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偷欢 第30章

作者:橘子洲洲JZ/橘子洲洲 标签: 近代现代

  那个夏日不算炎炎的夏天,他带着这半袋子过期糖来到陌生的城市——封望曾经生活的南城。

  生活不甜,给他当头一棒。

  行李包在火车站被偷了,连带那把糖一起。把来到新城市的兴奋和喜悦统统浇灭,再淋上名为现实的苦涩。

  偷他包的小偷应该也很苦涩吧?

  什么值钱的都没有,糖都是过期的。

  那是他来南城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也是他对糖果甜味最渴望的时间。

  好在他在路边饭店找到一份包吃住的端餐盘的工作。

  他预支了一半的工资,第一件事就是到便利店买了一袋包装一样的薄荷糖。

  每日都买。

  工友没回看到他吃糖都调笑他是个怪人,别的男人一天一包烟,虞欢一天一包糖。

  从最开始每一颗糖都放在嘴里慢慢抿化,到后来直接抛到后牙槽嚼烂吞下。

  薄荷糖的淡淡甜味变得厚重,厚重到腻味,凉凉的刺激感把嗓子弄得很沙哑。

  大部分时候虞欢裤兜里鼓鼓的,都是糖纸。

  糖果在那段时间成了他唯一的欲望,是令他上瘾的罂粟,比烟草更让人痴迷。

  他清楚自己那个时候可能精神出了点问题。

  可能也没这么严重,就是嗜糖,他迫切地希望有一样东西能够占据他惶恐的空闲时间。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开学以后的两个月。

  某一天,糖果再次被他抛到后牙槽嚼烂时,化开的不是甜味。

  苦涩从舌根蔓延到心里。

  自那以后他就戒糖了,对甜味不再渴望。

  长达十几年的渴望,以至于他不太懂得如何释放。

  过犹不及,甜到发苦。大概就是这样吧?

  *

  斐子瑜隐约察觉到虞欢勾起的嘴角略显僵硬。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吃的好好的吗?

  “不好吃吗?可能我糖放得比较多,太甜了吧?”斐子瑜伸手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他吃着差不多,但对于虞欢来说可能太甜了,“下回给你单独做一份吧。”

  少年垂着眼睛,嘴唇微动,但声音太模糊了,呢哝让人听不清晰。

  “怎么了?”

  虞欢掩饰地笑笑,“没什么。”

  他高估自己了,他以为斐子瑜会发现他不喜吃甜。

  斐总这样的大人物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

  没有他的位置。

  这是一场愚蠢的试探,以他一败涂地收场。

  少年转移话题一样按亮手机屏幕,划拉到日历栏。

  ——明天是被他做了标记的周五。

  他抬头,装作不经意地询问:“明天是周五了吗?”

  虞欢定定地望着斐子瑜,不错过男人脸上每一个表情,果不其然,斐子瑜不自然地略微偏头,眼神闪烁,半晌后才开口道:“啊、对的。明天周五。”

  虞欢不再抱着侥幸心,斐子瑜的反应不似往常。

  萧思兴没有骗他。

  装着心事的斐子瑜没有留意到虞欢后半段反常的沉默。

  当晚,暧昧的低喘响了很久。

  平日里含蓄隐忍的少年变得很主动,勾勾缠缠地凑上来要亲吻,斐子瑜很少被撩到这种地步,额角冒起青筋,细密的汗珠渗出粘黏在鬓角。

  斐子瑜一字一顿地警告眼前这个作妖的小家伙,“明天你还要上课呢,不想迟到就安分点。”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回应他的是虞欢软下来的腰身和贴上来的冰凉的指尖。

  斐子瑜滚了滚喉结,捏着少年的下巴,凑近,嗓音干涩道:“你自找的,等会儿叫我什么都不管用。”

  虞欢对男人的‘恐吓’不感冒,淡淡的眼眸望过来,被亲肿的嘴唇开合,吐出一声‘老公’。

  他第一次这么叫斐子瑜,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叫老公也没用吗?”虞欢偏头望着男人,像只充满疑惑的幼犬。

