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外 第5章

　　柳以思支起脑袋，摸了摸右耳上的耳钉：“你说你啊，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吗？当年不去要孩子，现在就没这些烦心事了。”

　　顾景晗脱下西装外套，放松下来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她只是不表达出来罢了，遇上这么多事，是个人都烦。

　　“当年的事你不是很清楚吗？我爸妈一心想找个倒插门的女婿，物色了不少，我要是不要孩子，他们能放过我？”

　　柳以思朝正唱歌的那人吼了一嗓子：“轻点，聊天呢！”

　　缓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顾景晗：“晗晗，虽然我也不想结婚，可我是爱玩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你也不玩，年纪那么大了都没谈过恋爱，那层膜还在试管前让阴超棒给破了，清心寡欲，又不想结婚，你是性/冷淡还是准备做尼姑？”

　　唱歌的人没了声音，其他人也在往她们这里看，顾景晗喝酒的同时侧过脸，让柳以思说话小声再小声。

　　“我认识很多技术好的，可以分享给你，你要男的女的？”柳以思说着搂上顾景晗的肩，“要不，我牺牲一下自己也可以。”

　　“我要你闭嘴。”顾景晗对柳以思那些恶俗的玩笑接受无能。

　　柳以思悻悻地坐直了身子：“所以我们栎栎小朋友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也许这次能配型成功吧。”顾景晗以前没喝过这种酒，喝了半瓶感觉有些微醺，手机这时断断续续响了好几声，打开看到是韩裴芸发来的微信消息。

　　是一堆PDF文件，打开都是关于白血病的论文资料，国内国外的都有。

　　顾景晗没来得及回复，韩裴芸嗖嗖又发来一堆。

　　她双手握着手机打字，酒精和困意让她有些睁不开眼：“这么晚还不睡吗？”

　　柳以思好奇顾景晗在和谁发微信，不声不响地凑过去。

　　“草云？”看头像还抱了个孩子，柳以思又问，“怎么还是个当妈的？”

　　顾景晗不理她，柳以思扒着她的肩膀监视她们的对话。

　　“你不也没睡？”韩裴芸发来一个具有挑衅意味的草泥马鼻孔对人的表情。

　　顾景晗喝多了酒，看着那个傻乎乎的草泥马，嘴角抽动了下。

　　“晗晗……你是在笑吗？”柳以思端起她的脑袋，拍了拍她的脸，“天哪，你这死人脸居然会笑。”

　　顾景晗还没说话，手机一不留神被柳以思抢走，她忙不迭地点开了韩裴芸的头像，对那张照片细细品了三秒，然后忽然扭过头看了看顾景晗，又回过去看了看手机。

　　“这小孩怎么和你那么像？”她指着韩裴芸怀里的安歌，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她是和顾景晗一起长大的，这简直就是二十几年前的顾景晗啊！

　　柳以思虽然不正经但知道有的话不该和别人说，再说也是自己唯一交心的好朋友，顾景晗想了想，决定把自己和韩裴芸换错胚胎的事情告诉她。

　　“等等……”柳以思定定地看着她，费解地思考，“难不成你不想嫁人……是因为其实你是个男的？这是你和这女人生的孩子？”

　　顾景晗吓得酒杯都要砸地上了：“你脑洞怎么那么大？”

　　柳以思看顾景晗惊恐的模样，恶趣味发作，给对方回过去：“想你，想得睡不着。”

　　发完，本想找个有趣的表情发过去，结果顾景晗的微信里一个表情包都没有，只好从自带的表情里发送了一个亲亲。

　　“别看了，把手机还我。”顾景晗没看到柳以思打字的动作，伸手问她要手机。

　　“晗晗，这孩子是你和她生的对吧？快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你的大宝贝。”柳以思还想接着跟她闹。

