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外 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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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幼儿园的寒假临近结束, 韩裴芸的父母觉得在她家住着也没有能帮上的地方，于是打算回老家。老俩口进站前特别嘱咐，让韩裴芸多给他们发些栎栎和安歌的动态, 要是需要他俩了，可以随时打电话。

　　韩裴芸送父母进车站以后, 在入站口驻足了很久, 看着父母略微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人群里再也找不见。

　　她还没回味过来这刻酸涩的心情, 一边的安歌拉着她的手，左右晃了晃。

　　韩安歌戴着那顶和栎栎同款不同色的蓝色毛线帽，高高仰起脸朝妈妈笑：“妈妈，你在不开心吗？”

　　韩裴芸想了想，朝孩子笑笑：“不是哦。”

　　又朝父母消失的那个方向看了眼, 韩裴芸牵着孩子的手，慢慢往外面走。

　　韩安歌还在纠结妈妈刚才发呆的表情，分明就是不高兴呢。

　　小家伙走了几步, 停下来，再次仰起脸：“外公外婆回去了，妈妈是不是舍不得啊？”

　　“有一点。”韩裴芸轻轻捏了下安歌的小脸, 觉得自己的想法孩子可能听不明白, 但还是准备跟她讲。

　　“妈妈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韩裴芸想起当年怀着安歌被赶出家门时, 她的父母比现在要精神很多，身形也是挺直的。

　　再往前回忆, 那时送自己上大学的父母，不放心地将自己送到站台, 反反复复叮嘱着一些生活常识。

　　高中时, 因为有同学欺负自己, 她妈妈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非要扯着懦弱的她去跟对方家长讨说法。

　　还有初中时第一次来例假，韩裴芸害怕得不得了，给她妈妈打电话没人接，只好打给了她爸，之后韩槐推掉工作跑来学校找她，一个粗糙笨拙的中年男人，红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包卫生巾。

　　小学时候，一家三口为了学校布置的手抄报比赛作业，齐心协力忙活到凌晨，她妈妈那时信心满满地说：“不能让我们家小芸丢脸。”

　　回忆停留在幼儿园的放学后，自己坐在爸爸自行车的横梁上，她爸爸在身后踩着脚踏，哼哼不着调现编的曲子：“小芸小芸快快长大……”

　　“妈妈？”

　　安歌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韩裴芸望着眼前的小不点，一刹那有了时空交错的幻觉。

　　在孩子跟前蹲下来，问她：“安歌想不想骑大马？”

　　“好耶！”韩安歌立即趴到妈妈背上，紧紧搂住妈妈的脖子。

　　“希望你和栎栎能慢一点长大。”背着安歌，走在去车站地面停车场的路上，韩裴芸因为健身底子好，安歌又轻，一路上也不觉得费劲。

　　她心里想的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她和顾蹄子能陪伴孩子的时间就久一点。

　　“不行哦，妈妈。”安歌较真地跟妈妈解释，“我答应了栎栎要快快长大的。”

　　期待中带点小哀伤的气氛被安歌的一句话破坏了，韩裴芸无奈地问孩子：“着急长大是要做什么呢？”

　　“栎栎说长大了要娶我！”韩安歌很是兴奋，高高举起手，做了个超人飞翔的姿势。

　　韩裴芸好不汗颜，才多大的孩子眼里就没她这个妈了。不过早就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并不影响心情，脚步停顿下来，双手抱紧了安歌的小腿，俯下身。

　　“准备好了吗？超人要起飞啦！”

　　韩安歌大声念出自己最喜欢的动漫台词：“飞向宇宙，浩瀚无垠！”

　　韩裴芸顿时加快了步子，在确保安歌安全的前提下向前奔跑。

　　离停车位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安歌在她背上乐得咯咯直笑，韩裴芸这时踢到了什么东西，怕脚步不稳会摔跤，赶紧停了下来。

