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49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宇文直一看便是想要公报私仇,齐国公宇文宪眯了眯眼目,拱手说:“人主,隋国公世子虽骁勇无畏,但始终没有上过战场,臣弟请命,原为先锋!”

  在场之人都哗然起来,宇文宪已经拿下了突厥盟约,如果他再请命作为先锋,一旦成功,那权势必然滔天。

  小皇帝心底里成算不少,他虽不厌恶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若叫宇文宪掌握了大权,始终寝食不安,便沉吟了起来。

  宇文直哪里能让宇文宪盖过自己一头,立刻说:“人主,虽隋国公世子没有临战经验,但在场哪个大将军,不是这般摸爬滚打起来的?臣弟以为,这隋国公世子再合适不过了!”

  小皇帝眯着眼睛,似乎在思量。杨兼巧言善辩,又有理膳手艺,但是论起行军打仗,杨兼绝对还是个青瓜蛋子,这么把他送上战场,便是上赶着送杨兼去死。

  小皇帝宇文邕双手放在膝盖之上,腰杆挺得笔直,一身黑色的国君之袍压在身上,虽是轻飘飘软绵绵的质地,却觉得异常沉重。

  千万……小皇帝宇文邕微微垂着眼眸,心中默默的说着,千万……别怪寡人心狠手辣了。

  小皇帝慢慢抬起头来,唇角挂着一国之君的笑意,缓缓地开口说:“卫国公举荐的不错,深得寡人之心,既然隋国公抱恙在身,那世子替隋国公为国尽忠,也是无可厚非之事,隋国公世子,你说对么?”

  小皇帝想要杀掉杨兼的心思,已经明晃晃的展示在正武殿之中,简直尽人皆知。“唰!”的一下,所有人都把目光聚拢在杨兼的身上,似乎在想杨兼会用什么样的托辞拒绝小皇帝。

  杨兼长身而立,一身官袍立在正武殿之中,他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面对众人惊讶的、怜悯的,或者看热闹一般的目光,却一点子也不慌张,仿佛那个该被怜悯的人,不是他一般。

  杨兼拱起手来,竟然没有找任何托辞拒绝,反而一口应承下来,说:“下臣谢人主厚爱器重,实在诚惶诚恐。”

  小皇帝吃了一惊:“隋国公世子,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当这先锋?”

  “为何不愿?”杨兼面上挂着从容的笑容,说:“能为人主分忧,为我大周尽力,乃是下臣分内之事,只是……”

  杨兼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众人一听,还以为杨兼终于要找借口不上阵,哪知道杨兼却说:“只是……下臣从未上过战场,难免脸皮子太薄,头等又压不住人,因此恳请人主,施以一官半职,让下臣在军中足以服众。”

  小皇帝狐疑的说:“哦?那隋国公世子以为,寡人该授命你甚么为好?”

  杨兼对答如流,似乎在瞬息之间已经想好了言辞,拱手说:“下臣斗胆,请人主授锋下臣为……镇军将军。”

  镇军将军!卫国公宇文直差点子一口呛死在正武殿中。他万没想到,杨兼的脸皮竟然如此厚。

  为何说杨兼的脸皮厚?因着这镇军将军在南北朝乃是重号将军,不同于散号将军,重号将军手握兵权,不轻易分封,且镇军将军官居正八命!

  之前也说过,南北朝的官阶与后世不同,数字越高,官阶越大,大冢宰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乃是九命,也就是其他朝代的一品,而正八命仅次于九命,等于二等,相当于其他朝代的二品大员,还是手握兵权的武将。

  镇军将军乃是中央武官,但亦可以领兵地方,甚至出任地方刺史一职管辖地方,三国时期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赵云,便做过镇军将军。

  杨兼乃是一个没有兵权,没有经验的青瓜蛋子,虽镇军将军不及骠骑大将军宇文会,甚至不及车骑大将军杨整,但杨兼初出茅庐若是被封为镇军将军,真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小皇帝宇文邕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杨兼,似乎是想从杨兼的表情中看出甚么端倪,但很可惜,他甚么也未看出来。

  小皇帝宇文邕沉声说:“好!寡人便受封隋国公世子镇军将军一职,领兵先锋,东伐齐人,望镇军将军,你不要令寡人失望。”

  在小皇帝看来,镇军将军这个职位,便是一口蜜饧,但对于杨兼这种对甜饧不服之人,便是一口毒药。

  杨兼拱手谢恩,不卑不亢,看似恭敬,说:“卑将领诏、谢恩。”

  如果镇军将军这个职位,是旁人送来想要毒害杨兼性命的甜饧……杨兼的唇角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这种甜饧,多食几口又何妨?

