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佛系养儿 第99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古典名著 BL同人

  高延宗的身量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和传闻中的小胖子竟然没有半分的干系,一双上挑的吊梢眼,细细的眉毛,显得高延宗本人十分不好相与,骄纵跋扈的秉性都写在脸上了。

  韩凤看到了高延宗,笑着说:“哈哈,小胖子,你是怕人笑话,消瘦的很了么?瞧瞧,瘦成这个模样,你四兄怕是都不认识你了!”

  四兄说的自然是高长恭,高长恭在家里排行老四,高延宗在家中排行老五。

  高延宗听韩凤用体重的事情嘲笑自己,气的怒吼说:“韩凤你这个秃尾巴鸡,没资格与本王说话!还有……”

  他的长枪一摆,矛头直指兰陵王高长恭,挑唇冷笑,尽显刻薄,与他兄长温和端正的品相完全不一样,就仿佛是电视剧里的反派男配一般,说:“你算甚么东西,一个叛国投敌的庸狗而已,有甚么资格做我兄长?!今日我来,便是要教训教训你这个叛国贼!拿命来罢!”

  “这就是小五儿?”高延宗正在“骂街”,杨兼却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

  “啐!”高延宗一听,怒喝说:“别叫的如此亲切,现在攀关系已经晚了!”

  杨兼不以为然,仍然笑容满面,说:“兼可不是跟你攀干系,我是你兄长的兄长,难道不是你的兄长?叫一声小五儿也不为过罢?”

  高延宗听着杨兼的绕口令,一下子险些懵了,甚么兄长兄长兄长的,他的兄长虽然有四个,但绝没有杨兼这个人。

  高延宗冷笑一声,说:“死瘸子,我今天取你项上人头,看你还笑得出来?!”

  他说着,“呼——”引枪竟直接从齐军的战船上跃了过来。

  两艘战船虽然距离近,但中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高延宗动作灵敏,矫健的犹如一只灵猫,瞬间越过间隙。

  亲信都在身后大喊着:“大王!!不可啊!”

  “大王跳到敌军的战船上去了,怎么办?!”

  “大王!大王快回来啊!”

  高延宗一个人纵身跃到周军的战船上,简直是送羊入虎口,亲信们吓得汗毛倒竖,立刻大喊着:“快!!出兵!搭梯子,梯子呢!梯子!跟上跟上!”

  高延宗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是兄弟们几个里面最有胆量的一个,挺着长枪直刺杨兼。

  杨兼的眼睛虽然不瞎,但是他的腿真的无法动弹,想要起身活动,估摸着还要有点时日,他这会子坐在轮车上,却是稳稳当当,一点子也不着急的模样,还对高延宗露出了一个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微笑。

  “当!!!”就在高延宗的长枪刺来的一霎那,有人突然抽出佩剑,直接格挡了高延宗的猛刺。

  高延宗被一震,顺势向后退了三步,这才化解了格挡的力气,手臂还震得微微发抖,虎口发麻。

  高延宗抬头一看,竟然是他的四哥高长恭!

  高长恭手执佩剑,同样没有介胄,一身水蓝色长袍,拔身而立,与高延宗的似火长袍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水火不容一般泾渭分明。

  杨兼微微一笑,说:“小四儿,便知道你会来救为兄。”

  高长恭微微侧头,说:“说谎的账,就回去再算。”

  杨兼笑眯眯的,摆出一副“依你依你,都依你”的口吻,说:“行行行,都听你的,咱们回家关起门来再算账,不要在外人面前打打杀杀。”

  外人!

  好一句外人,高延宗和高长恭才是亲兄弟,结果被杨兼说成了外人,高延宗的脾性本就火爆,这会子就如点着了的炮仗一样,“嘭——”一声便爆炸了。

  高延宗手握长枪,指着高长恭的鼻尖儿说:“叛贼!今日我便取你人头!”

  高长恭眯着眼睛注视着高延宗,微微颔首,说:“也好,让为兄试试你的功夫,为兄不在的时候有没有懈怠。”

  “我呸!”高延宗怒吼说:“你算个甚么兄长,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看枪看枪!!”

  高延宗简直像是一团火焰,飞扑而来,众人立刻退后两步,拉开一个战圈,不参与他们的兄弟战争。

  高延宗的动作灵动,十足迅猛,刚猛有余,不过高长恭完全不见下风,高延宗的招式他似乎都十足清晰,动作虽然没有高延宗快,但招招化解,根本是游刃有余。

  高延宗一路打一路怒吼,长枪的枪头与长剑“当当当”相击,几乎擦出火星,震耳欲聋。

  杨兼“作壁上观”,似乎在看热闹一般,抚掌说:“打的好打的好,安德王你不行啊,打的再快一点,上面一招要再快一点就能碰到你兄长的一片衣襟了……啊又慢了,都说让你快一点。”

  杨兼俨然化身成了观棋的话痨,对着高延宗指手画脚,指指点点,高延宗本就与高长恭胶着不下,双方都了解对方的武艺路数,动起手来反而不好应对,束手束脚,这会子又被杨兼唠叨,气的高延宗火大,怒吼说:“死瞎子你闭嘴!!”

