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94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杨兼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沙哑的说:“谁来了?”

  高长恭张了张口,喉咙滚动了两下,下意识想要答话,最终却没能说出口,复又闭上了嘴巴,只是心中无声回答:是老四啊……

第43章 露馅了……

  “谁来了?”

  杨兼的眼眸分明看向门口, 却没有甚么焦距,一脸的茫然,开口询问。

  兰陵王兀立着, 没有开口回答, 杨兼一时奇怪, 便对尉迟佑耆说:“小玉米, 甚么人来了?”

  尉迟佑耆自然能看到兰陵王和韩凤, 但是他看到了这二人,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眼眶红彤彤的,还夹着眼泪,狠狠的瞪了那二人一眼, 如果不是因着怕杨兼发现, 他现在就上去揍人了。

  尉迟佑耆打了一个磕巴说:“没……没甚么人。”

  杨兼笑起来哪里有平日的俊美风流,俨然变成了一个病弱公子,虚弱的说:“小玉米你连说谎的气势都没有,这怎么行?说谎的人不应该打磕巴。”

  尉迟佑耆摸了摸嘴唇,陷入了沉默, 但还是不愿意告诉他是谁来了。

  杨广看到这一幕, 立刻迈开短短的小肉腿儿, 哒哒哒跑过去,奶声奶气的喊着:“父父——!”还拉了一个奶音十足的长声。

  杨兼立刻循着声音侧过头来,说:“嗯?是儿子来了。”

  杨广跑过去,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 果然成功的吸引了杨兼的注意力, 并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兰陵王。

  宇文宪没有说话, 做了个手势示意高长恭和韩凤离开, 高长恭最后又看了一眼杨兼,这才慢慢转身离开。

  杨兼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说:“又是甚么人来了么?”

  尉迟佑耆这次学了乖,深吸了一口气,一气呵成,绝不打磕巴,说:“没甚么人应该是仆役走过去了世子还是继续喝药罢。”

  众人从杨兼的屋舍门口离开,宇文会怒目说:“看也看过了,你们也可以死得其所了罢!”

  兰陵王眯着眼睛,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很快又被带着往延州总管府的武场而去,进了武场,已经有许多士兵在等待,都是在等着看处置齐人的。

  杨兼身为军中主将,又连带了好几场胜仗,人气颇高,不少士兵都十分敬重杨兼,加之杨兼没有主将的派头,亦没有甚么官架子,说话做事儿都很随和,有的时候还会给大家伙儿烤肉吃,士兵们自然对他更加敬重。

  士兵们见杨兼身受重伤,一个个情绪激昂,都想要手刃了北齐的贼子。

  宇文会亲自将兰陵王和韩凤绑在武场的木桩子上,随即退下了武场,对围观的士兵们说:“我大周的好儿郎!想必都知道齐贼险恶,齐贼明面上假意求和,实则在燕饮安排冷箭埋伏,镇军将军不幸重伤,凡是我大周的子弟,都应该为镇军将军报仇!”

  “报仇!!报仇——”

  一时间武场喧哗,喊声冲天而起,韩凤被五花大绑,看了看四周,没甚么悲哀的表情,反而哈哈笑了一声,似乎觉得十足有意思,活脱脱一个武疯子。

  宇文会又说:“今日贼齐的兰陵王和领军将军在此,凡我军中之人,都可为将军报仇,让齐贼尝尝万箭穿心的痛苦!”

  “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万箭穿心!”

  武场之上群情激昂,纷纷呐喊起来,士兵们拿起弓箭,对准高长恭和韩凤,似乎要将他们射成刺猬。

  韩凤还是不知畏惧的模样,高长恭则是微微垂下眼皮,口中喃喃的说:“长恭这一辈子,不辜负天地,不辜负家国,却落得如此田地,也罢……”

  他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宇文会脸色狰狞,大喝一声:“放箭!!”

  却在此时,突听有人朗声说:“且慢!”

  来人的嗓音略带一丝沙哑,没有平日里的清朗,但这声音多次在军中发号施令,众人如何能不熟悉?大家听到声音,立刻循声望去,一个个震惊不已:“将军……”

  “将军怎么出来了?”

  “快看,是镇军将军!”

  杨兼竟然从总管府的屋舍中走了出来,确切的来说,并非是走了出来,因着杨兼的双腿折断,根本无法行走,他是坐在轮车上,被推了出来的。

  古代也有类似于轮椅的东西,那便是轮车了,四个轮子,前面两个比较大,后面两个比较小,轮车的面子是藤编的,轻巧又方便,那个年代的轮车可不是给残疾人用的,而是给有地位的人用的,诸葛亮上战场就曾经坐在轮车上,由人推着往前进。

  杨兼坐在轮车上,尉迟佑耆推着轮车,小包子杨广跟在旁边,慢慢朝着武场走过来。

  宇文会立刻着急的跑过去,小声的对尉迟佑耆说:“你们怎么把镇军将军给带出来了?”

