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200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杨兼点点头说:“正因着蜀国公小心谨慎,所以只有你这个门生可以偷东西,不是么?换做旁人,那是万万不行的。”

  韦艺连声说:“卑将也不行啊!”

  杨兼啪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是男人,就别说不行。”

  韦艺眼皮一跳,杨兼又说:“人主可是很看好你的,此事不成功便成仁,你自己看着办罢。”

  韦艺现在是进退两难,他有把柄握在杨兼手中,不去不行,但是如果真的去了,那就是和尉迟迥彻底决裂了,毕竟杨兼虽然还没说偷甚么东西,但是韦艺已经猜到了,绝对不是甚么杯啊盏啊之类的小顽意儿。

  韦艺硬着头皮说:“不知……不知人主想让卑将去偷……不对,去取甚么东西?”

  说偷太难听了,他们在场众人,一个人主,两个人主的亲弟弟,还有落寞贵胄元胄,就连半大的小包子也是小世子,都是有身份的,说偷实在太难听了,韦艺干脆自行改口。

  杨兼笑了笑,神神秘秘的说:“其实很简单……前些日子蜀国公上报了文书,说是想要调配一些粮草,这粮草的文书,应该是在蜀国公的三郎主尉迟顺手中管理,你去把这份文书偷出来。”

  偷文书!

  韦艺便知道,绝对不是偷小顽意儿,文书可大可小,还是粮草文书,这些东西可都是机密文书。

  前些日子,尉迟迥上书,想要朝廷支配一些粮草给他,说是当地粮草短缺,急需这些粮草。杨兼觉得他们粮草短缺,肯定是因为存兵十万开销太大,因而才短缺,杨兼是不会拨给尉迟迥这个财币和粮草的,他想让韦艺去偷文书,把文书拿过来看看,好条条框框的列出来,当面打脸尉迟迥。

  按照尉迟佑耆的消息,这粮草一类都是尉迟顺管理的,如此一来,就是一石二鸟的分裂第二步。

  杨兼如果得到粮草文书,一方面可以打脸尉迟迥,证明尉迟迥根本不缺钱,另外一方面,尉迟迥肯定会猜忌,这等子机密的事情,杨兼怎么会知晓的如此清楚?

  日前的燕饮和谣传,都给尉迟父子埋下了祸根,如此一来,尉迟迥怕是会怀疑尉迟顺,而尉迟顺丢失了文书,拿不出文书来,尉迟迥便会顺理成章的更加怀疑尉迟顺,不怕他们不分裂。

  韦艺听懂了杨兼的计划,只觉得后背更是发凉,反正这样的损招自己是想不出来的,如果不顺着杨兼的意思,被损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韦艺迫不得已,只好应承下来,杨兼告诉他明日正好可以动手,尉迟迥和尉迟顺都会进宫去议事堂,和大冢宰商议拨钱拨粮的事情,必然不会在府上,是韦艺动手偷东西的最佳时机。

  第二日,尉迟顺和尉迟迥刚一进宫,韦艺立刻行动,来到了尉迟一家下榻的府邸。

  仆役认识韦艺,韦郎主乃是蜀国公的得意门生,经常走动,这趟子进京城,韦艺也是一同护送而来。

  仆役说:“韦郎主,不巧的很,国公和三郎主都入宫去了。”

  韦艺自然知道他们入宫去了,咳嗽了一声,端起架子来,说:“不妨事儿,那我进去等一等。”

  “韦郎主,请,请。”仆役不敢得罪韦艺,引着韦艺进去,给他端上了浆饮来。

  韦艺摆手说:“都去忙罢,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不需要伏侍。”

  “是。”仆役们纷纷退去,只剩下韦艺一个人。

  “嘎达”韦艺轻轻将耳杯放在案几上,随即手掌一撑,快速从席上翻身而起,悄悄走到门口,往外探头看了看,仆役果然全都走了,四下无人。

  韦艺连忙钻出厅堂,一路往尉迟顺的院落而去,因着只是临时下榻,所以也没带多少仆役来,院落空旷得很,这倒是方便了韦艺。

  韦艺探头探脑的走进去,小心翼翼,熟门熟路的来到尉迟顺的书房门口,吱呀一声推门进去,动作飞快的找到案几,快速在上面翻看,嘴里叨念着:“粮草粮草粮草粮草,草草草草……找到了!”