第32章 杨兼:砍了

  小皇帝宇文邕想让杨兼死在战场上, 其他人又觉得这场战役必然会打赢,等杨兼这个没有经验的青瓜蛋子输了,他们再替补上, 自然不必话下, 也没甚么损失, 反而削弱了隋国公府的势力。

  正武殿的廷议很快结束, 众人陆陆续续从正武殿退出来, 卫国公宇文直特意走过来嘲弄杨兼, 笑着说:“隋国公世子,恭喜恭喜啊!一步登天,前些日还是五命的主膳中大夫, 今儿个竟然连升三级, 变成了八命的镇军将军!真乃大喜事儿啊!”

  宇文直的意思是嘲讽杨兼,杨兼怎么能看不出来,却一点子也不见自卑,毕竟普通人要从五命升到八命, 或许是一辈子都完不成之事, 杨兼在短短几天之内, 司会中大夫的官职还没坐热络,便又连升三级,变成了镇军将军。

  这镇军将军乃是重号将军,自从三国开始,将军的封号越来越多, 越来越杂, 出现了许多的杂号将军和散号将军, 这含金量也愈发的下降, 但重号将军不一样。

  重号将军不常授封, 能握住实打实的兵权,可不是个表面光的驴粪球,那是有含金量的。

  宇文直之所以觉得杨兼授封了镇军将军,还如此欢心,便是笃定了杨兼没有临场经验,一定会死在齐人的手中,所以才这般嚣张肆意。

  杨兼笑了笑,说:“兼能连升三级,还不是卫国公您的功劳?等兼打败齐人凯旋,回到朝中,这镇军大将军的位置便坐稳了,到那时候,卫国公更是功不可没,还要多谢卫国公您的提携呢。”

  宇文直冷冷一哼,说:“提携?只怕你……”他说着,压低了嗓音,故意挑衅说:“只怕你这个脂粉堆儿里的绮襦纨绔,根本没命升官!”

  杨兼好似没听到宇文直的讽刺和诅咒一般,反而拱拱手,笑着说:“谢卫国公吉言!兼必然马到成功,将齐人打得落花流水,才不辜负卫国公您的举荐之恩。”

  宇文直脸色青红,随即说:“我不与你呈口舌之快,到时候谁哭谁笑,必然会见分晓。唉——可惜啊可惜,隋国公怕是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了。”

  他说到这里,还挑衅杨忠,毕竟都是国公,宇文直乃是人主的亲弟弟,以后那是要封王的,而隋国公的爵位怕是顶到头了,宇文直才这般嚣张。

  杨忠还知道克制一些,但是老二杨整是个爆裂之人,常年征战沙场,不喜顽这些虚的,立刻抬起手来就要去揍宇文直,冷喝说:“有种你再说一遍!”

  宇文直被杨整一喝,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子撞在正武殿的门框上,杨兼抬手拦住杨整,说:“还记得大兄与你说的话么?有一条狗冲出来咬你一口,难不成你也要咬回去?这样的狗,连疯狗都算不上,顶多是一只癞皮狗。”

  “你……”宇文直恶狠狠的说:“你是不是在辱骂与我!?”

  杨兼笑了笑,很是无赖的说:“卫国公,您说甚么呢?兼与弟亲在讨论癞皮狗,难道您知道这条癞皮狗姓甚名谁,是哪家的狗?”

  宇文直气的浑身发抖,又不好伸头找骂对号入座,说:“好好好,咱们走着瞧,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等大军回朝之日,我定给你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

  宇文直说完,一甩袖子转身走人了。

  杨整还是很不服气,瞪着宇文直的背影,声音低哑的说:“这宇文直欺人太甚,早晚……”说到此处,杨整却没有说下去,只是眯了眯眼睛。

  宇文直走远了,杨忠这才皱眉说:“方才进入正武殿听宣之前,你不是让我们都不要应承上阵,怎么你自己反倒应承下来了?”

  “正是啊!”杨整也说:“大兄你根本没有上阵的经验,这……这实在太危险了!”

