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29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宇文会:“……”

  宇文会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咱们继续说突厥燕饮啊,你们别打岔!”

  杨瓒说:“打岔的分明是你。”

  宇文会皱眉说:“你看看你,又打岔了不是!”

  北周和北齐是南北朝时期北面势均力敌的两股势力,一直以来北周和北齐大小征战不断,你来我往,谁也不甘示弱。

  而北周和北齐更加往北的地方,便是突厥的疆域。

  突厥一词,从出现在历史之中到眼下,不过二十年左右,然而突厥部落迅速崛起,异常壮大,消灭柔然,远征西域,威震吐谷浑和白匈奴,几乎称霸草原。

  突厥如此强大,又在北周和北齐的“家门口”,因此北周与北齐胶着之计,都会想到拉拢突厥人“入股”,如果谁能拉拢突厥成为盟友,那么谁就有可能覆灭对方,成为北方真正的霸主!

  这些年来,突厥对北周和北齐的态度十足暗昧不定,打个比方来说,这突厥便仿佛是在养鱼塘,想做个海王,北周和北齐都是突厥的备胎,谁给的利益多,突厥便帮助谁,有的时候突厥还脚踏两条船,想要两面得利。

  北周的朝廷不是不知道突厥的两面三刀,但是如果贸然和突厥决裂,便是将突厥推向了北齐,如此一来得不偿失,绝对会招惹极大的祸患,所以即使知道突厥的嘴脸,还是要受着,毕竟这就是政治。

  突厥一度与北周的关系陷入了僵持,这次突厥主动与北周示好,突厥木杆可汗派遣使者出使京兆,准备献上突厥的方物,也就是他们那面的特产。

  倘或只是送来方物,北周的朝廷也不会如此重视。这次不同寻常,突厥的木杆可汗不只是让使者送来特产,更是让使者送来了自己的女儿。

  无错了,突厥的木杆可汗放话,想要和北周联姻,只要和北周结为姻亲之好,便将一同发兵,共同攻打北齐。

  说起来,其实早年之时,突厥可汗便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小皇帝宇文邕的父亲,不过当年可汗之女还没嫁过来,小皇帝的父亲便病逝了,如此一来,姻亲没有结成,一直拖到了现在。

  木杆可汗第二次提出联姻,想要把自己另外一个女儿嫁到北周来,让女儿成为北周小皇帝宇文邕的皇后。

  宇文护冷冷一笑,说:“问题便出在这里了!突厥想要把女儿嫁过来,齐人能答应么?”

  北齐绝对不能答应这次联姻,倘或北周真的和突厥联姻,那么北齐就危险了,北齐的皇帝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派出使者出使突厥,送去了大量的财币珠宝,贿赂木杆可汗,想请求木杆可汗将女儿嫁到北齐,而不是北周。

  之前说过了,突厥对于北周和北齐的问题,就像是在养鱼塘,两面都是备胎,无关真爱,北齐突然大力讨好突厥,大献殷勤,木杆可汗便有些变卦,又想要反悔,将女儿送到北齐去。

  北周和北齐为了争夺木杆可汗的女儿,那真是煞费苦心,用心良苦。

  宇文会笑着说:“最后突厥说了,他们突厥的儿女都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可汗之女想要嫁给谁,要看可汗之女自己的想法!这都是甚么事儿,一个女子,还想自己决定终身大事?都是托辞!”

  宇文会感叹着,便听到杨兼幽幽的说了句:“直男癌。”

  宇文会“啊?”了一声,说:“甚么……甚么癌?甚么意思?”

  杨兼又摇头,说:“说是直男癌,都侮辱了直男。”

  宇文会:“……”到底甚么意思?仿佛不是甚么好话。

  宇文会硬着头皮又说:“其实突厥就是贪婪,说甚么让可汗之女自己挑选可心的郎君,便是想要两边价高者得,我们与齐人叫价,突厥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虽宇文会的确“癌”了一些,但他分析的是正确的。木杆可汗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的女儿挑选郎君,而是等着看北周与北齐“撕逼”,反正最后得益的是突厥。

  因此这次突厥的使者团,不只是有使者,木杆可汗的女儿也会亲自前来相看小皇帝宇文邕。这对宇文邕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但谁也没有法子,还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殷勤来迎接。

  所以这次的突厥燕饮,至关重要,必须异常隆重,不得出现半点子差池。

  宇文会说:“李安便向我阿爷进言,说隋国公世子是主膳中大夫,虽刚刚上任,但精通理膳无人能及,一定能做出合乎突厥口味的膳馔,让你来主持这次的燕饮呢!”

