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199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杨兼笑着说:“稍微有些头晕,无妨无妨,方才的话,便当是兼的戏言,尉迟郎主,不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如何能不放在心上?普通人家为了一套房产,七大姑八大姨都能撕上法庭,更别说是蜀国公府了,蜀国公乃是一国之主,食邑不小,手握重兵,这么大的权利落在谁头上谁不欢心?

  尉迟顺本以为只要自己再忍忍,一定能落在自己头上,没成想杨兼突然抛出这么大一个消息。

  尉迟顺的白肉全都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心中思忖,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道听途说,毕竟尉迟佑耆虽然是自己的弟弟,但是出身太低微了,只是一个妓子的儿子,何况尉迟佑耆的母亲死的早,也不能争宠,尉迟迥的宠妾很多,天天都在吹枕边风,尉迟佑耆为人也闷得很,不愿意多说话,在家中便毫无存在感,父亲怎么可能把国公之位传给尉迟佑耆这个闷葫芦?

  不可能,不可能……

  尉迟顺这么想着,但是他疑心病太重了,也不怪尉迟顺疑心病太重,毕竟这可是大事儿,难免多思量一些。

  杨兼点到即止,完全不多说甚么,好像已经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又开始谈天说地的讲一些旁的,暗地里却偷偷观察尉迟顺,尉迟顺果然一副百爪挠心的模样,坐立不安,几次想要开口询问杨兼这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

  尉迟顺迟疑了很久,终于憋不住,状似不经意的说:“卑将有一事想要请教人主,不知人主先前所说,家父想要立幼弟为世子的事情,是听何人说起?”

  “这个嘛……”杨兼故意拉长了声音,笑着说:“嗨,今日欢心,咱们不谈这些事儿,来来,尉迟郎主,饮酒,多多饮酒!幸酒才是人间第一美事!”

  分明是杨兼先提出来的,但是杨兼这会子绝口不提,尉迟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无心吃酒。

  杨兼亲自站起身来,装作要给尉迟顺倒酒的模样,却“笨手笨脚”,喝高了一般,“啊呀”一声,不经意似的,直接将酒水洒在了尉迟顺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杨兼愧疚的道歉,说:“实在对不住,兼可能是饮醉了,这手都不听使唤了,看看,把尉迟郎主的袍子都弄脏了。”

  尉迟顺心烦意乱,袍子又脏了,但是不好发作,耐着性子说:“无妨无妨。”

  杨兼说:“要不然这样罢,尉迟郎主把衣裳换一下,兼让人领尉迟郎主去换衣裳。”

  尉迟顺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杨兼的“诡计”,故意把酒水倒在自己身上,当即也没有怀疑,站起身来,便跟着仆役往里走,准备去换衣裳。

  杨家看着尉迟顺走远的背影,挑起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说:“儿子,准备的如何?”

  杨广嘟着肉嘟嘟的小嘴巴,将一大口爆炒羊肉塞在小肉嘴里,鼓囊鼓囊的咀嚼着,含糊的说:“儿子已经准备好,万无一失。”

  尉迟顺不知道自己踏入了圈套,跟着仆役去换衣裳,进了屋舍,还没来得及换衣裳,突然听到隔壁仿佛有人说话,声音很大。

  这处屋舍不怎么隔音,隔壁的人说话听得清清楚楚,那声音还有些耳熟,尉迟顺一听,可不是自己的幼弟尉迟佑耆么?

  尉迟佑耆的嗓音没有变,但是语气与往日里一点子也不一样。往日里的尉迟佑耆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平日冷着脸,也不喜欢热闹,踹三脚也放不出一个屁来,但是今日的尉迟佑耆不一样,声音很是洪亮,言辞也十足猖狂。

  尉迟佑耆哈哈大笑着,声音穿透墙壁传过来,说:“本郎主马上便要成为蜀国公世子了!那几个猘儿兄长,千算万算,根本算计不到,其实阿爷最宠爱的,是我这个庶出的儿子!”

  尉迟顺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来到墙根,仔细倾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传来仆役的嗓音,说:“尉迟郎主,您饮醉了,先歇息一下子罢。”

  “不,我没有饮醉!”尉迟佑耆的嗓音又说:“阿爷已经亲口答应,立我为世子,那些蠢蛋兄长们,怕是想也没想到罢!他们一直看我不起,觉得我是庶出的野种!如今好了,只要我登上世子之位,看我如何教训他们!”

  尉迟顺心中更是骇然,看来尉迟佑耆醉倒了,所以说的应该都是心里话,怪不得阿爷一直托着不立自己为世子,原来阿爷心底里偏爱的是尉迟佑耆这个小野种?

