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沦陷 第49章

作者:孤海寸光 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婚恋 年下 GL百合

  纪以柔不伸手,没能等她再说话,她神色很失落的,在沙发上坐下,长长的头发披落下来,只露出一小段纤细雪嫩的颈,透着说不出的脆弱。

  温怀钰拿她没有办法,可又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说一遍,有些局促不安的,在房间里转了转。

  纪以柔早就不哭了,只是唇角紧抿着,既不说话,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安安静静的坐着,连呼吸都很轻。

  两个人连晚饭也没吃,温怀钰是没胃口,问了她,她也说不吃,两个人就这么静坐着,相顾无言的样子,温怀钰好几次话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她向来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么明艳张扬的人,其实对待感情往往是手足无措,只会红着脸后退。

  可纪以柔今天似乎就较了真,在沙滩上就格外生气,回来咬了她还不够的,现在好像非要等她把话说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了,隔壁出去酒吧玩的那群年轻女孩都回来了,温怀钰看了看时间,过去拉她起来:“别坐着了,睡觉吧。”

  纪以柔沉默的点了点头,在床上躺下了,却背对着她,从肩颈往下勾成一道紧绷的线条,隐忍又压抑。

  温怀钰一躺下去,整个人都困极了,可她又不能让纪以柔一直这样,伸出手去揽她的腰,从后面将她抱住了。

  大概是困了,先前的理智、矜持和赧然,此刻都不再阻拦她了,她将脸颊在纪以柔的后背上蹭了蹭,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纪以柔,你转过来嘛!”

  纪以柔不为所动的,大概是装作是睡着了。

  可她并不相信,确认了这个人是在装睡。

  温怀钰困的眼皮都分不开了,额头又在她背上蹭了蹭,显得奶里奶气的:“转过来啊。宝宝……”

  那个装睡的人,忽然不受控制的颤动了一下,身体转过来一半,声音很低:“再说一遍。”

  温怀钰真不懂她为什么如此坚持,但她不想再跟她僵持不下了,整个人钻到了怀里,声音越来越低了:“怎么了啊,谁还不是个宝宝……”

  她的呼吸变得轻柔绵长,已经睡熟了,靠在纪以柔怀里,脸颊还轻轻的蹭了蹭。

  纪以柔还怔怔的,想叫她再说一遍,可听到她已平稳的呼吸声,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今晚是钻什么牛角尖呢。

  非要跟她闹脾气不说话,也非要逼着她再叫她一次宝宝。

  温怀钰睡熟了,纪以柔却毫无困意的,看着她,用视线一点一点描摹她的五官轮廓,明明已经刻在记忆里,却偏偏看不够的。

  长而浓密的眼睫像把小刷子,时不时颤动着,纪以柔用指尖轻轻触了触,有点痒,她笑意更深了,一点困意都没了,愈加清醒,像小孩子得了心爱的玩具,只想紧紧的揉入怀里。

  温怀钰这一觉睡的极为不□□稳,夜里醒来一次,她偶尔一睁眼,正好对上纪以柔的眼睛,原本清澈干净的一双眸子里浮着淡淡的红血丝,目光幽深却炽热,无声的看着她。

  她还在困头上,往纪以柔颈窝上蹭,嘟囔不清的:“你醒好早。”

  也不知道纪以柔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只感觉被搂的更紧了。很快,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恰好又对上纪以柔的目光,她一动,纪以柔就有点紧张似的,搭在她腰上的手收的更紧了。

  如此,到天光大亮时,温怀钰彻底醒了,一看时间,刚刚7点,她轻轻动一下,就感觉到纪以柔的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而她正以一种极度亲密且依赖的姿态,趴在纪以柔身上。

  她的鼻尖正抵着一处细嫩的肌肤,嫩豆腐似的,好像在刻意引诱着她犯罪。

  温怀钰有点心猿意马了,甚至很想咬上一口……毕竟也不是没咬过的……上次,纪以柔生病了,躺在她床上的时候……

  可当时纪以柔神智不清,现在两人都清醒着,她实在不好意思做出这种事情。

  毕竟她们早早都约定好了,不干预彼此生活,也不睡在一张床上。结果这才多久呢。她昨晚就和纪以柔睡在一张床上,还钻到人家怀里,已经够打脸了,现在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被诱惑了。

  她思绪有些乱,又想起来,昨晚纪以柔吻她时的样子……

  也不对……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纪以柔到底是在吻她,还是咬她了。只是还是让她脸红心跳的,偷偷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控制住了欲念,可纪以柔却轻轻笑了一下:“醒啦?”