  杨兼可谓是“新手上路”,对于主膳这个行当甚么也不懂,李安故意如此安排,就是想要看杨兼出丑,好报复杨兼。

  宇文会说:“我阿爷八成会同意,不,九成。”

  杨瓒听到这里,冷冷的说:“没一个好东西。”

  他指的自然是小皇帝宇文邕和大冢宰宇文护了,杨兼力挽狂澜,救的可不只是小皇帝一个人,说到底也救了宇文护一命,但是这两个人谁也没有记住杨兼的好,反而一个个刁难起杨兼来。

  杨兼笑了笑,这便是官场。不,确切的来说,这便是人性,而宇文邕和宇文护做的,也无可厚非,起码没有直接冲着杨兼背后捅刀。

  杨兼上下打量着宇文会,说:“骠骑大将军的通风报信结束了?倘或只是这些,晚一些天官膳部自会通传于我,骠骑大将军这消息,值不得几个子儿啊?最多……给你算个辛苦费,两百钱罢。”

  “两……两……”宇文会举起两根手指头,随即揉了揉额角,说:“行行行!我还没说完,你怕是早就看出来了罢,便不要戏弄于我了!”

  杨兼悠闲的摇着折扇,一点子也不着急,说:“说。”

  宇文会更是神秘,压低了声音,生怕隔墙有耳有人听到,说:“我有一个消息,是安插在突厥细作回禀的,主膳下大夫李安必然都不得知。”

  杨兼笑了笑,宇文护竟然还在突厥之中安插细作,不过也对,能混到骠骑大将军这个官阶,谁又是个简单的人呢?

  宇文会低声说:“其实可汗之女此行带来了一个难题,便是关于燕饮的。”

  可汗之女这次来北周,是为了看北周诚意的,因此带来了一个难题,想要刁难刁难北周,这个难题同样也会带给北齐,看看双方的反应如何。

  宇文会说:“这可汗之女想要咱们的膳夫做出一种浆饮,咱们大周之人觉得好饮,又同时能合乎突厥的胃口。”

  杨整蹙眉说:“这如何行得通?”

  杨整常年在外征战,他熟悉突厥的饮食习惯,和北周之人是不一样的,怎么可能有一种浆饮,同时能合乎两种人的口味?这就好像北人喜欢饮酪浆,而南人喜欢饮茶一样,两边势同水火,决计不可能吃到一起去。

  宇文会又说:“这不算完!倘或只是如此,那也不算是难题了……”

  杨瓒忧心的说:“竟还有难题?”

  宇文会颔首说:“这浆饮,不只是要合乎咱们大周和突厥人的口味,让两边的人都觉得可口,还要能饮甜口,亦能饮咸口!”

  “这……”杨整都听懵了,说:“又能吃甜,又能吃咸?这是甚么口味?”

  杨瓒亦说:“突厥分明是难为人,这如何能做得出来?”

  自古以来,南北之争,在口味上无外乎就是咸甜之争,这又能甜着饮,又能咸着饮,到底是甚么妖邪?

  杨广素来镇静,此时都微微蹙起眉头,那小包子脸皱起来,一本真经的忧心模样,好似在装老成,小大人儿一般,十足可人。

  杨兼见众人陷入了苦思,他反而越发的镇定起来,笑着说:“可甜可盐?不错。”

  众人立刻全都看向杨兼,杨整和杨瓒异口同声说:“大兄可有法子?”

  杨兼轻摇折扇,仿佛一个纨绔公子,偏偏给人一种安心之感,十拿九稳的说:“若没法子,怎么做你们兄长?”

  杨广十足好奇,便奶声奶气的说:“父父,又能甜,又能咸,父父打算做神马鸭!”

  杨兼张开了张口,吊足了众人胃口,却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宇文会打量,笑眯眯的说:“隔墙有耳,天机不可泄露。”

  宇文会一口气差点噎死自己,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这又能甜,又能咸的浆饮到底是甚么,倘或旁人说能做出这种浆饮,绝对是大言不惭的吹牛,但杨兼这般说辞,宇文会莫名便相信了。

  他如今百爪挠心的,就想知道这种浆饮是甚么,偏偏杨兼不说出口来。宇文会说:“你这样不厚道,我巴巴的赶来给你们通风报信,你却这般卸磨杀驴?”

  杨兼转身走到门口,说:“倘或骠骑大将军是驴,兼不介意卸磨,做个驴肉火烧来食。”

  他说着,朗声说:“来人,送客!”

  仆役立刻进来,恭敬的对宇文会说:“骠骑大将军,您请。”

  宇文会气的喘粗气,说:“你、你当真是好。”

  杨兼挑眉说:“我阿爷很快回来了,骠骑大将军可是想留下来与阿爷饮个小酒儿?”

  宇文会一听杨忠,登时泄了气,说:“我走还不行?”

  说罢了,宇文会赶紧夹着尾巴便往外跑,他其实也是从府中偷跑出来的,巴巴的又往回跑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折返回来,小声说:“怎么也给我算两千万钱!就这么说定了!”

  众人眼看着宇文会说了一句,又快速跑走的背影,都深深的叹了口气,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过去……

  杨瓒第一个收回目光,说:“大兄,到底是甚么法子,能应对突厥人?当真是新奇的紧。”

  杨整也说:“是啊大兄,是甚么美味儿?”