  韦艺眼眸发光,将文书拿起来反复的看,果然是这份文书,的确是粮草的细报,尉迟迥和尉迟顺果然是在哭穷,粮草充沛得很,如果是正常兵马,绝对养活的起,但是十万大军的话,便有些堪忧了。

  韦艺将粮草的文书折叠起来,塞进自己的袍子里,赶紧回身便跑,大步冲出书房,刚一转弯,便听到“啊呀!”一声惊呼,险些差点与人撞了个正着。

  韦艺两眼发愣,是尉迟顺的女儿——尉迟炽繁!

  尉迟迥和尉迟顺的确都进宫去了,但是尉迟炽繁是个女儿家,还没出嫁,所以并不跟随入宫,留在了府邸里。

  韦艺没想到撞到了尉迟炽繁,吓得一身冷汗,后背瞬间湿透了,袖子里的文书差点掉出来,连忙往里掖了掖。

  尉迟炽繁也没想到会看到韦艺,韦艺爱慕他的心思,不只是尉迟炽繁知道,所有人几乎都知道,但韦艺此人花心的厉害,不怎么专一,尉迟炽繁最是厌恶这样的人,所以钟情于宇文温,根本不愿多看韦艺一眼。

  尉迟炽繁蹙着眉,上下打量韦艺,说:“阿爷和祖亲进宫去了,韦将军为何不请自入,到这里来做甚么?”

  这里是尉迟顺的院落,入了府要走很长一段路,是最里面的院落,韦艺若是等候尉迟迥,也应该在前厅,却突然跑到后院来,这实在说不通。

  加之尉迟炽繁一向不喜欢韦艺,更是戒备非常。

  韦艺嗓子发紧,呼吸急促,心说你说我来干甚么,我是奉旨偷东西来的,但是这话怎么说的出口来?

  韦艺灵机一动,脱口而出:“我是来看你的!”

  尉迟炽繁一听,心中警铃大震,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更加戒备,说:“韦将军请您自重!阿爷和祖亲不在家,韦将军不方便前来,还请回去罢。”

  韦艺说:“其实我……”

  尉迟炽繁见他往前走,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把韦艺当成了爬墙轻薄的孟浪之徒,惊恐的说:“你……你别过来!”

  韦艺眼皮狂跳两下,想要解释,但是又不好解释,如果尉迟炽繁不误会自己,那自己出现在这里还有甚么借口?

  就在尉迟炽繁惊恐尖叫之时,有人匆匆赶来,呵斥说:“你做甚么?”

  韦艺定眼一看,是尉迟佑耆!

  韦艺看到尉迟佑耆,狠狠松了一口气,因着尉迟佑耆是“自己人”,尉迟佑耆出现,怕是来救场的。

  而尉迟炽繁看到尉迟佑耆,也狠狠松了一口气,因着尉迟佑耆是自己的小叔,平日里干系很是亲厚,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轻薄的。

  尉迟佑耆走过来,把尉迟炽繁拦在身后,怒目盯着韦艺,呵斥说:“韦艺!你这是做甚么?”

  他说着,却在给韦艺打眼色,让他快走。

  韦艺配合的说:“没没,我没做什么,这就走了……”

  说着,一溜烟儿离开府邸,逃窜似的跑了。

  韦艺一路狂奔,离开之后找了个偏僻之处,呼呼的喘粗气,就在此时,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得韦艺险些回身反击,一拳打出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韦艺打出去的拳头与一把摇扇击在一起,定眼一看,拍他肩膀之人,可不是“罪魁祸首”的杨兼么?

