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以为期 第15章

作者:桃千岁 标签: 近代现代

  九爷身边的漂亮情人不少,梅夫人长得也并没有多么惊为天人美艳绝伦,最后是怎么打动九爷的边以秋不清楚,总之最后如愿以偿打败了九爷身边的所有莺莺燕燕,成功入住煦园,且一住就是二十年,从梅小姐熬到了梅夫人,却最终也没有熬来一张结婚证。

  虽然没有那一张纸,但能住进煦园,就等于九爷承认了她的身份,上上下下都得尊称她一声“夫人”。

  边以秋到煦园的时候十四岁,梅夫人二十三,年轻貌美温柔多情。九爷对她极其宠爱,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往她屋里送,吃穿用度也极尽奢华,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到,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佣人私底下都说梅夫人本事大,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愣是把一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爷把他带回煦园,第一个见的人是时叔,加上之后养伤的那段时间,一直是时叔在照顾他,对他嘘寒问暖呵护备至,让他终于尝到了有人关怀有人心疼的滋味儿,所以边以秋对时叔有一种近乎于动物本能的亲近感。而对梅夫人,除了礼貌和尊重,实在是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

  这大概也跟边以秋最初的身份有关,九爷最开始带他回来,是因为看中他身受重伤还不屈不挠要将对手置于死地的狠劲儿,所以基本上是当个打手在养的,梅夫人自然不用对一个打手另眼相待。

  但时叔不一样,从九爷将他带回来的第一天开始,时叔就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把他当儿子在养。

  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开始帮九爷办事,每回出去都会弄得一身伤回来,最严重的一次腹部和大腿各中了一枪,差点死在外头。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听到时叔在跟九爷吵架,那是边以秋唯一一次听到时叔发脾气,而且对象还是九爷。

  两个人在病房外头,说话声音并不大,边以秋昏昏沉沉也没听得完全,但大概意思他听明白了,时叔不让九爷再派他出去办这种危险的事。而更让他意外的是,九爷居然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边以秋那时候就在想,时叔你要是我亲爹该多好。

  然而,时叔没当他爹,九爷当他爹了。

  伤好之后,九爷收他做了干儿子,再没让他去办过这种跟人玩儿命堵抢眼的事,他开始跟在九爷身边打理生意,下人也不再叫他小秋,而是改称他“秋少爷”。

  梅夫人对他其实也算不错,没有哪里做得不到位。别的不说,就凭她这么多年没名没分跟在九爷身边那份心,他边以秋也不可能出了煦园就把人忘到脑后,所以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九爷在不在,他都是要按时回去陪她吃这顿饭的。

  下午边以秋亲自去商场选了一套价格昂贵的翡翠首饰——其实他压根儿就不会选,直接进店让人拿最贵的就行了。所有奢侈品店的店员都十分喜欢边老大这种钱多人傻的顾客,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行走的黑金卡,笑得别提有多灿烂。

  曾经带着某个小情儿去购物,那小孩是个三线小明星,漂亮得像只精致的花瓶,但演技实在是很烂,所以怎么捧都红不了。虽然位置还在三线,可那气势绝对直逼一线大牌,尤其跟着边以秋出去的时候,烧钱可是半点都不含糊。在江诗丹顿旗舰店里,一口气买了三块单价在七位数以上的手表,边以秋刷卡刷得极其爽快,那个长得十分帅气斯文的店员看着花瓶小明星,眼底嫉妒得快要喷火。

  结账完毕,边以秋给了那个店员一张名片,嘱咐他新款到货记得通知他。当天晚上就接到了电话,然后顺理成章把那位小帅哥搞上了床。而那个小花瓶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一个店员取代,三块江诗丹顿成了分手礼物。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选礼物是这样,选炮友也是这个道理。要是有谁跟他上床,又根本不是冲他的钱,那就有点麻烦了。

  比如,柯明轩。

第20章

  柯明轩跟他上床不是为了他的钱,而是为了他的屁股。每每想到这个事实,边老大就觉得心塞塞。

  要是能用钱让柯明轩乖乖躺下给他操,花再多他都愿意啊——但问题的重点是,柯明轩比他更有钱,和晟的市值高出玖安十倍都不止,就算自己倾家荡产,估计柯大少爷也看不上。

  边以秋走出珠宝店,突然觉得心更塞了,都他妈快心肌梗死了。

  左诚开着车在路边等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家老大笑容满面地进去,灰头土脸地出来,脑回路特别清奇地问了句:“忘带钱了?”

  边以秋真是白眼都懒得翻一个,他觉得以后自己再选保镖,一定不能只看身手,还得测测智商。

  左诚问完才看到他手上拎的购物袋,当即也觉得自己问了句蠢话,立刻乖乖闭嘴,面无表情地打火开车。

  车子刚滑出去十来米,边老大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来电,划开接听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缓和下来,露出一个标准的边式笑容。

  “阮总,不好意思,吃完早餐又睡了个回笼觉,忘记回你电话了。”

  左诚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边以秋,心想老大编瞎话的功力是越来越深厚了,张嘴就来,连个稿子都不带打的。

  “怎么会呢?谁能比你更吸引我?”

