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美人 第7章

　　当最开始知道自己有粉丝的时候，金月允觉得很奇妙。他独来独往很久，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多并不相识的人带给自己的善意。

　　姜道弘翻看着自己桌子上的文件，目光扫在了其中一页上，“还有就是你的个人综艺很快也要进行拍摄了，到时候朴延哥会提前通知你拍摄时间，地点应该就是在你家，这个可以吗？”

　　金月允点点头，他现在的住处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他也有一些顾虑，“会在我的卧室安装摄像机吗？”

　　金月允对摄像头的存在很敏感，如果晚上卧室里有这些小东西的话，他可能会睡不好觉。

　　姜道弘打消了他的顾虑，“节目组会尊重你的意见。你不喜欢，就没有。”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我可能会给你一个惊喜。”姜道弘想到他之前看到的节目组策划，忍不住嘿嘿地笑出了声。

　　金月允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社长傻笑的样子，说道，“道弘哥，今天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姜道弘听到这话一激灵，连忙摆手，“还是算了吧，你太辛苦了，我自己开车就行。”

　　虽然他知道在首尔这个地方，金月允也是得遵守交通规则的，但是一想到金月允开车这件事他心里还是有点发虚。

　　*

　　李善希是金月允个站Fly Me To The Moon（粉丝简称飞月站）的站姐，这也是她第一次尝试运营粉丝站。

　　她和她的好朋友是在大学的摄影社团认识的，李善希的好友是女团的站姐，而她自己原本并不追星。就像网上许多评论说的，她以前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颜控，但是却在看到金月允的照片后对这一点产生了怀疑。

　　那时网上充满了对金月允的质疑和谩骂，许多恶评根本就是毫无理由的，这让李善希鼓起勇气，为金月允开了一个站子。她的朋友手把手地教她如何运营，作为站姐应该去哪里拍照片，怎么写文案，还特意陪她去了Blackard公司的门口等待金月允练习结束。

　　金月允并没和她说过话，李善希也并不奢求更多的东西，她只是想为少年做些什么。

　　在听说官方放出了签售会行程后，她立刻跑去了指定的音像店买了专辑，没想到真的抽中了门票。今天她很早就起来了，拿出了自己买来很久都没舍得用的大牌眼影，化了她大学毕业典礼之后最精致的一次妆容。

　　她要去见他了！

　　李善希的心里止不住地雀跃，她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根本没有办法平静。

　　当她终于入场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双手的手心都冒出了汗。李善希在前排架起相机，把镜头对准坐在桌子后面的金月允。

　　少年正转过头和他的经纪人说着些什么，他微微抬眸，纤长的睫毛如同漆黑的蝶翅扇动，眼角那颗浅浅的泪痣并不明显，但李善希却很喜欢，因为这颗痣让金月允的美貌显得更加生动。

　　过了一会儿，排在后面的粉丝们也逐渐领了号码进场，朴延拿起话筒重复了一遍公司对签售会的规定，以免有人不清楚。

　　李善希的号码非常靠前，这让她并没有等很久就走到了金月允的身前。她从自己的好友那里得知，很多粉丝在签售的时候都需要半蹲或是跪在地上，这是为了不挡住身后站哥站姐们拍偶像的镜头。

　　排在她前面的两个男粉大概是第一次来签售会，不了解这些隐藏的规矩，所以都是站着等待金月允签完的。他们人高马大的，很多站哥站姐都只在缝隙中拍了几张。有几个站姐十分不满，但是她们也不想大声呼喊破坏了偶像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只能忍下这口气。

　　就在李善希弯下膝盖的时候，一双手托住了她的胳膊，“不用这样。”

　　金月允偏头看向旁边，朴延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马扎来递给李善希，笑道，“这是月允刚才让我临时跟场馆的保安借的，将就着坐吧。”

　　李善希涨红了脸，满脑子都是“他扶我了扶我了”在刷屏。

　　金月允见李善希傻傻地看着他，也不把专辑递过来，只好自己伸出手拉住专辑一角。他没敢用力，因为怕猛地将专辑抽出会伤到人，毕竟专辑包装的棱角还是有些锋利的。

　　可是这轻轻一拽却没有拽动，李善希紧紧地捏住她手里的专辑。

　　“不给我签吗？”

　　李善希看着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模糊笑意，头顶几乎要冒烟了。

　　“这位……怒那？”少年的嗓音清澈却并不冷冽，坐在小马扎上的她听到这句话后，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