  他说完,惹得杨兼发笑,说:“小五儿,倘或兼是死瞎子,又怎么能对你指指点点呢?兼不是死瞎子,小五儿怕是小傻子。”

  “你……你……”高延宗这才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方才他没注意,只是听说周军主将的眼睛瞎了,腿也瘸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哪知道如今一见,杨兼的眼睛好的很!

  高延宗一阵分心,高长恭的长剑已至跟前,“唰!”一削,高延宗感觉耳畔痒痒的,低头一看,有甚么东西飘悠悠的从自己耳畔落下来,是鬓发!

  高延宗的鬓发被高长恭削下来一缕,虽然不多,但如果不是躲闪及时,半张脸都要被削下来。

  高延宗眼睛能喷火,盯着掉在甲板上的一缕鬓发,单薄的胸口快速起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咚咚咚”使劲跺着自己的长枪,怒吼说:“你敢动我鬓发!?我杀了你!!!”

  杨兼一笑,说:“还是个护头的。”

  杨兼又说:“安德王,兼见你小小年纪,武艺虽不如你的兄长,但是生着一副牛胆,胆子颇大,令兼十分中意,不若……你从今儿往后跟了兼来,如何?”

  众人从没见过杨兼这般“夸赞”人的,其实他们也不确定杨兼是不是在夸赞高延宗,因为他说高延宗的武艺不如高长恭,还说高延宗长着牛胆,夸人哪里有夸牛胆的,怎么也是熊胆啊……

  高延宗果然怒不可遏,眼珠子赤红充血,偏生他生的有些子乖巧模样,加之年纪不大,眼珠子一红,好像被欺负狠了要哭似的,怒吼说:“我呸!!周狗!你们这些子周狗,我看了只觉恶心,杀了才好呢!”

  “啧啧,”杨兼摇头说:“小小年纪,如何这般恶毒,不要喊打喊杀的。”

  高延宗怒吼说:“别给我耍贫嘴,有本事起来大战三百回合!”

  杨兼却摇头说:“大战三百回合,那是逞英雄,兼这个人素来不做甚么英雄豪杰,因为实在太束手束脚了,兼只做……赢家。”

  高延宗奇怪的看着杨兼,似乎没听懂他要说甚么。

  杨兼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伸手搭在轮车的扶手上,支着自己的下巴,很是悠闲的说:“小五儿,今儿个为兄给你上一课,少年人嘛,初来社会总是要被免费授课的……时间拖延的也是够了,可以动手了。”

  “甚、甚么?”高延宗奇怪的发问,拖延?拖延甚么?

  杨兼幽幽一笑,月光洒在他略微苍白的面颊上,却显得异常诡异,低沉的说:“怎么,小五儿与你的四兄打得难解难分,眼睛里再容不得旁人了么?你便没发现,我们的战船上,少了几个人?”

  “糟糕!”高延宗虽然毛躁,但是不傻,放眼一看,立刻分辨了出来,惊叹说:“郝阿保!”

  的确,郝阿保和狼皮不见了,而这两个人在他们中间,便是水上的王者,论起水战偷袭,没有任何人能与他们同日而语。

  随着高延宗的惊叹,身后的齐军刚刚搭了梯子跨过战船来,突然惊恐的大喊着:“不好了!!着火了!咱们的战船着火了——”

  高延宗转头一看,可不是么,齐军的战船突然冒起了黑烟,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水面当时化作了一片汪洋的火海。

  郝阿保和狼皮在众人的掩护之下偷偷下船,撑了小船靠近齐军,因着众人的目光都被单挑的兄弟二人吸引了,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人带着稽胡士兵在齐军的船上涂了油,反正有大把的时间,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放了火,这才施施然的划着小船离开。

  而齐军的士兵因着跟随主将搭梯子跑到周军的战船上,他们的大船失火,一时间没有多少人可以救火,当下又匆忙的往自己的战船上跑,一来一回耽误了很长时间,火势遇到了油,越发猛烈,根本无法挽救。

  “救火啊!”

  “救火——快!撤退回来救火!!”

  “火势太大了,怎么办啊!”

  高延宗还以为自己只是在武艺上输给了高长恭而已,没成想输的如此彻底,气的他一阵怒吼,但是没有法子,立刻带着众人撤退:“快!救火!”

  亲信说:“大王,火势太大,救、救不了了!”

  高延宗一咬牙,说:“废物!跳!全都跳下去,就算淹死,我也不做俘虏!”

  高延宗说着,“咕咚”一声,根本不做犹豫,真的往水中一跳,其他士兵一看主将跳了,也跟着往水里跳去,咕咚咕咚一时间好像下饺子一样。

  高长恭眼看着高延宗跳下去,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抓住高延宗,但只是碰到了他的衣袖,并没有抓住,着急的往水里看了一眼,沉声说:“阿延不会泅水。”

  杨兼挑眉说:“不会泅水还跳得这么英勇?”

