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情 第40章

作者:夏岚馨 标签: 拉拉 GL百合

上午十点,我送走了一位上门咨询的客人,拉上蓝玉,穿过窄小的马路,来到了田宇的唱片店。我和蓝玉每人买了一张唱片,算是给他捧场。

田宇的精神状态比较平稳。我们的到来使他很高兴,我们是最早到来的客人。

他热情地要我们每人点一首歌,他说今天的每一位客人只要愿意,都能听到他的歌。

我想也没想,就点了《光阴的故事》。蓝玉也一定要点这首歌。田宇折衷了一下,决定重复唱上两遍。

我和蓝玉就那么撑着伞站在柜台旁,看着他认真地拨动琴弦,弹出了熟悉得让人想流泪的前奏。雨帘打在地上,打在我们两人的伞上,是最朴实、最纯粹的和声。

他唱道——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地这么想,

光阴它带走四季的歌里我轻轻地悠唱,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地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画着多少美丽的诗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我的眼睛模糊了,模糊了的还有大学时代与田宇相伴的记忆。

转眼间,那已经是青春年少时的事了。树影斑驳的校园,月光清凉的晚上,活力喧闹的球场,湖边空旷的草地……少年的愁单纯而做作,我和田宇没有疯狂和欢笑,更喜欢的是沉默和静谧。几年时间竟这么眨眼而过,青春的容颜和年轻的心已经老去,只剩下这熟悉的歌,记载着旧时光。

作为一个人,谁又能看见更加模糊不清的前路?“听天由命”是一个消极的词语,但除了如此,一个微小的人,又有什么力量把握未来呢?

56

日子终于挨到了穆安动身去美国的这一天。

尽管自上次分手到现在,只有整整一周时间,可对我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我怕这一天到来,因为桑子必定要去送别。同时,我也盼望这天快点到来,我和桑子的未来,似乎只能从穆安的离开开始计时。

穆安的飞机是夜里十点起飞。

这天刚好是周六,我一直陪在桑子身边。这些天,她的精神明显地恍惚着,食欲不振,话语不多,眼睛总是长时间地盯着一处,没有焦点。

吃过晚饭,已经7点多钟了。桑子洗了个澡,坐在镜子前精心打扮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往脸上涂抹香粉,像是脸上有什么瑕疵,怎么也掩盖不住。她有些沮丧地放下了粉扑,开始画眉毛,涂睫毛液和口红,一直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老实说,她今天的化妆有些浓艳,面孔虽光鲜许多,却掩盖了大部分的清纯。可能她想强调一下自己的面孔,给穆安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吧。

她起身打开衣柜,拿出一条白色无袖连衣裙,当着我的面脱去家常裙。她赤身露体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我的存在。她像一个机器人,沉浸在自己的动作里。

长及足踝的白连衣裙把她装扮得如同一枝出水芙蓉。低垂的料子捧出了她丰满的胸,束紧了她细长的胳膊和腰肢——这绝对是盛装之下的一个美丽纯洁的形象。之后,她换上了一双白色细高跟皮鞋,提上皮包,示意我一起出门。

“你一个人搭出租汽车去吧?我在家等你。”我犹疑着说。

“陪我去!”她像是在命令。

“你表哥肯定想和你单独话别。”

“不,你要陪我!”她任性得有些不可思议。

几天来一直阴天下雨,此刻,雾蒙蒙的小雨正在飘洒。她没有带上伞,这种时候,好像也不适合提醒他打伞。

我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我从没见她走路像此刻这么快、这么急,穿着细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根本看不出刚病过一场。她身体里像是有个能量无比的小宇宙,而前面等待她的,则是天堂。

我专心开车,一路无话。

车刚进入机场的停车场,桑子一眼就认出了穆安的轿车。她下车,跑了过去,一直跑到了车门前才停下来,险些撞在车门上。她朝车窗内张望了一下,有些失望,看样子里面没有人。她的表现令我担心,等会见到穆安,她会不会又不假思索就倒向他?

桑子停顿了片刻,便折了回来,不由分说,拉着我走进候机大厅,来到一间咖啡屋门前。里面是卡座,角落的位置上对坐着穆安和黄羽。桑子看见了穆安,脚步反而犹豫了。她轻轻放开我的手,站在门口好半天,一动不动。我拍了她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该往里走。她坐在穆安身边,我则在黄羽身边坐了下来,相互握了手。

近看穆安,我吃惊不小。短短一周时间,他的双颊竟深陷了许多,眼圈发黑,像是老了十岁。服务生又送来两杯咖啡。穆安拿起镊子,给我和桑子的咖啡杯里各放了两块方糖,并拿起桑子的小匙,替她搅拌。桑子怔怔地看着被搅动的黑褐色液体,双手机械地绞着皮包带子。

几个人没有一句话。过了一会儿,穆安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本存折,拉开桑子的皮包拉链,放了进去。

“桑子,律师事务所的事情全部交给你黄羽哥管了。我说过了,我这一走,直到临死才会通知你见面。下一次见面,可能就在几天后,也可能会是几十年……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你黄羽哥。”

“你算准了我比你活的时间长?要是我先死,通知你吗?”桑子哽咽了。

“不,不可能!”

“要是真的呢?”

“不——”

黄羽下意识地看了看腕表,买了单。之后,他站起身,提起穆安的行李。

我们站在候机大厅里话别。

“已经决定分了,你们还何苦说这些伤心话?”黄羽有些抱怨地说。

“是不该说这些了……”穆安的神情非常不安。

“好好活着,才能对得起对方!”黄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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