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夜(无限恐怖同人) 第492章

修曼微微苦笑：“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亚当，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小灏，舍不得城里的大家，可是我必须去寻找主宰所要的答案。我知道这是无意义的，弦论都市很快会毁灭，但至少我走后，主宰会感到‘希望’。”

“可是……”亚当吃力地说，“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久的。”

蓝色的眼睛一片茫然与呆滞，那是长久孤独后的惊恐，失去挚爱的兄长，失去父亲和弟弟，失去熟悉的家乡，一切都崩塌毁灭在一片虚无中，漫无边际，无休无止。

听出意思，银发青年大惊失色：“你的种子胞囊不完全！？封闭的生命形态中，你的意识应该是静止的，感觉不到外在！”

脆弱的声带再也支持不住发音，亚当索性用精神波，在那座记忆中的都市，修曼照顾他的日日夜夜，他们一向是这么交流。

【好冷……好暗……我不知道……修曼，我只想找到你。】修曼心疼得再也忍不住，将他拥进怀里：【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亚当，我不会再离开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你饿坏了。】过了很久，怀抱里的弟弟才轻轻点头，不是不饿，而是已经饿过头完全麻木。

窗外，雨声缠绵，落雨的天空是柔和的鸽子灰，纽约笼罩在迷蒙的雨雾里，一盏盏路灯在湿气深重的傍晚十分温暖，被雨水洗刷的窗像绵延不尽的阶梯。

亚当的目光从窗棂回来，看着走开去拿微波炉食物的兄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银发扬起美丽的弧度，脸庞是英俊温柔的线条，他很喜欢看他走路，有种绝妙的平衡感，运动起来总是让看的人感觉十分舒服。

可是当他习惯性地想跟上去，却一个倒栽葱从椅子上掉下去。

“亚当！”修曼急忙赶回来，扶起的触感让他一愣，露出袖管的手腕意外的细嫩光滑，从亚当的外表，他至少二十出头了，但他笨拙的动作，这身皮肤，都指向一个答案。

“你这具身体到底几岁？”

亚当茫然摇头，带着仿佛雏鸟破壳而出，面对陌生世界的稚气：“不知道，很矮……我在一个冷冰冰的金属房间醒来，一些拿着针筒的人进来，我不喜欢，我要找到你，我跑出去，挡路的人用催眠赶到一边，可是这具身体太脆弱了，迈的步子好小，走了很久都走不出那栋建筑，我就让身体长大。”

修曼明白了，亚当的新身体顶多还是个孩子，是用他强大的精神能量强行令它成长，所以他根本无法熟练地操控手脚，这一路走来，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吃了多少苦，脱下亚当的湿衬衫，果然看到了斑斑驳驳的青紫，心顿时拧成一团。

放好水，修曼把亚当抱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用一条大浴巾暖暖包起来，放到唯一的床上，再端来热好的食物。亚当困难地咽着红茶和牛肉汉堡，直到肚子里涨涨的，心口又有了潮热的暖意。

“修曼……”亚当拽住他。

“你和我住在一起，过几天我们再去找小灏。“

兄长的语气有轻责，却掩不住更多的倾情疼爱。银发青年也顾不上收拾，把吃饱捂暖的弟弟包进被子，拍了拍，也掀开被角，和衣躺了进去，抱住了他。

亚当满足地拉着他的衣角，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修曼在生物钟的提醒下准时醒来。

怀中的弟弟还在沉睡，灿烂的金发披拂在乳白的枕头上，俊美的容颜带着几分安详和稚气。怜惜的，修曼想要伸出手抚摩那安静的睡容。

最后，顺着心意，他吻上他的眉心。

惟愿此时永恒。

当亚当睁开眼，身边已不见了兄长的身影，一瞬的惊惶。随即，他感到了修曼留在枕边的温暖气息，和一行用精神力写下的金色字迹。

宝贝，我要上课，中午回来和你解释什么是上课。早饭在那个银色箱子里，按黑色按钮打开，要吃光，不可以挑食。闷的话看我放在桌子上的书，你应该懂英文吧。沙发上有个黑色长方框，按红色按钮开电视机。我的外套挂在架子上，里面有我的驾照，你可以认识我的新身份。

