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错 第69章

作者:柳碎夜 标签: GL百合

  皇帝请罪, 皇后又哪里能安然坐着, 连忙道:“还是臣妾想得不够周到。”

  皇后诚惶诚恐,惹得柳容止笑了一声。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惯着她?不过是怕她脾气上来闹得饭也吃不成,失了体统。姐妹们坐在一处才是理所当然,皇嫂不必自责。”

  两人客套了几句,内侍已领了沈错过来。这一桌是大炎最尊贵的四人, 便是太子坐在这也得谨言慎行,沈错却只是行了个礼, 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柳容止身边, 不解道:“外祖母为何唤我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太后和蔼一笑:“我见你冷坐着,怎么了,是与妹妹们没有话说吗?”

  沈错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是不知该与她们说什么,她们也不见得有话与我说。

  既然无话可说,为何还硬要攀谈?景城说我不够和善,可我又没胁迫恐吓她们,难道一定要笑着才算和善吗?”

  太后点点头:“错儿耿直率真,这不是你的错。不过你那些妹妹们是想与你和睦相处,她们怕你不开心,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景城是公主,想的自然更多一些,你不要与她计较。”

  沈错嘴角下弯,仍然是不开怀的模样。

  “我也没想与她们计较,不过是些孩子罢了。”

  柳容止好气好笑,问道:“现在说她们不过是些孩子,怎么不见你让让她们?”

  说罢又转头对太后道:“母后你别纵容她,姐妹之间本该和睦谦让,做姐姐的更该抚照妹妹。趁现在让她改改正好,否则将来看谁还惯着她。”

  这番话一听便只是场面话,长辈将自家孩子各打五十大板,这事便过去了。

  沈错听得却很不开心,较真道:“我为何要他人惯着?难道就因为我不笑,还有人要治我的罪不成?”

  她平日便也忍了,只这两日在宫中对柳容止的怨念越深,听她哪句话都觉得不顺耳。

  世间哪有人敢在这四人面前如此大言不惭?

  皇后原本还想着女儿今次怎得这般不小心,竟去得罪沈错,如今一看,要想不得罪她才是真的太难了。

  此人性子桀骜不驯,在皇家天威面前丝毫没有畏惧之心,也难怪新阳要如此约束她。

  “哈哈哈,我大炎的法律还没有要因不笑治罪的,错儿不用担心。”

  皇帝哈哈大笑着打圆场,柳容止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皇兄,错儿这性子别说公主了,郡主也是当不得的,否则迟早惹下大祸。”

  比起太后,皇帝更明白妹妹的想法。对于这个女儿,她感情复杂,加上身份敏感,这才拖了那么久再来处置她的身份问题。

  “此事不急,我们可以再商议,最重要的是错儿开心。”

  这句话说得深得沈错之心,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还是舅舅体谅人。”

  她坐在这里反倒比之前更自在,几名长辈问她话,也是有问必答。

  皇帝见她渐渐放松,立即给了皇后讯号,皇后会意,笑盈盈地道:“错儿与新阳一样,不在乎那些虚名。无论是公主还是郡主,错儿都是宗室出女,不会影响她的婚配的。”

  这话头到底还是提起来了,柳容止看向沈错,笑道:“这事我倒没想到,不知道错儿有什么想法?”

  沈错早已听到过风声,才不信柳容止的话。这次根本就是鸿门宴,一堆人嘴里说着「只要错儿开心就好」,其实早就在暗暗算计她了。

  “不瞒舅母、舅舅,我自小学习的武功心法禁□□乱心,否则便会危急性命。

  且我一心向道,这一生都不打算成婚,此事还是不劳长辈们费心了。”

  沈错如此直言令皇后惊讶不已,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得疑惑地看向了皇帝。

  “这……世间真有这样古怪的内功心法?朕怎么不曾听说过。”

  “舅舅远离江湖,不知这些也十分正常。各门各派的心法武功都有自己的路数,讲究禁忌也各有不同。你看我姑姑,她不就没有成亲吗?”

  皇帝下意识道:“可你父亲……”

  他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不对,咽下了后半句话,隐晦地看了柳容止一眼。

  沈错的父亲,他向来是能不提就不提,尤其是在妹妹面前。

  沈错并不慌张,老神在在地道:“男女有别,即便是同一门心法也有不同的效果。天明教的圣女不得成婚,这并非是无的放矢的规定,而是因为此事关乎性命。”

  她说得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若非在场的人对沈云破和柳容止的事心知肚明,怕是抖要被她骗过去了。

  只不过就算没被骗到,几人也说不出她的错处来。指不定她还能说出个对食与成婚也有不同来,反倒惹坏了气氛。

  就连柳容止也没想到沈错会推出这样一个理由,对她不禁有些改观。

  这女儿平日看着憨直鲁莽,倒也不是不会动脑。看来她之前不过是因为武功强悍,一般情况下只靠武力便无人能敌,故而才懒得取巧。

  “这件事也暂且放一放,世事没有绝对,或许将来能找到解决的方法,一切顺其自然吧。”

  柳容止想起与沈云破的约定,也无心为难沈错。若沈云破还有离开的想法,她自然要想方设法地绑住沈错,让她成亲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必要,沈错是否成婚对她来说没有实质影响,不如顺了沈错的意,还能讨沈云破欢心。

  沈错年龄已经不小,良乡比她还小两岁,家里都已经急得焦头烂额,就容止这般态度说是顺其自然,事实上便是放任自流。

  太后没有说话,皇帝和皇后则表现出了遗憾之情。只有沈错觉得柳容止定然还有什么阴谋,暗自留了一个心。

  虽然在沈错这边没有进展,但今夜还是解决了一桩大事。

  皇上应允了良乡与张国公家二公子张文斌的婚事,待正月过后双方便要下定。

  这对宗室来说是喜事一件,沈错听闻后却是惊讶不解。外界风传这良乡好女风,怎的又与那张文斌定亲?