  杨兼怀里抱着小包子杨广,让杨广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外一手执着腰扇,反应迅捷,隔开韦艺这一拳。

  韦艺看到杨兼,真是又惊又怕,还有点子庆幸,赶紧把文书拿出来,塞在杨兼怀里,说:“人主,文书!快、快拿着,卑将好不容易偷出来的,卑将险些以为再也见不到人主了。”

  杨兼没有接文书,反而是杨广把文书接过去,用肉嘟嘟的小手将文书展开,仔细阅读。

  杨兼笑着说:“至于么?”

  韦艺还喘着粗气,说:“人主您是没看到,方才有多惊险……”

  韦艺将碰到尉迟炽繁,被尉迟炽繁当做孟浪之徒的事情说了一遍,杨兼“赞叹”的说:“那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儿了。”

  韦艺垮着脸,说:“完了完了,尉迟姑娘这次怕是误会大了,一定误会我对她图谋不轨。”

  杨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说:“算了,别执着了,反正尉迟姑娘也看不上你,误不误会,其实一样的。”

  韦艺听了杨兼的安慰,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已经凉的透彻了。

  杨广快速浏览着文书,肉嘟嘟的唇角挑起一个笑容,对杨兼点点头,说:“父亲,眼下时机正好,尉迟迥父子还在宫中议事,不如现成去打脸?”

  杨兼点点头,说:“听儿子的。”

  杨兼把儿子送回家,这才动身往宫中而去,很快入宫,直奔议事堂。

  他进入议事堂的时候,议事堂之中“剑拔弩张”,尉迟迥和尉迟顺正在哭穷,大冢宰宇文护却不想拨给他们财币和粮食。

  毕竟宇文护也是个聪明人,他心里有些分寸,尉迟迥拥兵自重,还要朝廷帮他养活兵马,天底下哪里这样的道理?

  两面谁也无法说服谁,就在此时,但听“踏踏踏”的脚步声,甚为闲庭信步,杨兼慢悠悠的走进了议事堂。

  “拜见人主!”

  “拜见人主!人主万年!”

  众人立刻作礼,尉迟迥和尉迟顺也在作礼的行列之中,看起来恭恭敬敬的。

  杨兼笑着说:“诸位似乎在商议大事,不防让兼也听一听?”

  宇文护觉得杨兼来得正好,便把事情说了一遍,尉迟迥觉得杨兼太年轻,根本压不住头等,再者他还没即位,绝对不好和自己这样的老臣撕开脸皮,便说:“人主明鉴,老臣忠心耿耿,此次实乃是兵荒马乱,百姓动荡,加之收成也不好,这才拿不出财币与粮食来,还请人主体恤百姓苦难啊!”

  杨兼笑着说:“哦?当真是这么回事儿么?可是兼怎么听说,蜀国公的食邑今年丰收,潼关到晋阳的战役,蜀国公的兵马也并未参与其中,损兵折将都没有,更别说兵荒马乱了。”

  尉迟迥脸色一僵,说:“人主切不可轻信谣言啊!”

  “谣言?”杨兼当即拿出一份文书来,当然了,是誊抄下来的文书,绝对不可能给尉迟迥看原件,他把文书啪一声扔在案几上,说:“各位都可以来看看,这是蜀国的粮仓情况,蜀国公您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丰盈的都要满出来了,新的粮食堆积在上面,旧的粮食在下面已经发霉还来不及食用,财库里串财币的绳子也因为老化而断裂,财币堆积如山,蜀国公为何还要上禀朝廷拨钱拨粮?难道你这些财币和粮食,不够养活蜀地的驻军么?蜀国公啊,怕是你手底下就算有十万大军,也足够养活了罢!”

  蜀国公尉迟迥越听越是心惊胆战,心中惊疑不定,杨兼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多财币和粮食的?这数目条条款款,清晰明了,一分一毫也不差,简直……

  简直就像是细作和盘托出了一样,尉迟迥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尉迟佑耆,因着尉迟佑耆和杨兼走得很近,但是仔细一想不对劲,就算尉迟佑耆和杨兼走得近,但是他根本不知道粮草和辎重的事情,这些事情,只有三儿子尉迟顺在管理!

