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有恙 第106章

作者:玄笺 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GL百合

  话说回来,要是求婚的话是自己求还是肖瑾求?

  啊!不能再想了!

  木枕溪支支吾吾地这个那个了一番不知道说什么。

  沙漏快到底,烤鱼端了上来,救木枕溪于水火之中。

  木枕溪如释重负。

  接着便听见肖瑾叫住了那个拿起沙漏打算离开的服务员,神色认真地问:“你们这个沙漏卖吗?多少钱?”

  服务员:“???”

  木枕溪面红耳赤,连忙解围道:“没事,你去忙吧。”

  服务员一脸莫名地走开了。

  木枕溪细声细气地控诉道:“你干吗啊?”

  肖瑾笑说:“哄你开心啊。”笑里分明带着坏,故意的。

  木枕溪双手合十,朝她拜了两拜:“小祖宗,饶了我吧。”

  肖瑾眉开眼笑。

  眼下还没到晚餐点,烤鱼店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桌,木枕溪挑的这桌尤甚,她是打算趁着吃饭时间和肖瑾聊聊天的。

  预感到这顿饭大概会吃很长时间,木枕溪事先将火调小了点,免得煮得太过入味,到最后咸到无法入口。她们俩都是南方人,口味偏淡。

  肖瑾很自然地端起自己面前的碗,递给木枕溪。

  她尝试过照顾对方,可是一来她确实不擅长,二来两个人都觉得怪怪的,不如按照以前的习惯。

  木枕溪接过碗,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肉,并一些千张和豆芽,还回去:“慢点,小心烫。”

  肖瑾上午就赶到车站坐车,早上随便对付了点,午饭没吃,现在闻到香味食指大动,等不了晾凉,就自己张口往上吹着气,人工降温。

  木枕溪一直盯着她吃下第一口,没有被烫到,才给自己碗里夹菜。

  肖瑾家教良好,再饿也不会狼吞虎咽,一小口一小口地用筷子夹起鱼肉,还会用勺子托着,再送进嘴里,整个过程非常优雅,看着都是享受。

  木枕溪观察着,等她进食的速度慢慢降下来,将提前组织好的语言说出了口:“我当年离开林城以后,先去了w市,那边务工人员很多,和殷笑梨也是在那里认识的……”

  肖瑾筷子一顿,抬眸望她一眼,眼里有着疑惑,奇怪她为什么会说这个。

  木枕溪被她一看,紧张过度,登时卡了壳。

  她本来是想和肖瑾交代一下,她这些年的经历。上次只是歇斯底里地发泄,那不是一个认真的,也不是一个正式的剖白过去重新开始的态度。

  她现在想平静地、坦诚地、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一切,当然,她也希望肖瑾能对她坦白,在这十年里,她又是怎么过的。

  既然被肖瑾打断了,木枕溪便径直问道:“那时候你被骗出国,父母软禁你之后呢?你做了什么吗?他们怎么放你回国了?”

  肖瑾说:“隔得太久了,记不太清了,让我想一想。”

  于是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木枕溪有点起疑。

  照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记不清需要想这么久,还是肖瑾需要时间整理措辞?

  木枕溪喝了半杯茶,肖瑾终于开口了,目光里流露出一点茫然,那是只有回忆时才会出现的思索神色,说话的语速也很慢:“就是摔东西,吵架,大吼大叫,我记得我那时候每天都很暴躁,那房子里能摔的都被我摔了,不能摔的我就用东西砸,什么花瓶、电视机,都没剩下。”

  木枕溪想:这是肖瑾的性格。

  看着柔柔弱弱,骨子里却很倔。

  可她不知道的是,肖瑾只在她面前表露出了真实性格,就连在父母面前都是有伪装的。肖父肖母也是在经历过惨痛的代价之后,才认清了他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样子。

  木枕溪狐疑道:“就这样?”

  木枕溪虽然不了解肖家父母,但是就吵架摔东西,家长就妥协了,那他们大费周章把肖瑾骗出国未免太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吧?