  亲信们跟着全都跳下去,紧跟着便听到水中一片混乱:“快救大王!!”

  “大王不会泅水!”

  “大王!大王我们来了!!”

  高延宗火红的衣裳在水里特别扎眼,杨兼低头一看,果然不会泅水,进入之后几乎没怎么扑腾,直接往水底里沉,不过他身边的亲信很快,争着去救高延宗,看来高延宗平日里对他的亲信们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并没有丢弃高延宗自己跑路。

  亲信们把高延宗从水里捞出来,如果刚才高延宗是一个扎着尾巴的高傲孔雀,这时候便是一只秃了尾巴的鹌鹑,被亲信们拖着往岸边游。

  韩凤立刻说:“将军,让我去追击!”

  杨兼却摆摆手,说:“不必追击了。”

  韩凤奇怪的说:“为何不乘胜追击,一劳永逸的打败他们?”

  杨兼笑着说:“你看他们,战船虽然烧毁了,主将也变成落汤鸡,但并不如何混乱,还知道戒备撤退,这样的队伍训练有素,到了陆地上,又是齐人的地盘子,我们不一定有胜算。”

  况且老二杨整亲自来信,说让大兄戒备高延宗,杨整这样骁勇的人,都久战不下,高延宗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杨兼觉得,对付高延宗,绝对不能来硬的,一定要智取。

  齐国公宇文宪点头说:“确实如此,看来高延宗是个硬敌。”

  韩凤说:“现在呢?”

  杨兼摸了摸下巴,说:“退兵,回去睡觉。”

  他说着,看向悠然的水面,感叹说:“啧,看着小五儿跳河,兼都想食饺子了……”

  杨兼他们后半夜才收兵回来,杨兼想要立刻休息,但是其他人都不允许,因着杨兼装瞎的缘故,一定要讨伐杨兼。

  杨兼十足无奈,对杨广抛去了求救的目光,不过小儿子自从露馅之后,便不再那么粘人了,反而变得高冷起来,抱臂坐在一边,小大人一样,根本不理会杨兼求救的眼神。

  杨兼叹气说:“好罢,你们说,怎么惩罚于兼,兼绝对毫无怨言!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各位兄弟下手轻一点,怎么说兼也是伤患。”

  宇文会第一个说:“我知了我知了!罚你给我们做点新鲜的美味儿!”

  他这么一说,宇文胄忍不住揉了揉额角,其他人则是鄙夷的凝视着宇文会。

  杨兼笑着说:“这个容易,放心,待兼的手有些力气,给你们包饺子食,如何?这饺子的口味多,大虾三鲜、野菜猪肉、香菇猪肉、韭菜鸡蛋、羊肉大葱、酸菜、鱼肉、莲藕、萝卜等等,要甚么口味都有,总有一款适合你。”

  宇文会听着,险些流下不争气的口水,总觉得如此听着,便十足满足。

  尉迟佑耆这时冷冷的说:“我不要甚么饺子,我要罚你烤肉。”

  “行,”杨兼态度十足诚恳,说:“那就给小玉米吃烤肉,小玉米最喜欢烤掌中宝和烤韭菜,都给你烤,要多少有多少。”

  杨兼随即看向兰陵王高长恭,笑着说:“你要罚兼甚么,一口气儿也说了罢,等兼的伤势好一些,便做给你们。”

  高长恭肃穆的开口说:“那就罚将军……早些好起来。”

  他说完,杨兼登时笑了起来,笑得不能自已,差点抻裂了自己的伤口,捂着腹部说:“小四儿,你怎么还说上土味儿情话了?”

  高长恭可不知甚么是土味情话,不过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就算杨兼眼盲是骗人的,但是他其他的伤势都是真的,说实在的,高长恭还挺庆幸的,如果杨兼真的眼盲了,他愧疚一辈子也弥补不了,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像是杨兼所说的,他的确没有生气,反而欢心的厉害。

  杨兼说:“行了,大家伙儿也累了,都去休息罢,这已经后半夜了。”

  杨兼的身体还有伤,其他人也不好久留,今日把高延宗打了一个落花流水,杨兼的眼睛还“不药自愈”,众人心底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各自回房间去歇息了。

  杨兼睡了一个好觉,因着昨日歇息的晚,今儿个睡了个懒觉,醒过来的时候比平日里都晚,立刻闻到了一股子苦涩的味道,是汤药好了。

  杨兼装作没醒过来,蒙住脑袋准备继续睡,便听到一点子也不可爱的小儿子凉凉的开口说:“父亲若是装睡,一会子汤药冷了会更苦,今儿个尉迟郎主还在赌气,没来伏侍父亲用药,若是冷了,可没人会去膳房再热一次。”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但这威胁还挺管用,杨兼认命的睁开眼目,杨广口上虽冷淡,但动作十足小心谨慎,扶着杨兼坐起身来,把汤药端给他。

  杨兼如临大敌的凝视着黑乎乎的汤药,杨广则是说:“放心便是,医官已经知道父亲眼盲是假,所以那些苦涩的明目药材已经去掉了,滋味必然不如日前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