  “嗯?今天不行,我得回大宅一趟。”

  “明天可以。”

  “行,那你早上来俱乐部接我。”

  边以秋发誓他答应阮成杰新年跟他出游的时候是真心诚意的,绝对没想过要放他鸽子,但有时候事情的发展真的不是人力能够控制。

  回煦园待了两个小时,梅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优雅,收到礼物很开心,一边让人帮她把项链戴上,一边告诉边以秋,以后不能再这么破费。

  边以秋说:“好东西就是要戴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显出它的价值来。”

  “就你会说话。”梅夫人笑笑,忙着叫下人端水果拿点心,又亲自沏了上好的凤凰单枞,“前两天蓁蓁送过来的,据说是宋代老名丛,闻着有股子细锐的芝兰香,味道不错,尝尝。”

  再好的茶到了边以秋嘴里也跟外头卖的含茶饮料没什么区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品茶整得跟喝酒一样豪爽,动作太快也没闻到什么兰花香,倒是咽下去之后咂磨出点回甜来。

  “诶,是挺好喝。”

  梅夫人脸上的笑容拉大了些:“我给你装点出来,一会儿你带回去喝。”

  “不用了,叶蓁送给你的,你就留着,我真想喝回头再跟她要。”

  叶蓁是梅夫人的远房侄女,当初要没有她这层关系,人家还真不一定会放弃PWC的高管职位加入玖安。所以那些八卦报纸写叶蓁是为了他才回国,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晚上就他和梅夫人两人用餐,菜却做了七八道,一眼望去全是他喜欢吃的。

  边以秋风卷残云吃了个肚儿圆,席间梅夫人问他公司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边以秋说没有,都是小问题,你别担心。梅夫人点点头,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要说,别自己扛着,九爷不在了,我们就是最亲的人。

  边以秋听着这话很有点动容,笑着说:“我知道了,真有搞不定的,一定跟您开口。”

  梅夫人满意地给他夹了一筷子清蒸虹鳟:“多吃点。”

  吃完饭又坐着喝了两巡茶,边以秋才起身告辞。梅夫人送他到大门口,看着流线型车身稳稳滑进如墨夜色。

  车子开出大宅,拐上山道,边以秋回头看了一眼,梅夫人那件米白色披肩在夜风里翩然翻飞,格外引人注目。

  边以秋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幅尘封已久,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画面,仿佛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但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还原出那个女人模糊的五官来。

  边以秋皱了皱眉,略有些疲倦地靠在座椅上。山道弯曲,路灯昏黄,远处绵延的山体渐渐起了一层毛边。迈巴赫强大的减震系统加上左诚高超的开车技术,让他在几乎感觉不到的轻微摇晃中很快坠入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真的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打着赤脚跑过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石板路,左手提着一双破破烂烂的布鞋,右手拎着一只塑料小桶,里头装着几条刚刚在河边捉来的小鱼,兴高采烈地朝前奔去。桶里的鱼儿惊慌失措翻腾挣扎,溅出来的水花洒了一路,在夕阳斜照下,发出熠熠的光。

  四五岁的孩子尚不知愁,家里穷得叮当响也还是能笑能闹,边跑边美滋滋地想,桶里的鱼儿是要煎来吃呢还是煮来吃?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个旧式大杂院,逼仄狭窄的院子里住了十几户人家,嘈杂喧嚣烟熏火燎,为了多住两个人,连过道都被用来砌了炉灶。

  他身手灵活地穿过乌烟瘴气的院子,奔向最里头那间小屋,破败门板发出吱嘎一声响,他在天边将落未落的那抹橙黄余晖中,看到一个身穿米白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

  许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那个女人转过身来,温柔地叫他:“小秋。”

  边以秋的眼睛睁大再睁大,想要看清楚那个女人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见不到摸不着的纱,他走不过去,也看不真切。他只能停在门口,与那个米白色的身影遥遥相望,像是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最后,连那个身影也开始变得氤氲模糊,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小秋。”

  车子一个急刹,边以秋陡然从梦中惊醒。窗外车流如织,人声鼎沸,年末最后一天,成群结队的倒数大军涌上街头,让原本就不顺畅的城市交通更是濒临瘫痪。

  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手拉着手嘻嘻哈哈从车前跑过去,要不是左诚刹车踩得快,这俩估计现在已经是车轮下残缺不全的尸体。

  左诚为了避开那两个女孩,往旁边猛打了一记方向盘,哐的一声撞到另一辆车上,那个车主摇下车窗,大概是想开骂,但看了看边以秋这辆车的LOGO,没敢出声,只能对着跑远的两个罪魁祸首吼了一句:“不要命了啊!”