  杨兼神秘的说:“为兄这就去膳房看看食材,等做出来,先让弟亲与我儿品鉴一番。”

  杨整和杨瓒一听,立刻跃跃越试,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杨广,莫名也有些跃跃欲试,越发的想知道,这又能甜,又能咸的神奇浆饮到底是何物了。

  杨兼带着众人往膳房而去,膳夫们见到几位郎主来了,也不奇怪,毕竟之前杨兼还搞了一个烤鸭炉回来。

  杨兼走进膳房,挑挑拣拣一番,微微蹙眉,似乎是没有他要的食材,招手叫来膳夫,说:“咱们府上,有没有芋头?”

  “芋?”

  膳夫吃了一惊,纳罕的看着杨兼。

  二弟杨整和三弟杨瓒也十足吃惊,杨瓒说:“大兄,你要芋做甚么,那鄙陋的粮食,府中应该无有罢。”

  芋头这种东西,在古代是很常见的吃食,但一直不怎么入流。《史记》中的项羽本纪中记载了一句话“今岁饥民贫,士卒食芋菽”。大抵的意思就是,今年粮食收成不好,百姓贫困饥饿,士兵只能吃芋头和豆子。

  如此看来,芋头并非甚么稀罕物。

  杨瓒素来不喜食芋头,隋国公府虽然不奢靡,但也不会让郎主食芋头这种粮食,所以府中没有芋头,膳夫们乍一听,盯着杨兼的眼神,还以为杨兼想起一出是一出,想要“体验生活”。

  杨兼笑了笑,耸了耸肩膀,说:“看来今儿个是做不出来了,劳烦你们帮我找一些芋头来。是了,还要一些晾好的肉干,明日备用。”

  膳夫们谁也不知道杨兼用芋头和肉干做甚么,难道要做芋头炖肉?但还是应承下来,答应给杨兼明日准备着。

  两个弟弟,还有小包子杨广也越发的奇怪,百爪挠心一般,这芋头和肉干,怎么又能做成咸口,又能做成甜口?

  杨兼吩咐了膳夫就准备离开了,明日再来膳房。刚一出膳房大门,便看到膳房对着的后门进进出出都是人,一些子五大三粗之人,托着木推车,似乎正在运送粮食和木柴。

  膳夫正巧把需要芋头的事情告诉那些人,让他们明日送一些上好的芋头来备用。

  杨兼本已经要离开,哪知道只是瞥了一眼嘈杂的人群,险些差点子笑出声来。人群之中有一个人十足扎眼,那人身材高大,比旁人都高了不少,故意佝偻着身子,却还是鹤立鸡群。

  面上涂得黑漆漆的,遮盖了原本的面貌,那张脸面五官是一点子也看不出来,但正因为黑漆漆的,反而更加惹眼,脏的也太过了,仿佛打从娘胎里就没洗过澡一般。

  那人缩着脖子,佝偻着身子,推着一只木推车,排在队伍里,准备从隋国公府的后门离开。杨兼的目光一瞥过去,那人便立刻低下头,把头压得很低,想要极力降低存在感。

  杨兼忍着笑意,这不是被自己“强掳”来的兰陵王高长恭么?果然是一刻也不闲着。回京兆的路上,高长恭因着与杨兼杨广同乘,根本没有间隙逃跑,只得跟着回了京兆。

  哪知道一回到京兆,高长恭又想要逃跑。高长恭的计划本是万无一失的,跟随着进出的仆役,从膳房后面的小门离开。后门偏僻,又都是下人,贵胄是绝不会多看一眼的,奈何杨兼并非是一般的贵胄,而是一个专门喜欢往膳房钻的贵胄。

  杨兼一眼便看透了高长恭,何止是杨兼,杨广也看透了,杨瓒指着高长恭说:“那男子……”

  只有杨整一个人傻笑,说:“怎么的?嗬,够脏的。”

  杨兼示意杨瓒不要多话,摇着腰扇施施然走过去。杨兼可是隋国公宁国府的世子,未来的隋国公府,仆役们见到世子来了,立刻躬身作礼,殷勤的说:“世子!”

  “世子好!”

  “好好好。”杨兼浮夸的点头,说:“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本世子就看看,随便看看。”

  他说着,停在了高长恭背后不远的地方。

  高长恭见他站在自己背后,更是极力压低身子,降低存在感,眼看着便要随着队伍走出隋国公府。

  就在高长恭抬起腿来,准备踏出去的一刹那,“唰!”一把腰扇横在高长恭面前,高长恭下意识眯眼回头,瞬间又收敛起自己的表情,说:“世子。”

  杨兼点点头,很有派头的说:“老铁啊,你今儿送来的猪肉不错,肥肉适中,肉质洁白,瘦肉光泽,红色也匀称,不错啊!”

  高长恭干笑着顺着杨兼的话说:“是是,世子您说得对,小人今儿个送来的猪肉确实……确实是顶好的,明日……明日还给世子送来顶好的猪肉。”

  他说到这里,杨兼一拍高长恭肩膀,说:“得了罢老四!戏感太差了,你不是姓高么?你若是老铁,我还隔壁老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