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有恙 第57章

作者:玄笺 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GL百合

  肖瑾道:“是我。”

  木枕溪脸色陡然一变,要挂电话,那边已经提前开口道:“你先别挂。”

  木枕溪迟疑了一秒,冷冷道:“有什么事吗?”

  肖瑾道:“关于当年的事,我有话想和你说。”

  木枕溪决绝道:“我不想听。”

  她用力摁在了挂断键上,胸口剧烈起伏。

  手机接着震了一下,进了一条短信,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包括当年为什么出国的真相,我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为了避免拉黑接收不到,肖瑾呼吸急促,迅速将事先编辑好的短信粘贴发送出去。

  她和木枕溪在一起的时候,木枕溪知道她喜欢听好听的话,曾经笨拙地给她写情诗,第一首诗只有三行字,她郑重写道:“我的人生中有两个太阳,一个是你,一个是外婆。”

  当时肖瑾故意板着脸逗她:“我和你外婆哪个太阳更亮一点?”

  木枕溪说:“你和外婆不一样。”

  肖瑾执意问:“那你更喜欢外婆还是我?”

  木枕溪答不出来,肖瑾便搂着她亲她耳朵,直到对方无处可躲,耳根通红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肖瑾大笑。

  可是这两颗太阳都从她的天空相继坠落了。

  肖瑾抬手按着自己温热的眼皮。

  十年前,是她冲动之下先提的分手,是她让木枕溪滚,也是她不告而别,成了她人生中无法磨灭的浓重阴影。

  她有责任和义务给木枕溪一个交代。

  即使不能重新成为她的太阳,也要亲手为她拂去心上阴霾。

第40章

  “继续吧。”木枕溪重新回到小会议室, 将手机放到一边。

  组员们看着她接了个电话回来,本来严肃的神情更严肃了,一个个暗地交流眼神,提心吊胆。

  “木姐。”

  “木姐?”

  木枕溪从面前的资料里抬起头:“嗯?什么?”

  原画妹子觑着她的脸, 小心地问:“刚刚我提的建议你觉得可行吗?”

  木枕溪:“……”

  她合上文件夹:“今天先到这里吧,你们把手头的活做一下, 散会。”

  亮着屏幕的两台电脑自动暗下, 变成待机桌面。

  木枕溪拿过一旁的手机,点进短信箱, 肖瑾发来的那条消息安静地躺在里面:【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 包括当年为什么出国的真相, 我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木枕溪扪心自问, 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吗?还是怕知道了真相再次动摇和肖瑾纠缠不清?在她等肖瑾的那四年里,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肖瑾为什么离开她。是不是她不够好, 是不是她不配得到爱, 外婆是不可抗拒的意外,为什么肖瑾也是这样?

  即使那个名字后来被她刻意遗忘, 午夜梦回偶尔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然后从噩梦中惊醒, 努力睁大眼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这是她的结,也是她的劫。

  肖瑾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闭着眼睛, 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她最终等来了木枕溪的答复。

  【好,今天中午十二点,地点你定】

  木枕溪收拾了情绪,敲开了总监办公室的门,总监从办公桌后抬眼,看见她便露出笑容:“请进。”

  木枕溪带上门,往里走了几步,说:“张总,我想申请半天假期。”

  总监失望的样子:“才半天?”她倒不是多仁慈,就是木枕溪最近加班的势头太疯狂了,前两天要不是她勒令木枕溪回去休息,她说不定国庆节长假都要住在公司了。

  木枕溪:“……”

  总监大方地批准:“放你一整天假,好好休息。”

  木枕溪出去,工作是彻底没心思了,她关了电脑,两手交叉抵着下巴出神。

  手机叮了一下,屏幕紧跟着亮起来。

  肖瑾发过来地址和包厢号。

  木枕溪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妆容,踩着低跟鞋离开了公司,在门口招了辆出租车,直接约定好的地方去了。

  聚鲜楼。

  木枕溪仰头看了眼招牌,在门口调整呼吸,面沉如水地走了进去。前台甜笑问询:“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木枕溪一只手搭在柜台上,往里看了一眼:“有,一位姓肖的女士,她来了吗?”

  前台笑着说:“肖女士来了,比您早到了几分钟。”

  木枕溪呼吸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

  “请跟我来。”一个服务员过来微微欠身,领木枕溪去包厢,到了门口,服务员刚打算抬手敲门,木枕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服务员会意地退了下去。

  木枕溪站在门前,神色怔忪了一会儿,重逢的那天,她也是这么站在门外,饱含期待,没想到却再度遇到了那个影响她至深的人。

  木枕溪深深地吸了口气,手臂微抬,还没碰到门板,房门便从里面拉开了。

  肖瑾逆着光,安静地在她身前站着。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间,数念浮沉。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动,又似乎是飞速倒退。