  肖瑾看穿她的怀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止。”

  木枕溪心脏骤然提到嗓子眼,呼吸急促,追问道:“你还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要被逼问了

  瑾宝:我现在慌得一批,骚话小剧场交给你们惹

第67章

  “你还做了什么?!”

  眼前的木枕溪身体微微前倾, 一只手按在了桌面上,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焦急和在意。

  肖瑾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木枕溪会在什么样的情况或者契机下问起当年的事,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如今木枕溪的反应和她设想的其中一种完美重合。

  肖瑾眼眸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躲闪神色,睫毛跟着垂下, 掩去了眼底的真实情绪。

  木枕溪果不其然道:“你别瞒着我。”严厉下几分的语气。

  木枕溪严肃起来还是有点气场的, 普通人很容易被她镇住,肖瑾还有闲暇在心里评价。

  木枕溪事先就做好了肖瑾不会老老实实交代的准备, 如果肖瑾依旧是她以前了解的那个肖瑾的话, 所以木枕溪准备了十足的耐性,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柔和下眉眼, 道:“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提及, 怕我心里愧疚, 但是你不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替我做决定吧, 我现在虽然还不是你的……”木枕溪含糊带过那三个字,循循善诱, “可以我们俩的关系,不应该是毫无保留地坦诚吗?你一味的隐瞒不是为我好, 是自私。”

  肖瑾长睫微颤,但依旧没有抬眼。

  木枕溪看到了希望,再接再厉道:“以前我们俩怎么分手的你还记得吗?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知道我没有你成熟, 你心里想的很多事情,觉得我理解不了,或者觉得跟我说了也没用,还是别的什么。那是过去的事了,但我们不能任由它过去,吃一堑长一智,不能重蹈覆辙,你说是不是?”

  肖瑾沉默,握着筷子的那只手,手指攥紧又放松,显然在进行天人交战。

  木枕溪视线从她手上移开,从座位上起身,绕到肖瑾那边,半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一只手,默默给予她力量,以自下而上的目光凝视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知道并且分担你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肖瑾睫毛接连颤动了几下,没看她,手上微微用力,低声道:“你先起来。”

  木枕溪不敢放松,轻声问:“你决定说了吗?”

  肖瑾沉默了几秒,没吭声,往卡座里挪了挪。

  这是退让的信号。

  木枕溪欣喜若狂,没敢表现出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肖瑾让出来的位置里,她望着肖瑾的侧脸,眼睑低垂,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正在心里忖度时,肖瑾突然朝她望了过来,目光里带了点无措,是那种急于倾诉却又不知从何处说起的无措,眼角慢慢泛起红来。

  木枕溪鼻梁被谁狠揍了一拳似的,心中酸痛,几乎是立刻抬手将她拥进了怀里,极尽温柔地哄她:“别着急,慢慢来。”

  把过往挖开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木枕溪已经经历过了刮骨疗伤般的剧痛,她感同身受。一时间她竟生起了退缩的想法,肖瑾和她不一样,她不挖掉这块烂肉没办法与过去和解,但肖瑾不是,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木枕溪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另一种自私。爱人是需要彼此的独立空间的,互相尊重,硬逼着肖瑾去回忆痛苦的事情,那些痛苦的事情除了让她再痛一次以外,于她本身没有任何意义。

  木枕溪感受着肖瑾在她怀里细微的颤抖,再次笃定了这个想法,一句“算了,我们不提这个了”已经涌到了喉头,肖瑾却忽然停止了颤抖。

  她慢慢将自己脱离了木枕溪的怀抱,手却没放下,垂着眼帘,表情很淡地开口:“他们一直不肯放我走,大吵大闹没有用,被我砸掉的东西也被清理干净,我无计可施,只好绝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手指轻颤的人变成了木枕溪。

  她猜到了,但亲耳听到和猜测是不一样的。

  古人遭遇饥荒,都能易子而食,一个没有挨过饿的人是不知道饥饿的滋味有多难受的,不是衣食无忧的都市白领们的水果晚餐,也不是小孩子赌气一顿不吃就不吃了。木枕溪以前试过一天粒米不进,饿得晚上在床上打滚,听着肚子里的轰鸣睁眼到天明,第二天早上吃了一整锅粥,后来再也没逞强不吃过。

