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52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屋舍的房门堪堪关闭,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包子却倏然睁开了双眼,眼睛里哪有一点子惺忪睡意,分明清醒的很!

  杨广睁开双眼,听着外面兄弟三个人的说话声,还有渐渐远去的脚步,眯了眯眼睛,杨兼此去东伐,可谓是九死一生,杨广还没有成为隋国公府的世子,爵位也没能传到他手里,倘或杨兼便这般殒身,世子的位置岂不是也要和杨广擦身而过?

  杨广眸光闪过一丝冷酷和肃杀,他怎么可能放心杨兼便这般出门,绝对要跟在身边才好。

  小包子脸上都是狠戾的神色,结果一个咕噜,像是个小肉包一样,动作稍微有些笨拙的从床上趴下来,迅速穿上自己的小靴子,套上小衣裳,慢慢挤开一条门缝,眼看着外面没有仆役,这才悄悄的从屋舍里溜出来,一溜儿烟从膳房后面的小门跑出去。

  小门口堆着一辆缁车,那是杨忠为儿子出征准备的行李,一应俱全,全都准备停妥,一会子便要送到城门口,和辎重汇合,跟随军队一起开拔。

  小包子探头探脑的扒着小门的门框,眼眸灵动的滚动着,眼看着仆役不注意,立刻迈开小短腿儿,哒哒哒的跑过去,一个猛虎扑食,直接蹦起来,扒住辎车的边沿,使劲蹬着小短腿儿,扭着圆鼓鼓的小屁股,嘴里“嘿咻”一声,爬上辎车。

  “手脚麻利点!”

  “大军要开拔了,快快,辎车整理好了没有?”

  “那边,动作快点!”

  仆役走过来整理辎车之时,小包子正好爬进车里,躲在大箱子后面,用盖布将自己一蒙,甚么端倪也看不出来。

  杨兼不知,自己前脚离开隋国公府,后脚小包子便潜逃了出去,比自己的速度还要快。

  杨兼一身戎装,来到京兆城门,小皇帝宇文邕已经在了,这个一国之君,竟然比杨兼来的还早,满面亲和的微笑,手中捧着一把长剑,走上前来,说:“镇军将军,这乃是寡人珍藏的宝剑,此时便赠与将军。寡人预祝将军……旗开得胜。”

  杨兼恭敬的擎过佩剑,说:“人主恩典,兼诚惶诚恐,不敢辱命。”

  大军很快开拔,杨兼翻身跃上马背,伸手拉住缰绳,猩红色的披风在夏日的微风中发出咧咧的轻响,让杨兼整个人看起来威严而肃穆,当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冷之感。

  杨兼侧头看向身边的尉迟佑耆,说:“下令,出发。”

  “是,将军!”尉迟佑耆立刻领命,传令官快速传令,一声声的号令此起彼伏的传下去,绵延开来,几乎响彻整个京兆。

  小皇帝宇文邕站在京兆城门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东伐的大军开拔,精锐壮阔,飒沓着尘土,缓缓驶出京兆大门,绵延成一条深色的长龙,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

  宇文邕双手搭在城门之上,微微攥拳,声音低沉的说:“不要怪寡人心狠手辣,寡人……亦没有旁的法子。”

  杨兼下令的气质沉稳,完全不像是一个第一次上任的青瓜蛋子,加之杨兼的容貌俊美非凡,更是给人一种欺骗性的伪装。

  其实……

  杨兼不善骑马。

  那马匹好似与杨兼有些许的较劲,就像打游戏有延迟一样,杨兼终于体会到老三做饭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就在杨兼正在和马匹较劲之时,“啪!”有人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杨兼还以为是两个弟弟,毕竟他们这趟顺路,要同路好一阵子才会分道扬镳,不过回头一看,并不是杨整,也不是杨瓒,而是……

  “没想到罢?”对方笑着说:“没想到是我罢!”

  原是骠骑大将军宇文会!