  尉迟佑耆竟然瞪了宇文会一眼,说:“世子用了药都要睡了,你们在外面大喊,声音那般大,世子怎么可能听不见?”

  宇文会这才恍然大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懊恼的拍了拍脑后勺。

  杨兼坐在轮车上,眼目还是没有焦距,整个人面色憔悴,似乎是累了,后背紧紧靠着轮车的椅背。

  杨兼朗声说:“各位想要为兼报仇,兼不胜感激,但是如果就这样杀掉了齐人的兰陵王和领军将军,只会正中齐人下怀,齐人反而要感激咱们,咱们又何必为齐人做嫁衣呢?”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觉得有些道理。

  祖珽为了除去异己想出了这个恶毒的法子,兰陵王和韩凤显然不是祖珽一派的,如果他们一时冲动,杀了兰陵王和韩凤,最欢心的反而是祖珽无疑了。

  宇文会说:“齐人狡诈,把你害成如此,难道就这样算了么?”

  杨兼面容虽然虚弱,眼睛虽然看不见,甚至因着穿了琵琶骨,连手都抬不起来,却扬起一个轻微的笑容,说:“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杨兼复又说:“仇者快的事儿,兼不会免费做,但让仇者熬心的事情,兼倒是可以免费出一出力。”

  宇文会说:“你说怎么办!”

  杨兼点了点头,说:“先将二人收押候审,然后写一封书信递给齐人,告诉他们,他们的兰陵王和领军将军都在咱们手上,要用这两个人质要挟他们退兵,如果不退兵,咱们就……撕票。”

  ……

  齐军营地。

  “报——!!”

  “大将军!周人从延州传来的移书!”

  士兵擎着移书快速冲进幕府营帐,大将军斛律光正坐镇幕府,同时在幕府中议事的,还有秘书郎祖珽。

  士兵将书信递给斛律光,斛律光看了一眼,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祖珽眼睛看不到,乃是个盲人,因此叫士兵将书信通读了一遍,登时脸上也变了颜色,阻止说:“大将军!万万不可因着兰陵王与领军将军便被要挟,我军驻扎在河边,已经是最后的防线,一旦退兵,晋阳危矣!”

  斛律光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如果退兵,周人渡过水来,突厥从背面打过来,杨整的三万大军从东面打过来,晋阳被三面包抄,那就完了!

  但是高长恭和韩凤……

  斛律光冷声说:“如果不是你,大王和领军将军也不会落在旁人手中!”

  祖珽却振振有词的说:“大将军难道不知道么,这天下不需要两个天子,拯救百姓于苦难之中的天子,一个便够了,两个就会如同现在的局面,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如同这个道理,难道这个军中需要两个、三个将军坐镇么?大将军有您一个人便够了,兰陵王和领军将军只会碍事儿而已。”

  斛律光的冷笑不减,反而更甚,说:“祖珽啊祖珽,你怕是老早就这么想了,我斛律光坐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也碍了你的事儿!?”

  祖珽面色一凛,他没想到斛律光心直口快,竟然这般便说了出口来,想必今日是要撕开脸面儿的。

  祖珽也冷笑了一声,说:“大将军何出此言呢?下臣是奉了天子之命,手持密令来辅佐大将军的!又怎么会觉得大将军碍事儿呢?”

  祖珽特意把天子搬出来,压了斛律光头等,斛律光瞪着祖珽,偏偏拿他没有任何法子。

  祖珽随即说:“如今说这么多都没有意义,如今兰陵王与领军将军都在周贼手中,恐怕是凶多吉少,周贼凶狠,就算咱们退兵,这二人也难保一死,况且我军也不能退兵!既然大将军觉得兰陵王乃忠义之辈,忠心耿耿于我大齐,那么他为大齐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了,又何必救他?”

  “祖珽!!!”斛律光气的浑身发抖,嗓音粗哑的大吼一声,“嘭!!!”狠狠拍了一记案几,祖珽吓得后退了两步,却说:“难道下臣说的不对么?事已至此,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因小失大,如果为了营救兰陵王与领军将军,我军错失保护晋阳的最后防线,这个罪名,下臣以为……大将军是担待不起的。”

  “大将军仁义为怀,”祖珽又说:“唯有祖珽是个真小人,因此这事儿便由下臣出马,修书一封,送与周贼便可,大将军不必劳心劳力。”

  事已至此,就犹如祖珽说的,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齐军绝对不可能退兵,斛律光的脸色恍然,咕咚一声跌坐在席子上。

  延州总管府内。

  “世子!齐贼的回信来了!”

