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66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杨兼的口吻幽幽的,说:“方才就算是留住了兰陵王,你留住了他的身,也留不住他的心。”

  宇文会:“……”啃鸡架的动作都顿住了,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别扭,哪里怪怪的?

  杨兼的口吻仍然幽幽的,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若有所思说:“这三顾茅庐,还差最后一遭,这兰陵王不管是身,还是心,兼都要定了。”

  宇文会:“……”不只是怪怪的,后背还有点发凉。

  齐国公宇文宪则是摇头笑了笑,说:“有没有人说过,镇军将军很是贪心。”

  “是么?”杨兼说:“贪心可是好事儿啊。”

  众人把鸡架子全都啃了,吃的是意犹未尽,杨广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鸡架,左右他是个孩子,一手一只鸡架子,坐在杨兼怀里左右开弓,吃到欢心还晃晃小脚丫,十足肆意。

  自从兰陵王赴宴之后,两边又陷入了平静,潼关之外的齐军虽然损兵折将,但是坚持不撤兵,潼关之内,杨兼又十足安逸,难得没去招惹兰陵王,就这样过了一些时日。

  经过调养,宇文胄的伤情好转了不少,就如同医官说的,宇文胄的身子骨很强壮,恢复能力十足的好,倘或是旁人如此受伤,别说是恢复了,早就经受不住,而宇文胄不然。

  自从杨兼为宇文兄弟二人打开心结之后,宇文胄便开始坚持用膳,虽然起初有些个艰难,但渐渐地,厌食之症改善了不少,能吃下东西,喝下药,病情好转的更快。

  这日里宇文胄已经可以出门走动了,虽手臂上骨折的伤还需要注意,但是走动完全没有问题。

  宇文会今日清闲得很,便去找了宇文胄,扶着兄长出来散一散,免得日日闷在营帐中不得活动。

  宇文会让兄长坐在营地的武场旁边,自己则是拉过一匹马来,翻身上马,策马奔腾起来,复又引弓射箭,似乎想要向宇文胄炫耀,毕竟他昔日里是个甚么也做不好的跟屁虫,如今变成了骠骑大将军。

  杨兼今日也亲手做了清汤面,带着小包子端着承槃,从膳房中走出来,便看到宇文兄弟二人在武场,干脆走了过来。

  宇文胄看到杨兼,立刻要起身作礼,杨兼笑着说:“宇文郎主,不必拘谨。”

  杨兼把汤饼放在一边,也并排坐在宇文胄身边,打量了两眼宇文胄,笑眯眯的说:“之前常听骠骑大将军夸赞他家兄长丰神俊朗,如今一看,当真如此。”

  宇文胄被俘虏之时饿脱了相,根本看不出样貌来,如今将养了一段时日,面容不再如此枯槁柴瘦,容貌也渐渐恢复了七八分。杨兼还以为宇文会眼睛有滤镜,所以才把自己兄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如今一见,果真是丰神俊朗,有一种儒将的风雅。

  宇文会正在骑射,炫耀自己的技艺,一回头,就看到杨兼不知何时来了,正和兄长相谈甚欢,宇文会那个气啊,自己这卖力的炫耀,结果兄长根本没有在意。

  宇文护只好翻身下马,气哼哼的牵着马走过来,说:“兄长,本大将军的骑射可好?”

  宇文胄见他流汗,递过来一方帕子,说:“好,好得很,弟亲当真是长大了。”

  宇文会撇嘴说:“根本就没看,敷衍我。”

  杨兼见他们兄弟单方面拌嘴,忍不住笑了笑,突然有些想念老二与老三起来,也不知他们取道平阳如何了。

  宇文会接过帕子擦了擦汗,对杨兼说:“真不是我说,咱们到底甚么时候离开潼关?外面的齐军扎根儿了一样,就那么点子人马了,竟然还在严防死守,兰陵王是个死心眼儿啊!简直愣头!”

  杨兼挑了挑眉,看向宇文会,宇文会还好意思说人家兰陵王是愣头,果然,愣头都看别人像愣头。

  “咳!”宇文护咳嗽了一声,说:“你盯着我做甚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咱们驻扎潼关的时日已经足够长了,”宇文会复又说:“真不是我催你啊,咱们到底甚么时候出兵?再这么耗下去,别说是围攻晋阳了,咱们根本来不及!那万忸于智已经开始给朝廷上禀了,说你懈怠军机,想让朝廷督促你出兵,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啊,咱们会被齐军给拖垮的!”

  宇文胄安抚的说:“弟亲不必着急,想必镇军将军自有法子。”

  杨兼微微颔首,说:“还是宇文郎主了解兼。”

  “嗤……”宇文会嗤之以鼻,说:“甚么法子?”