　　啊，月允叫我姐姐了，这是真实的吗？

　　李善希仿佛在做梦一般看着金月允低下头在她的专辑上为她写了祝福语，少年把签好的专辑递到她的手中。李善希走回座位之后才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和金月允多说几句话，她懊恼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还是打起了精神，认真地看着相机的屏幕，争取为金月允拍出几张绝美的照片来。

　　此时一位身高一米八的健壮男粉站在了金月允面前，他有些别扭地拽了拽衣角，“月允，你能不能叫我一声欧巴啊？”

　　男粉被晒得黝黑的脸看不出是否脸红，但是金月允还是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点期待。

　　少年眼角微微一跳，表情没有变化，却也没有回答。

　　站在金月允身边的朴延眼睛瞪大了两分：我看你在想屁吃！

第10章 一位

　　金月允自然是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请求的，那位男粉似乎自己也知道他的要求有些过分唐突，被拒绝了也没有太过遗憾。

　　站在他身后的那位粉丝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心里感叹这位朋友的胆大包天。

　　这种事情自己默默幻想就好了，还到月允跟前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合适吧……虽然，他也很想听金月允叫自己一声欧巴。

　　嗐，谁不想呢？

　　很快就到了金月允打歌的第三周，《Theia》的专辑销量突破了18万张，这对于新人男solo来说是很可观的成绩了，尤其金月允是直接以solo歌手身份歌手出道的，并没有男团的粉丝基础。《Skydive》的音源成绩也相当争气，这首歌在许许多多的女团回归曲与OST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在空降排行榜之后名次就没有掉下来过。

　　打歌舞台一般都是根据歌曲的各个维度数据和比重来算出总分的，节目会参考的数据有销量、音源、MV播放量、舞台投票等等（注）。而在节目当天总分最高的组合或是歌手就会获得这一期打歌节目的一位。

　　多少组合、歌手可能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没有能拿到一个一位奖杯，他们只能在颁奖的时候微笑着为别人鼓着掌。韩国歌谣界是很残酷的，一步登天的故事不是没有，但对于大多数歌手与偶像来说，那些故事都只是传说。

　　金月允很早就要去电视台进行彩排和预录表演，他从保姆车上下来，站在道路两旁的粉丝们就开始躁动了起来。

　　少年在路中央站定，任由媒体和粉丝对他拍照。

　　不论是什么时候，金月允的脸上都不曾出现疲惫的神色。他的眉眼之间依旧带着一种暗藏的漫不经心，颇具侵略性的美貌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心。

　　粉丝们为他的驻足尖叫欢呼，而就在此时一个狂热男粉忽然大声喊道，“金月允！”

　　那道声音让很多离得近的粉丝和媒体都吓了一跳。

　　“金月允！”那位男粉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嘶吼出了接下来的话，“你可以！踩在！我！身！上！”

　　“我会！很高兴！！”

　　刚从保姆车上下来正和路边粉丝们打招呼的ASTRO六人被惊呆在了原地。

　　金明峻愣了片刻然后转过头小声问走在他身后的车银忧，“我没听错吧？”

　　车银忧笑了笑，“应该是没有，那应该是金月允xi的粉丝。”

　　“咱们不会也有这么狂热的男粉吧……”

　　金明峻没说出口的话是，总感觉有点可怕。

　　金月允也听到了那位男粉的强势表白，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件事。而看到自家爱豆冷漠的表现，那位男粉尖叫得更大声了。

　　文槟望着金月允的背影，忍不住感叹道，“明明金月允xi也是刚刚出道的新人，但是却总是那么淡定，好厉害啊。”

　　尹浐贺笑了一下，“是啊，明明文槟哥和人家是同年同月出生的来着。”

　　车银忧也看向金月允离开的方向，曾经金月允出道前的那些恶评他也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当时的他就在想，如果是自己面对这些，大概会崩溃的吧，但是金月允却仿佛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金月允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车银忧对少年感到无比好奇。

　　*

　　在登上舞台之前，金月允就被告知了他成为了今天人气歌谣的一位候补。朴延似乎对此感到十分兴奋，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跑了出来。

　　“月允，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朴延一边笑一边拍着金月允的肩头。

　　少年有些无奈，他控制住自己身体本能的反应，这才忍住没有把他的经纪人来了一个过肩摔。

　　“朴延哥，只是候补而已。”金月允的心里很难为这种事情而出现什么情绪波动。

　　朴延并没有说什么你一定会拿到一位之类的话，这样略有些狂妄的话不适合出现在金月允的经纪人嘴里，如果被人传出去，受到更多指责的一定是刚刚出道的新人金月允，而不是他这个在大众眼里没有一点名气的经纪人。