  终归是个不大不小的车祸,对方的车被撞得不轻,赔偿是免不了的。好在这里离名人不算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边以秋不想留下来等交警,下车说要走过去。

  左诚当然不干,谁他妈知道今天这人山人海里有没有对手埋下的冷枪,越是人多的地方越不能松懈,这种时候坚决不能让老大离开自己的视线。

  “行了,就这么点距离能出什么事,我正好困了,吹吹风醒瞌睡。”边以秋说完抬脚就走,左诚本能地想要跟上,却被那个车主拽住了胳膊,等他交涉几句再回头,边以秋已经融进人潮中,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主干道旁边就是星河广场,巨大的LED荧幕正在播放新年特辑,喜气洋洋的音乐和色彩缤纷的画面将整个天地渲染得热热闹闹,隆冬凛冽的风里都带着股冰糖葫芦的甜味儿。

  边以秋循着那丝甜味儿看过去,还真见到有个老人家举着一大串冰糖葫芦在叫卖。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起自己的皮夹好像留在车上了,现在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他舔了舔嘴唇,颇有点恋恋不舍地嘀咕了两个字:“算了。”然后转了个身,打算继续回俱乐部,却在回头的一刹那,敏感地发现身后缀着两个尾巴。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往前又突然转身,尽管那两人已经非常迅速地做出反应,佯装路人隐进人群,却依然让边以秋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味道。

  左诚那个乌鸦嘴,还真让他说中了,看来今天这场“车祸”不是个意外,有人算准了他的路线,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将身上的风衣拢了拢,故意将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紧不慢地朝广场后面走过去,将喧嚣的人声一点点隔离在身后。

  广场后两百米之外,是一大片很有Z市特色的城中村,八十年代的老建筑,楼与楼之间隔着条不宽不窄的巷子,常年散发着一股垃圾车的腐臭味儿。

  市政府已经将这片区域做了规划,据说要建一个国际金融中心,现在这些老居民楼里的住户都搬得差不多了,很多房子都空着,一眼望去,零星亮着几盏灯,都离巷子口很远。

  边以秋把人往这边引,也是不想在广场上造成民众的恐慌和误伤,自己的身份不干不净,再把条子招来就麻烦了。

  那两人追过来,没见到边以秋的身影,盯着黑黢黢的巷子不敢往里走。

  一个说:“我明明看到他跑进来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一个说:“除非他会隐形,不然就一定还在巷子里。”

  第二个说完,从后腰摸出抢来,抬手将同伴拽到身后,一马当先踏进巷子。

  后面那人见他进去,自然也不能认怂,跟着掏出枪摆好随时狙杀的姿势,一步步走进去。

  两人还没走几步,突然一记凌厉侧踢从天而降破空袭来,狠戾踹上前面那人的颈侧动脉,魁梧的身体几乎整个离地飞起来往后撞去。

  因为巷子太窄,后面的人无处躲避,被砸了个正着,仓促之中挡开同伴的身体抬手开枪,可食指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手腕就被边以秋一个回旋踢卸了力道。枪把脱手飞出去,落入边以秋手里,一声低哑枪响闷在消音器里传出来,虽然影响了射击精度,但子弹依然准确无误地没入了那人的大腿。

  所有的动作在几秒钟内完成,迅猛狠准,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那人捂着鲜血淋漓的大腿跪倒在地,仰头看边以秋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怪物。

  边以秋瞅都没瞅他一眼,视线落在那个颈动脉遭受重击昏迷过去的家伙身上,确定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才懒洋洋地把目光调回来。

  “这么菜也学人玩跟踪?回去告诉你老板,下回派两个厉害点的来,不然我多没成就感。”

  说完捡起另一把枪揣兜里,毫不客气地将两把武器都据为己有,晃晃悠悠走了。

  “中国不能非法持有枪支弹药,你这两把枪,得交公啊。”

  边以秋刚走出巷道,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毛都差点炸起来,要不是这声音实在过于熟悉,恐怕他会二话不说朝声音来源的方向再开一枪。

  他站在原地回过头,在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的光线中努力辨认了半天,才看到巷子旁边的墙上好整以暇地靠着个人。

第21章

  “我操,大半夜的你吓唬谁啊。”边以秋夸张地拍了拍受惊的小心脏。

  那人站直身体,抬脚朝他走过来,凝在身上的漆黑夜色随着他的步伐如潮水般缓缓褪去,那张完美得恍若神祗的英俊脸孔便水落石出,显露人前,如同一只优雅的猎豹,似笑非笑地睥睨着眼前的猎物,慵慵懒懒漫不经心地吐出四个字:“吓唬你啊。”

  即使已经对这个人的五官和语气到了烂熟于心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的程度,边以秋每次见到他,依旧会震惊于这男人怎么他妈的就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招人。但是很可惜,这么好看招人的一张脸,也掩盖不了是个王八蛋的事实。

  “恭喜你,成功了。”边以秋无聊地翻个白眼,转身走人。

  柯明轩对他冷淡到冷漠的态度毫不在意,双手抄兜长腿一跨跟上他的步伐:“不问问是谁派来的?”

  边以秋裹紧风衣,把枪掖好:“不用问,我知道是谁。”

  柯明轩睨他一眼:“谁?”

  边以秋:“有你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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