  尉迟佑耆手中捏着回信,一路小跑冲进来,杨兼又在日常用药,汤药苦涩的厉害,他又不能吃甜食,因此每次用汤药都跟小孩子似的,不磨上半个时辰,让汤药凉的透了,是不会喝下去的。

  杨广十足无奈的劝着杨兼饮药,尉迟佑耆便跑了进来,杨兼笑了一声,苍白的脸色竟然稍微染上了一丝光彩,说:“不必拆阅,小玉米,你去牢狱把兰陵王和领军将军提上来,当着他们的面子拆阅。”

  “是……”

  “等等。”尉迟佑耆还没离开,杨广突然奶声奶气的发话,叫住了尉迟佑耆。

  尉迟佑耆奇怪的看向小世子,别看杨广豆丁一样大小,但派头十足,背着手说:“不饮了药,尉迟郎主便哪里也不去。”

  尉迟佑耆这才恍然大悟,是了,世子还没用药呢,又拖着不肯用药,世子平日里便“油滑”的很,能说会道的,如今受了伤,面色苍白,恳求起来便更是让人心软,尉迟佑耆早就见识过了,他又是容易心软之人,因此杨兼用药的事情,多半是交给小世子处理的。

  尉迟佑耆当即站住脚步,说:“世子,您用了药,佑耆这就去牢狱提人。”

  杨兼的双眉耷拉下来,果然可怜的不行,加之他的眼神没有焦距,更是迷惘又混沌,尉迟佑耆都不敢再看,生怕再看一眼便会心软。

  杨广把药碗往杨兼手中一放,“冷冷”的说:“喝药。”

  杨兼无奈,端起药碗一口气把汤药全都喝了,苦涩的不行,杨广连忙端上水来,杨兼又喝了一口顺顺气,这才长叹一声,简直比用刑还要残酷,说:“现在可以了罢?”

  尉迟佑耆去牢狱提审兰陵王和领军将军,很快,众人也全都聚拢在延州总管府的大堂之中,都等着拆阅齐人的书信。

  高长恭和韩凤脖子上架着枷锁,身上缠绕着绳索锁链,被士兵押解着从外面走进来。

  杨兼还是坐在轮车上,其他人站在杨兼身后。

  杨兼手中捏着一封书信,轻轻的晃了晃,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说:“二位,这是齐军的回信,还没有拆阅,想必二位也很想知道这信中是如何回应的罢?”

  兰陵王没有说话,韩凤眯了眯眼睛,其实不必拆阅,韩凤到底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军中绝对不会因着他们便退兵的,简直是痴人说梦,韩凤的年纪也不小了,早就不做这样的梦了。

  杨兼把书信递给宇文宪,说:“便劳烦齐国公,代替兼这个瞎子,读一读书信罢。”

  宇文宪接过来,将书信拆开,开始朗声阅读。

  书信出于祖珽的手笔,一看便知,不为旁的,因着祖珽可是不可多得的才子,他的文笔辞藻华丽,那是旁人所不能比拟的。

  信上说,兰陵王乃是齐人的叛徒,通敌卖国,早就被齐人的天子发现了,一直想要除掉兰陵王,但是苦于兰陵王乃是正经的老齐人,所以天子宅心仁厚,不肯动手,如今兰陵王落在了周人手中,正好让周人代劳。

  兰陵王听到这里,不怒反笑,唇角扬起一股子笑意,淡淡的,笑起来也没甚么力气,他早就料到了,一早就知道齐军是绝对不会为了自己退兵的,但是他还是没想到,齐人可以做到如此决然的地步。

  说甚么因为自己是老齐人,天子不忍心下手杀了自己。这样的话,虚伪的令兰陵王浑身发毛,只想作呕!

  宇文宪又继续朗读下面的内容,移书上自然还提到了韩凤,说韩凤身为军中将领,却不服管教,多次在军中饮酒作乐,且目无章法,乃是齐军之中的败类,如果周人能替他们除掉韩凤这个败类,齐军上下都会感激他们。

  “祖珽这个王八羔子!!”韩凤冷笑说:“老子为齐军断头流血的时候,祖珽这王八还躺在女人的被窝儿里呢!现在说老子是败类!?”

  杨兼幽幽一笑,他虽然看不见,却能听到韩凤的咒骂声,准确的侧过头来,目光“凝视”着韩凤,说:“韩将军,事已至此,才能更清楚的看到齐人的嘴脸。像韩将军如此不可多得的人才,齐军不知道珍惜,当真是暴殄天物,倘或韩将军是我军中人,兼恨不能一天上三柱高香拱着,如何会弃之如草履,真真儿的令人心寒,心寒呢。”

  杨兼越是这般说,韩凤便越是气,说:“镇军将军所言可是真的?”

  杨兼说:“兼说话,从来不掺假。”

  杨广站在旁边,挑了挑小眉毛,心中默默的说着,这句话就是假的,而且假的很离谱。

  韩凤说:“我若肯归顺于将军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杨兼的眼目看不到,反而笑的更加温柔,说:“兼求之不得,像韩将军这样的人才,世间少有,又怎么会有人嫌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