  杨兼说:“不必慌张。方才在正武殿上,那个情势阿爷与弟亲亦都看到了,我若是不应承下来,怕是后患无穷。”

  宇文直提议让杨兼作为先锋,小皇帝宇文邕顺水推舟,都打算除去杨兼,如果除去了杨兼,便是除去了隋国公府未来的势力,对朝廷集权的确有些帮助。

  小皇帝宇文邕太年轻了,着急从各个国公和大冢宰宇文护手中把权利收回来,每次一轮到这个事儿,便坐不住,毛躁起来,这次亦是如此。

  不管出于甚么目的,小皇帝都有意让杨兼去送死,杨兼耸了耸肩膀,说:“倘或我不应承,那些个与咱们隋国公府不和的朝臣,必然要给咱们下绊子,到时候墙倒众人推,便不好了。”

  这个朝廷中的关系网纵横复杂,没有谁是永远的盟友,隋国公府手握兵权,很多将军盯着隋国公也十分眼红儿,当时那个境地,如果杨兼拒绝,肯定有人大做文章。

  杨兼说:“如今人主授封兼为镇军将军,虽不如阿爷这个柱国,也不如弟亲这个车骑大将军,但到底手握兵权,而且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人主也不好卸磨杀驴,把兵权从我的手上撤走,到时候咱们隋国公府的势力便更加稳固一分。”

  杨兼说的无错,隋国公府虽然的确手握兵权,但是兵权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羣臣从正武殿大门离去,很快正武殿变得清净起来,中官慢慢将殿门关起来,“轰——”一声,大殿陷入了寂静之中。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竟然从正武殿的后殿绕了出来,站在正武殿的中央,与还留在正武殿没走的小皇帝宇文邕对视着。

  那黑影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是纤细单薄,年纪也不大,与小皇帝差不多无二,竟然是前些日子送兰陵王离开长安的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抬头看着坐在上手席位的小皇帝宇文邕,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说:“人主让隋国公世子出征,可知道后果如何?”

  羣臣已经离开,宇文邕终于放下了人主的架子,稍微歪斜了一些,靠在三足凭几上,淡淡的说:“后果?寡人自然清楚得很,后果便是……隋国公的世子,死在战场之上,为国捐躯,何等殊荣?!”

  尉迟佑耆的表情变了变,说:“人主难道忘了……在原州猎场之时,隋国公世子曾经救过人主,人主怎么、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恩将仇报?!”小皇帝宇文邕慢慢坐起身来,眯着眼睛看向尉迟佑耆,笑容有些诡异,加之正武殿关了殿门,却没有点灯,环境幽暗,宇文邕的笑容隐藏在黑暗之中,更显露出几分阴鸷。

  宇文邕幽幽的说:“佑耆啊,朝廷可不是一个讲究报恩的地方,恩将仇报又如何呢?寡人只想赢!只要能赢,寡人做甚么不可以?只要能赢,寡人做甚么不对?尉迟佑耆,你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人!去了隋国公府没有几日,竟敢忤逆于寡人了?!”

  尉迟佑耆微微垂下头来,声音很轻,低声说:“卑将便是不能忘怀人主的恩德,因此才报恩如此,难道真如人主所说,这个朝廷并非报恩之处么?”

  宇文邕眯着眼睛,方才还歪斜在席位上,这会子已经直起身来,甚至欠起身来,指着尉迟佑耆说:“隋国公世子到底给你灌了甚么迷幻汤?你可别忘了,他不过也是利用于你,倘或你不是蜀国公的幼郎主,他能多看你一眼?!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么?”

  尉迟佑耆抬起头来,竟然笑了一下,不过笑容有些苦涩,说:“人主,您说的……怕是自己的心意罢?”

  宇文邕稍微顿了一下,说:“你想说甚么?”

  尉迟佑耆淡淡的说:“因着我是蜀国公的幼郎主……嫡出的兄长们都是大冢宰的门生,相比您这个一国之君,蜀国公府更加亲近大冢宰,只有我这个庶出的野种没有派系……”

  “你到底想说甚么?!”宇文邕打断了尉迟佑耆的言辞。

  尉迟佑耆继续用平静的嗓音说:“卑将知道,人主一心为了这个朝廷,卑将也一心为了报答人主的知遇之恩,都是利用,人主与隋国公世子,又有甚么区别呢?”

  “尉迟佑耆!!”宇文邕霍然站了起来,冷冷的说:“你反了!你竟敢与寡人如此说言语!如此大逆不道!”

