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16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梁国公世子面对杨兼“无赖”的说辞,果然暴跳如雷,怒吼着:“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放你的屁!甚么两讫!你的小仆我压根儿没抢过来!”

  杨兼又笑了笑,还是那副随和的表情,说:“没抢过来,便是没抢过么?世子,说话要讲道理啊。当然了,抢人这件事儿,亦是需要各凭本事的。”

  他说着慢慢踱步,浑似个正儿八经的纨绔无赖,继续说:“谁让你们梁国公府如今委以重任,出不得半点子岔子呢?今日兼便是抢人了,如何?你也可以随便嚷嚷,遍地的嚷嚷,兼的岔子素来是不少的,连儿子都有了,还惧怕旁的岔子不成?”

  小包子杨广一脸正色,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你……”梁国公世子气的手指发抖,指着杨兼半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儿来。

  杨兼抬步走过去,一撩腰扇,用扇子尖拨开梁国公世子指着自己的手,说:“世子,考虑的如何?是兼动手抢人,把事情闹大,还是世子成人之美,将这些流民送给兼?一个便宜的顺水人情而已,世子不会想不开罢?”

  梁国公世子已经在杨兼手里栽了一道,如今这是第二道,气的他浑身打飐儿,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不肯善罢甘休,却又无有任何法子,使劲哼了一声:“好!这些子流民,本世子便送给你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流民足足二百人之众,倘或其间出了甚么细作死士,人主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杨兼微笑说:“不劳梁国公世子费心。”

  梁国公世子又狠狠一哼,蹬上马背,招手说:“走!回营!”

  梁国公世子带着亲随快速撤离,那些流民瞬间沸腾起来,全都跪下来磕头,七嘴八舌的喊着:“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恩公啊……”

  梁国公世子用来享乐的流民粗略一数便有二百人之多,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杨兼收敛了纨绔的表情,立刻对杨整说:“二弟,你将这些难民组织起来,人主行猎,万不能出岔子。”

  “是,大兄!”杨整点头说:“大兄放心便是!”

  这一群流民,二百之众,老弱病残甚么都有,杨整在营地旁边建立了一个单独的帐篷,将流民全都组织起来,准备明日一早,便送出猎场去,这样一来也不会碍事儿。

  杨兼带着小包子杨广刚进帐子,就听得老三杨瓒愁眉苦脸的说:“大兄,你可来了,方才受惊的那个小娃儿,一直哭闹不停,大兄想想法子罢!”

  果不其然,刚才差点子被梁国公世子射杀的小娃儿一直哭哭啼啼,因着年纪还小,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哭的直打嗝儿,任是谁来哄都不成。

  营中之人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随行的确有女子,顺阳公主便是女子,但顺阳公主身份高贵,又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也不好让顺阳公主来哄孩子,杨整和杨瓒轮番上阵,只把孩子吓得哭得更凶。

  杨兼一看,那小娃儿坐在地上,两只手捂着红彤彤的眼睛,哭得一颠一颠儿的,好不可怜。这娃娃哭的凶,让杨兼瞬间便想到了年幼的自己,立刻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与那小娃娃平齐,温声说:“乖孩子,怎么哭成这样?乖别哭了。”

  他说着,也不嫌弃那小流民脏,把小娃娃抱起来,抱在怀里哄着。

  杨广心中警铃大震,父亲这么喜欢孩子,对这小娃儿又这般温柔亲和,保不齐一个欢心就抱回家来养,急得小豆包一样的杨广在地上直转磨。

  杨兼是隋国公杨忠的长子,也是嫡子,便是隋国公世子,日后是要世袭隋国公爵位的,如今杨兼只有一个便宜儿子,那便是杨广,因此杨广就是隋国公府的小世子。如果再多一个孩子,小世子的地位岂不是不保?

  杨广决不允许有人撼动自己的地位,眯了眯圆溜溜的小猫眼儿,眼神锐利的偷偷盯着那趴在杨兼怀里哭泣的可怜小流民。

  杨广的眼眸转了转,似乎来了主意,垫着小脚丫,揪了揪杨兼的袖袍,奶声奶气的说:“父父,方才还有一个大锅锅中箭受伤了,父父还是赶紧去看看伤患罢!窝、窝来哄这个小锅锅!”

  的确如此,刚才有一个年轻流民冒死在梁国公世子的箭下救了这小娃儿,已经被抬去诊治了,还不知情况如何。

  杨兼的确打算去探看一番,但是又放心不下这哭咽不止的小流民。

  小包子杨广便颠颠颠跑过来,扬起肉肉的小脸盘子,一副特别亲和,特别乖巧的模样,甜甜的对小流民说:“窝萌一起顽,好不好!”