  温怀钰装睡,装了几分钟,才很自然的翻过身,又过了会,轻轻打了个哈欠:“唔……睡饱了……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啊?”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形中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缓解了那种心虚的情绪,不料一眼就看到纪以柔泛着红血丝的眼,她怔愣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纪以柔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不睡?”

  “不为什么,就是有点失眠。”

  温怀钰感觉她在敷衍,有点不满,也没再问了,趿着拖鞋站了起来,走到阳台上看天气,外面阳光极为明媚,她回头冲纪以柔笑:“天气真好,我们去冲浪吧?”

  纪以柔听着,安静的笑了一下,刚刚准备说同意了,温怀钰自己否决了这一提议:“算了,太晒了,不去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纪以柔昨晚在她耳边,轻轻恳求:“以后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温怀钰忽然懂了,纪以柔昨天失控的情绪和隐忍的愤怒。

  但那个人的情绪藏得极好的,昨晚大概明明一夜未眠,此刻就站在衣橱前,拿出碎花连衣裙在身上比了比,回过头看着她的时候,笑容极为清雅温柔:“哪件好看?”

  温怀钰有些怜惜的看着她,没再问昨天的事情了,第一次言而由衷的说:“宝宝。你穿哪件都好看。”

第53章

  纪以柔最后选了一件豆绿色的小裙子, 又得了温怀钰的赞美。

  平日里冷清内敛的人, 只听了这么一句宝宝, 温柔好看的眉眼弯了一路, 连带着温怀钰心情也变得很好。

  她们在城区里散步,寻着温怀钰记忆里的小巷, 一条又一条走。

  小学时候最喜欢吃的早餐店, 街头老奶奶卖馄饨的摊子,小学里破旧的老教学楼,挂在铁丝上的花裙子……时光好像也变得慢了, 温怀钰很久没觉得心里这么平静了,在街角看见卖棉花糖的爷爷, 还跑上去买了两只, 两个人一人捧着一只大大的棉花糖,走了很远很远。

  纪以柔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刚准备跟温怀钰说太甜了,就发现她怔住了,眼睛里蓄满了清泪, 一时间显得极为狼狈的, 转身就走。

  纪以柔追上去,一把握住她手肘:“怎么了?”

  温怀钰轻轻舒了一口气,这么短的时间里, 就已经将情绪压了下去:“没事。看到以前认识的邻居了,不想看见她,不想被看到。”

  纪以柔不知她在难过什么, 只能说了句好,跟着她离开。

  两个人又待了一天,行程要结束了,温怀钰的神色却显得有些空茫的,好像昨天仓促回去之后就一直这样子,好像在想些什么,却并不愿意说。

  等纪以柔收好行李了,她沉默着,拖着行李就走,站在路边,伸手拦了辆的士,说了要去机场,纪以柔却在身后拉了拉她的衣服,温声说:“去看看他们吧。”

  温怀钰怔住。

  纪以柔伸手接过行李箱,对师傅说了句抱歉,拉着她回去,将箱子寄存了,又带着她出去,不问她想不想去,只问她:“墓地在哪?”

  温怀钰反应有些慢的,指了指西南一角,下意识的听着她的话,被带到墓园外,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进去。”

  哪里是不想呢。

  分明是不敢吧。

  纪以柔伸出手,揉了揉她脸颊,掌心的温度滚烫又舒服,她的声音也是绵柔的,耐心的哄着:“不要紧,就进去一下,就当陪着我进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温怀钰抿了抿嘴唇,轻轻的说了个好,跟在她身后进去,神色始终有些寂寂。

  墓园里安静而肃穆,但其实在此下葬的人并不多,这座小城的习俗是水葬,在海边长大的人的,对水的感情好像也格外的深。

  纪以柔原本走在前面,拉着她走,可温怀钰忽然挣脱了她的手,步子有些匆匆的往前奔去,几次都差点被绊倒了,站起来的时候却总的更快了,神色焦急又无措,往某一处奔去。

  她拔足狂奔,头发被风吹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哽咽,直到站在一块墓碑前,她怯怯的站住了,短暂的过了两秒,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脸颊好像都埋在了尘土和落叶里。