  她尚且如此,更何况一直娇生惯养的肖瑾。肖瑾是连一顿饭没吃好都要生气的人,别说主动选择绝食了。

  “你绝食了多久?”木枕溪指甲掐住掌心,问。

  “忘记了,期间他们有强迫我吃东西。”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抵御食物的能力是直线下降的,饿到视线模糊的时候,肖瑾闻见饭菜的香味时每个细胞都在抗议,她的身体会自发地靠近过去,只有用力地掐自己才能保持神智的清醒。

  绝食的那段时间肖瑾身上全是被她自己掐出来的青青紫紫,触目惊心。即便如此,肖父肖母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等她躺在床上饿得动也动不了的时候,无力反抗,肖父肖母便给她喂水,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还有心理作用,肖瑾对食物产生了排斥反应,没办法吃下去,但没关系,有私人医生给她吊营养液,身体是能够慢慢养回来的,他们的女儿也是能慢慢走上正路的。

  她的绝食以失败告终。

  肖瑾每天睁着眼睛,就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一言不发,像座沉默的石像。

  肖瑾说:“不过我没吃,最后饿得就剩一口气了,我爸妈就心软了,我毕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只是不小心走了错路。”说到这里肖瑾嘲讽地勾了下唇角,“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我死。”

  “然后你就回国了?”木枕溪心疼得无以复加,声音沙哑。

  “嗯。”肖瑾点头,“但是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了,摔骨折了,伤筋动骨,病床上又休养了一段时间才回来。”

  她右腿骨折,开过刀,植入过钢板,留了疤,将来木枕溪一定会发现,也一定会问。

  肖瑾耸了耸肩,自嘲地笑:“我要是没摔那一下,说不定能早点回来见你,就不会和你错过那么多年。我好没用啊。”

  和父母对抗了那么久才赢,没看到木枕溪的信,找了五年才找到木枕溪,又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误会白白耽搁了五年。

  她真的很没用。

  肖瑾把眼睛埋在了木枕溪肩膀上。

  肩头一片温热,肖瑾哭得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眼泪却很汹涌,木枕溪侧身抱紧了她,感觉着她紧贴的身体因为痛哭而瑟缩发抖。

  木枕溪眼睛发胀,但她忍住了没有哭。

  木枕溪仰起脸,只是抬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温柔吻着她的鬓角,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重复:“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你闭上眼睛,不要看我。”肖瑾哭的时间不长,木枕溪预估只有三分钟左右。过后便平静下来,还记得要维持形象,抬头之前勒令木枕溪闭眼。

  木枕溪好笑又难过,乖乖闭上眼,连双手都一起举起来了:“闭好了。”

  肖瑾从她身前绕出来,说:“我去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好。”

  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越来越远,木枕溪睁开了眼睛,静然注视着肖瑾的背影,眼底情绪晦涩难言。

  她不知道,肖瑾原来为了到她身边来,这么辛苦,在她身上经受的苦难,熬过去就熬过去了,可发生在肖瑾身上的,她没办法轻轻揭过。肖瑾寥寥几句,她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画面,她的那个总是骄傲的、有点小脾气的、娇贵的、就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她因为这场无人预估得出来的意外濒临失控,不,是已经失控,她怒吼,她嘶叫,她发泄,她歇斯底里,成了她以前最不屑的那种人。最后她无计可施,她绝食,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她们感情里的一线生机。

  那缕生机甚至迟到了十年,才让人重新看到希望。

  不应该是这样的,肖瑾怎么能这样?

  她宁愿当时对方就放弃自己,在地球的另一端,继续像骄傲的孔雀一样活着,会有另一个人取代她的位置,不论那个人是谁。

  木枕溪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肖瑾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里不断往下滴水的脸。良久,讥讽地勾了下唇角,对镜子里的人投以厌恶的眼神,憎恶的底色渐渐变淡,又成了无可奈何。

  肖瑾长叹了口气。

  木枕溪那样的性格,又要为她伤心难过,说不定还要偷偷哭鼻子。

  希望这是最后一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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