  那小流民只有五六岁的年纪,且是真正的五六岁,哪里有杨广来的心机深沉,小流民见到杨广是同龄人,莫名放松了警惕,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果然从杨兼怀里跳了下来,去和杨广顽了。

  杨兼眼看着小流民不哭了,松了口气,便与老二杨整老三杨瓒一同出了营帐,准备去看看那受伤的年轻流民。

  哗啦一声,杨兼刚刚打起帐帘子走出去,小包子杨广那张肉肉的小脸上,甜蜜友好的笑容瞬间消失,消失的一干二净,换上一张不同于小孩子的高冷表情。

  小流民可不知杨广会瞬间变脸,还揪着杨广的衣摆,说:“顽!顽!”

  小包子杨广哼了一声,像模像样的拍了拍了自己的衣角,声音还是糯糯的,一口童音,说出来的话却着实“冷漠”的紧:“别拽窝。”

  他说着,低头看向坐在地上顽耍的小流民,单边的唇角轻轻一挑,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偏生他现在小小肉肉的,唇角一挑唇边竟然浮现出一个甜滋滋的小酒窝来。

  小包子杨广操着一副奶萌的口音,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小流民,“冷冷”的说:“隋国公府的小世子,只能是窝一个人,你……做梦。”

  杨兼并着两个弟弟,前去探看那受伤的年轻流民。因着那流民受伤,所以杨整给他单独安排了一个小帐子,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医官正好退出来。

  流民受伤并不算重,只是擦伤,箭矢没有留在肉里,但是伤口面积很大,流血颇多,需要将养歇息。

  杨整率先打起帐帘子走进去,他前脚进去,后脚突然一转又迈了出来,向后仰着头打量营帐,也不知在做甚么。

  老三杨瓒奇怪的说:“二兄,做甚么耍宝?”

  杨整挠了挠后脑勺,傻呵呵的笑着说:“无错啊,就是这个帐子,但是……但是……”

  杨整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说:“大兄,三弟,你们进去看看便知了!”

  杨兼有些狐疑,还是依言进入帐子,一走进去,一向“荣辱不惊”的杨兼也稍微吃了一惊,一旁的老三杨瓒惊诧的说:“你……你是那流民?”

  营帐中除了杨兼兄弟三人,只剩下被救回来的伤患流民,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而令杨整和杨瓒如此吃惊的是,这伤患流民,洗干净了颜面,换上了一身整洁的粗衣,却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只见那伤患流民,大抵二十岁左右,与杨兼的年岁差不离,身材高挑挺拔,比杨兼大约高出半个头有余,与高大健壮的老二杨整差不多高矮,却没有杨整那般雄健,透露着一股子儒雅的姿仪。

  流民面容俊美无俦,整张脸面竟挑不出一点子瑕疵,在林间之时,因着流民脸上都是污泥,所以根本看不出颜色,没成想只是稍微打理,仿佛璞玉一般光彩夺目,令人屏息。

  杨整傻笑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能与大兄比美之人!”

  杨兼上下打量了两眼那俊美的流民,说:“伤势如何?”

  那流民俊美是俊美,但一开口,竟然傻里傻气,说话还结巴,磕磕绊绊的说:“没没没、没事了!好……好好的很!”

  他说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包扎的伤布上还印着血迹,流民一活动,登时“嘶”的抽了一口冷气,看起来十足不聪明。

  杨兼说:“医官让你多休息,我会让仆从在外面侍奉,若是有事儿,你唤仆从便是。”

  流民又傻兮兮的笑起来,不同于老二杨整的憨厚,是那种恨不能流淌大鼻涕的傻笑。

  杨兼复又上下打量了两眼难民,说:“还不知你的名讳。”

  流民嘿嘿傻笑一声,说:“我、我我——叫杨、杨老老四!”

  杨老四?

  这年头的穷苦人吃饭都吃不起,更别说起名字,有个姓氏便不错了。这流民显然是起不起名字那种人,只有一个排序,恐怕是在家中排行老四,所以唤作杨老四。

  杨兼突然笑得“一反常态”,已经不算亲和,更像十足的殷勤,说:“杨老四?你姓杨,那真真儿是巧了,怪不得我第一眼见你,便觉得你十足合眼缘,老四好啊,正好我们家只有三个兄弟。”

  杨兼说着,上前一把拉住了杨老四的手,暗昧的摩挲了两下杨老四的手心,那举动活脱脱一个绮襦纨绔,仿佛要当街强抢一般,而且抢的还是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子。

  老二杨整一脸不明所以,又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老三杨瓒则是微微蹙眉,不知大兄哪根筋突然搭错了弦。

  杨老四显然也被杨兼的纨绔气质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把手从杨兼的桎梏中抽出来。

  杨兼见杨老四对自己避如蛇蝎,也没有在意,并未多加纠缠,哗啦一声抖开腰扇,说:“那你多多歇息,我们便不叨扰了。”

  说罢,摆了摆腰扇,示意离开营帐。

  杨兼用腰扇挑起帐帘子,率先走了出去,杨整和杨瓒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三个人离开小帐一段距离,杨兼这才站定下来,收敛了一身的无赖气场,仿佛刚才的纨绔气质是大家伙儿的错觉一般。

  杨兼低声说:“老二,你遣些信得过的人手,看住这个杨老四。”

  杨整奇怪的说:“大兄,这杨老四不过是个流民,有甚么不同寻常不成?”