  尉迟佑耆说:“隋国公世子利用卑将,但从未做过一丝半点子伤害卑将之事,相反的,卫国公多番羞辱之时,隋国公世子反而会挺身而出打抱不平。”

  宇文邕眯着眼睛说:“尉迟佑耆,你到底想说甚么?寡人最后问你一遍,你想好再回答。”

  尉迟佑耆却想也不想,拱手说:“人主,倘或人主不能收回成命,一定要隋国公世子作为先锋,出征东伐,那么……卑将请命,随同隋国公世子一同出征!”

  宇文邕凝视着尉迟佑耆良久,他的双手藏在袖袍之下微微打飐儿,但袖袍宽大,代表着至高无上权威的颜色将宇文邕的颤抖掩藏的干干净净。

  “好,”宇文邕不怒反笑,说:“好好好!好得很呢!你做的好!寡人成全你,现在……你可以滚了!”

  尉迟佑耆没有多言,垂下头来,拱手说:“谢人主恩典。”

  说罢,慢慢向后退,拉开正武殿的殿门,退了出去。尉迟佑耆离开了正武殿,走出几步之后,便听到正武殿传来碎裂的声响,紧跟着是中官们劝解的声音:“人主,人主息怒啊,息怒啊……”

  尉迟佑耆走在宏伟的皇宫之内,他虽还未到双十年纪,但这皇宫的道路不知道走过多少遍,已经轻车熟路,而今日却越发的陌生,站在宫门口,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对……

  杨瓒和小包子杨广不能进宫,因此等在隋国公府中,听仆役说国公和二位郎主回来了,立刻站起身来迎出去,杨广也想知道出征东伐的事情到底如何,也随同跑了出去。

  杨兼一进门,便看到便宜儿子颠颠颠的跑过来,奶萌奶萌的迈着小短腿儿,一副特别粘人的模样,杨兼赶紧一把抱住撞进自己怀里的小炮弹,笑着说:“乖儿子,快让父父抱抱。”

  杨瓒着急的说:“阿爷,大兄二兄,情况如何?东伐的事情,定下了么?”

  杨忠和杨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尤其是杨整,十足沉不下气来,杨瓒心中咯噔一声,说:“到底如何?难不成,阿爷要挂帅出征?”

  杨整说:“阿爷?倘或阿爷挂帅,我们就不必如此忧心了!”

  杨瓒狐疑的猜测说:“二兄挂帅?”

  杨整看了一眼杨瓒,眉头微微向下耷拉着,稍微有些委屈的说:“三弟,在你心中,二兄便这般靠不住么?”

  “也……也不是……”杨瓒咳嗽了一声,着急的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如何?”

  杨广赖在杨兼怀里,尽职尽责的伪装奶娃娃,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声,眯了眯眼睛,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想法席卷上来。

  果不其然,就听杨兼笑眯眯的说:“三弟不必着急,也不是甚么大事儿,不是阿爷出征,也不是二弟东伐,是为兄作为先锋讨伐,为兄现在已经是人主亲封的镇……”

  “甚么!?”杨瓒素来都是翩翩公子的形象,他乃是京兆第一才子,一贯不屑于大声喧哗,失了教养,如今却一下子喊出来,嗓音差点给喊劈了。

  杨兼的“镇军将军”四个字全都被杨瓒的嗓音盖了下去,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差一点儿就成了聋子。

  杨整告状一般的说:“无错,宇文直那厮构陷大兄,举荐大兄作为先锋,人主竟答应了!”

  杨兼说:“二位弟弟不必担心,重点是你们大兄被封为镇军……”

  “太过分了!”杨兼的“炫耀”第二次也没能出口,杨瓒已经愤然的说:“宇文直那厮!”

  杨整应和的说:“别让我抓住宇文直,倘或我抓住了宇文直,一定打掉他满口的牙!看他还能如何构陷旁人!”

  杨瓒气的一张偏白的面容发红,抖着腰扇说:“倘或真有这个机会,算我一个。”

  杨兼揉了揉额角,看着同仇敌忾的两个弟弟,说:“弟亲,两位弟弟,听为兄一言,为兄如今乃是镇军将军,正八命,领军一万。”

  杨兼炫耀着,杨瓒却兴致缺缺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淡淡的说:“阿爷乃柱国,二兄也是车骑大将军,大兄混成了一个镇军将军,连镇军大将军也不是。”

  杨兼:“……”被弟弟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