  宇文会竟也在出征的队伍之中,悠闲的骑在马上,笑着说:“怎么样,意不意外?”

  杨兼还在与马匹作斗争,淡淡的说:“哦,意外。”

  “啧,”宇文会说:“你这态度,忒也冷淡了一些,亏得我还求了阿爷好几回,谎称我是来监视于你,阿爷才放我来军中的,你倒是好,整一个没良心。”

  宇文会抱怨完了,用手肘撞了撞杨兼,偷偷摸摸的低声说:“你看到了么?那面,那个齐国公,他也是我阿爷的人,遣来监视你的,别看这宇文宪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其实不是个好鸟儿,心思深沉得很!你可要提防着他些。”

  杨兼听宇文会给宇文宪告状,不由笑了笑,大冢宰宇文护派了两个眼线过来,一个宇文宪,一个宇文会,可谓是双保险了,但是哪里知道,无论是宇文宪,还是宇文会,全都被杨兼暗搓搓的拉拢到了自己的阵营。

  大军行了一整日,毕竟兵贵神速,他们脚程不慢,一直到了夜里头这才停下来歇息,准备扎营休整,明日天一亮便继续开拔。

  大军停下来休息,杨整和杨瓒那面才得了空闲,准备来杨兼的营地“串串门”。二人走进营地,便看到营地井井有条,真别说,大兄虽然是第一次出征,但这架势绝对不是个新手,怎么也像是个中老手。

  二人准备直接去幕府营帐,哪知道走到半路,杨整突然说:“三弟,你听……是甚么声音?”

  此时虽然已经天黑,但营地里有士兵巡逻,杨整突然一惊一乍,还拉住了杨瓒的袖袍,杨瓒无奈的说:“二兄,这灯火通明的,闹耗子也不会闹鬼,你便放心罢。”

  杨整还是拉着杨瓒的袖子不放,说:“要不……要不然咱们走快一些罢。”

  杨瓒点点头,说:“行,快走罢。”

  杨整人高马大的,还穿着一身戎装,却像秤砣一样坠着杨瓒,说:“三弟,你先走,为兄……跟在后面。”

  杨瓒:“……”

  杨瓒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率先走在前面,往前走了两步,竟然真的听到“簌簌”的声音,从偏僻的营帐传来,好像闹耗子一样。

  那营帐是堆放杂物之所,不知是谁这么大意,离开了营帐竟然没有熄灯,倘或灯火扑在地上,整个大营都会被烧着。

  偏僻的营帐里点着灯火,幽幽的,便看到一个硕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巨大的脑袋仿佛是怪物,倒映在营帐上,一晃……一晃……

  “嗬!!”杨整一把搂住杨瓒,说:“弟弟弟弟……弟亲,鬼……”

  杨兼听说弟弟们要过来“串门”,便准备亲自出来迎接,刚一出幕府,便看到杨整谋杀一般摽着杨瓒,顺着他们看向的方向望过去,一个黑影躲在偏僻的物资营帐中晃动着。

  杨兼皱眉说:“甚么人!”

  咕咚——

  随着杨兼的话音一落,一个黑影从营帐里滚了出来,因着灯火的缘故,影子被扭曲的很长,那黑影真的从营帐中滚出来,其实并没有那般大,反而小的很……一个奶娃娃。

  “侄儿?”杨整和杨瓒吃了一惊,那从物资营帐中滚出来的,不正是他们的大侄子么?

  杨广一直藏身在辎车中,为了躲避众人的视线,这一整天,杨广没食一口东西,没饮一口水,毅力也当真是惊人,这会子才从营帐中滚了出来。

  杨兼难得有些震惊,眼看着小包子从营帐中滚出来,一身灰扑扑,发面饼一样的小脸蛋儿沾满了灰土。

  小包子杨广左右看了看,自己这众目睽睽的漏了馅儿,必然要想个法子留下来才是。

  于是小包子眼眸一动,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坐在地上踢腾着小腿,奶声奶气委委屈屈的呜咽:“父父、呜——父父,饿饿!”

