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年代了啊 第65章

作者:七小皇叔 标签: GL百合

  论坛沸腾起来,猜测像是点了烟的香,扭扭曲曲,蜿蜒上升。

  逐渐往暧昧方向攀爬。

  “所以有没有可能,之前的剧评,是xql的情趣……”

  猜测的人觉得很有道理,因为熟,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数落,没想到被扒出来,无从解释,所以两边都冷处理了。

  彭姠之的粉丝因为这三个字母炸了,毕竟骂了人几个月,这种猜测无异于说彭姠之把粉丝当猴耍。在里面因为维护她,和人长篇大论好几个来回。

  彭姠之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把手机锁上,骑车回到家里。

  这个家对她来说,已经称得上熟悉了,有纪鸣橙独特的略带橙皮香的味道,很清新,很安神。阳台上的花朵被照料得很好,折叠型跑步机是上个月买回来的,被调到彭姠之最适宜的速度。

  当初一眼看上的科技布沙发,现在她已经知道怎样躺下最为舒服,脖颈枕着扶手,刚刚好。

  她便这样以女主人的姿态打开微博,粉丝还是那么关心她,时不时给她发私信,问她今天有没有开心,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有人说,她已经几天没有营业了,真的很想念她。

  有人给她发了一张拍摄的天空,说“彭彭,今天我们这里天气特别好,拍给你看,希望你看了之后能开心。”

  彭姠之鬼使神差地点进去她的微博,半个小时之前发了一条:“不是吧,什么花花草草踢脚线一样就是别人家了吗?就算在别人家里又怎么了,两个女生不能一起住了?”

  有一个回复,彭姠之打开,是她的自评:“说不定,是不打不相识呢。”

  她很矛盾,一方面在说服自己那不是同一个屋子,另一方面,她的自评在“退而求其次”,假如真的是纪鸣橙的屋子,假如彭姠之真的跟纪鸣橙好了,那也是“不打不相识”,是闹了之后冰释前嫌,变成好朋友。

  彭姠之从来就没有骗过她们。

  无意识地在微博界面刷,她又发了一条:“小猪宝,我只信你跟我说的,嘿嘿。背书包, jpg”

  彭姠之眼睛一热,忙把眼眶支起来,夸张地架住,不想哭。

  她向来坦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多粉丝也都知根知底,眼熟挺多年了。

  锁上手机,她想起当初向挽和苏唱闹的乌龙,自己风风火火赶过去到于舟家自拍,把这事圆了过去。其实也不是不好说明,只要她想,或许不用同样的办法,但总归能糊弄过去。

  但很神奇,这一次,突然就不想。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跟于舟她们说自己会处理的,然后咸鱼一样木然望着吊灯,等纪鸣橙回来。

  五点十分,门锁响动,彭姠之坐起来,纪鸣橙看她没玩手机,有点惊讶,略带倦意笑笑,彭姠之靠在鞋柜旁,简单两句说了网上的情况。

  纪鸣橙安静地听着,也没耽误换鞋和洗手的动作,擦手时微偏偏头,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没有慌,也不认为这是一个事故,而是情绪稳定地问她的想法。

  见彭姠之没有头绪,她坐下,打开微博,问:“是哪张照片?”

  拇指往下滑:“这一张吗?”

  彭姠之靠过去,蹭着她的腿:“嗯。”

  纪鸣橙点开,滑动切换图片,认真地看了会儿,随后笑了:“挺漂亮的。”

  “喂!”彭姠之有点别扭,都什么时候了,她说的竟然是这句。而且当天没夸,现在才夸,都补不上了。

  “所以你想公开。”纪鸣橙翻了翻其他两张被扒出来的照片,低头说。

  “啊?我……”她没说啊,有这么明显吗?

  纪鸣橙抬手牵住她的指尖,如果彭姠之不想公开,根本不会等到她回来,而是早就“卧槽卧槽,要死要死,橙子咱俩被发现了,你千万别动啊,我找苏唱她们想办法”。

  彭姠之坐到她身边,没说这茬,而是摸摸自己脖子两侧,昂着头问她:“这是哪个部位,淋巴吗?”

  “是,”纪鸣橙偏头看看,“怎么?”

