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备胎后,我和白月光在一起了 第63章

作者:舒语谣 标签: 甜文 GL百合

  便是后来的江夫人。

  江夫人娘家没有什么势力,甚至跟经商搭不上关系,父母分别是中学和小学的老师,说起来是书香人家,也还算体面。

  江老爷子虽然有些不满,但见儿子坚持,最后还是应了下来,拉下老脸去回绝了合作对象,险些为此闹到反目成仇。

  事情闹了一阵,最后也算是过去,本以为儿子能好好将人带回来,早些结婚生子,也不算什么坏事。

  谁知道后面的波折接二连三地便闹出来。

  先是江夫人的年龄问题,彼时的江夫人还在上大学,回头算算年纪,江父是她刚成年的时候便跟她看中了她,等到那边联姻的事闹完,这边江夫人距离法定的结婚年纪还有两年。

  江老爷子搞清楚情况之后,直接把儿子叫出来狠狠揍了一顿——江父比江夫人大了有整整八岁。

  而且江夫人还是那个年代少有的女大学生。

  江老爷子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念书念到一半就被迫辍学,半生都为此耿耿于怀。

  在他眼底,儿子影响女大学生学习,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但两人毕竟已经私定了终身,学校里同学都知道江夫人有个未婚夫,老爷子最后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等江夫人毕业再叫他们结婚。

  短短两年时间,却又叫外人看了许多热闹。

  江夫人的前男友、暗恋者排着队跳出来找麻烦,父母又被曝出不知因何欠下天价欠款,丢了工作之后还有债主来学校堵她的门,说用她的人抵消一部分欠款也可以。

  江父期间跟江夫人因为各种误会分分合合至少三次,最后一次复合还是因为江夫人在大四那年检查出怀孕。

  那时江父还不确信那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但看江夫人心力交瘁的模样,江父最后还是决心放下所有的恩怨顾虑,再一次向江夫人求了婚,并明言不论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他都会视如己出。

  江夫人被他的诚意感动,最后点头答应下来。

  打听清楚情况的江老爷子却暴跳如雷,怎么也不允许儿子娶那个女人,甚至一度闹到要断绝关系的程度。

  江父为了带着怀孕的爱人好好生活下去,不得不选择妥协,没敢办婚礼领证,但还是搬到了一起去住。

  直到第一个孩子江雪阳降生,江夫人带儿子去做了亲子鉴定,确定了是江父的亲生儿子。

  她说那些年除了前男友和江父,她根本没跟任何人在一起过——就算是前男友,实际上也是家里订的娃娃亲,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才拉拉小手,后来飞黄腾达前男友家便单方面断了联系。

  江父又是愧疚又是感动,转头去再三恳求老爷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等到江夫人第二次怀孕的时候,江老爷子才终于松了口。

  第二个孩子自然就是江雪鹤。

  因为她的到来叫一家人冰释前嫌,所以从老爷子到江父夫妻两人都把她当做福星,小的时候江雪鹤是十分受宠的。

  比起哥哥江雪阳,江雪鹤是更受所有人的欢迎的那个。

  除了降生的契机恰到好处,江父因为她是女儿,又听说跟妻子小时候长得很像,因此爱屋及乌,江夫人因为自此生活安定下来,加上老爷子偏爱这个小孙女,也格外疼爱她。

  小时候去爷爷那里拜年,江雪鹤收到的红包总要比哥哥厚上一沓,被留下来陪爷爷奶奶吃饭留宿的通常也只有江雪鹤一个。

  说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也不为过。

  提起江雪鹤小时候的事,江旭宇光是回忆起一下,还是忍不住咋舌:“那会儿叫她公主都不是什么夸张的叫法了,真是要天上的月亮都能给她摘下来。”

  “不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小孩,偷吃两块进口巧克力都要被家长抓起来抽一顿屁股。”江旭宇酸溜溜地说道,“哪像雪鹤,都是按箱随便挑的。”

  “你那叫两块吗?”江雪鹤闭着眼睛插话,“偷吃了半盒送给大客户的礼物,换谁都得揍你。”

  “你还醒着啊。”江旭宇看她一眼,还是有点心虚,“我可没说你坏话。”

  江雪鹤“嗯”了一声,有些懒懒地应道:“我听着呢。”

  这话说完之后她便没了动静。

  雁归秋轻轻按了按她的头皮,低声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雪鹤闭着眼睛握着雁归秋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没有再说什么。

  雁归秋抬头问江旭宇:“那后来呢?”

  江旭宇看了眼后视镜,说道:“后来?后来就成了没人爱的小孩啦。”

  江雪鹤没有制止他的胡说八道。

  “后来谁也说不清,或许雪鹤自己知道?”江旭宇慢慢说道,“等我们注意到的时候,她父母就开始跟防贼一样防着她了,可能是觉得女儿终究要嫁出去,肯定没有儿子可靠吧。”

  利益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几年前雪鹤出国那会儿,很多人都传她是犯了错,但其实是江雪阳决策失误,雪鹤给他兜了底,但她爸才是真的狠,正好就借着那个机会——”江旭宇顿了顿,“老爷子肯定还是信雪鹤的,但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说呢……不是加减乘除那么干脆利落的事情。”