　　不过是只矿泉水瓶，那只高高飞起的塑料瓶砸回水泥地面上，骨碌碌的滚了两圈。

　　韩安歌记得陈老师平时教小朋友的话——“小朋友讲卫生，垃圾分类不乱扔。”

　　“妈妈，塑料瓶是可回收垃圾对不对？我要把它扔进垃圾桶。”

　　“对哦。”韩裴芸放下安歌，看着那孩子蹦蹦跳跳着过去，弯腰捡起水瓶。

　　停车场偶尔有车辆经过，韩裴芸始终陪在她身边，以免来往的车辆看不到蹲下的孩子，发生意外。

　　身后有脚步声，伴着窸窸窣窣的，那种麻袋摩擦的声音，韩裴芸一开始没注意到，但这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到最后甚至让她觉得就在耳边，直教人不寒而栗。

　　她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背着个白色的麻袋。头发和胡子留得很长，乱糟糟的，脸色蜡黄发黑，双颊的肉都陷了进去，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韩裴芸一瞬间有被吓到。

　　男人看着她，眼神直勾勾的，也不说话。

　　韩裴芸不确定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后退一步，下意识离安歌更近一些，挡在她跟前。

　　男人目光下移，看着她身后的小不点，然后打开麻袋的袋口，往安歌跟前伸了伸。

　　原来只是来收塑料瓶的。

　　韩裴芸神经放松下来，怪自己想太多了。

　　哪怕是拾荒人也应该被人尊重，韩裴芸鼓励安歌道：“安歌你把瓶子给这个叔叔就可以了。”

　　安歌看着那个男人，递出水瓶，眼神奇奇怪怪的。

　　男人把瓶子放进麻袋里，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走步的同时麻袋里的瓶子互相摩擦挤压，发出韩裴芸刚才听到的怪异声响。

　　韩裴芸找到了自己的车子，等安歌坐稳后才开出了停车位，驶出一段距离后，她看到刚才那个男人站在停车场的垃圾桶前，双手在里面翻找着，好像是听到了车子经过的声音，那男人抬头看了看。

　　视线透过车窗玻璃，韩裴芸总觉得那人看自己的时候，眼神像是在打探什么，不像是第一次遇见的陌生人。

　　“妈妈，我好像看到过这个叔叔。”韩安歌想了很久，但是完全没有印象了。

　　韩裴芸不以为然地问：“在哪里看到的？”

　　小家伙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嬉笑着说：“好像是动画片里呀。”

　　韩裴芸释然地笑了笑，真佩服安歌这丰富的联想力，想来只不过是一名城市里到处都会出现的拾荒人，也怪可怜的。

　　自打被爆照后，韩裴芸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紧张了，外出时一旦有人多看她几眼，总担心被对方认出来。其实仔细想想，自己又不是女明星，网上喜欢她的人再多，到现实里，哪怕见过她的照片，能认出来的人或许也没几个。

　　化妆和素颜的状态下，差异应该也挺大的。

　　韩裴芸现在最担心的，是安歌开学那天，怎么去面对那些对自己好奇得不得了的家长们。

　　以及安歌那一颗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小光头。

　　托顾蹄子的福，一个寒假过去换了豪车，招摇不说。网上还有读者拍了自己签名时的照片，本是要拍写下的字，结果给到压在本子上的左手一个特写，中指上的钻石戒指璀璨夺目。被人扒出来这是珠宝奢侈品牌G家的当季新款，售价六位数，官网上有这款戒指的设计寓意——相爱的人终究会在一起。

　　戒指戴在中指上象征订婚，韩裴芸从被人好奇长相，到曝光后被人好奇她的感情生活。

　　知道有云晗CP超话后，韩裴芸点进去看过几次，关注的人数不多，但里面的信息量巨大，有人仔仔细细把她和顾景晗的微博捋了一遍，指出顾景晗发的那段话是绯云歌的笔迹，还拍了自己拿到的特签和顾景晗发的照片作对比。