　　顾景晗刚拿到手机，看到半分钟前发出的那句话，眼睛都直了。

　　紧忙撤回，祈祷韩裴芸没有看到消息，她本来对自己就不友善，以后为了孩子还要长久相处下去，这样一发韩裴芸会怎么看自己？柳以思这个疯女人快害死她了。

　　撤回后发现还有一个亲亲的表情，顾景晗再按撤回，同一时间，韩裴芸发来了新消息。

　　“你是不是有毛病？”

　　她都看到了……

　　顾景晗转头对着笑嘻嘻的柳以思，完全笑不出来，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柳以思并不畏惧顾景晗的面瘫脸，还好意思和她碰了碰酒杯：“所以她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啊？”

　　“我孩子的妈。”顾景晗对着手机上的那行字，居然有点委屈。

　　“你说哪个孩子？她抱着的那个，还是你家栎栎？”柳以思看顾景晗眉头微皱着，似是在发愁，说话跟着严肃了一些。

　　“都是。”顾景晗想回一句，刚刚那句话不是自己发的，但她转念又想，韩裴芸能相信吗？

　　“噗……”柳以思一口酒喷了出来，别人过来给她递纸，她赶紧给打发走了。

　　顾景晗想来想去，还是跟韩裴芸一五一十说了情况，让她不要误会，是自己的朋友喝多了酒闹着玩发错了人。

　　只十秒，对方立马回过来一句话：“我在家给栎栎查资料到半夜，你居然跑去跟人喝酒？”

　　顾景晗看完，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中，她好像说错话了。

　　柳以思喝得有些上头，没完没了地跟她闹：“晗晗，快给我看看你的大宝贝。”

　　“没有。”

　　顾景晗不敢回复了，苦大仇深地看了眼柳以思，不能拿她怎样，还是喝酒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定了，完全的虐写不起来，就欢快一点，再加点点虐好了

　　本来说好今天更做鸡不更这个的，可还是很想更！

　　所以！

　　大家要多留言呀！

　　么么哒

第六章

　　“所以说，那个草云生了你的孩子，而你养了四年的孩子，其实是草云的孩子？”柳以思的脑筋有点转不过来了，灌了一口酒，酒精的刺激下，一刹那醍醐灌顶，“等于说，你们同时是两个孩子血缘上的生母，也是养母？”

　　顾景晗摘下眼镜，托着脸说得有气无力：“她叫韩裴芸，草云是她把芸拆的微信名。”

　　“了不得啊……”柳以思酒喝得越多反而越精神，一把搂住顾景晗的肩，“你居然白捡了个孩子妈？”

　　顾景晗听了苦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照你这么说，她也捡到了我啊？”

　　柳以思对她的反问置之不理，眼睛一亮，发现新大陆一般：“你看，她拆了字是草云，你拆了字是日含，一草一日，天生一对啊。”

　　顾景晗一开始没听懂她这段话是什么意思，愣了足足半分钟，突然黑下了脸：“再开这种低级玩笑，别怪我不把你当朋友。”

　　看出来顾景晗是真生气了，柳以思赔着笑脸给她倒酒强调自己酒喝多了胡说八道来着。

　　“你说……作为妈妈，我真的很糟糕吗？”顾景晗想起了白天韩裴芸看自己的眼神，只是回想就能让她陷入自我怀疑中。

　　小时候自己的父母为了经营公司经常顾不上她，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会期待他们对自己的关注能多一些，然而上学以后，好像认同了他们那样的相处方式，以至于自己长大后成为了和他们一样的家长。

　　讽刺的是，小时候对她不管不顾，等她到了适婚年龄却是每时每刻都在关心她的人生大事。

　　顾芷栎并不是因为自己对孩子的爱而诞生的孩子，她更像是一个用来报复父母的工具。

　　“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白天韩裴芸对自己说的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其实不用柳以思告诉她，顾景晗也知道自己身为一个母亲糟糕透顶。

　　柳以思倒是很用心地想了想：“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妈，还是蛮开心的。”

