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春 第52章

作者:久陆 标签: 年上 甜文 近代现代

  ——安圆日记

  (一更)

  爷爷奶奶听到安圆已经处对象了,注意力一下子从沈行春身上转移到了安国庆身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问安圆对象的事儿,奶奶还说,想让安圆把对象带回来给他们看看。

  安国庆答应的特痛快,因为他自己也想看看儿子对象什么样。

  安国庆说安圆有对象的事儿完全是他自己瞎琢磨的,他出狱的时候安圆已经大一了。

  跟小时候比,安国庆发现安圆的心思要比以前重了很多,以前安圆什么事儿都会跟他说,现在不说了,但他又能明显的感觉到,安圆心里藏着事儿,还不是小事儿。

  安国庆这两年试着跟安圆谈过几次,但安圆什么都不说,却又经常发呆,无精打采的。

  安圆是从最近大半年开始一点点变的,变得爱笑了,变得没那么寡言了,经常吃饭的时候也拿着手机发短信,听到短信提示音,还没看信息内容呢脸上已经挂上笑了,眼里闪动着遮不住的光。

  安国庆问他是谁的短信,安圆每次都把手机往桌上一扣,笑着说是他同学的短信。

  安国庆自然而然的就以为安圆处对象了,不然别的原因他也实在想不出来。

  安圆出去了还没三分钟,不知道自己亲爹莫名其妙让他凭空多了一个对象。

  沈行春听着爷爷奶奶跟安国庆不住地讨论着安圆对象的事儿,自己跟个傻子一样,捏着手里的酒杯愣了半天,最后抬手搓了把脸,又陪安国庆喝了两杯。

  沈行春酒量虽然还行,但三杯度数不低的白酒下肚,到底还是有点醉了。

  午饭吃完,饭桌都收拾干净半天了,沈行春还没见安圆跟沈秋回来,问了奶奶才知道安圆跟沈秋带着滑雪车去后山滑雪了。

  沈行春两手插着兜,出了门往后山走,奶奶在后面提醒他戴帽子跟手套,沈行春假装没听见,他懒得再折回去拿。

  他到后山的时候,安圆跟沈秋俩人滑的正起劲儿呢,刚从山顶滑下来,安圆坐在雪地里,沈秋围着他又蹦又跳的转。

  爷爷之前特意给沈秋做了个大的滑雪车,她自己自然是滑不了,直接给做了一个双人的,前面还装了儿童护具。

  滑雪车正好可以坐两个人,之前都是沈行春带着沈秋来滑。

  安圆老远就看着沈行春了,但他累得实在是不想动,上山的时候他是抱着沈秋的,沈秋玩开心了,他累得吭哧直喘。

  安圆目光一直在沈行春身上,由远及近,远的时候他看不清沈行春的脸,近了之后很快发现沈行春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对,跟刚刚在饭桌上瞥他那眼不一样。

  但具体哪儿不一样安圆又说不上来,心里有点纳闷,但又琢磨不透。

  沈行春喝过酒之后容易脸红,现在耳朵跟眼睛,就连脖子都是红的,加上皱着的眉,让沈行春看起来有点哀怨,好像还有点委屈。

  安圆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猜测可能是因为他中午刚喝过酒的缘故。

  安圆等沈行春走到自己身侧时,闻到了他身上有点重的酒味,仰头笑着问他:“春哥,你怎么来了?”

  沈秋看到沈行春,往他腿上一扑,软软的叫了声春哥,叫完又自己跑一边玩儿雪去了。

  “吃完饭就来了。”沈行春皱着眉盯着安圆看,喝过酒的声音是沙沙的。

  安圆闻着沈行春身上的酒味,没觉察到沈行春的异样,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往他身边挪了两步,歪头凑近沈行春脖根处轻轻闻了闻,问:“春哥,你中午是喝了多少酒啊?酒味这么重,脸也这么红。”

  “就一点儿。”沈行春感觉到喷在脖子上的温热呼吸,痒痒的,他抬手揉了揉脖子,往后退了小半步。

  安圆看他后退,又往前走了半步,又低头闻了闻,沈行春身上的酒味闻起来就不像是一点儿的量。

  但安圆没再问,摘了手套给沈行春拢了拢大敞着的衣领,把他衣服拉链紧了紧说:“春哥,你出来怎么不戴个帽子手套啊?”

