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88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雾气弥漫,齐军的战船缓缓撤退,队形眼看着已经凌乱,渐去渐远,就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一直没有说话的郝阿保突然狰狞一笑。他的面容比旁人都要清俊的多,又不是高大的类型,笑起来应该无害才是,但郝阿保一笑起来,整个人突然锐利,充斥着一股子野性难驯的错觉。

  幽幽的说:“是时候了。”

  他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杨兼却听懂了,笑眯眯的说:“对待以前的老东家,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郝阿保冷笑说:“有奶就是娘,这有甚么好奇怪的。”

  杨兼点点头,说:“真真儿势利眼,不过……兼喜欢。”

  郝阿保没有再说话,突然提起手来,打了一个手势,郝阿保的士兵看到这个手势,立刻点起火烛,将整个船只全都点的灯火通明,雾气朦胧间,火烛摇起来,异常醒目。

  “怎么回事?”

  韩凤第一个发现了周师的异常,说:“周贼怎么还点起灯来,莫不是要放河灯?”

  韩凤一头雾水,但真别说,雾气朦胧间,周师的大船点起火光,一片片烛火摇曳着,竟然朦胧又梦幻。

  兰陵王眯起眼目,突然恍然大悟说:“不好!”

  他的话音一落,便听到“啊呀——”的大叫声,船上的士兵突然毫无征兆的掉下水去,不只是一个士兵,接二连三的,一个接一个发出“哎呀啊!”的惨叫声,噗通噗通全都掉了下去。

  安陵王立刻大喝:“有埋伏!全军戒备!”

  原来火光并非是为了好看,而是信号,这雾气朦胧之中,点火自然是最好的信号。郝阿保事先令狼皮前去做了埋伏,他的亲信埋伏在水里,看到火光立刻行动,偷偷游到齐军的船只边上,将齐军士兵悄无声息的拉到水里。

  “报!!是稽胡人!”

  “稽胡人在咱们船只下面,他们善于泅水,把将士们全都拉下去了!”

  “快!快开船!”秘书郎祖珽厉声下令:“开船!把这些稽胡蛮人甩掉!”

  士兵落水声音此起彼伏,因着雾气越来越浓郁,视野越来越差,所以齐军士兵根本无从分辨稽胡人从哪里上船,往往刚发现了稽胡人,后背又有稽胡人爬上船来,出其不意,直接将齐军士兵拽下水去。

  齐军士兵哪里有常年居住在山谷的稽胡人擅长泅水,一落入水中,根本没了抵抗能力。

  “开船!开船啊!”祖珽怒吼着,却听士兵慌张回禀:“不好了!不好了!开不了船。”

  “为甚么!?”祖珽怒问。

  士兵回禀说:“稽胡人太过狡猾,他们开了小船,用钩拒将咱们的大船拉住了!”

  据说钩拒是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的一种水军作战的武器,好像长戟一样,但是头上有钩子。舟师作战的时候,如果敌军要前进就用钩拒抵在敌船之上,把敌船推开,如果敌军要逃跑,就用钩拒勾在船只身上,把船只拉回来,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

  不止如此,多个钩拒勾在船身上,还可以直接将船只粉碎,简直就是舟师作战的外挂武器,无往不利。

  郝阿保给他的士兵们配备的兵器便是钩拒,士兵们为了潜伏,划的都是小船,比不得齐军的大船,但是如此多的小船围拢过来,钩拒勾住了齐军大船,大船一时间竟然无法开动起来,被稽胡人固定在了水中间。

  齐军那么多条大船,但将领们都在一条船上,郝阿保吩咐过了,只要围困主将大船,其他船只一概不管,如此一来,齐军主将的大船和其他船只便分了开来,而且越分越远,眼看孤立无援。

  祖珽气急败坏的跺脚,大声说:“莽夫坏事儿!!我就说不能退兵,你们看看!”

  “谁是莽夫!?”韩凤第一个不答应,一把揪住祖珽的衣领子,说:“臭瞎子,你再说一遍!”

