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114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光线昏暗的很,营帐的地上摆着一个又一个承槃,里面堆满了饼食,全都是顶时候的横货,冯小怜被两个士兵按在地上,另外有士兵正握着饼食往她嘴里塞。

  而杨广和阿史那国女就站在一边,好像监工一般。

  阿史那国女完全没想到杨兼突然冲进来,吓了一跳,“鸭!”的大叫了一声。

  杨兼眼皮一跳,上下打量了好几眼冯小怜,脸盘子还是有冯小怜昔日那模样的,但是体重上就……

  原来杨广天天和阿史那国女出去顽,就是往冯小怜这里来,恨不能每天吃十顿,让冯小怜可劲儿的吃,不吃就塞她,这会子冯小怜整个人胖了得有二十斤,整个人都圆润了,冒出了双下巴,脸盘子比往日里大了整整两圈,以前身材玲珑又曼妙,现在肚子上的赘肉耷拉在地上……

  杨兼揉了揉额角,这可是要送给北齐天子的美人儿,如今这美人儿比唐朝的胖美人儿还有过之,这怎么送的出手?

  杨兼无奈的说:“谁的主意?”

  其实不用问,阿史那国女怎么想的出来这个馊主意呢?自然是杨广了,杨广不可谓不歹毒,他知道冯小怜仗着自己身材曼妙,长相又好看,所以经常把各种男子顽弄在股掌之中,所以让冯小怜“毁容”,比杀了她还痛苦。

  杨广被杨兼一盯,怯生生的向后缩去,浑似个正经儿的小可爱一般,阿史那国女立刻豪爽的迈前一步,拦在杨广面前,说:“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他!”

  杨兼:“……”

  杨兼更是头疼,对那些士兵说:“不要再塞了,浪费粮食,收拾收拾。”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些日子少给她吃点,让她减减重。”

  冯小怜听到这句话,眼睛一翻,直接昏厥了过去,她刚刚被揣胖了起来,胃都撑大了,现在又让她减回去,可想有多艰难。

  宇文会正好带兵巡逻,听到这边有动静,走过来看看,站在门口往里一看,看着冯小怜奇怪的说:“诶?这是何人,怎么在军营中?”

  杨兼:“……”直男癌果然是直男癌,还说对冯小怜一见钟情,只是稍微胖了一点儿而已,竟然认不出来了……

  突厥军与杨兼的五万军队已经准备好,就差杨整和杨瓒驻扎在平阳的军队了,只要一声令下,三面夹击,晋阳怕是就要危险了。

  杨兼正在等待时机,哪知道这个时候,突然接到了长安的加急军报。

  士兵匆忙跑进幕府,将军报呈上,说:“将军!京兆急报!”

  杨兼接过军报一看,不消一会子,竟然了然的笑了出来,似乎这份军报已经在意料之中了。

  宇文会沉不住气,说:“甚么军报,你别笑,到是说啊!怪渗人的!”

  杨兼把军报递给齐国公宇文宪,说:“大家传阅罢。”

  众人立刻传阅翻看军报,怪不得杨兼笑得如此瘆人,原因很简单——小皇帝宇文邕,要御驾亲征了。

  宇文会震惊的说:“甚么?!人主要御驾亲征晋阳?这……这晋阳如此危险,人主来晋阳做甚么?”

  高延宗伸了个懒腰,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连这个都看不透,人主怕是因着觉得镇军将军功高震主,所以不能让他攻下晋阳。”

  的确如此,杨兼的军队膨胀成了五万大军,人数已经超过了正规军,而且势如破竹,如果按照这个节奏,杨兼攻破晋阳城门,便是拿下了半个北齐,到时候功高震主,谁还能镇得住他?

  因此小皇帝宇文邕不想让杨兼拿下晋阳,但是晋阳对于北周来说又非常重要,如果打通晋阳,邺城不在话下,毕竟北齐的兵权命脉就在晋阳,北齐的两都制让首都邺城变成了整治中心,但兵马对比晋阳薄弱许多,一旦晋阳失守,可以说北齐的脊梁骨便被打碎,一个瘫子又如何能与北周抗衡呢?