  杨广深知,杨兼这个人,素来最看不得小娃儿的眼泪,因此杨广急中生智,立刻大哭起来,他本是个心机深沉之人,眼泪更是收放自如,伪装的跟真的似的。

  小包子满身脏兮兮的,还哭的那叫一个委屈,杨兼赶紧大步走上去,一把抱起儿子,说:“乖,别哭了,快让父父看看。”

  果不其然,杨兼最吃他这一套,立刻抱着小包子进了主将营帐,吩咐仆役弄些软烂又好消化的吃食来,亲自打了一些温水,给小包子擦脸。

  杨广装作十足委屈的模样,小脸蛋儿靠在杨兼怀里,伸手搂着杨兼的腰,仿佛要化身小树懒般,十足粘人,怎么也不肯松手,嘴里反复的叨念着:“父父,要父父……”

  杨兼还以为小包子太过粘着自己,并没有想太多,毕竟杨兼便是再聪明,他也从未想过,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个人竟然也同为“过来人”……

  小包子杨广突然出现在军中,这会子已经赶路了一天,倘或再送小包子回去杨兼也不放心,再加上杨广会撒娇,杨兼便没有送他回去,只是让亲随赶回去通知阿爷杨忠,免得杨忠找不到小孙儿再把京兆给翻个底朝天。

  大军继续开拔,一直顺利的来到潼关附近。潼关当地有人接应杨兼,名唤万忸于智,乃系万忸于氏。这万忸于智的父亲和杨忠一样,都曾是给宇文邕的父亲,也就是老皇上打天下的八大柱国之一,可谓是战功赫赫,授封燕国公。

  万忸于智受到父亲的荫庇,虽不是燕国公府的世子,但也混得如鱼得水,如今已经位极人臣,仪同三司。

  万忸于智授命在潼关驻兵,等待与杨兼汇合,一同开向北齐晋阳,今日便是杨兼的一万大军,与燕国公精锐汇合的日子。

  杨兼领兵,遥遥的便看到了万忸于智的队伍,根本没有主将,零零星星站着几个人,散漫懈怠的厉害。杨兼已经到了跟前,万忸于智亲随面对他这个主将,也不下马,也不作礼,懈怠的说:“想必这位便是镇军将军了罢?我们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万忸于智的亲随对杨兼毫无礼数,杨兼倒是了然得很,毕竟自己头一次上战场,而且小皇帝发话了,先锋队伍由杨兼统领。万忸于智自封乃是燕国公家的郎主,怎么可能服从一个青瓜蛋子的指挥,因此便想给杨兼来一个下马威。

  杨兼也不着急,也不动怒,笑了笑,反而半开顽笑,半是讽刺的说:“早就听说燕国公治军严明,燕国公府上的五郎主更是虎父无犬子啊,不过今日一见,兼倒是想起一句话儿来。”

  宇文会看万忸于智不顺眼很久了,他乃是大冢宰之子,万忸于智如此怠慢,宇文会何时受过这般委屈?便顺着杨兼的口吻说:“镇军将军想起了一句甚么话?”

  杨兼笑眯眯的说:“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你!”万忸于智的亲随瞪着眼睛,手指杨兼,显然听明白了杨兼的讽刺。

  杨兼淡淡一笑,说:“劳烦传话给你们郎主,本将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和你们公子哥儿内斗的,还有……本将乃是人主亲封,正八命镇军将军,你一个小小的亲随,目无尊卑,军中无令不可行,倘或本将今日绕过了你,岂不是助长了这股子邪风?来人……”

  宇文会立刻说:“来甚么人,主将想做甚么,吩咐一声,我亲自来!”

  杨兼幽幽一笑,看向万忸于智的亲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说:“这根手指不敬主将,要它何用?砍了。”

  “是,将军!”宇文会立刻跨下马,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那亲随,直接拽下马来。

  亲随带来的人本就很少,本想给杨兼来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而被将了一军,这会子才知道害怕,大喊着:“将军!饶……饶命啊!镇军将军,饶命……饶……啊啊啊啊!!”