  杨兼不急不缓的说:“等。”

  他只说了一个字,宇文会还在等下文儿,等了良久,眼睛一直盯着杨兼,说:“完了?说、说完了?”

  杨兼点点头,宇文会说:“不是说不能再等了吗?朝廷要开始督军了,这么等下去,咱们延误了军机如何是好?兰陵王一直不撤兵,拖着那些老弱残兵驻扎在潼关之外,就是为了拖垮咱们,不能等了啊!”

  “等,”杨兼却重复说:“再等一等,你放心,有人……比咱们更急。”

  “谁啊?”宇文会挠了挠后脑勺。

  杨兼轻笑一声,却没说话,小包子杨广眯了眯圆溜溜的猫眼,心中冷笑,还能有谁,自然是……

  ——高阿那肱。

  ……

  齐军营地。

  “大、大王!”齐军士兵踉踉跄跄的冲进幕府大帐,慌张的说:“大王,不好了不好了,武卫将军他、他又回来了!”

  高阿那肱自从和兰陵王正式决裂,撕开脸皮之后,便私自离开了军营,准备回邺城去向北齐的皇帝打小报告。高阿那肱离去之后一直都很平静,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他又杀回来了。

  “哗啦——”

  不等众位将士反应过来,帐帘子被粗暴的打了起来,“踏踏踏!”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一个个剑拔弩张,举着长戟,开入之后快速包围了整个幕府营帐。

  “你们是甚么人!?”

  “造反么?!还不退下!”

  齐军将士们厉声呵斥,就在此时,一个山一般的人影从营帐外面矮身走进来,哈哈笑说:“甚么人!?本将军奉天子之命,乃是代天子使者!”

  高阿那肱!

  那走进来,有如山一般高大的壮汉,竟然是之前离开潼关的高阿那肱。高阿那肱又回来了,还带着新的头衔。

  兰陵王看了看左右包围的士兵,说:“高将军,你这是甚么意思?”

  “没有旁的意思,”高阿那肱将诏令拿出来,说:“奉天子诏令,兰陵王,你不接诏么?!”

  高长恭看了一眼高阿那肱手中的诏令,没有多言,矮身跪在地上,口中平静的说:“长恭接诏。”

  其他将士们一看,也纷纷跟着跪下来,高阿那肱开始宣读诏令,说:“兰陵王高孝瓘治军不严,懈怠军令,疑与周贼有狎昵之嫌,天子有命,去其将军之职务,立刻撤去潼关所有守兵,返回回邺,不得有误!”

  “甚么?!”将士们瞬间哗然起来:“返回邺城!?”

  “这个当口,不能返回邺城啊!”

  “撤离潼关,周贼岂不是畅通无阻!?晋阳危矣!”

  兰陵王死死皱着眉头,说:“这可是天子亲自下达的诏令?如今我军虽然处于下风,但是守住了潼关,不让周师渡过,便可以阻拦周师三面汇合,已是赢了!天子为何突然诏令本王回邺?”

  高阿那肱手托诏令,笑着说:“天子?天子没空理会这些鸡毛小事儿,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太子处理,这是太子的诏令!”

  太子……

  怪不得,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原是太子的诏令,高阿那肱可是太子眼前的大红人,虽没甚么本事,但是溜须拍马第一名,深得太子的宠信,想必高阿那肱回去之后向太子告状,因此太子才有了这则诏令。

  高阿那肱冷笑说:“大王,还不快接诏令!?天子全权将军机交给太子来督办,太子的诏令便是天子的诏令,难道大王想要抗旨不尊么?!”

  他说罢了,终于露出了丑恶的嘴脸,说:“高肃啊高肃,你不是忤逆本将的意思么?到头来,你甚么也得不到!我要让你知道,你输得有多惨!”

  兰陵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时,眼睛里全是血丝,嗓音沙哑到了极点,说:“高阿那肱,你毁我天下!”

  高阿那肱哈哈一笑,嚣张的说:“高肃,你可搞清楚了,这个天下,不是你兰陵王的天下,而是天子和太子的天下!”

  他说着一摆手下令:“来人!把这个与周贼有狎昵之嫌的细作,扣押出去!”

  “是,将军!”高阿那肱的亲信立刻迎上来,好几个人冲向兰陵王,想要将兰陵王绑起来押送出幕府营帐。

  兰陵王冷喝一声,说:“退下!”

  高阿那肱的亲信吓了一跳,被兰陵王森然的眼神一扫,竟然不敢上前,一个个互相目询。

  “逆贼!”高阿那肱说:“怎么,你还想抗旨么!?”

  兰陵王眯眼说:“本王不需要任何人押送,自己可以走。”

  “大王!!大王!”