  小皇帝一方面想要打晋阳,一方面又不想要打晋阳,于是两方比对起来,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御驾亲征!

  杨兼已经铺好了路,只差最后一哆嗦,小皇帝宇文邕觉得这一哆嗦万无一失,便想要自己来摘瓜落,率领大军打进晋阳,这最大的功劳自然不会落在杨兼的头上。

  还有就是,先前小皇帝宇文邕派他的亲弟弟卫国公宇文直来收兵权,宇文直一直没能复命,肯定没有能收回兵权,小皇帝也是担心的很,倒不是担心他的弟弟,而是担心兵权问题,所以想要亲自走一趟。

  杨兼如何能看不透小皇帝宇文邕的心思呢?只不过这个兵权已经交到了杨兼的手上,而且大部分的兵权全都是杨兼自己收揽来的,杨兼又是一只疯狗,咬住了肉包子,说甚么也不会吐出去的。

  杨兼面带微笑的说:“人主御驾亲征,和负责迎接的事儿,便交给齐国公来处理了。”

  宇文宪拱手说:“是,将军。”

  杨兼又说:“军报上言明,人主未到之时,不得发兵攻打晋阳,因此近些时日比较清闲,大家伙儿也各自放松放松,到时候攻打晋阳,必然是一番苦战。”

  小皇帝特意说了,没有自己的允许不能攻打晋阳,这显然是说给杨兼听的,生怕杨兼会抢先攻进晋阳一般。

  众人蹙了蹙眉,不过没有多说话,抱拳称是。

  杨兼笑得很随意,说:“正巧,兼这些日子也养养伤。”

  宇文宪要忙着迎接天子御驾的事情,这可是大事,很快便起身告退了,其余人也零零星星的退出去,等众人都退出幕府大帐之后,有人却走了进来,身材矮矮的,像个小地出溜儿,定眼一看,原来是便宜儿子杨广。

  杨广身材虽矮小,但十足有气度,负手走进来,随即坐在了杨兼对面,还整理了整理袍子,淡淡的开口说:“父亲,以为如何?”

  杨兼挑眉说:“甚么如何?”

  杨广平静的说:“父亲应该知道,儿子指的是甚么,该来的……始终会来。”

  杨兼看向杨广,说:“如今兼的确大权在握,五万兵马尽在掌握,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

  不需要杨兼点明,杨广已经蹙着川字眉,点点头,说:“父亲的兵马人数虽然众多,但到底都是从四面八方招揽而来,在父亲手中不足经年,如此的杂牌军,想要与朝廷的正规军叫板,还是有些困难。”

  杨广复又说:“除了练兵的问题,还有一个人,也十足棘手……”

  “宇文护。”

  “大冢宰。”

  杨广和杨兼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他们想到一处去了。

  北周的这个朝廷很乱,党派繁多,最大的党派莫过于大冢宰宇文护的党派了,小皇帝宇文邕一直和宇文护作对,完全忽略了杨兼,因此杨兼趁机膨胀壮大起来,拿到一手烂牌,却打得十足精彩。

  现在的杨兼,面对的可不是小皇帝一个人,还有朝廷的另外一股势力宇文护,杨广说:“宇文护野心勃勃,一直都是朝廷中最有野心的一个,如今父亲只要表现得比宇文护更有野心,宇文护这匹豺狼,必然第一个反咬父亲一口。”

  也就是说,在攻打晋阳的同时,需要安抚好宇文护。

  杨兼眯了眯眼睛,说:“兼倒是想到了一条安抚大冢宰的好法子……”

  小皇帝御驾亲征,还没到边关之时,众人清闲的厉害,杨兼整日里就是养伤、吃、睡,感觉自己闲的都要快长毛儿了。

  他这些日子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以稍微下床活动,但是不能走的太急,也不能走的太久,关键是手臂还提不起劲儿来,握东西的时间太长就会发酸,甚至颤抖。

  杨兼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自己理膳了,杨广明令禁止杨兼理膳,毕竟这种事儿最是劳力,杨兼的伤情还没有好,不可恶化。

