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找上门来了 第155章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标签: 甜文 因缘邂逅 年下 生子 GL百合

  她叹口气。

  白气瞬间散在风中。

  陆翎眉眼一动,去握姨母的手,神情关怀。

  这个孩子,人不大,心肠却好。

  尽欢摸摸她的脑袋:“乖。”

  “……”

  陆翎收回担忧的视线,她好似懂得姨母在想念谁,但那已经成为这宫中的禁忌,不可谈。

  若是母亲在这儿就好了。

  母亲最会开解人,尤其是关乎情爱的事。

  銮驾愈近,陆尽欢眼里溢出笑来。

  帘子掀开,小小年纪的陆绮率先从里面跳下来,一身锦衣,脖子缠了一圈毛茸茸的围脖,头上戴着白绒绒的帽子,帽子还有两只耳朵,打远看去像是一只可可爱爱的白老虎。

  陆翎一见到妹妹就笑了,忍不住上前两步,大喊:“阿绮!”

  什么储君风度,什么君子翩然风度,一股脑竟全忘了。

  陆绮倏地扬起头,桃花眼漂亮得很,漫着星子的璀璨光辉,两条长腿迈开,悬在腰间的金算盘跟着发出清响:“阿姐!?”

  陆家的小女儿陆绮,从来都是一个不顾世人眼光的怪胎,生在富贵窝,养了一身的臭毛病,娇气、慵懒、特立独行、喜欢闪闪发光的物什,譬如黄金、珍珠、玛瑙、红宝石。

  爱她的

  赞她眼光独到,颇有陆侯之风,不喜欢她的倒不会骂什么满身铜臭味儿,而是骂她是个懒货。

  可偏偏陆绮懒归懒,一年到头里若是动身行商一趟,得来的利益比那些所谓的勤人要多得多。

  于是这‘懒货’也成了坊间戏说之语。

  嫉妒她的才会骂她懒,敬佩她的多赞她聪颖,羡慕她能有此等‘懒’法。

  陆绮性子娇,人也懒,尤其冬天不爱挪窝,这次随曾祖母入宫,她步子迈得比谁都快,几步到了陆翎身前。

  姐妹俩你看我我看我,陆翎个子抽条长得快,足足高了陆绮半个头,但陆绮脸白唇润,活得要比皇太女滋润,两人看来看去,欢欢喜喜抱在一起。

  难得陆翎这些年性子渐冷,竟也笑得和朵花似的。

  “祖母。”

  陆尽欢摒弃帝王之尊,一如往年恭谨地搀扶老夫人。

  陆老夫人不愧是陆家的老夫人,定海神针,寿数长,人也康健:“吾皇近日可安好?”

  “安好,见了祖母,这心更好得不能再好。”

  “我看不见得罢?”

  尽欢笑了笑:“祖母又在打趣欢儿。”

  陆老夫人活到至今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看女皇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按下此事不提,说说笑笑地随人入殿。

  “阿绮见过吾皇!吾皇万年!”

  一看到陆绮,尽欢仿佛看到昔日耀眼卓然的陆漾,那是个就是在夜里看起来也很是华丽的人,没有星光,她眼底却闪烁星光。

  “绮儿快起,怎么不喊姨母了?”

  陆绮轻笑:“先君臣,再论亲。这是阿娘一直以来教的,绮儿不敢忘。”

  陆尽欢笑意更浓,搂她在怀里:“小滑头。”

  陆翎也跟着笑,笑过之后,她敛衣下跪:“翎拜见曾祖母,问曾祖母安。”

  陆老夫人打进门不止看了她一眼,君臣有别,她急忙扶起这位年少的储君,看她一日长得比一日好,心头大慰:“殿下切莫行大礼,这……”

  “无妨。祖母,今日是家宴,没有君臣,只有一家子骨肉。”

  家家户户围炉看雪的日子,宫中热闹,大周之外的国土也热闹。

  初雪已至,年关就不远了。

  南边,不脱鸭鸭国。

  这里没有飞雪。

  不脱颜穆尔寂寞地看向窗外。

  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如今也有了肩扛一国的壮志。

  淡黄色的衣袍裹着瘦弱的身子,她眼神怅然,抬手慢慢关上窗。

  “国主。”

  “进来。”

  不脱颜穆尔坐回位子,捧起一盏香茶。

  “禀告国主,外面有两名自称国主旧友的客人,是否相见?”

  “旧友?不——”她眼神一变:“等等,先请进来。”

  “是。”

  ……

  人被带进来。

  白色披风,白色兜帽,兜帽落下来,映出两张教人心悦的脸。

  不脱颜穆尔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果然是你们?!”

  “小公主别来无恙?”