  “天杀的高阿那肱!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大王不能走啊!我晋阳危矣!邺城危矣!!”

  ……

  杨兼坐镇在幕府营帐中,手中捏着一卷文书,文书是从京城递过来的,词藻之华丽,其实是小皇帝宇文邕谴责杨兼怠慢军机,督促杨兼出兵的文书。

  杨兼满不在乎,一半看懂,一半靠猜,读了个七七八八,随即随手扔在一面,也不多看一眼。

  杨兼转头一看,小包子杨广趴在案几上竟然睡着了,杨兼今日在幕府大营办公,便宜儿子十分粘人,一定要随时随地的跟着杨兼,杨兼便带着小包子来了幕府。

  小孩子终归体力不好,用了午膳便开始犯困,尤其杨广晚上还要给杨兼做人体工学抱枕,偏生杨兼睡觉一点子也不老实,完全与他温柔儒雅的外表不一样,十足狂野,不是压着杨广,就是几乎把杨广挤下床去,杨广又素来机警,晚上根本歇不好,这会子自然犯困。

  小包子手肘支在案几上,实在是太困了,手一滑,小脸蛋儿直接压在案几上,因着脸蛋儿被压,嘴唇看起来肉嘟嘟的,软绵绵粉嫩嫩。

  杨兼放下谴责的文书,根本没当一回事儿,笑眯眯的看向便宜儿子,轻脚轻手挪过来一些,坐在小包子旁边,也学着小包子的模样,把面颊伏在案几上,面对面侧头看着小包子睡觉。

  杨广还在熟睡,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观摩了,昔日里令人闻风丧当的暴君,此时小脸蛋软绵绵,又软又弹,睡到香甜之处,还咂咂小嘴巴。

  杨兼险些笑出声来,儿子咂嘴的动作着实可爱得紧,似乎还在梦呓着甚么,也不知做了甚么梦。

  杨兼稍微靠过去一点子,便听到小包子奶声奶气断断续续的说:“唔……好……好粗……鸡架砸……”

  果然是在做吃东西的梦,怪不得肉嘟嘟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着实可爱,杨兼忍耐着想要戳一戳的冲动,左手使劲抓住右手,摇了摇头,儿子看起来很困,不行不行,不能戳,让他睡觉罢。

  杨兼这么想着,突见小儿子蹙起眉头,却不是要醒过来,而是吃东西的美梦变成了噩梦。

  小包子面相虽然可爱,但蹙起眉头之时,莫名有些说呼之欲出的冷酷和威严,微微张了张口,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吐息,又断断续续的说:“好……头颈,谁当……”

  ——好头颈,谁当斫之?

  “报!!!”

  小包子一句梦话还没说完,一声大喝突然传入幕府营帐,杨广睡得本就轻,登时戒备的睁开眼目,瞬间与杨兼四目相对。

  杨广一凛,他依稀记得,方才自己又梦到了江都宫成象殿之中的场景,也不知有没有被杨兼发现端倪。

  杨广立刻换上一副奶娃娃的天真模样,还抹了抹小嘴巴,似乎是怕自己流口水一般,奶声奶气的说:“父父,甚么声音鸭?”

  “军机急报!”门外士兵大声通传,杨兼并未听清楚杨广到底在说甚么,稍微有些可惜,朗声说:“进来。”

  士兵立刻进来,通传说:“将军,潼关之外的齐军,撤兵了!”

  齐军突然撤兵,毫无征兆,前些日子还在“拖家带口”的死守,今日竟然突然撤兵,而且不是谣传,站在潼关城楼上,能看到齐军的大营正在“拆迁”,真的打算撤走了。

  其他人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全都涌进幕府营帐,宇文会惊喜的说:“好事!大好事啊!齐军撤兵了!这样一来,咱们便可畅通无阻,直接出潼关,围攻晋阳了!”

  尉迟佑耆皱了皱眉,说:“昨日齐军还在严防死守,怎么今日突然撤兵,这其中……怕是有诈。”

  齐国公宇文宪笑了笑,说:“这其中的确有诈,但是这个诈,不是诈咱们的,而是诈齐军自己人的。”

  宇文会说:“此话怎讲?”

  宇文会拿出一方移书,说:“这是我刚刚接到的文书,安插在邺城内的细作回报,兰陵王已经被彻底撤职了。”

  兰陵王被撤职,高阿那肱负责押送兰陵王回到邺城受审,宇文会恍然大悟,说:“难不成……难不成那个等,说的就是这件事儿?!”

  宇文会看向杨兼,杨兼悠闲的颔首,说:“自然如此。”

  宇文会奇怪的说:“你怎么知道齐军会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