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花店 第22章

　　“不用！”刚刚还哎哟哎哟的大牛连忙单腿站起来，“我能交。”

　　“你交个屁，”如果不是因为在医院，路皆肯定会直接吼出声，“你哪有钱交？”

　　如果他没记错，大牛的钱全用来买摩托和攒专辑了，现在估计是拿不出多少钱。而他手里还剩下之前在商业广场的钱以及一些存款，付医药费没有问题。

　　没等大牛继续说话，他就和旁边的虎子帽子给了个眼色，两人点点头，把大牛又按了回去。

　　“诶——”大牛哭丧着脸，“真不用！”

　　路皆从帽子手里拿过缴费的单子，按照之前的记忆去往自助缴费机。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帽子跑到他身后说：“路哥，我手里还有几千块。”

　　“别凑热闹，”路皆说，“我付。”

　　“没事儿我爸妈一直都有给我钱，”帽子摇摇头，“我也不怎么花钱，就当借给大牛哥了。”

　　说完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才憋出来一句话：“而且他也不是......”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帽子掐了尾声，路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刚准备说话就发现不远处的自主缴费机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风衣，虽然戴着口罩但仍然难掩疲惫，手里拿着和路皆他们一样的病历本和缴费单。

　　“裴易清？”路皆率先喊出了声音。

　　那人顿了顿，只是往周围看了一眼就将视线落在了路皆和旁边的帽子身上。

　　对方也有一些惊讶，“你们？”

　　确定了真的是裴易清之后，路皆只想立刻抓着对方去拜个把子。

　　也太巧了。

　　“你怎么在这儿？”路皆走上前去，打量了一下裴易清，“生病了吗？”

　　“不是，”裴易清摇摇头，戴着口罩看不太清表情，“我妈住院了。”

　　话音落了，路皆安静了一会儿，只有旁边不明真相的帽子看着他们俩。

　　他想起裴易清那窒息的家庭环境，点点头应了一声。

　　“你们呢？”裴易清问道。

　　“大牛早上摔了一跤，骨折了。”

　　“昨晚喝多了吧？”裴易清说，“昨天我就想说了，不能那么猛灌。”

　　路皆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帽子，随口说道：“或许吧。”

　　裴易清看了他们俩一眼，拿着缴费单在机器上按了几下。路皆还没用过这东西，便站在旁边看。

　　真不是他故意，只是他刚好就看见了上面显示的病床号——血液科3-02床。

　　贫血？

　　可是之前在超市里扇裴易清巴掌的样子，不像是贫血啊？

　　路皆皱起眉。

　　而裴易清点击几下机器，屏幕上就出现了二维码，他付完钱后发现路皆还站在旁边，“学会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语气像极了问小孩儿“1+1学会了吗”，路皆皱起眉头，“我本来就会。”

　　旁边的帽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裴易清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哦。”

　　路皆看着他往住院楼走去的背影，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按照裴易清刚刚操作的方法付了钱，和帽子原路返回。

　　他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快到诊疗室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大牛到底是怎么摔的？”

　　路皆感受到旁边的帽子很明显的顿了顿，紧张得差点顺拐，“啊？他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啊。”

　　“放屁，”路皆说，“我没瞎。”

　　帽子本来就是个老实人，被他这么一说脸更红了，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状路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决定等会儿亲自去问大牛。

　　他回到诊疗室，陪着大牛上药打好了石膏，顺便还租了个轮椅。

　　“还好不用住院，”大牛坐在轮椅上感慨，“还要录专辑呢。”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路皆在旁边冷不丁地说。

　　大牛嘿嘿笑了笑。

　　他们一行人走到大厅，路皆看了眼隔了几栋房的住院大楼，犹豫了一会儿便把轮椅手柄递给旁边的虎子。

　　“干什么？”虎子问。

　　路皆头也不回地说：“我去一趟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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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座医院的布局很复杂，路皆在各个楼层之间穿梭，终于到了住院部。他回忆之前在缴费单上看到的信息，坐电梯一直到三楼，在等待的时候他如梦方醒般想到——

　　他为什么要来？

　　上方屏幕显示的楼层数一直在变化，他来不及多思考，电梯门就打开了。路皆犹豫片刻，便跨了出去。

　　和门诊大楼相比，住院楼很安静，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他四周看了眼，找到入口准备进去。

　　谁知坐在门口的护士拦住他的去路：“你的手环呢？”

　　“嗯？”

　　“陪护手环，”护士重复了一遍，见他没有于是继续忙手里的事，“没有陪护手环不能进去。”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手里刚好戴着蓝色的手环，路皆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走进去，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准备离开。

　　正巧他也没弄懂自己为什么要跟来，而且他要是真进去了，对方问这个问题路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路皆？”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路皆在心里默默喊了一声操。

　　他转过头，就看见裴易清站在玻璃门里面。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眼底青黑但是表情严肃，看着路皆的表情也带着些打量。

　　这个眼神与其说是打量，倒不如说是凝视。像极了上位者对低于自己的人进行俯视，带着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屑和傲慢。

　　裴易清低声和他说了几句什么，而中年男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路皆身上。

　　这种感觉让路皆很不爽，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裴易清的父亲，心里的不爽就更重了。

　　看你爹呢看？

　　而裴易清把话说完就打开门走出来，刚巧电梯到了，他拉着路皆走进去，说道：“那是我爸。”

　　“猜到了。”路皆不置可否。

　　“嗯？”裴易清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基本的逻辑推断。”

　　裴易清顿住，随后勾起唇角，“抱歉，他一直都这样。”

　　“你道歉干什么，又不关你的事。”路皆说，“我没放在心上。”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裴易清被刚升起的阳光晃了眼睛，“大牛呢？”

　　“他们先走了。”

　　路皆觉得裴易清下一句应该就是那你怎么还在这儿，或者是你怎么知道我妈的病床号诸如此类的问题。他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在心里临时编借口。

　　不小心看见的？闲逛刚巧碰上的？

　　而裴易清却出乎意料地没问，点点头往医院大门走。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路皆莫名就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于是他们心照不宣地出了医院大门，路皆问：“你要去哪儿？”

　　“回我妈家拿她住院要用的东西，”裴易清拿出手机搜索最近的公交站，“有时间吗？”

　　“怎么了，”路皆说，“我出场费很贵的。”

　　“多少，”裴易清笑了笑，“我看出不出得起。”

　　“一顿饭吧。”

　　“行，”裴易清答应得很快，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去那儿。”

　　医院门口的公交站一般都站着很多人，他们找了一个背阴的地方，路皆看着路牌，“你爸妈家离这儿很远吗？”

　　“不远，问这个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油费所以坐公交。”

　　“小伙子脑回路很清奇啊，”裴易清笑笑，“我不赶时间才坐公交，而且医院里面太闷了。”

　　他这话没说全，不过路皆也能猜到个十之八/九，闷的应该不是医院，而是他爸妈那氛围。路皆光是想想刚才裴易清爸爸那个居高临下的眼神，就下意识觉得窒息。

　　公交车很快到站，两人坐到靠后排的位置，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让大清早就起床的路皆终于有了些困意。

　　他强打起精神，问道：“你妈怎么了？”

　　“贫血，不怎么吃东西，老毛病了，”裴易清的语气很淡，“前几年经常这样，裴旸忌日一到就不吃不喝。”

　　“......”路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实在不理解现在的中年妇女在想些什么。

　　而裴易清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十分安静。路皆拿出手机看线路，说：“在哪儿下？”

　　“等会儿我会叫你的，”裴易清说，“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