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以为期 第59章

作者:桃千岁 标签: 近代现代

  警卫员看了看上面的来电,再看了看暴怒中的柯司令,踌躇着不敢上前。

  柯司令回头喝道:“接!”

  警卫员吓得手一抖,直接按了免提,里面立刻传来陈部长怒不可遏的吼声:“柯震山,你要给我们全家一个解释!”

  柯司令火冒三丈,无处释放,突然抓过手机狠狠砸了出去。手机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最完整的一大块残骸垂死挣扎了几秒,液晶屏全黑,滚了两圈,落在刚刚站定的一个人脚边。

  柯震山夫妇抬眼一看,忽然同时吸了口气,消停了。

  柯明轩默默地站直了,喃喃叫了声:“外公。”

  冯老爷子须发皆白,腰板挺直,双目如电,手里拄着根拐杖,但并不是拿来辅助腿脚的,通常情况下是用来揍人的。

  冯淑娴不敢正视父亲,眼神瞟向老爷子身侧的冯局长,用眼神问道:不是让你送爸回去吗?

  冯局长很无奈地用眼神回答:我拦不住。

  老爷子没理会他们的眉来眼去,冷哼一声:“发生了什么事,说。”

  冯淑娴转头看向老公。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柯震山刚要开口,柯明轩突然说道:“我不结婚了。”

  冯淑娴一脸震惊,柯司令怒火中烧,转身就揪住了柯明轩的上衣要继续开揍。老爷子手中的拐杖骤然往地上重重一杵,中气十足大吼一声:“柯震山!”

  柯司令扬起的拳头在老丈人的威慑中没能落得下去,正不知道该怎么收回,手术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医生满头是汗,皱着眉头,本想提醒这堆人医院禁止喧哗,但看了看这些人的架势,以及柯司令和冯老爷子那一身板正的军装上闪闪发光的肩章,愣是将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一脸严肃地说:“病人情况不好,病危通知书,谁签一下?”

  因为边以秋是看守所送过来的,所以直接跳过了家属这一个选项。

  柯明轩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晕眩,上前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怎么会不好?为什么会不好?你们他妈的不全力救人,签什么病危通知书!”

  “这位先生你冷静一下,签病危通知书并不代表我们放弃抢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努力的。但病人伤势太重,头部和心脏都受到致命的伤害,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我们也是为了……”

  柯明轩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们为了什么,这个人必须救活,必须!”

  “我们会尽力的,请不要再耽误时间,病危通知书谁签?”

  “我签。”柯明轩说着就要去拿那张纸。

  医生说:“病人是嫌犯,如果你不是直系亲属,只能由看守所的人代签。”

  一直在角落默默无语尽量降低存在感的余所长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这人目前是我们所的,他没有直系亲属……”

  柯明轩看余所长的目光顿时像是要将他身上灼出两个窟窿来。余所长欲哭无泪,心想我又说错什么话了?

  “等等。”何叙拦住正要将文件递给余所长的医生,“我是病人的代理律师,他有一份遗嘱在我这里。”

  众人听到“遗嘱”两个字,心下均是一颤。

  “何叙!”柯明轩咬着后槽牙瞪他,“要死的人才立遗嘱,你他妈别胡说八道!”

  “遗嘱都是活人立的,你不用这么忌讳。”何叙说完转头看向医生,“病人在被警方带走之前交代过我,如果他有什么事,一切事宜交由柯明轩先生全权处理。口头遗嘱也具有法律效力,所以我觉得,这个字应该由柯先生来签。”

  不等医生开口,柯明轩已经抢过他手上的病危通知书,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冯淑娴对他这个举动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直到柯明轩签完字后将通知书递回给医生,手术室大门再次在他们面前合上,她才忍不住问:“明轩,里头这位……这位边先生,是你很好的朋友?”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但冯淑娴还抱着一线希望,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她早上才打扮得美美的准备参加儿子的婚礼,这才几个小时,自己的儿子就告诉她要为了一个男人不结婚,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说不定这个边以秋真的就只是儿子的好朋友,关系特别特别好的那种,他听到朋友出了事,从婚礼上赶过来也不是说不通,说不定等这个人醒过来,他就能安心举行婚礼了呢?说不定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冯淑娴心乱如麻,却固执地看着儿子,希望儿子能给她一颗定心丸,可是柯明轩一句话就将她的自欺欺人打得粉碎。

  他说:“他是我爱的人。我这一辈子,也只爱这么一个人。”