　　这段手写的文字内容，说是情书也不过分吧？

　　还有顾景晗除夕夜发的那一大盆饺子，之后绯云歌也发了盘饺子，有几只和顾景晗照片里的的饺子连褶都一样！

　　最关键的是自己大晚上跑去顾家看顾景晗那晚，一时嘴瓢承认了自己是她小妈妈，结果顾景晗发了条含义不明的微博——「她承认了，特此留念」

　　是“她”，不是“他”。

　　众人秒懂，大喊着磕死我了，认定她们俩就是一对，连订婚戒指都安排上了。

　　只要不是当事人主动站出来承认，其实所有的一切可以说是大家的臆想，韩裴芸看网上那些粉丝磕她俩CP还挺有趣，一回到现实里，又给愁上了。

　　幼儿园新学期开学当天，上学路上韩裴芸给安歌做了许多心理工作，让小家伙如果遇上攻击她没有头发的小朋友也不要生气，要是真的很生气也不可以动手，一定要找妈妈来处理。

　　韩安歌不停地点头，一个劲地说着好，然后眼睛亮闪闪地看向她：“妈妈，是不是放学了就可以去看栎栎了呢？”

　　她想得很简单，自己回幼儿园以后就能和从前一样，白天在幼儿园，晚上去医院。

　　韩裴芸又何尝不想？但还是要认清现实。

　　“不可以，妈妈说过了，栎栎病好之前，一周只能看一次。”

　　“好吧……”安歌丧气地垂下脑袋。

　　将车子停在路边，让安歌拿上小书包，一下车就认出人群里有几个同班小朋友的家长，正送孩子进去。待她心情忐忑地走近，家长们纷纷热情地跟她打起招呼。

　　“安歌妈妈原来是作家啊，我就说你怎么那么有能力呢？”

　　“是啊，看你又换车了？这车可贵了吧？”

　　“安歌妈妈这学期要不要做家委会的委员啊？你可是作家啊，我第一个投你的票。”

　　韩裴芸笑得不太好看，嘴角往上翘，心里只觉得尴尬，之前说自己是别人包养的二奶……好像也是这几个人？

　　这么想曝光也是有好处的，起码她可以证明自己不需要被人包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一百五十章完结？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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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作为安歌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 意义自然不一般，顾景晗下午抽空从公司去韩裴芸家，短暂温存过后俩人一起出发, 去幼儿园接孩子。

　　除了云晗CP超话里的那些人总拿放大镜研究她们俩，生活里两个女人走在一起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之前参加亲子活动, 别的家长不就认为她们是朋友吗？这段时间韩裴芸越想越通透，坦然地跟顾景晗走在幼儿园的过道上。

　　她今天穿得很随意, 加绒卫衣外披了个羽绒马甲，紧身的牛仔裤配上马丁靴，长发松散地半扎在脑后，脸上只擦了隔离霜。

　　顾景晗刚在公司见了有合作意向的重要客户，妆容自然又精致, 宽大厚实的羊绒大衣敞开，露出里面挺括的灰色小西装，脚下是一双没有任何装饰的纯黑色绒面短靴, 大波浪长发搭在身后，每一处弧度随着她走动时的起伏轻快跃动着。

　　本是并肩走着，顾景晗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困惑地回过头看。

　　韩裴芸抱着双臂, 定在几步远的地方打量她, 神色恍惚。

　　“怎么了？”顾景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哪里不对吗？”

　　“就是觉得你这打扮……”韩裴芸表情意味深长, 啧了声，“不像是来接孩子的, 更像是走T台的模特。”

　　顾景晗像韩裴芸那样抱着胳膊, 好笑地看着她：“你第一天认识我？”

　　“嗯？”韩裴芸不太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不是早就知道我闪闪惹人爱了吗？”顾景晗看了超话里别人夸她的词, 这就给自己套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