很快，聪明的金发青年就摸清了房间的构造和所有东西的使用方法，并且找到了那个叫作“驾照”的东西，对兄长的照片微笑，又看着旁边的英文皱眉。

艾伦·因尼塔（Aaron Initial）

好怪的名字。

17岁离开家后，修曼就一人独居，每年的复活节和圣诞节回去。不是和家人相处得不好，只是，心底始终有一份浅浅的隔阂。

他的父母是一对温和的教授夫妇，良好的氛围、优秀的家教，使银发青年保留了前世的性情，待人温柔又诚恳，在学校和居住的街区都极有人缘。

不过自从亚当住进他的单人套间，修曼简直连课也不想上，只想回家照顾弟弟，好不容易控制住，把课后的娱乐活动缩减到了最少。

因为身体原因，亚当被兄长严格限制活动范围。公寓下面是一片绿茵和郁郁葱葱的植物，一群孩子经常在儿童设施玩耍，旁边有着洁白的躺椅，是他唯一可以踏足的地方。

气质干净，漂亮又带着一丝稚气的金发青年很快风靡了附近主妇小姐们的心，修曼不得不前往校园期间，亚当就坐在小公园晒太阳，中午和哥哥一道吃便当。

一只皮球滚到脚边，亚当弯腰捡起，穿着花格子裙的女孩朝他露出璀璨的笑靥，伸出肉鼓鼓的小手，红扑扑的小脸可爱极了，亚当忍不住捏了一下。

人类吗？

有趣地看着女孩鼓起腮帮，跑向秋千上织毛线的母亲，这具身体是他突然得来，又强制长大，所以他不知道成为人类的孩子是什么感受。

下次有机会的话，也做一个人类吧。亚当想着，修曼很喜欢人类呢。

这一年的圣诞，修曼提前打电话回家，取得父母的谅解，得知他们也要去新墨西哥州度假，愉快地和弟弟一起过节。

平安夜，华灯初上，夜空飘散着点点雪花，各色霓虹灯变幻着莫测的光幻，店铺的门窗悬挂着花环和槲寄生，玻璃上喷绘麋鹿、雪橇和圣诞老人的图画，《铃儿响叮当》的欢快乐曲回荡在深夜的城市里。

亚当和修曼手牵手走在华盛顿广场上，巨大的圣诞树在他们前面张开怀抱。

这段时间，两人努力寻找另一个弟弟楚灏，无奈没有找到。虽然他们都是宏意识体，但是精神本源不苏醒的话，楚灏就相当于一个普通人，在茫茫人海中，真是难寻。

修曼心里还有疑虑，种子胶囊是极微小的粒子容器，在偶然的情况下进入人类的躯体还可以解释，但他的身体，似乎有异样。

人类的精神相比他们，弱得不象话，肉体更脆弱，婴儿的身体根本不能负担他庞大的记忆和精神能量，他却一出生就觉醒了。亚当是因为种子胶囊封存不完全，灵魂在漫长的孤寂中衰弱到可怕的地步，才在约莫七八岁的时候想起。

而且亚当模糊的记忆中，他的身体是在一个孤岛上，像实验室那样的建筑里，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亚当会被关在那里？

许多缤纷的彩色气球飞上天空，修曼仰望百亿年前的精神宇宙没有的美丽星空，呼出惆怅的白烟。

“修曼——”

金发青年抱着一大袋面包跑过来，这孩子本来挑食，被狠狠饿过一次倒是治好了这个毛病，修曼心疼又可气，看着亚当脸上的依恋，笑起来，将他满满地拥抱进怀里。

“艾伦！”

听到熟悉的声音，修曼诧异地转过头，他的同学挤进人群，面无人色：“你的父母出事了！”

飞机失事。

银发青年默默主持丧礼，捧着缠绕黑带的照片。整个过程，亚当一直陪伴在他身边，虽然他还不能理解人类的死亡是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