  纪以柔晚了几秒才追上来,只听见她一直哽咽的说:

  “对不起。我不该不接电话的。”

  “我错了。我再也不怪你们送走我了。”

  “我再也不生气了,也不发脾气了,也不到处去玩了。”

  “你们……你们别不要我了,好不好啊。”

  她泣不成声,哭的不成样子,听得纪以柔心被揉碎了,想上前抱住她,可心里清楚,这种时刻,只留她一个人就够了。

  温怀钰在哭,她就在一旁看着她哭,眼底不知何时也蓄了眼泪,终究是不忍了,上前抱住她:“好了,我们回去了。”

  温怀钰没有挣扎,整个人绵软无力的靠在她怀里,抽泣着重复:“对不起。我错了……”

  纪以柔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沾着的碎草叶和灰尘,极为温柔的亲了亲她脸颊:“南南,我们回去了。”

  温怀钰咬着嘴唇,不说话,全身上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墓碑,那上面有一张男人的照片,笑的时候有一点羞赧的温柔,看起来就是极为温善的人。

  纪以柔轻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手心遮住她的眼睛,将她揽在怀里,想带她离开。

  温怀钰的情绪根本无法平复下来,推开她的手,又扑到了墓碑前,原先隐忍的哭泣化作了放声大哭,将飞鸟都惊走了,她的声音破碎的不成句子,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说。

  她错了。

  别不要她了。

  纪以柔站在一旁看着,看她这么骄傲刚烈的人哭成这个样子,一颗心被揉的稀烂,可偏偏又无能无力,她因此快要恨死自己了。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温怀钰终于哭累了,好像将她过去二十年未流的眼泪都流干净了,才无力的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纪以柔跟着她,却不敢拉她的手,两个人回到民宿,把老板娘都吓了一跳,纪以柔匆匆说了句再住一晚,跟着温怀钰回了房间。

  温怀钰眼泪已经干了,神色显得格外空寂的,自言自语:“都是因为我。”

  纪以柔看她神情不太对,双手按在她肩头,目光对上她目光:“不是因为你。不要自责。”

  温怀钰唇角缓缓的勾了起来,自嘲的笑着:“就是因为我。”

  “你不知道……当时爷爷找人来接我的时候,我不想回去的。”

  “这里才是我的家。我有我的爸爸妈妈,我为什要走?”

  纪以柔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的,你没做错。”

  也不知道哪句话忽然触动了情绪,温怀钰用力挣开她的手,眼泪就下来了:“不是。就是我的错。当时他们不要我了,把我送走了,别人都说,他们收了好多好多的钱。我心里想,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了。后来我爸爸躺在病床上,临过世前打来电话,我还在冷笑,问他有了钱,是不是日子变好了很多。”

  她站了起来,情绪异常的失控:“他在那边一直叫我的小名,叫我南南,说爸爸想你了,问我能不能回来……可是我说不能,说你不配,说你这辈子,就是死了,都别想再见到我了!”

  纪以柔不能任她再这么情绪崩溃下去了,上前一步将她揽到怀里,无视她的挣扎,只温声的说:“好了,不要说了。”

  可温怀钰偏偏要说。

  积压在心底十余年的事情,沉默太久,久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已经遗忘了,此刻才不知道不是的。

  那些遗憾与错落,那些悔恨与愧疚,日久天长,堆积成一座失眠的火山,点燃的那一刻,那些回忆如岩浆上涌,将她残存的理智烧干净了。

  “后来我妈妈也生病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就想见我,她等不到我,她去找我了……可那个时候我不在,他们没让她见我……她只能回家了,在路上、在路上就过世了。我回国才知道……去医院的时候,她的手都已经冷透了。”

  她顿了顿,唇角牵起一点笑意来:“到死,都没能见到我一面。”

  纪以柔早先就知道,温怀钰的养父养母去世的早,且两人并没有孩子,当时她只觉得有些遗憾,并不知道这其中有许多隐情,如今听温怀钰一一说了,才觉得无限怅惘的,拥着她:“不怪你的。你那时才那么小。”

  温怀钰还在轻轻颤抖着,眼角泪还未干涸,就靠在她怀里,前所未有的软弱:“我见到她的时候,就想去拉她的手,可她的手……都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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