  杨兼唇角挂着浅笑,语气十足笃定,说:“不同寻常?自是不同寻常。这杨老四绝非难民一流,不知你们方才察觉无有,杨老四这一身细皮嫩肉可不是风吹日晒的流民能同日而语的,必定是养尊处优之辈,且……他的掌心里都是茧子,也绝非是粗使劳作所致……”

  原杨兼方才突然对杨老四“拉拉扯扯”,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是想要调戏于人,而是发现了一些子端倪。

  杨兼说到这里,用腰扇的尖端点了点二弟杨整的掌心,别有深意的挑唇一笑,说:“倒像是……习武而成的老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今日最毒:杨·甜包·广

  今日最浪:杨·父父·兼

  今日最傻:杨·可疑·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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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父父·兼:问,杨老四到底是何许人也?猜中有奖~小红包雨从天而降~

第21章 杨兼:别后悔

  夜色,凝而沉。

  沙沙的风声蔓延在猎场林间,仿佛美人的呢喃。

  天子营帐并没有熄灯,年纪轻轻的小皇帝宇文邕衣衫单薄,披散着鬓发,站在营帐最里间的地图前,似乎马上便要燕歇。

  小皇帝宇文邕手中拎着一只箭杆折断的箭镞,“哒哒哒”有一搭没一搭的将箭镞轻轻戳在木质的猎场地形图上。

  巨大的地形图,几乎是猎场的微缩模型,贴着墙面,竖立在天子营帐之中,小皇帝宇文邕站在地形图前,身形都显得如此渺小。

  哗啦……

  一声轻不可闻的响动,黑影从天子营帐外面直接窜了进来,没有任何通报,脚步轻巧的仿佛是只猫,但那黑影的表情可不像是一只猫,肃杀又冷漠。

  正是小皇帝宇文邕安插在隋国公府的眼线!

  玉米从外面走近来,矮身跪下,声音很轻,说:“拜见人主。”

  宇文邕没说话,没回神,仍然仰着头望着木质的猎场地形图,仍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箭镞头子轻轻的戳着地形图,不过摆了摆手,示意玉米起身。

  玉米站起身来,恭敬的禀报:“禀人主,隋国公世子今儿个下午,弄了一些流民回去,大抵……二百来人。”

  宇文邕并没有惊讶,继续浏览靠着墙面的地形图,说:“寡人亦听说了……隋国公世子突然如此心善,不过一时兴起罢了,只要隋国公没有异动便可。”

  他说着眯起眼睛,露出与同龄人完全不同的阴鸷表情,死死盯着地形图,“啪!”一声,甩手将箭镞直接钉在地形图上,唇角挑起一抹冷笑,说:“明日狩猎……动手。”

  “是!”玉米拱手说:“请我主放心,卑将已经准备妥当,梁国公侯莫陈崇的禁军也全部安札在猎场林间,只等宇文护现身,必可以杀宇文护一个措手不及,当场击杀,不留后患!”

  小皇帝宇文邕的笑容慢慢扩大了,缓缓的说:“宇文护那只老狐狸,机警的很,不要露出马脚,还有……切忌,不要让隋国公府的人过来捣乱。”

  玉米点头说:“隋国公世子得罪了梁国公世子,那梁国公世子自持这次行猎事关重大,一直耀武扬威,梁国公世子势必咽不下这口气,明日无需人主动手,梁国公世子都会绊住隋国公府的脚步。”

  宇文邕理了理自己白色的里衣,慢慢走向帐子床,翻身躺上去,十足悠闲的叹了口气,说:“那正好,无需寡人动手,由得他们去顽罢。”

  ……

  昨日大军抵达原州猎场,今日才是正式狩猎之日。

  小包子杨广步履有些踟蹰,这是杨广头一次如此踟蹰,想他当年无论平定北齐,还是一统天下,都不曾如此犹豫过,今日还是头一遭。

  他的面容团在一起,仿佛是十八道褶子的小包子,肉嘟嘟的嘴唇紧紧抿着,但无法抿成一线,并不显得严肃,反而好像在做嘟嘴的可爱动作,平添了一股“老成”的稚气。

  小包子在隋国公世子的营帐外踱步了好几圈儿,眼看着父父杨兼还未晨起,狩猎的时辰马上便要到了,终于似乎下定了甚么决心一般,使劲一跺小靴子,大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打起帐帘子一角,钻了进去。

  “父父,晨起啦!”

  小包子扑过去,扒着床牙子,奶声奶的唤着,还用小肉手扒拉着杨兼的脸颊。

  杨兼昨日里又例行公事做了噩梦,这梦魇已经重复了二十年,还在不停的重复着,不需要任何花样儿,依然扎根在杨兼心底,无法忘怀,无法自拔……

  杨兼正在被梦魇折磨着,隐隐约约听到奶声奶气的呼声。

  “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