  陆漾笑眼动人,见到这笑,不脱颜穆尔恍惚生出岁月停留在几年前的错觉。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陆漾生了张好脸,最羡慕的那会还曾巴巴地想看她老去的模样。

  结果她的心都要老了,枯了,这人还是没多少变化。

  再去看眉目精致同样显得年轻出众的桃鸢,不脱颜穆尔摇头笑笑:“羡慕死你们了。”

  小公主?

  小公主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陆漾自来熟地找位子坐下,还拉扯着桃鸢坐在她一侧:“羡慕?那就别做这国主了,求一逍遥自在,岂不乐哉?”

  “逍遥自在?你说的好听!”

  不脱颜穆尔不理会她世俗一闲人的悠闲派头,扭头和桃鸢寒暄:“鸢儿姐姐这是如愿了?”

  说话前桃鸢用余光瞥了瞥状若乖巧的某人,未语先笑:“现在的生活是我梦寐以求的,走过名山大川,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

  看看这天地之大,再者有心爱之人同游,皆为世间可遇不可求的乐事。”

  “那我就放心了。”她又问:“那景相呢?”

  身为一国之相,哪能得此清闲?

  她心有伤痕,久不理会景国之事,有段时日更是连景字都听不得,是以并不晓得桃鸢挂印离去闹出的风波。

  一国之重臣,辅国之能臣,说不干就不干,说走就走,而女皇求贤之心不死,执意不放桃鸢提早离朝,先后派人大海捞针寻找三次,最后还是陆老夫人出面才打消她继续找人的心思。

  故连着半月女皇心情郁郁,朝堂之上臣子心情低落,无人不念桃相之好。

  甚而还有激进亢奋的书生自发组织舰队欲出海请桃相回朝,再为大景国操劳三十年,此事事出不到半日,陆家无反应,深宫竟有默许之意。

  还是年少的陆绮身骑小白马出面,慷慨激昂书生不知体恤她人之苦,又有书生言:“为国尽忠,竟是苦?”

  彼时的陆小少主人小心气高,娇娇柔柔地坐在马背,下巴轻抬:“怎不是苦?夙兴夜寐竟不是苦?废寝忘食竟不是苦?为国为民,忧国忧民,不过苦中作乐不得已为之。

  “今天下太平,陆皇不世功业之基已定,桃相劳苦,为何不能歇?她若不能歇,便是尔等太废物,以至我大景国朝堂不能离一人!更往上者,她不能歇,是吾皇太废物,以至于君失臣,不能进矣!”

  十岁出头的小女郎,言辞锋利至极,讽人至深,不仅骂了一群书生,连当朝女皇都骂了。

  好在她后头找补一句,将了众人一回:“但,是吗?”

  陆小少主人前‘显圣’一回,慢慢悠悠骑着小白马离去。

  离去之后,书生恍然顿悟,不能提出海寻相一事,只拱手赞女皇贤明。

  这一出祖母写入信中,陆漾想着她聪明灵秀的小阿绮,眉眼弯弯:“鸢姐姐可不是大景国的相了,她现在只是她自己。”

  “辞相?!”不脱颜穆尔为之震惊:“她竟能让你走?”

  这个“她”是谁,在座的都心知肚明,桃鸢莞尔:“她自然不让走,但谁也没说,不能偷着走。”

  “偷着走?”

  脑海浮现两人偷偷摸摸出京离国的画面,不脱颜穆尔忍俊不禁:“倒真是你们能做出来的事,只不过……”

  偷着走,那人肯定会很愧

  疚苦恼罢!

  不坐君位,不知君之思量。做了这不脱鸭鸭国的国主,不脱颜穆尔才慢慢懂了那女人的所思所想。

  那是个秉持江山为重,情爱为轻的人。

  若懂了陆皇,那么也不难读懂桃鸢辞相之举。

  功高盖主,自古没几个有好下场。

  而贤明的君王不会放任臣子权势过大。

  桃鸢为相伊始便以雷霆之势助陆皇扫平旧世家,安稳朝堂,短短几年引进人才、整饬吏治,威望之高或许到了让君主忌惮的地步。

  想通此节,不脱颜穆尔不知该说那女人活该,还是该道她可怜。

  最好用的重臣离朝,哪怕离开正合了她心意,多年来的交情放在那,桃鸢陆漾一走,某个意义上陆尽欢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高处不胜寒。

  她摸摸腕间泛旧的红绳,若有所思。

  看她沉思,桃鸢和陆漾对视一眼,两人眉来眼去好一通,最终桃鸢笑着拍拍不脱颜穆尔的手:“如果想她,不如去看看她?”

  “为何是我去看她,而不是她来寻我?”

  不脱颜穆尔说着话红了眼:“为何做出让步的总是我?因为她心里装给情爱的地方太小,江山又太大吗?我现在也是国主了,我也有我的子民,我不再是从前那个盼着她能多陪陪我的人,她也不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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