  这日里杨广陪着杨兼出来散一散,稍微走了几步,又坐回轮椅上,因着已经入秋,起了些风,杨广便说:“起风了,儿子去拿一件披风过来。”

  杨兼刚想说,拿甚么披风,他这个人最是怕热,一点子也不觉得冷,有一种冷,是“儿子觉得你冷”。不过杨兼话到口头,竟然改口说:“是啊,真的挺冷啊……”

  杨广狐疑的瞥了杨兼两眼,今儿个太阳是不是打西面出来了,杨兼竟然没有说不冷,反而顺着自己的话说冷?

  杨兼催促说:“儿子,好冷啊,你快给父父拿条披风来。”他说着,还搓着手臂,抖着肩膀,好似当真很冷一般。

  杨广虽然狐疑,但也怕杨兼真的病倒,别到时候手臂和腿没有好起来,反而害了风寒,小皇帝宇文邕御驾亲征就在眼前,倘或杨兼病倒了,还如何能争?

  杨广点点头,麻利的转身往营帐去,准备取披风回来,杨兼见他走远,抻着脖子稍微看了两眼,立刻扶着轮车慢慢站起来,确定自己站稳之后,轻笑一声,偷偷摸摸的便往远处走了,竟是向着膳房的方向而去。

  杨兼这些日子手痒的已经不行了,一直想要理膳,那种感觉韩凤应该很好理解,便好像是几个月没让韩凤动他的长戟一样。

  杨兼偷偷往膳房去,自从扎营下来,杨兼还没见过营地的膳房,如今可算是见到了,膳房并不宽敞,反而十足简陋,他走过去,便听到有人哈哈大笑的声音。

  此乃军营之地,也不知是甚么人如此放诞大笑,杨兼从背后一看,好像是认识的人,不过也叫不上名字,只是眼熟而已,应该是宇文直的亲信。

  卫国公宇文直被剃了秃瓢,又因着谋害韩凤的事情,被软禁了起来,最近都没有放出,所以无法捣乱,杨兼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宇文直的亲信。

  宇文直被关起来,他的亲信也好不到哪里去,自然不能在营中,都被发配去做苦力,这个亲信便被发配来劈柴。

  宇文直的亲信虽然是被发配过来的,但仗着自己是国公的宠臣,因此十足嚣张,膳房里又都是一些低等级的膳夫,没见过甚么世面儿,所以经常被宇文直的亲信吆五喝六的指使欺负,谁也不敢还嘴,加之杨兼有好些日子没进膳房,简直让他成了膳房的大王!

  宇文直的亲信哈哈大笑,笑声十足肆意,说:“哈哈哈!我看他就是个痴子!”

  旁边还有巴结亲信的仆役,说:“可不是吗?平日里闷声闷气的,一天都不说一句话!但大有用处了,平日里咱们兄弟们谁受了气,只要给他一枚五铢,谁都可以揍他一顿,揍过之后气儿便顺了,而且便宜得很。”

  宇文直的亲信立刻说:“五铢?这么贱!”

  随即又是“哈哈哈”一团哄笑。

  杨兼因为走得慢,只能远远的看过去,只见宇文直的亲信带着几个仆役,围着一个差不多二三十岁的男子,那男子比杨兼的年纪要大,生着一双狭长的上吊眼,鼻梁偏长,嘴唇薄而锐利,身材匀称偏瘦,面颊微微凹陷,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面颊和下巴上都带着青紫的痕迹,脖颈还破了,斑斑驳驳都是血痕,本应该是个冷酷的面相,双眼却露出一股子死水般的平静,好似一具尸体,面对周边的各种嘲讽,不说一句话,不眨一下眼,也不知皱一下眉头。

  宇文直的亲信和仆役喊他傻子、哑子,那年轻男子根本没有反应,宇文直的亲信便说:“只要给财币,当真如此贱?这岂不是犯贱么?这么缺钱?好得很,老子就是多得是财币,这样罢,我给你一缗钱币!”

  “大手笔啊!”旁边的仆役立刻拍马屁,说:“这么多财币!果然是大手笔啊,真真儿厉害!”