  那年初春,三月的风唤醒明亮的大地,肖瑾跟撒欢的鸟儿似的,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她身前身后挂着两个书包,充满甜蜜地低头叼过青涩的恋人喂到嘴边裹着糖衣的山楂。

  木枕溪差点没能忍住眼眶突然涌起的酸涩,缓慢地垂了一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湿润。

  肖瑾在她出声前,先行让开了路,客客气气地说:“请进吧。”

  木枕溪进来落座。

  肖瑾礼貌地笑了下,从托盘里取出两个杯子,给木枕溪倒了杯茶,推过去:“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现在才刚十点。”

  木枕溪道:“不用客套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很忙。”

  肖瑾满眼爱意,柔声喊她:“小溪。”

  木枕溪牙关紧了紧,狠心别开眼。

  肖瑾道:“喝点茶吧,一路过来口都渴了,我不是想和你叙旧情。”

  木枕溪转脸来望着她,依旧没碰茶水。

  肖瑾没继续劝,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面前尚温的茶,凝目对上她的视线,苦涩说:“如果我说,我当年是被父母骗出国的,你相信吗?”

  木枕溪双眸震颤,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肖瑾道:“我那时候和你吵了一架,心情很不好,我父母知道我们的关系,说带我出国散散心,我答应了。可没想到一到国外,他们扣下了我的所有证件,把我软禁了四个月,回来你已经不见了。”

  十八岁的孩子,怎么会对最信任的父母设防?尤其是之前,肖父肖母特意做出了妥协的样子麻痹她。肖瑾被软禁后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她摔了房间里能摔的所有东西,想了各种方法反抗,可最后等她终于能回国的时候,一夕之间世界都变了。

  木枕溪的外婆过世了,她高考落榜,人也不见踪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出国前都想好了,等我过几天回来,我就和你道歉,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胡话了。”肖瑾哑声说,“但我再没等到一个道歉的机会。”

  木枕溪默然片刻,冷不丁讥讽一笑,充满了自嘲。

  原来困扰她多年的噩梦,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原因,肖瑾被父母带走了,所以不辞而别,很合理,很正当,也没法儿说她不对。

  她也是受害者。

  木枕溪突然仰头,哈的一声。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分出来了黑白对错就能当成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木枕溪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稍稍失态的神情一点一点收回,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肖瑾低下头,说:“没能陪你送外婆最后一程,我很抱歉。”

  木枕溪眼眶倏然红了,一口气梗在喉咙里,牙关紧咬,闷不吭声。

  肖瑾假装没看到她的情绪变化,继续说下去,语气充满眷恋:“外婆生前对我那么好,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还老是和我说,我是个特别优秀的孩子,国外的大学肯定是随我挑的,她对我比对你都好,经常让你跟我学学,你记得吗?”

  木枕溪压着滔天怒火,非但眼眶,连眼睛里也开始充血,目疵欲裂地瞪着她。

  肖瑾不管不顾地问:“我走以后,外婆问起过我吗?”

  木枕溪突然炸了,道:“你不要跟我提外婆!”歇斯底里的,热泪盈眶的,像一头遍布伤疤又被重新撕裂鲜血淋漓的野兽,朝她怒吼。

  肖瑾指尖用力掐住了自己的指腹,歪了歪头,很奇怪地反问她:“我为什么不能问?我也很敬爱她,我想知道她生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我没有权利知道吗?”

  木枕溪气得浑身发抖:“她留了,她留了话,你满意了吗?!”

  肖瑾问:“她说什么了?”

  木枕溪双目赤红,满眼泪水,急促地喘息着,才咬牙切齿地说:“她临终前,问我,你在哪里。”

  肖瑾竭力忍住了哭出来的冲动,镇定地问她:“还有吗?”

  木枕溪说:“有。”

  肖瑾眼角微红,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木枕溪,说:“告诉我。”

  木枕溪一字一顿地说:“说,你是个好孩子,叫我好好珍惜。说,她走了,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还会对我好,让我让着点你,不要和你吵架。还说,有你在,她可以放心地离开人世。最后说,希望我们俩好好的。”

  那个时候木枕溪已经被肖瑾分手一个月了,外婆不知道。

  外婆到后来人经常是昏睡不醒的,要靠着呼吸机和各种各样的仪器维持生命,醒的时候很少,醒过来四处看,发现只有木枕溪一个人,就会气息微弱地问她:“肖瑾在哪里啊?”

  木枕溪握着她的手,强忍着眼泪骗她,说:“肖瑾在您睡着的时候来过了。”还给外婆看她买的水果,骗她说是肖瑾买的,外婆笑了一笑,又睡了过去。

  弥留之际,她一直想见肖瑾一面,亲手把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托付到肖瑾手里。木枕溪又骗她说肖瑾国外大学申请通过了,去美国办手续了,赶不回来,外婆临走的时候还看着门口的方向,希望能出现奇迹,最后遗憾地永远合上了眼,至死也没能见到她。

  木枕溪抬起猩红的眼睛,问肖瑾:“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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