  退兵是兰陵王、韩凤和斛律光三个人一致同意的,但是谁也没想到,杨兼竟然如此不要脸,说好了不打,转头竟然偷袭他们,不过仔细一想,杨兼确实也没说不打……

  兰陵王拦住韩凤,说:“韩将军,稍安勿躁,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韩凤狠狠一把扔开祖珽,“咚!”祖珽直接坐了一个大屁墩儿,跌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就在他们内讧之时,突听一阵轻笑声传来,原是杨兼的船只已经跟了上来,不同于齐军的凌乱,周师的水军是层层递进,慢慢推进,排着阵法开过来的,一副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模样。

  杨兼朗声说:“小四儿,为兄说过了,再见面可不放水啊,没成想这么快便见面了!”

  他说着,对士兵下令:“勾住他们的船只,勾稳点,全都抓起来,一个不漏。”

  兰陵王一听,杨兼野心勃勃,今日竟然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安得这等“好心”!

  “嗤——”兰陵王当即抽出佩剑,说:“劳烦老将军指挥,长恭为老将军拖住周师。”

  斛律光点点头,说:“千万当心!”

  兰陵王不说废话,立刻踏着搭在船只上的钩拒,动作灵敏直接窜到周师的船上。

  兰陵王单枪匹马闪过来,周师的士兵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微微有些后退,就在此时,郝阿保已经耍开自己的两只大斧头,说:“来得好,我去会会他!”

  郝阿保说着,直冲兰陵王而去,别看他身材不如何高大,但是加上那两只大板斧,气势一下子就提了上去,一旁的狼皮说:“主公,我来助你!”

  狼皮也加入了战圈,二对一打兰陵王。

  杨兼看他们缠斗起来,立刻后退两步,也不碍事儿,也不逞强,好像在看说相声,抻着脖子说:“保保,你们二打一已经占尽了上风,可别输了,输了丢人!”

  郝阿保气急败坏,抽空恶狠狠地说:“谁是保保!别叫的如此恶心人!”

  又道:“我呸!我郝阿保会输?你就等着我削了他的脑袋,给你泡酒喝罢!”

  韩凤本就是个武人,看到旁人打架,手心儿都痒痒,这会子眼看着兰陵王深入敌群,自己也闲不住,握住长戟,说:“我也去帮忙!”

  斛律光眼看着那边战圈胶着,虽然兰陵王一打二不落下风,但时间一长体力必然跟不上他们的车轮战术,到时候得不偿失,便说:“快去!托住他们,千万不要恋战!”

  韩凤当即也顺着钩拒跃到周师的战船之上,便要加入战圈。宇文会却冷笑一声,横刀在跟前,笑着说:“小崽子,你的对手在这里呢,先打得过阿爷我再说罢!”

  宇文会乃是骠骑大将军,统领四千兵马,武艺高强不在话下,而且身材高大又魁梧,一站出来妥妥的将军之风,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宇文会很快和韩凤缠斗在一起,杨广却背着小肉手,岿然不动的站在战圈的外围,一点子没有小孩儿的惧怕,反而老神在在,气场镇定的说:“宇文会要输。”

  “要输?”杨兼挑眉说:“宇文会打不过韩凤?”

  杨兼虽然知道历史,但是如此细节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宇文会与韩凤身材都差不多,全都属于高大的类型,加之宇文会的气场十足,杨兼还真是“信了他的邪”。

  杨广奶里奶气的话音一落,“嗤——”一声,韩凤的脸上登时多了一条血痕,刀口很深,险些被毁了容,怎么看都是宇文会占尽了上风,哪里会输?

  但是下一刻,哪知道韩凤却是虚晃一枪,以退为进,故意放水,宇文会得了便宜,还以为韩凤根本没有甚么斤两,乘胜追击,反而露出了破绽,韩凤唇角挂起狰狞笑意,嘶声力竭的大吼一声,长戟横扫,“当——!!”如果不是宇文会及时反应,后退用刀挡格,宇文会的整条手臂险些被韩凤给砍下来。

  杨广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韩凤是典型的不要命,宇文会不是他的对手。”

  宇文会此人,也不是武艺不好,但是缺乏思虑,韩凤又常常以性命相博,宇文会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杨兼说:“那谁是他的对手?”