  尉迟迥第一时间看向尉迟顺,心中咯噔一声,又想起前些日子的谣传,还有尉迟顺赴宴回来的搪塞敷衍,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再听到杨兼最后那一句“十万大军”,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说:“老臣……老臣糊涂,是老臣糊涂了,没想到……一时忘了还有这么多财币和粮食,请人主明鉴,老臣是年纪大了,有些健忘,并非有心过失。”

  “是啊,”杨兼幽幽一笑,打脸成功,给了尉迟迥一个台阶下,说:“蜀国公忠心耿耿,想必只是年纪大了,算了糊涂账,兼又怎么会追究呢?”

  尉迟迥狠狠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肯定是因着杨兼还未即位,所以不敢和自己撕开脸皮,最多只是敲打罢了。

  杨兼又说:“既然是算了糊涂账,那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罢,也不必再探讨,大冢宰回一个文书,把文书驳回去便是了。”

  宇文护拱手说:“是,人主。”

  杨兼没有停留,笑眯眯的说:“行了,你们忙,忙着罢。”

  “恭送人主——”

  众人齐刷刷的作礼,恭恭敬敬的目送杨兼离开。

  杨兼大步离开议事堂,临走之时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很温和的说:“是了,尉迟三郎主哪天得空,再来兼的府上,好好痛饮一番,上次与三郎主饮酒,很是欢心呢。”

  说罢,不等尉迟顺回话,悠然的离去了。

  尉迟迥本就怀疑尉迟顺出卖了自己,不然杨兼怎么知道如此详细的粮草消息?又见到杨兼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尉迟顺,气的胡子差点飞起来,但是他不好当场发作,只得隐忍着。

  等尉迟迥和尉迟顺回了府邸,尉迟迥才黑着脸说:“我儿,粮草之事,姓杨的汉儿是如何得知的?”

  尉迟顺也是惊魂甫定,连忙说:“阿爷明鉴!儿子不知情啊!是了,会不会是老幺告知的?”

  尉迟迥冷笑说:“老幺?老幺常年不在食邑,他如何能得知粮草的动向?”

  尉迟顺再三表明,说:“儿子当真不知情啊!指不定是儿子手下有姓杨的安排来的细作!”

  尉迟迥狐疑的说:“那好,你把粮草的文书全都拿出来,既然你的手下不干净,还是我亲自来保管为妙。”

  尉迟顺不甘心,尉迟迥这是要夺走自己管理粮草的权利,要知道这可是大油水,每年都能积攒很多私房钱。但是尉迟顺也怕自己手下真的有眼线,误大事儿,于是干脆把所有的文书全都拿出来,交给尉迟迥。

  尉迟迥翻了翻,果不其然,其中少了一份文书,就是最近粮草财币的细报,尉迟迥怒目说:“这月的粮草细报在何处?为何不见踪影?”

  尉迟顺大骇,连忙翻找,翻了好几遍,来来回回,但是真的没有发现这月的粮草细报,仔细一想,这份细报的内容,不就是杨兼方才在议事堂中指责他们的内容么?

  尉迟顺惊骇的说:“可能……可能是丢了。”

  “丢了?!”尉迟迥砰砰狠狠拍了两下案几,说:“丢了!?这么重要的文书,你竟然说丢了!尉迟顺,我将粮草之事交给你,不是交给了一条糊涂的狗!!是了,近些日子,你与姓杨的汉儿走得颇近,他还单独请你燕饮,你怕不是一条糊涂的狗,而是一条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狗!!”

  尉迟顺听着他的话,登时暴怒起来,说:“阿爷!你这话甚么意思?!难不成以为儿子吃里扒外,勾结了姓杨的汉儿?儿子忠心耿耿,一心为了阿爷即位,阿爷却如此不识好人心,岂不是令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