  斐子瑜呼吸一沉,眼神瞬间变暗。

  他不明白为什么虞欢能把勾引做得这么纯情。

  睁着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不带一丝欲念地望着你,却粘腻地喊你老公。

  男人低沉沉笑起来,声音在胸腔里共鸣,性感异常,斐子瑜俯身环住乖巧躺着的少年,咬住虞欢白皙脆弱的后颈皮,舔了舔,突然一个翻身把少年压在身下。

  “多叫几声。”

  伸入、深入。

  虞欢记不清喊了多少声,空气仿佛在燃烧,熊熊火光炙烤他。

  呼吸困难,只能靠男人的吻来维持生命。

  他放任自己陷入沉沉爱欲,跌进被人主导的梦里。

  梦里,修长匀称的手指蹁跹,奏出熟悉的调子。

  是封望吗?又好像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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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期待啊,下一章封望哥哥出来啦。

  大概说一下:

  封望现在33岁,斐总28,虞美人20。

  虞美人16岁遇到29岁的封望。

  温柔帅大叔,啧啧,我好爱。

第32章 好久不见

  虞欢睡得不踏实,身体疲惫到一个极点,意识反而清醒异常。

  斐子瑜轻手轻脚起身的动静还是被他发现了。

  蹭在小腿边的热源离开,棉被外的冷气漏进来,冻得虞欢一机灵。

  少年卷翘浓密的眼睫颤动如欲飞的蝴蝶,抖动片刻却没有睁开。

  斐子瑜松了口气,把被子压实,俯身碰了碰少年光洁饱满的额头,起身离开。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虞欢缓缓睁眼。

  眼里没有一丝困顿,全然清醒。

  虞欢直愣愣地盯着纯白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底冷凝着一片白雾。

  片刻后,听见脚步声,眸子又闭上。

  温热柔软的触感停留在嘴角,短暂触碰又离开。

  斐子瑜好像在床头柜上放了什么东西。

  虞欢放缓呼吸,装作沉沉睡去的样子。

  他不敢睁眼。

  他不太擅长处理面对面的离开,睁眼只会彼此尴尬。

  悄无声息的告别会好很多,就像四年前封望的离开一样,彼此心知肚明,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挽留。

  汽车开出的声音隐隐从窗边透进来,虞欢翻身起床。

  视线第一时间看向了床头。

  一个长方形的木质雕刻的小盒子,雕工精细,君子兰栩栩如生地被勾勒着,古韵缭绕。

  虞欢一眼就喜欢上了。

  里面是一支竹笔。

  雕刻打磨的工艺远没有盒子上的出神入化,甚至可以说是粗糙。

  看得出斐子瑜是想在竹笔笔杆上刻一株栀子花的,大抵是没做过这些活计,最后雕刻成了一个四不像。隐约觉得是朵花,枝干歪歪扭扭的,花瓣也很僵硬的花。

  虞欢能看出来这是栀子花,全凭这几天相处的默契了。

  竹子选用的上好的南国空心竹,入手温润光滑、清冽细腻,提笔书写时会被体温染上温度,握之于手如怀暖瑾。

  配的墨汁也是醇香浓厚的上品黑墨,黑胶慢熬,掺入炭灰细细研磨,墨质厚实沉稳。

  窗帘还没打开,紧靠透过缝隙的丁点阳光不足以照亮,室内昏暗阴沉得很,但虞欢还是捧着这两样物件看了许久。

  看得眼睛酸涩。

  这才陡然想起开灯,随手按开床头小灯,暖黄色的灯光不开阔,刚好能照亮周围一小圈,复古的笔墨在这样的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出些韵味。

  略显拙劣的雕工应该是其中一大败笔,但虞欢却很喜欢。

  斐总这样的大人物亲手雕刻打磨的。

  独一无二,世界上仅此一支。

  再没有人能做出个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