  不过良乡看起来对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排斥,仍旧满面笑容与姐妹们说笑。

  沈错不爱多管闲事,不过是因为之前与良乡和那张文斌都有过接触,这才留心了一下。

  别人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与她无关,可想起母亲垂涎姑姑这件事,她又忍不住对这种风气感到厌烦。

  白泉说对食除了无奈以外尚也有真心相待的,她却觉得这其中更多的还是权贵们猎奇消遣之心作祟。

  姑姑如今犹如禁脔一般被母亲囚禁,她可从中看不出一点儿真心!想来良乡也不过是此种心态,自然不介意是否成亲。

  在宫中待了四日,太后才终于放三人回家。待春闱过后,皇室便会昭告天下,已从民间寻回了新阳长公主之女。

  因为这件事,柳容止没立即带着沈云破回郊外的行宫,沈错也要在炎京多待一段日子。

  大抵是因为沈云破在太后面前的表现赢得了柳容止的信任。

  她如今对沈云破和沈错的防备减低了不少,也不再像过往那般动不动就草木皆兵。

  不过沈错回来后就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惹的胭脂以及解语几人忧心不已。

  她甚少会压抑自己的心情,只不知道这次去皇宫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几天都不曾排解掉。

  “少主,您中午没吃多少东西,我让厨房做了些糕点和甜汤,您再用点吧?”

  房中温暖,沈错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手边放着一本翻了一半的话本,注意却显然不在这上面。

  她眉头紧皱望着挂在墙上的一幅飞鹤图若有所思,当解语走到她身边的时候,猛然坐起了身,对着她道:“司命、闻识和白泉现在何处?我有事要与你们商量,你快去把她们找来。”

  沈错过去虽然也经常想一出是一出,但罕有这般慌张的样子。

  解语不敢耽搁,也没着急询问,立即去找三人。司命在给胭脂上课,闻识在书房温书备考,立即就能赶到。但白泉不在公主府,需要一些时间赶回来。

  在司命被解语叫走以后,胭脂一个人在书房看书。除了沈错以外,四人之中医术最好的便是司命。

  胭脂想起沈错曾经几次救自己,当司命问她想学什么时候,便选择了医术。

  要想学医,首先便要认得人体的构造,不止是内脏器官,还有经络血脉以及穴位的分布。

  所以习武之人多少都懂一些医理,学习起来也比普通人更快。

  胭脂看着书中所绘的精致人体,回想起司命所说的阴阳和合之理,心中疑惑更盛。

  那一日她问闻识如何看分桃断袖之风,闻识只为她讲了几个典故,却没有说自己的见解。

  这件事依然萦绕在胭脂心头,她只能自己寻找答案。

第78章

  解语等人围绕在沈错周围, 面色都有些凝重。沈错方才的那一番话,致使四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后,还是司命率先开口问道:“少主,这件事您问过教主的意思了吗?”

  “这何须问?我们一直在谋划的事姑姑何曾反对过?母亲欺人太甚,我已经不能再等。”

  解语眉头微皱,担忧道:“可这两年我们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时机,现在突然那么着急……”

  “现在不正是合适的时机吗?恰遇春闱,炎京人员混杂,我在京中又可以接应。只要按先前的计划行事,一定可以让姑姑安全离开。”

  闻识凝神思考,慢慢道:“可其他事都还未安排好,我们几人如何还在其次,只是那些教众……

  若非怕长公主为难他们,教主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如今这般着急,怕是要出现什么纰漏,不如再等等……”

  “一直等待,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创造出来的。

  如何安排姑姑离开, 又如何让母亲不再追究,我自有安排。

  这正是我要与你们说的事, 之前想好的计划要做更改。要走的只有姑姑一人,我会留在母亲身边稳住她。”

  四人又是一惊——她们都非常清楚, 沈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沈云破一起离开, 去塞外漠北或者海外琉球等地, 哪里都好,只要不与这朝廷扯上关系。

  然而此刻他,她竟愿意让沈云破一人走,这实在是有些反常。

  白泉不解道:“少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您不与教主一块儿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沈错长眉倒竖,面露悲愤:“怎么没有意义?虽然我无法与姑姑团聚,但只要能让姑姑离开母亲,让我做什么都行!”

  白泉面露惊讶,闻识则是微微一愣,解语若有所思,只有司命神色未变。

  “看来少主知道长公主与教主的关系了。”

  她面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后,其余四人都是脸色一变。

  沈错震惊地望着她,起身大怒道:“你竟然早就知道了?为何一直瞒着我!”

  她说完再看其余三人,又是一愣,神情几番变化后才又无力坐下。

  “原来你们都知道,不知道的竟只有我一人。”她说完眼角便渗出了几滴泪水,语气悲苦道,“姑姑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我却毫不知情,在外逍遥,着实不孝。”

  白泉神情忐忑,闻识则有一丝尴尬,只有解语已开始柔声安慰沈错。

  “少主,这与您又有什么关系?长公主让你离开炎京,便是不想你知晓这件事。

  我等……我等虽是怕您伤心,但也确实有意欺骗了您。千错万错都是长公主与我们的错,您不要过分自责。”

  沈错心中大痛,听得解语的安慰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摆了摆手道:“这与你们无关,我知晓这事不好开口,姑姑怕也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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