  “我最近总觉得这块有点疼,就我转头或者偏头挤压的时候,总觉得隐隐作痛,今天体检忘了查这块了,我改天再去补个彩超吧?”彭姠之缓慢地转着头。

  纪鸣橙伸手,稍用力按了按,蹙眉。

  “橙子,”彭姠之覆住她的手背,“我真挺想公开的。”

  纪鸣橙欲言又止。

  彭姠之摇头:“不是因为虚荣心,也不是恋爱脑上头,我今儿下午躺这,想了几个小时,总觉得很忐忑。”

  “我的身体挺不好的,要等体检结果,淋巴还要做检查。”

  “我……”

  她想了想,抬头望着纪鸣橙说:“我挺害怕的。我粉丝都对我特好,喜欢我支持我挺多年了,你说,如果咱们骗人,糊弄她们,会不会有报应啊?”

  纪鸣橙心头一滞,动容地望着她。

  她没有认识过这样的彭姠之,瞻前顾后,贪生怕死。她以前很“鸡贼”的,不然也不会打死不认想让纪鸣橙背她“恐你姬娃”的锅,她吃这碗饭吃了十多年,靠着趋利避害的本能,遇到事也能跑得飞快。

  但这次她想公开,因为怕有“报应”。

  纪鸣橙终于没有对她了如指掌了,但这一点陌生,是她终于剥开彭姠之的内心的证明,令最经验丰富的猎人,也略微无措。

  “真的想?”纪鸣橙沉吟着问她。

  彭姠之润润嘴唇,垂眼,然后点头。给自己积点德吧,她想。

  纪鸣橙想了想,说:“那你等等,我跟我妈说一声。”

第73章

  晚上8点,彭姠之在卧室跟于舟她们沟通情况,纪鸣橙坐在窗台,和纪妈妈聊天。

  “肇事”阳台很宁静,像一个小小的乌托邦,花朵和枝叶各自伸展,享受夜露的灌溉。纪鸣橙盘腿坐在蒲团上,伸手触摸花骨朵,软绵绵的,还有些湿润,颜色是不掺杂质的,像一位姑娘未曾真正敞开的心脏。

  在很多个寂寞的日夜,纪鸣橙和它们打招呼,如同在招呼自己不为人知的爱情。

  她的爱情也可怜地长在泥土里,没有很强大的根茎和枝叶,汲取的养分也未见得十分健壮,但就要面临风雨。

  很奇妙,这次的曝光,也是从这些弱不禁风的花骨朵开始。

  电话响了三下,那边接起来:“喂,橙橙。”

  纪妈妈有点咳嗽,但她忍住了,尾音很轻。

  纪鸣橙先是问了她晚饭的情况,又问有按时吃药吗,然后就没再兜圈子,直接说:“妈,我打算跟她公开。”

  她说的是“我打算”,而不是“她打算”,一字之差,但很不一样。

  纪妈妈沉默。

  纪鸣橙说:“我有一点担心,你从网络上,或者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

  “我不会处理得太高调,准备在直播里委婉地说一下这件事,所以范围应该不会很广,爸爸平常不上网,他应该不会知道,奶奶那边也是。”纪鸣橙按着自己纤细的脚腕,坐得像一只教养良好的猫,缓慢地眨眼睛,缓慢地对人类诉说爱意。

  纪鸣橙在重复对她的承诺,纪妈妈从沙发上起身,悉悉索索的声响中,她摇头:“我不想答应你,橙橙。”

  她们在一起没有多久,会面临外界的压力,而且她总担心,对方没有想清楚。

  看起来是那么风风火火的姑娘,笑得热烈讲话也快,不像纪鸣橙,永远都是决定了再开口。

  纪鸣橙仰头看星辰,她发现当初的彭姠之其实没有骗她,夜景真的很好看,带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暧昧,想让人的视线和思绪通通为冷月停留。

  而纪鸣橙,真的很想彭姠之为她停留。

  可能别人只看到她漂亮,但漂亮其实是彭姠之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她坦率、洒脱、倔强又执着,但纪鸣橙最喜欢的,其实是彭姠之的“无差别性”。