  曾经的好也是真的好,关系甚至比普通人家更为亲密,年轻的江雪鹤以为家人会是自己最后的依靠,却没想到最先被捅的那一刀是从身后来的。

  或许年长者阅历丰富,能够更加轻易地割舍掉给予的感情部分,但对那时的江雪鹤来说却很难。

  无论从“感情”还是从“恩情”的角度来看,那时候的江雪鹤只能选择退让。

  如果她曾经最在乎的家人一定要得到那些东西,她退让一步也没有关系。

  对她来说,那些利益上的东西没有了,她也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再慢慢挣回来,但恩与情重如山,不管是想挽回,还是想要还回去,那些外在的东西都不是不能舍弃的。

  江旭宇觉得她的家人并不值得她那样的退让上心,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选择。

  如果换做是他面临同样的情况,只怕会崩溃得比江雪鹤更厉害——

  本以为世界上唯一能够信任依赖的人都不可信了,那还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

  比整个世界直接崩塌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雪鹤能够这样不动声色地退出来,已经叫人觉得佩服了。

  江旭宇说着顿住,江雪鹤没再插话,他看了眼雁归秋,想着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你大概不太能理解那种痛苦吧……不过你也很厉害。”

  干脆从一开始就舍弃所有的利益,从根源上便掐灭了那种事发生的可能性。

  古往今来,兄弟阋墙的事屡见不鲜。

  也不知道雁归秋是有先见之明,还是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些事麻烦才放手。

  但这份魄力也足够叫人刮目相看了。

  在调查雁归秋的时候,比起她年纪轻轻时便惊艳过人的能力,还是最后毫不犹豫地放弃的举动更叫他觉得震撼。

  一开始他还觉得雁归秋这人太傻,但再想想江雪鹤,又不得不说这或许是相当明智的选择。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说明雁归秋是个很重情的人。

  “……把雪鹤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江旭宇最后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听着倒比江雪鹤的父母更有家长的架势。

  雁归秋笑了一声,看了眼窗外,一边伸手摸了摸江雪鹤的发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江雪鹤家楼下时,江雪鹤已经醒了过来。

  “明天记得给我把车开回来。”江雪鹤解下车钥匙,只拿了家门的钥匙下车。

  江旭宇没立刻离开,而是趴在车窗上问雁归秋:“你觉得怎么样?”

  雁归秋反问:“什么怎么样?”

  江旭宇说:“雪鹤啊,你不觉得她现在一个人很可怜吗?”

  雁归秋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江雪鹤,伸手牵住她的手,一本正经地澄清:“这样就不可怜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旭宇干巴巴地说道,“虽然现在有你陪着她也挺好的,但是吧……她在江家也是独木难支,你就不心疼吗?”

  他冲雁归秋拼命地眨眼暗示。

  雁归秋望望天,假装没看懂:“你不是人吗?”

  江旭宇:“……”

  江雪鹤适时地插话:“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归秋还在上学呢。”

  这是帮雁归秋直接回绝了。

  江旭宇多少有点不甘心,心说我这是为了谁才这么努力地卖惨啊,亏他还特意钻研了一下欲抑先扬的戏剧法则。

  雁归秋那么牛逼的能力、身上关联的那么多的资源,哪怕只是用上一点,也能叫江雪鹤轻松很多。

  但这事儿也要雁归秋自愿。

  结果眼看着雁归秋就要动摇了,江雪鹤先跳出来挡了。

  这叫什么事儿呢?

  互惠互利的事,又不是叫她们做什么影响感情的事。

  江雪鹤回护的意思明显,态度鲜明,江旭宇最终也不好再说什么,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你们开心就好。”江旭宇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江雪鹤和雁归秋站在台阶上,看着车调转方向开出去,才转身往上走。

  一楼的电梯上挂着维修中的标牌,另一侧的电梯有些远,江雪鹤住得也不算高,两人便干脆走楼梯上去。

  “你会觉得我过分吗?”江雪鹤慢慢地问出盘桓在心底已久的疑问。

  “为什么过分?”雁归秋反问。

  “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血脉相连,尽心尽力地培养我长大,曾经也对我很好。”江雪鹤想到雁归秋一家的氛围,语调也不由地放缓了,“你会觉得我这样太狠了吗?”

  “不会。”雁归秋没有犹豫地说道,“既然已经不再是家人,那便是成了敌人。对敌人没有心慈手软的必要。”

  雁归秋视线偏移的几分,看向地上最后两级台阶,又继续说道:“如果换做是我,或许会比你更绝情。”

  她语气淡淡,江雪鹤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不由更握紧了她的手。

  雁归秋没有特意去解释,只是朝江雪鹤安抚性地笑了笑,然后问她:“刚刚为什么那么急着回掉你堂哥?他也是担心你,而且……说不定我就回心转意了呢?”

  她开了句玩笑,江雪鹤也跟着笑,但态度并未因此缓和半分。

  “我不需要他用这种办法来替我‘劝’你。”江雪鹤说道,“今天可以因为我‘可怜’,所以叫你来帮我,明天就能因为其他不得已的原因,叫你做其他你本不想去做的事情。”

  “我才没那么傻。”雁归秋争辩道,“要是我真的不愿意去做的事,就算是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去做的。”

  “我知道。”江雪鹤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更深入地去了解我,我会觉得很高兴。但是我不能叫别人因为我的存在而去要求你什么。”

  所以她今晚任由江旭宇去说,最后态度鲜明地告诉他——不可以。

  “我不想你受一点委屈。”江雪鹤最后说道。

  她们停在江雪鹤家的门口,楼道里的灯光明亮,走廊上空荡无人,雁归秋对上江雪鹤看过来的眼神,只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平平淡淡的语气里,是珍而重之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