  “不冷。”沈行春说。

  安圆给他拢好衣服,又摘了自己头顶的帽子,踮起脚尖想把帽子扣沈行春头上。

  沈行春脖子一歪,躲开了安圆的手,低声说了声“不用”,又低低地说了声:“不冷”。

  安圆这回听出了沈行春的语气有点冷,拿着帽子的手一顿,停在半空中,最后笑了笑,往后退了一点,拽着帽子绳晃了两下,最后还是把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安圆想着跟沈行春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沈行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一手抱起沈秋,一手拖着旁边的滑雪车转头就往回走。

  安圆想也没想,跑着跟上去,夺过沈行春手里拖着的滑雪车。

  沈行春走得很快,安圆哼哧哼哧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后来实在是跟不上了,站在原地索性不走了,大声冲着沈行春喊了一声,“春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我跟不上你了。”

  扒着沈行春脖子的沈秋也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春哥你慢点,小圆儿哥跟不上你了。”

  沈行春这才放慢了脚步,慢慢的走等着安圆。

  安圆跟上之后沈行春还是走的极慢,安圆原来的小跑,变成了小步小步的走,心里就那么一直不上不下的,不知道沈行春又怎么了。

  他几次抬眼看沈行春,沈行春都是张着嘴呼吸,嘴周一圈团了一团白色的雾气,脖子跟耳朵还是红的。

  三个人往回走的半路上就碰到了奶奶,奶奶是来接沈秋回去午睡的,沈秋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要不是今天跟安圆玩嗨了,早就嚷嚷着要睡觉了。

  沈秋被沈行春抱着走了一会儿早就困了,看到奶奶之后打着小哈欠张开手要奶奶抱。

  奶奶从沈行春手里接过沈秋,沈秋直接歪在了奶奶肩膀上闭眼睡了。

  沈行春没继续往回走,跟奶奶说:“奶奶你抱着小秋先回去,我再去玩会儿。”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安圆也跟奶奶挥了挥手,转身又跟了上去。

  奶奶看着哥俩儿一前一后,之前还担心他们的矛盾还没解决,现在看起来挺好的,远远嘱咐他们别玩太晚之后抱着沈秋走了。

  “春哥,你去哪儿啊?”安圆边跑边问。

  “滑雪。”沈行春说完站定,背对着安圆,等到安圆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从他手里拎过滑雪车,到了山脚就往上爬。

  “我也滑,”安圆在后边说,“滑雪车正好可以坐两个人,我跟你一起,我坐前边,你坐后边。”

  沈行春爬得快,先到了山顶,安圆仰头看他的时候帽檐总是压在眼睛上,他抬了几次之后干脆一把摘了帽子,捏在手心里。

  (二更)

  安圆爬上去之后沈行春把滑雪车放在安圆前面,说:“你滑吧。”

  “那你呢?”安圆又戴好了帽子问。

  “我不滑了。”沈行春抱着胳膊,往旁边走了两步,倚上了旁边的歪脖子树,他自己脖子也是歪的。

  “这个能坐俩人,”安圆坐在雪车前面,回头拍了拍他后面的座位,“你坐我后面滑。”

  沈行春没动,原本两手抱在胸前,换了个姿势,变成了两手插兜,说:“我不滑,你自己滑。”

  “你刚刚不还说要滑雪吗?”安圆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滑啊?”

  沈行春没搭腔,抬手扯了扯刚刚安圆给他系好的衣领,冷风顺着他又敞开的衣领往脖子里灌,冷得他后背一阵一阵的起着鸡皮疙瘩。

  安圆也不滑了,就坐在雪车上,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安圆坐在雪车板上,越想越委屈,想着想着眼眶都红了,鼻根一酸,没忍住先打破了冷风里的他跟沈行春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莫名沉默。

  “你今天怎么了?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我在家待得时间太久了,碍着你眼了?是你让我回来的,要是你不想看见我就直说,我就不在家里过年了,后天我跟我爸一起回去。”

  安圆声音越说越小,沈行春在听出他最后的话调里带着的哭腔时,怔愣了一瞬,有点被倒打一耙的感觉,他往安圆身边走了两步,站在安圆身侧扬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想你在家待的?”