  杨广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杨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然是宇文胄!

  宇文胄虽身材高大,比他弟弟宇文会还要高一些,但给人的感觉是个斯文人,讲道理的人,完全没想到,宇文胄的武艺竟然在宇文会之上。

  杨兼微微蹙眉,说:“但是宇文胄有伤在身,如今上阵,还是太过勉强。”

  杨广点点头,说:“还有一人。”

  “是谁?”

  杨兼说到这里,便听到“当——!!”一声,宇文会的大刀竟然脱手而出,被戟头直接挑飞出去,“剁!”直接冲着杨兼面门而来。杨广反应很快,别看他个头小,但是动作异常灵敏,一把拉住杨兼,向后后退五六步,快速闪过。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后排冲出,“唰!”一声拔出插在甲板上的大刀,冲向韩凤。

  那人没有穿介胄,竟是一身长袍,看来并非挂帅将军,而是在军中担任文职之人,定眼一看……

  “齐国公……”竟然是齐国公宇文宪。

  杨兼读过历史,他知道宇文宪此人能文能武,虽然看起来斯文儒雅,但其实是个儒将,在攻打北齐的战役之中,大军落败,士兵不敢迎战,宇文宪带兵奋力阻击,与他一同出兵的将军们战亡的战亡,战败的战败,只有宇文宪浴血杀出,挽救了北周的尊严。

  不过这一路上,宇文宪只是个“监军”,根本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仗,也从来不出手,杨兼几乎要忽略他是一个武将的事实。

  宇文宪抽出大刀,直冲韩凤面门,韩凤脸上挂着血,眼珠子赤红,哈哈大笑,仿佛一个狂人,大吼着:“来得好!!”说着,也直迎而上。

  杨广拉着杨兼退开之后,又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模样,背着手微微颔首,说:“就是齐国公了。”

  他说着,似乎想要统观大局,但是个头太矮,影响视线,不动声色的踮起小脚丫来,还把肉嘟嘟的小脖子抻长了一点点。

  杨兼轻笑一声,说:“儿子,要不要父父抱着你看?”

  杨广面容一僵,冷冷一哼,说:“不必。”

  他说着,果然不愧是一朝君主,聪明的厉害,颠颠颠跑到箱子旁边,手脚并用的扭着小屁股爬上去,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这会子便看的清清楚楚了。

  杨广统观全局,点头说:“齐军已经大乱,咱们的目的达到了,接下齐军整顿队伍,势必要回击,我们反而讨不到好处,可以下令退兵了。”

  杨兼点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齐军那么多能人坐镇,虽然他们偷袭成功,但是有斛律光发号施令,齐军很快便会整顿好,到时候便是硬碰硬的血战。

  杨兼虽然口口声声说一个不漏,都要抓回去,但其实就是“危言耸听”,只不过吓唬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

  齐军经过这次偷袭,文武分化必然更加严重,祖珽不服武官,韩凤不服文官,矛盾激化,加之祖珽迁怒于斛律光和兰陵王,齐军的内部矛盾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不需要打硬仗,他们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破齐军的队伍,又何必现在浪费工夫呢?

  不得不说,便宜儿子露馅之后,当真不是一般的好用,杨兼的外挂知识,再加上杨广这个暴君外挂,强强联手,几乎是无往不利。

  杨兼下令说:“鸣金,收兵。”

  “是!”尉迟佑耆立刻传令下去。

  郝阿保一听到鸣金的声音,立刻向后一窜,退出战圈,他满身都是热汗,鬓发也湿透了,犹如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般。他与狼皮两个人对抗兰陵王,兰陵王竟然不现败势。郝阿保方才话说的太满,这会子脸皮有点疼,便说:“鸣金了,不打了不打了!狼皮,咱们走!”