  她的心很大,但她的眼睛很小。

  别人能看见一座山,她能看见一粒沙。

  在她眼里,没有阶级,没有金钱,没有性别,没有熟稔与不熟稔,没有什么“偶像”和“粉丝”的所谓等级区分。只要她看到你,她会迅速地感受你,会为了她认为的不平等据理力争,也会强烈共情一个互联网陌生人。

  所以才会对粉丝的一条微博心生愧疚,所以才不想辜负任何对她好的人。

  假如她爱上了一个人,她心里就容不下别的,而那个人更是顺理成章地变成宇宙第一名。

  哪怕她仍旧梳着很土的发型,哪怕她仍旧不擅长穿着打扮,哪怕她一眼看过去仍旧不起眼,但彭姠之的表情会告诉她,她最最最好,不需要改变任何,不需要修饰任何地好。

  纪鸣橙从小到大就喜欢拿第一名,但只有彭姠之的爱会让她觉得,这个第一名不需要努力。

  不需要夜以继日地刷题,也不需要完美无缺地做presentation。

  她只要进入彭姠之的跑道,就没有对手,哪怕闲来赏花,彭姠之依然会笑着捧上桂冠。

  做彭姠之的第一名,是纪鸣橙最想要的一个荣誉。

  电话那头有不轻不重的呼吸,纪鸣橙把手机往耳边靠,开口:“妈,我在其他方面,在除此之外的任何方面,都会做一个无可挑剔的女儿。”

  她冷静地说完,笑了笑,没有第二句。

  但纪妈妈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她最了解自己的女儿,从来都不是墨守成规的那一个,之前的三十多年,她符合了很多人对于“成功”的期待,不过是碰巧——碰巧她走的路,和别人艳羡的、称赞的、认可的是同一条。

  所以,她从未迎合过或者在意过别人的。

  而现在,此时此刻,纪鸣橙在做妥协。

  她在对她的母亲说,她要离经叛道一次,然后其余任何,她都愿意放低骄傲,令“别人”满意。

  安抚好妈妈,挂断电话后,纪鸣橙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往卧室走。

  彭姠之躺在她怀里,听她说跟妈妈的沟通,纪妈妈的反应比她想象中好太多,她心头大石隐隐松动,又听纪鸣橙问:“需要跟你爸妈报备吗?”

  彭姠之趴到她身上:“我爸妈才不管我。”

  “不管你?”第一次听她聊起爸妈,纪鸣橙想要知道更多。

  “我爸跟那边过呢,我妈压根就不关心我的状态,只要我不在她跟前烦她。”她说得很隐晦,父母离婚了,跟爸爸也就逢年过节走动走动,本来跟她妈住一块儿,她妈不待见她这工作,总吵总吵,于是就搬出来了。

  “我大学成绩不好,就跑出来跑棚了,那时候谁知道什么配音员啊,我妈总觉得是搞这个不务正业的东西耽误我学习,差点没毕业,后来找不着工作,那是她觉得,其实是我不想找。”

  “我想搞这个,但那会儿没什么机会啊,你也知道,咱们跑一趟都不定有一杯奶茶钱,有时在棚外面乖巧等待,一等就是一天,结果人出来说,你不会说川城话啊?我们要会说川城话的群杂,你这江城腔太重了,不行。”

  纪鸣橙揽着她,听她讲过去的故事。

  “后来有次我赚了三五百吧,我给我妈买了条裙子,以为我妈能挺高兴,我妈说彭姠之你是要气死我,你看看你表姐表妹一个月多少钱,你正经大学生,一个月的钱给我买条裙子,你觉得我会高兴是吧?”

  她笑笑,那时候她妈气得要拿鸡毛掸子打她,她闹得鸡飞狗跳,一个劲往外婆后面躲。

  再然后,好起来了,也能挣点钱给家里换电视,空调什么的了,她妈妈对她的脸色好了一点,但仍然不理解:“你玩这个,能配到多久?过两年你老了,你能干啥?”

  “声带是最晚衰老的器官,我能做很久。”彭姠之说。

  “你能做很久,哪怕是演员,到了年纪都要去演人的妈,更别说你一个配音员,你们那个工作室,能保证你多久有饭吃?刚开始五险一金都没有,来一个项目结一个项目的钱,你退休有退休工资吗?你工龄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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