗，坐下吧，和我说一说你的事情怎么样？我会帮你保密的，保证连里包恩都不知道，只有你和我知道。”

　　横川临长长的叹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差点就整个人瘫软躺倒了：“我就是有点搞不懂，我对他是什么感情……”

　　“我很崇拜他，”横川临斟酌着自己的语言，“就好像追星一样，谁不想和自己的偶像多说说话呢？要是可以握握手，或者成为朋友，那就更好了。”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有点想更进一步的样子。”

　　他苦恼的抓抓头发：“我想和他长时间待在一起，想要和他有别的接触，可是这种感情真的不是崇拜的进阶版激推吗？”

　　“我感觉我喜欢他，又觉得只是崇拜的想法更上一层楼，到底应该怎么样分辨自己的感情？”

　　横川临用手拨弄了一下旁边的小花，在心里数着它的花瓣，试图从一朵花上看出来自己真实的想法，可惜对方并不给他面子，最后停在了不喜欢上，他愤愤的换了一个目标继续数。

　　九代目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莞言：“那么，你就是害怕自己混淆了这份感情，冒然去追求他的话，会给他带来伤害吧。”

　　横川临抿唇：“嗯……”

　　“感情这种东西，向来都是糊涂的。”九代目摸了摸横川临的脑袋，“看得太过清楚，反而会痛苦。”

　　“你的目光会停留在他的身上，会被他的一举一动所牵引，会幻想自己和他的一些事情，尽管很朦胧，但这些为什么不能称得上是喜欢呢？”

　　九代目说道：“在你眼里，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横川临挫败极了，他没有谈过恋爱，有时候看见朋友和对象闹别扭或者甜蜜蜜，他都很难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至少、至少要让彼此都感到幸福吧？”

　　九代目：“那你知道幸福是什么感觉吗？”

　　“我大概知道吧。”横川临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老人家的日子过得总是很认真且缓慢，即便他们已经老了，对待生活和对待彼此的态度依旧是那样的郑重，爷爷会主动做家务，会在节日给奶奶送礼物，奶奶会一起凑过去干活，两个人贴着肩膀，有说有笑。

　　就连寿终正寝去世的时候，他们都是笑着握住对方的手。

　　横川临回忆着，忍不住勾起嘴角：“或许就是，可以让人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那你想起他的时候，会觉得幸福吗？”

　　“那当然啦！”横川临提高了音量，“而且我还想要他得到幸福！”

　　“既然这样，那便是喜欢啊。”

　　确认了继承人之后，九代目身上的担子就轻松了很多，这段日子他一天比一天有慈祥老爷爷的模样，听到横川临的话，说道：“喜欢，那就去追求，如果害怕，那就让自己变得勇敢。”

　　“你不明白怎么才能让他得到幸福，那你就去学，你看不懂他在想什么，那就去问，要知道，很多的误会和错过，都是因为隐藏着内心的问题，疑惑得不到解答，就会变得疑神疑鬼和忐忑不安。”

　　“感情可以糊涂，可对待感情的态度不可以含糊，拿出你教导阿纲做数学题的时候百分之两百的认真来吧。”

　　九代目拍了下横川临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总会需要有人去迈出第一步的。”

　　横川临仰头看着他，握了握拳头，很快他就蹦了起来，脚下飞速的跑走了：“我知道了，谢谢您，九代目！”

　　“年轻人啊，就是好。”九代目看着他跑远，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

　　另一边，帝国图书馆。

　　彭格列的时间比图书馆要快，对芥川龙之介来说，横川临就离开了那么一会，还不到一个小时，所以当他听见有人敲门，去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是横川临的时候，稍微有点惊讶。

　　“司书先生，刚才看你跑那么快去了别的世界，是有急事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没、没有急事。”横川临微微红了脸，他手里拿着重新整理好的稿纸，厚厚的一沓，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芥川老师愿意看我写的文章，我太开心了，就跑去拿了全部过来，非常抱歉，我突然就跑走了，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

　　他深深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将手里的稿纸递出去：“我写的所有文章都在这里了，芥川老师请指教！”

　　芥川龙之介低头看了一眼最上面的纸，上面是熟悉的字迹，熟悉到他在开门之前，都还在看着有着同样字迹的纸张。

　　他骤然笑起来，伸手接过了厚厚的稿纸，从房间里出来：“那我们去读书室边看边聊吧。”

　　关闭的房门后，在桌上放着一张孤零零的纸，原本整齐书写的故事上面，被覆盖了一层凌乱的文字。

　　[喜欢我、不喜欢我……芥川老师、我喜欢……]

　　在角落里，芥川龙之介提笔写了一个批注：好的，我知道了。

第18章

　　总而言之，在横川临看来，九代目在他成功谈恋爱这条路上给他的建议非常有用——主要是他认识的人里也没谁可以给他别的建议了。

　　有时候横川临会想，如果他能够更早的迈出那一步，是不是就会更早的和芥川老师在一起呢？只不过这么一想完，又觉得如果当初的情况不一样，或许现在的情况也不会一样了。

　　缓解过开头的紧张，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彭格列的大家对他们的事情很是好奇，问了不少东西，这个世界也有文豪老师们的书，上学的时候大家多多少少都读过，有些还要背诵考试，对于和文豪同名的芥川龙之介，泽田纲吉搭话的时候总是有点瑟缩。

　　“原来如此，两位是因为读书然后认识走到一起的啊。”泽田纲吉苦着脸，诶，他到现在都还要读书呢，边读边上班，属实惨兮兮，“有共同爱好是好事，你们要好好的啊。”

　　横川临拍拍小孩脑袋：“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啦。”

　　“你也要好好的，今天之后我就很少会过来找彭格列找你们了，别忘了学习啊，我还想着阿纲读完大学还可以读个硕士博士呢。”

　　泽田纲吉顿时哀嚎：“饶了我吧！临你也没有读硕士博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