  “你刚说滑雪,我一跟上来你就不滑了,你这不明摆着针对我呢嘛?”安圆说着就想站起来,把滑雪车给沈行春,自己回去。

  可他刚一动,就感觉后背贴上了一个很宽的胸膛,头顶落下一声很轻的叹气声,像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

  沈行春坐在安圆身后,两只胳膊从安圆身侧绕到前面,把住滑雪车两边的把手,这个姿势是半揽半抱着安圆,安圆靠在沈行春怀里。

  还没等安圆反应过来,沈行春脚一抬手一松,滑雪车顺着雪道嗖的一下就冲向山底。

  雪道不短不长,坡道有急有缓,滑雪车发出擦擦的声音,安圆听着耳边的风声跟沈行春的呼吸声,还有他的耳朵跟沈行春衣服摩擦的声音。

  滑到山底的时候沈行春有点走神,忘了刹车了,滑雪车直接冲到了旁边的雪堆里,沈行春跟安圆一起摔了出去。

  安圆被沈行春护着,两人在雪堆里滚了两圈就停了,周围都是雪,伤肯定是伤不着的,就是有点冷。

  但安圆一半身体都压在了沈行春身上,沈行春脖子里灌了不少雪进去,一开始还觉得冷,但冷过了之后就不觉得冷了。

  安圆挪了挪脖子,干脆枕上沈行春的胳膊,两人仰躺在雪地里大喘着气仰面看天,谁也没再跟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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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行春中午喝了点酒,又在外面吹了一下午的冷风,最后还在雪堆里滚了两圈,雪顺着衣领灌进脖子里,化了之后毛衣都湿透了,晚上发了烧,烧到了39度。

  安国庆晚上跟爷爷又喝了一点,这回彻底醉了,四仰八叉的横躺着,他这么横着睡就睡不开其他人了。

  奶奶下午就烧了小屋,被子给他俩拿了四床,两床铺两床盖。

  沈行春是吃过晚饭之后才感觉自己不舒服的,先是头疼得快要裂开了,后来又觉得冷,嘴唇发白,干裂起了皮。

  爷爷看他不对劲儿,给他拿了温度计一量,已经三十九了。

  安圆一听,推着沈行春让他上炕躺着,沈行春躺下之后显得更是病恹恹的。

  安圆看他一直皱着眉,一看就很不舒服,脸也更红了,这回不是喝酒喝的,也不是风吹的,就是单纯发烧烧的。

  好在家里有爷爷,也不用特意去医院,给沈行春开了退烧药,又弄了点感冒跟驱寒的。

  沈行春平时身体很好,极少感冒发烧,安圆跟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没见他生过病。

  现在他真病起来的时候跟平时不太一样,赖赖唧唧的,跟个小孩儿一样,比沈秋还像小孩儿,吃药都得哄着。

  安圆心里本来还想着下午不愉快的那场滑雪,一看沈行春脸都烧成了紫红色,哪还有气,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拿着爷爷给开的药,想着先把人哄了吃药要紧。

  “春哥,起来吃药。”

  沈行春翻了个身,嘟囔着说:“不想吃,不用吃,过一晚就好了。”

  “你都烧到三十九度了,必须得吃药。”安圆好声好气的说。

  “用被子捂一捂就好了,就感冒了,没啥事儿。”沈行春头一低,把被子往脸上一扯一盖,说话瓮声瓮气的。

  “高烧咋能捂被子?”安圆把他蒙在脸上的被子掀开,又走到另外一边哄,“你起来,先把药吃了。”

  爷爷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扯开了沈行春的被子,“这么大的人了,吃个药还赖唧,还不如小秋呢,小秋生病吃药利索着呢。”

  沈行春也不是不想起来,一是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圆的照顾,喝过酒之后大脑都不听使唤了,从中午到现在,心里一直憋着,憋得他胸口疼。

  但现在爷爷都发话了,他不可能还躺着不起,撑着胳膊坐起来,接过安圆手里的水杯跟药,仰头一把就吃了,吃完又躺下了,把被子一扯,又盖脸上了。

  安圆又不厌其烦的扯开沈行春蒙在脸上的被子,趴在他旁边,手心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感觉还是烫的,心里又是一揪,问爷爷:“爷爷,我哥这烧什么时候能退啊?”

  爷爷说:“没事儿,刚吃完退烧药,药效还得等一会儿,夜里容易反复,圆儿你晚上看着你哥一点,可以用毛巾给他降降温,擦擦头跟胳膊,如果夜里又烧起来了,你再叫我。”

  安圆应了一声,让爷爷回屋睡觉去了。

  沈行春发着烧不舒服,睡不着也不愿意睁眼,能听着安圆跟爷爷说话,感觉到安圆冰凉的手心时不时放在额头上的时候很舒服。

  安圆手一会儿摸一下,摸完就拿开,沈行春凉一会儿热一会儿,眉头一会儿皱着,一会儿又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