  宇文直的亲信指着旁边的马厩,继续说:“哑子,你看到那些马粪了没有!我给你一缗五铢,你现在就把这些马粪给我食了!。”

  “哈哈哈!”众人立刻哄笑起来,都赞叹宇文直的亲信会顽。

  那哑子目光仍然十足平静,他好像是个聋子,一点儿也听不到似的,宇文直的亲信哗啦一声,将绳子穿着的五铢拿出来,“哐啷哐啷”又晃了好几下,说:“看到没有,我有的是财币,你把那些马粪食了,这些便是你的了,不需要你挨揍,是不是很划算?”

  哑子终于动了,目光随着那一缗财币微微晃动着,似乎只有这个才能打动他。

  “去啊!去吃屎啊!”宇文直的亲信催促着,说:“怎么还不动?不是给你财币了么?一缗难道不够?你这哑子也太贪婪了一些罢,不过是让你吃屎而已,快去啊!”

  杨兼步履比较慢,这时候终于走了过去,他站在宇文直的亲信身后,面容温和的笑着说:“那兼出两缗,请你吃屎,如何?”

  宇文直的亲信还在叫嚣,哪知道身后突然冒出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看清了来人,脸色煞白,“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他也就是狗仗人势,欺负欺负没背景的人,面对杨兼这个镇军将军,登时没了气焰,颤抖的说:“拜见将军!小人拜见将军!”

  身边的仆役也都跟着扑簌簌跪了一地,一个个筛糠似的抖着。

  杨兼的脸上还露着温柔的微笑,说:“你是没听清楚兼的话么?给你两缗,为何还不进食?”

  宇文直的亲信连连磕头,说:“将军,小人……小人知错,求将军饶命啊!”

  “本将军又没要你的命,”杨兼说:“兼不过请你吃点小零食儿罢了,看看你,磕甚么头啊。”

  “将军,小人知罪!小人知罪!饶了小人罢,再也不敢了!”宇文直的亲信怎么可能真的去吃屎,只好一个劲儿的求饶。

  杨兼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说:“狗仗人势也要看看地盘儿,何况是丧家之犬,不食也可以,以后这马厩里的马粪,都由你来清理。”

  “将……将军……”宇文直的亲信刚想继续求饶,便听得杨兼说:“不得借用外物,就用你的手亲自扒马粪。”

  “怎么?”杨兼挑唇一笑,说:“原你更想食么?”

  “不不不!”宇文直的亲信跪在地上,连声说:“小人……小人扒马粪!小人愿意扒马粪!”

  杨兼幽幽的说:“趁着兼心情好,滚。”

  宇文直的亲信和几个仆役再不敢多话,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便往前跑,很快不见了踪影。

  杨兼看着那些人跑走,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那被欺负的哑子,哑子满身都是伤痕,有新伤,也有陈年旧伤,仔细一看,脸上也有很多伤疤。

  杨兼低头看着掉在脚边的一缗财币,说:“你便这么爱财么?”

  你哑子竟然开口了,原来并非是个哑子,只不过平日里一天都不开口说话,所以旁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哑子。

  哑子的声音平静,也犹如一团死水,毫无波澜的说:“爱财,因着能活下去。”

  杨兼心头一震,说实在的,他也有些共鸣,毕竟当年的自己,也面临活下去的问题,被送到地下拳场去打黑拳,也是因着没钱。没钱的确是个难题……

  眼看着伤痕累累的哑子,杨兼突然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当年在地下拳场,杨兼也是如同这般一样,任人宰割,被打的鼻青脸肿,肉屑横飞,都是为了那两个破钱……

  只不过杨兼学会了爬起来,而哑子“还躺在地上”。

  杨兼慢慢俯下身去,因着腿和手臂还未恢复,他的动作很慢很慢,手指微微有些打颤,从地上捡起那串五铢,随即抬手“哗啦”一声扔出去。

  “啪!”哑子抬手接住五铢,平静的看向杨兼,眼神中仍然没有丝毫的波澜,但杨兼看的出来,他似乎在询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