  惨叫的声音顺着夏日阴沉憋闷的浅风慢慢飘荡开来,“呲——”一声,一捧子鲜血喷溅在布满黄土的地皮上,一瞬间四下愣是无人敢再言语一声,更别说谁敢刺棱起来。

  “报——!!!”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个传令士兵突然高声大喊,一路狂奔入营:“报——齐军在潼关列阵,已经打来了!”

  “甚么!?”

  万忸于智的亲随疼的险些昏过去,鲜血喷溅在脸上,还没缓过劲儿来,登时又是一声惨叫。

  这次北周发兵来势汹汹,更有突厥兵马出动,所有人都觉得这次北齐一定完蛋,必然害怕的不敢出兵。万忸于智也是如此想法,所以虽然镇守潼关,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一点子防备都没有,哪知道北齐的兵马竟然反其道而行,偏偏主动进攻,已经向潼关而来了!

  “这……这可怎么办!?”

  “快!快去通知郎主!”

  “不好了不好了——将军昨日饮酒,酩酊大醉,怎么叫也叫不醒!”

  万忸于智的军营中一片混乱,主将饮醉了酒,竟然怎么也叫不醒,北齐大军压境,随时都有可能进攻,士兵们张皇失措,一时全都没了主意。

  宇文会冷笑一声,说:“好一个齐贼!好得很,让我出关迎敌,我还不信了,他们竟然嚣张如此!”

  齐国公宇文宪却摇头,说:“不妥,咱们的先锋大军为了早日赶到潼关,一路上日夜兼程,如今士兵们的体力已经殆尽,阵型还未整顿,切不可急躁用事。”

  宇文会争辩说:“不打?齐人都堵到家门口来了,你说不打,他们便不打么?”

  杨兼眯了眯眼睛,突然出声说:“是了,兼说不打,他们便不会打。”

  宇文会和宇文宪看向杨兼,杨兼当下也不说废话,立刻对万忸于智的亲随说:“吩咐下去,让营中士兵立刻生火,伪装成生火造饭的模样。”

  “造……造饭?!”

  万忸于智的士兵听了都觉诧异,这大敌当前了,为甚么要伪装成生火造饭的模样,难不成还能把齐军给烧走?

  杨兼就是这个意思,齐军掐准了时间,正好赶着一万先锋到达潼关之时出兵,说明他们早有准备,算好了这个时候北周的先锋疲惫不堪,无法应战,一定会军心大乱。

  杨兼偏偏不让他们如意,他令营地生火做饭,便是要营造出一副井井有条,悠闲自然的场面,让北齐人心存狐疑,逡巡不敢前进,如此一来必能赢得时间。

  杨兼又对宇文宪说:“劳烦齐国公遣人去探听一番,齐人压阵的将军是何人物,咱们好对症下药。”

  宇文宪毫不拖泥带水,立刻说:“是。”

  众人分头合作,杨兼二话不说,也不谦让,直接坐镇营中幕府,这会子万忸于智还没醒过酒来,他的士兵慌乱不堪,只能对杨兼马首是瞻。

  宇文宪动作很快,走进幕府营帐说:“禀主将,齐人先锋主帅启用的是新人,乃系齐人刚封不久的兰陵王,名唤高肃。”

  “兰陵王……”杨兼的笑意瞬间扩大了,唇角微微挑起,温柔的笑容仿佛是春水,一点点弥漫开来,说:“这便好办得紧了。”

  杨兼随即对宇文宪说:“立刻修书一封,送到齐人营中,让兰陵王亲启,兼自有不战而退兵之法……”

  ……

  北齐营地。

  北齐先锋军将士们齐聚幕府之中,兰陵王身为主将,坐镇主席,其他将士两列坐好。

  “周人还未扎稳营长,此时不攻,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