  如果尉迟佑耆变成了世子,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尉迟顺气的浑身发抖,面色涨红,加之他饮了酒,更觉得气愤难当,脑袋里嗡嗡作响,恨不能冲过去直接和尉迟佑耆理论。

  但是尉迟顺还是顿住了脚步,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尉迟顺换了衣裳,脸色还气的通红,“咚!!”狠狠一甩门,这才转身离开。

  隔壁屋舍。

  尉迟佑耆哪里饮酒了,好端端的,脸色一点子也没变,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席上,冷着一张脸,后背挺得笔直,简直是一丝不苟。

  而他身边的“仆役”,根本不是甚么仆役,正是宇文邕!

  宇文邕方才开口说了两句话,尉迟顺不是很熟悉宇文邕的嗓音,加之他根本没想到仆役是宇文邕,所以没往那边想,根本没注意。

  宇文邕手中握着书卷,悠闲的看书,突听“嘭——”的巨响,应该是隔壁的尉迟顺负气离开的摔门声。宇文邕这才把书卷扔在案几上,蹙眉说:“我为何要帮着姓杨的贼子?”

  尉迟佑耆拱手说:“这次多谢了。”

  宇文邕看了一眼尉迟佑耆,尉迟佑耆也不容易,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作乱,他算是两头为难,还要下套子坑兄长,尉迟佑耆又是个认死理儿之人,这会子怕是又在钻牛角尖呢。

  宇文邕摆摆手,说:“罢了。”

  杨兼在前厅,都听到了一声惊天巨响,很快见到尉迟顺走出来,笑眯眯的迎上去,故意问:“尉迟郎主,您这是……怎么的?是谁惹尉迟郎主不快了?怕是哪个笨手笨脚的仆役?兼这就令人去教训这个该死的仆役。”

  尉迟顺没心情用膳了,吃的全都堆在胃里,难受的厉害,膈应的厉害,因此搪塞了杨兼两句,说:“人主恕罪,卑将不胜酒力,因此……”

  “这有甚么罪不罪的?”杨兼很是和善的说:“左右就是喝酒吃肉,既然饮够了,食够了,那便成了,尉迟郎主回去的时候慢一些。”

  尉迟顺恭维了两句话,心不在焉的离开了隋国公府,骑马离开了。

  杨兼送到门口,目光幽幽的凝视着尉迟顺的背影,笑着说:“看来……很顺利。”

  杨广的小油嘴巴上还挂着胡子,自己却完全不知情,负手而立,老神在在的说:“第一步分化,看来很是成功,但还不够火候。”

  杨兼低头看向小大人一样的杨广,实在忍不住了,当即蹲下来,与杨广平齐,从怀中掏出一只帕子,给杨广擦了擦肉嘟嘟的小嘴巴。

  杨广后知后觉,连忙去抢杨兼手中的帕子,肉肉的小脸泛着红晕,顶着两片红脸蛋,说:“儿子自己来!”

  杨兼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笑着说:“不可,给儿子擦嘴,是父亲的特权。”

  杨广:“……”

  这面子父子和谐,尉迟父子可不一样了。

  尉迟顺满腹心事从隋国公府离开,骑马回去,按理来说,回去之后应该立刻向阿爷尉迟迥禀报的,告诉他杨兼只是请自己吃了一顿饭,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当然了,还提起了蜀国公世子的事情。

  然……

  此时的尉迟顺心里窝火的很,加之他饮了酒,头晕脑胀,情绪更容易被左右,所以根本不想去见尉迟迥。他心中不服不忿的很,自己给尉迟迥卖命,整日里讨好尉迟迥,说好了立自己为世子,却拖拖拉拉一直不兑现,现在好了,怪不得拖泥带水,因着阿爷根本没想立自己为世子!

  尉迟顺越想越气,干脆不去理会尉迟迥,也没有去回复,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屋舍。

  过了一会子,尉迟迥似乎也听说了尉迟顺回来的消息,一直等不到尉迟顺来禀报,便遣了仆役过来,让尉迟顺过去一趟。

  仆役叩门说:“三郎主,国公请您过去一趟呢。”

  “三郎主?”

  “三郎主?”

  仆役在外面叫门,尉迟顺更是烦心,更是窝火,不耐烦的说:“我饮多了酒,头疼的厉害,你转告国公,我已经睡下了,有甚么事明日再说!”

  仆役听出尉迟顺的口气不好,也不敢招惹,谁不知道三郎主在府中是脾性最大的,而且地位也高,绝对不好招惹,只好答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回去复命。

  仆役回去复命,尉迟迥一听,好生奇怪,他也是心疑病很重的人,杨兼私底下邀请尉迟顺去赴宴,没邀请自己,已经很让尉迟迥疑心了,这会子尉迟顺回来还不来禀报,难不成……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尉迟迥自己脑补了很多,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尉迟迥又准备造反,自然思量的更多。

  杨兼已经下了第一盘棋,接下来还有后手,毕竟分裂这件事情,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毕竟感情都是潜移默化的,不管是好的感情,还是恶的感情。

  杨兼又吩咐宇文会去传谣言,就说新主特别器重尉迟顺,还特意亲手做汤羹,邀请尉迟顺燕饮。

  宇文会可是长安城的一霸,狐朋狗友的特别多,想要传个谣言,再合适不过了,宇文会当即拍着胸口保证,说:“你放心,明儿个这个时候,满京兆里,就算是一个乞儿,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宇文会去传谣言,杨兼摸着下巴,说:“兼突然有点想念韦将军了呢。”

  “阿嚏!”韦艺好端端的,莫名打了一个喷嚏,只觉得后背发凉,天灵盖都是麻嗖嗖的,自己身子骨儿一向强健,怎么会突然病倒?难不成,是今年的冬天太冷了?