　　一位颁奖即将开始，男女爱豆们全都站上了舞台，金月允作为一位候补的获得者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许许多多双眼睛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羡慕的、嫉妒的、欣赏的、爱慕的……

　　而金月允就从容地站在那里，他的眼睛里没有兴奋的神采，像是一片平静却深不见底的湖水。镜头略过他那张艳而不俗的脸，都忍不住停顿了两秒才移开。

　　一直有这样的说法：南韩偏爱淡颜系。但是在金月允出道后人们才发现，大家的审美取向或许会有差异，但是美到一定地步的时候，这些都不再是问题。即使再不喜欢金月允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张足够惑人的脸。

　　美丽或许是许多人对他感兴趣的原因，但金月允身上那种神秘而深邃的气质才是很多粉丝为他疯狂的理由。他才刚刚成年，却能在任何事情面前都显得游刃有余。少年从未表现过对某件事情特别在意，可是他也绝不是一个轻浮的人。

　　金月允就像是茫茫大海之中的冰山，你永远都只能看到冰山露在海面上的一小部分，而无法窥其全貌。

　　在后来，圈子里流传着一些有关金月允的评价，没有人知道这些话的源头是谁，但是很多人都默默地在心里认同了这个说法。

　　“当你对他感到好奇的时候，就是你沦陷的开始。而当你泥足深陷，他却只会留给你一句礼貌的告别。”

　　金月允从来不向别人暗示什么，但他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无数飞蛾来扑火。

　　*

　　就在大家心思浮动的时候，人气歌谣的一位即将揭晓。

　　“今天一位的获得者是——”主持人低头看了一眼手卡，“金月允，恭喜你！”

　　舞台上响起了掌声，而舞台下则是响起了金月允粉丝们的欢呼和尖叫声。

　　大屏幕上出现了各个一位候补的分数统计，最终的总分是金月允略胜一筹。少年转过身向鼓掌的前辈们行礼，然后从主持人手中接过了奖杯和话筒。

　　他并没有激动得流泪，也没有喜形于色，只是认真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奖杯，然后举起话筒发表了他的一位感言。

　　“感谢参与了专辑制作以及舞台准备的各位工作人员，感谢帮助了我的经纪人和老板……”

　　金月允背着朴延给他提前写好的稿子，“还要感谢一直支持着我的粉丝们。”

　　在这里本应有一句“我爱你们”，但金月允只是顿了顿，说道，“谢谢你们的爱。”

　　《Skydive》的前奏声响起，其他人都离开了舞台，把这里留给了金月允一个人。

　　少年清澈冷淡的嗓音流淌在演播室之中，观众们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他就像是正式表演时那样站在原地唱着歌，歌声带着人们的心升上天空，然后从高处猛地坠落。难度极高的高音并没有出现任何瑕疵，金月允就那样轻描淡写地炫着技。当然，或许他并没有觉得这是在炫技。

　　完美的安可舞台，所有听众都在离开时感到些许的遗憾。如果时间能过得再慢一点就好了，如果金月允能再多唱一首歌就好了。

　　在节目结束后，他的安可舞台也被上传到了网络上，即使是错过了电视本放的人也能够在网上看到这一场的视频。

　　极高水准的现场演唱让假唱的谣言不攻自破。很多曾经上蹿下跳骂人骂得凶狠的黑粉都不再吭声，他们被完完全全打了脸，如果再闭着眼睛说瞎话的话，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不要说是粉丝了，就连路人都会觉得他们脑回路有问题。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的观众只知道金月允似乎唱功很厉害，却不像圈内人那样能够了解到这样水平的live演唱是多么困难。作为新人歌手来说，他的演唱水平是绝对超标准的。金月允或许还缺乏声乐上的表演经验和一些情感共鸣，但是他的起点已经很高了。

　　今年即将是金月允考入大学的一年，除了学生会关注学校，那些学校也在关注一些好苗子，而金月允就是许多大学音乐系的争取目标。

　　“怪物新人”这个名字也算是结结实实地被安在了少年的身上，再也没有质疑的声音。

　　而在首尔的某个屋子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电脑前反反复复地播放着金月允与李溙民的合作舞台和少年最近播放量急速蹿升的人气歌谣一位安可舞台。

　　他的手边放着一本A4大小的册子，在最明显的地方写着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