  “是,主公!”狼皮立刻也退出包围,保护着郝阿保向后退去。

  而另外一边宇文宪与韩凤交手,宇文宪可比宇文会稳重的多,而且心窍玲珑的多,韩凤的那些个假动作,他一个也不上当,反而是韩凤,在宇文宪面前竟然不够看了,空有一副蛮力,宇文宪的刀头一挑,韩凤已经被逼到甲板边缘,“咕咚”一声竟然直接掉进水中,变成了真真儿的落汤鸡!

  韩凤掉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还想要上船继续打,宇文宪的刀尖一摆,削向韩凤抓住船沿子的双手,如果不是韩凤反应迅速,他的十根手指,肯定会被剁下来八根。

  韩凤在水中怒瞪着宇文宪,说:“你到底是何人?我看你有点子眼熟,日前跟着那怂包卫国公的,也是你罢?”

  韩凤与宇文宪早就交过手,在宇文宪保护卫国公来到延州的路上,其实交手过好几次,如果不是宇文宪的保护,别说是宇文直了,就连借给宇文直的四千兵马恐怕都已经折了。

  韩凤显然对这个劲敌很有兴趣,宇文宪则是冷淡的收刀,瞥了一眼落汤鸡一般的韩凤,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说:“你不配知晓。”

  郝阿保的士兵不只是将齐军的士兵拉下水去,而且还像是土匪一样,路过的地方全都给抢空了,简直是贼不走空,抱了齐军舟师上的粮草和兵刃便跑,听到鸣金之声,立刻跳下小船,仗着小船速度快,没有大船那么笨重,立刻划出老远,向周军的大船汇合。

  齐军几乎要被稽胡的伏兵气死了,愤怒的大吼着,但是粮草和兵器也追不回来,眼看着稽胡人逃之夭夭,很快藏身在浓雾之中,再见不到踪影。

  杨兼动作干脆利索,鸣金之后立刻整顿,大船后撤,很快收兵。齐军刚刚整顿好,稳住队形,结果敌人已经不见了,兰陵王和韩凤回了战船,斛律光还没说甚么,祖珽孤已经一阵发怒:“莽夫!!实在是莽夫!倘或按照我的意思,如今这一仗便是我们赢了!哪里像现在,输得如此难堪!”

  韩凤被打落下水,脸上还挂着伤口,河水杀的他伤口生疼,本就一肚子的气,这会子听到祖珽埋怨,一脚踹过去,说:“听你的?好啊,你去打啊!”

  兰陵王沉默不语,本已经小心谨慎,没想到还是中了杨兼的道,杨兼的鬼主意当真是层出不穷。其实这次兰陵王错怪了杨兼,这可不是杨兼一个人的鬼主意,杨广也有参与其中……

  斛律光身为主将,还要忙着劝架,说:“都不要多说了!下令整顿,回营再说,周贼狡诈,唯恐留在水上再被他们偷袭,动作快!”

  齐军众人这才沉默不语,纷纷垂头丧气的向回撤退。

  齐军幕府营帐。

  主将斛律光坐镇在幕府营帐的主席上,兰陵王高长恭和领军将军韩凤一左一右分别坐了次一等。按理来说秘书郎的职位很低,不应该参与幕府议事的,但祖珽这个秘书郎,乃是北齐天子钦点,天子很看重祖珽的才识,因此祖珽也参加了幕府议事。

  韩凤已经脱下了湿掉的介胄,混不在乎脸上的伤口,都没包扎,只是稍微清理了一下,满脸的冷笑嘲讽,说:“秘书郎不是信誓旦旦,说拉拢稽胡,便能让稽胡人帮助咱们打败周贼么?现在倒好了,稽胡人倒戈到周贼那边去了,咱们这是养虎为患!”

  拉拢稽胡是祖珽的主意,也正是因着这个主意,所以北齐天子才看重祖珽,让祖珽出任军中秘书郎。

  而现在……

  祖珽面子不好看,反驳说:“下官还说水战之时不要退兵呢,各位将军不听下官的劝谏,下官又能如何?这次输了面子,不只是下官一个人的过失罢?各位难道便没有责任么?”

  “你一个小小的秘书郎!”韩凤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说:“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