  韦艺这么想着,便来了两个客人,这两个人是韦艺绝对不想见到之人。

  那正是杨兼的两个弟亲,老二杨整,和老三杨瓒。

  杨整走进来,说:“兄长想要见你。”

  杨瓒也说:“与我们要走一趟罢。”

  韦艺总觉得,杨兼的两个弟亲,并非市井流传的一个正直憨厚,一个温文儒雅,哪个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儿。

  韦艺不想去见杨兼,一想起杨兼,他就会想起蚯蚓,蚯蚓两个字在他脑海里到处乱窜,怎么也停不下来。

  韦艺干笑说:“二位郎主有所不知,卑将今日有公务在身,所以……”

  不等他的话说完,杨瓒抱臂冷笑说:“二兄,看来韦将军想要养蚯蚓。”

  杨整憨憨一笑,说:“那咱们得帮一帮韦将军。”

  韦艺脸色僵硬,嗓子发紧,额头上慢慢冒出冷汗,立刻开口说:“人主的事情比较紧急,甚么事情能比得过人主的事情呢?要不然,卑将这就跟二位郎主走一趟?”

  杨瓒没说话,又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前面带路去了。

  韦艺硬着头皮跟着二人,没有走正门,而是从隋国公府的后门走进去,一进去便看到了杨兼。

  隋国公府的后门靠近膳房,杨兼蹲在膳房外面的空场上,“咚!咚!咚!”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赤裸着上身,纠结的肌肉一下下隆起,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刀,竟然正在砍柴。

  可不是杨兼身边的两个近卫之一,元胄么?

  元胄一身牛顽的气力,不像是在砍柴,反而像是在砍头!每一下都砍在韦艺的心窍上。

  杨兼悠闲的蹲在一边,怀里抱着小包子杨广,杨广好似童心未泯,小肉手握着一支小树杈子,正在地上翻土,仰着小脸盘子,奶声奶气的说:“父父,肿么没有蚯蚓鸭?”

  蚯蚓……

  又是蚯蚓!

  杨兼笑了笑,露出一个老父亲的慈祥笑容,温柔极了,抬起头来看向韦艺,说:“儿子,你看,蚯蚓来了。”

  韦艺:“……”

  韦艺身材高大,但是他的胆子不大,也就比徐敏齐大一点点有限,徐敏齐还是蔫儿坏的类型,韦艺绝对是蔫儿不起来的类型。

  韦艺双膝发软,正巧这时候“啪——”一声,元胄砍碎的木屑迸溅过来,打在了韦艺的腿上,韦艺更是膝盖弯儿发颤,咕咚一声,竟然直接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拜见人主!”

  杨兼笑了笑,拍拍杨广的小肉手,把泥土掸下去,他知道杨广爱干净,又拿出帕子给他擦干净,这才笑着对韦艺说:“韦将军,你这是干甚么?快起来吧。”

  韦艺战战兢兢的起身,说:“不知……不知人主着卑将前来,是不是有甚么吩咐。”

  “也不是甚么大事儿。”杨兼给小包子净了手,回身去膳房里悠闲的拿出刚刚蒸好,冒着热气的芋头,裹上甜饧,递给杨广,正好食点加餐。

  这才慢慢悠悠的说:“只是请韦将军出马,偷点东西。”

  “还好还好,”韦艺听他说的轻松,下意识拍了拍胸口,顺着杨兼的话头说:“只是偷点东西,偷……偷点……东西?”

  韦艺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偷东西?!

  韦艺脸色瞬间又不好看了,说:“这……人主您身为天子,偷、偷窃这不太好罢?”

  杨兼温柔的说:“韦将军你怕是耳朵不好,兼说的是让韦将军你去偷东西,不是兼自己去。”

  韦艺:“……”

  杨兼笑的善解人意,说:“放心好了,只是叫你去恩师的家中,偷些东西而已。”

  恩师,可不就是尉迟迥么?

  杨兼让韦艺去偷尉迟迥的东西,韦艺越听胆子越小,苦着脸说:“人主,您就别跟卑将开顽笑了。”

  杨兼扬着唇角,说:“你看兼笑了么?”

  韦艺根本不敢凝视杨兼微笑的唇角,只觉得头皮发麻的更严重了,说:“可……可……尉迟迥素来为人小心谨慎,心机颇重,卑将怎么可能去他府上偷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