　　顾景晗黯然的眼睛里出现了光亮。

　　“我妈有钱就行了，别的都不重要。”柳以思很认同自己的话，说完点了点头。

　　顾景晗眼里才有的光亮瞬间灭了下去，可是栎栎要的是很多很多爱，从来不知道爱为何物的自己……该怎么给？

　　韩裴芸窝在家里的小书房查找和白血病相关的资料，每晚九点前她给安歌讲故事哄她睡觉，之后的时间留给自己码字更文，灵感爆发的时候十二点前就能洗洗睡觉，但偶尔卡文，怕是到天亮都憋不出一章。

　　今晚她不打算更新了，了解顾芷栎得的这种病要紧，作为只和孩子见过一面的陌生阿姨都能为她彻夜查资料，想到那个养了孩子四年，管她叫妈还好意思跑去喝酒的顾景晗……韩裴芸摸到被自己丢在角落的手机。

　　了解一个人从她的朋友圈开始，而顾景晗的朋友圈除了几条转发的商业新闻，基本没有任何私人内容。

　　头像更无聊，是一棵长在花盆里的小草。

　　电脑页面停留在搜索引擎的网站上，韩裴芸看了几小时的医疗文献已经生出倦意，随手在输入框里打了三个字：顾景晗。

　　紧接着，关于这个人的信息铺天盖地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人物百科上仔细记录了她的出生年月、家庭情况以及毕业院校，还有一些记者访谈的节选，韩裴芸从头看到尾，再跳去看最后的相关新闻链接。

　　凌晨四点，她关闭了所有页面，同时她开始怀疑网上流传的那个没有七情六欲、雷厉风行、冷若冰霜的女魔头，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招人烦的顾景晗？

　　那女人虽然面瘫，可怎么看都不是别人说的那种冷血动物啊？

　　不对，孩子得了重病还跑去喝酒的女人不是冷血动物是什么？

　　就是冷血，没毛病。

　　韩裴芸不去想她了，睡觉前打开以作者身份注册的微博，当初被编辑逼着开的微博，更新、出新书、有改编的新剧要上星都得在上面宣传一波。尽管韩裴芸从不在微博分享私生活，但关注的粉丝也有二十几万，一打开就提示收到几百条新留言。

　　全是来催更新的，韩裴芸发了条微博：“对不起各位小可爱，今晚不方便更新了，明日补上。”

　　才发出的微博立即有人回复。

　　“啊啊啊！绯大出现了！很晚了快去睡觉！”

　　“绯大注意身体哦，我们不怕等。”

　　“绯大，我刚买了你的新书，我爱你啊啊啊啊！”

　　韩裴芸的视线定在说爱她的那条微博上，嘴唇忍不住微微上翘。

　　爱我吗？

　　坚持写书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喜欢被人喜欢的感觉吧，能没有任何负担地被人爱着……真好啊。

　　韩裴芸早上送安歌去幼儿园，回来接着睡觉，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又出门接她放学回家。

　　韩安歌坐上车以后，从小书包里掏出来一只手掌大小的泰迪熊玩具，举过脑袋看了看，又抱怀里亲了口。

　　“安歌，哪来的小熊？”韩裴芸等红灯抽空问她，她记得没给孩子买过这个玩具。

　　“我把我的乔治给小胖啦，小胖用这个小熊跟我换的。”安歌对这个小熊喜欢得不得了，拿手上再也没放下。

　　“你那只乔治可比这个小熊大多了。”韩裴芸不好说安歌做了亏本买卖，她认同小孩子要采取鼓励为主的教育方式。

　　“不呢，这小熊会说话，我要把它送给栎栎。”韩安歌按住小熊的左手，清了清嗓子，“我会一直陪着栎栎。”

　　等她松开，再按下小熊的右手，小熊开始播放刚才录下的声音：“我会一直陪着栎栎。”

　　韩裴芸听到这段念白，在绿灯亮起了的时候忘了松开刹车，身后的车辆不断按下喇叭提醒，她终于反应过来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