第73章

  手术室外面有一面巨大的挂钟,黑白两色,秒针的每一下走动都异常醒目。

  按说电子显示更加物美价廉并且精准,然而守候在此的人更期盼着此时此地的时间能看得见摸得着,秒针一格一格马不停蹄地移动,就仿佛这扇门后那场与死神的拔河赢了一点,再赢一点。

  手术室外一片寂静。

  柯明轩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左脸上浮着一个模糊不清的红印,价值不菲的手工西服皱得像咸菜。柯司令的雷霆之怒如同飓风狂卷,然而柯明轩毫不畏惧与之正面对抗,以自己的身体挡在风暴之前,只要身后的人平安。

  但是签完病危通知书之后,身后的那扇门就始终紧闭着。

  柯震山夫妇和冯家父子被匆忙赶来的医院领导请去了VIP休息室,老爷子八十多了,谁也不敢让他久站,包括柯震山。就算柯明轩的当众出柜震撼了全场、冯淑娴瞬间红了眼眶几乎要昏过去,柯司令反而冷静了下来,伸手撑住老婆,目光如刀将儿子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一言不发挽着冯淑娴,送老爷子去了休息室。

  余所长带着自己的人默默退到角落,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之前一直没想通这位边老大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柯家,让柯司令大动干戈把十几年的旧案都一桩不落地翻了出来,现在他可全明白了!看柯大少爷这架势,不管柯冯两家最后接不接受边以秋,二看这次都吃不了兜着走。

  嗯,他觉得自己可以主动点引咎辞职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着,何叙出去买了水,给柯明轩递过去一瓶。柯明轩没接,他一点也不觉得渴,仿佛对肉体的煎熬毫无知觉。

  何叙只好站回左诚身侧,一根筋的耿直boy也站成了一尊雕像。何叙叹了口气,只能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却看到走廊尽头,冯淑娴慢慢走了过来,下意识地就站直了。

  冯淑娴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原本盛装打扮的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开外,这会儿突然有些残忍地显出了真实年纪。大概是哭过,眼圈微红,走到柯明轩跟前却还是勉强扯出一个温柔的笑。

  “明轩,外公叫你。”

  柯明轩半垂着眼皮,过了几秒以后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冯淑娴,张了张嘴,喃喃地叫了一个字。

  “妈。”

  冯淑娴的手动了一下,原本打算去摸一下儿子脸上的掌印,却没有真的伸出手去。她人高马大的儿子啊,从三岁开始,在外面打了架就已经不会哭着找妈了。如今快三十岁,望向她的眼神却透出幼儿般的迷茫。

  “去吧,好好说话,不要吵。”

  柯明轩没说话,眼睛固执地转向了手术室。

  冯淑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说:“妈妈替你守着,好吗。”

  柯明轩的嘴角微微颤了一下,目光中仍是满满的不舍。

  冯淑娴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握住了,才发现柯明轩的掌心全是汗。于是抽出纸巾,仔仔细细给他擦干了。

  柯明轩深深地呼吸,站直了,迈开步子往VIP休息室走去。

  何叙左诚目送着柯明轩的背影,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慷慨赴死的壮士。

  “老大醒了,指不定得多心疼柯总挨的这顿打。”

  左诚点点头:“柯总只能挨我们老大一个人的打。”

  医院走廊不宽,左诚这话一出口,那头的冯淑娴便一脸复杂地看了过来。

  何叙赶紧踢了左诚一脚,立马站起来露出一个客客气气的笑:“那什么,阿姨您坐。”

  冯淑娴知道这俩人是边以秋身边的人,走过来冲他们点了点头。

  何叙问:“阿姨您喝水吗?”

  “谢谢,我不喝。”冯淑娴说完,觉得自己的回答好像有点太生硬了,颇有点过意不去。自己的儿子跟里头那位都爱得死去活来了,不管怎样肯定是分不开的,那对人家的朋友,也应该和气点,于是她尽量和蔼地问道:“里面那位边……边先生,是做什么的?”

  “呃……”何叙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如此尴尬,沉默了会儿回答道,“做生意的。” 冯淑娴点点头:“做生意挺好。明轩也是做生意的,两个人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何叙和左诚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秒冯淑娴却指了指余所长那边,又抛出一个问题:“刚才我听到那位说,边先生没有直系亲属,目前在他们所里?”

  何叙:“……”

  左诚:“……”

  * * *

  两个月后

  边以秋的前半生,要让他自己来描述,三十多年也许几句话就说完了。

  “挨过打、挨过饿,也挨过枪子儿。砍过人,也被人砍过,最危险的一次差点穿透心脏瓣膜。”

  “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欺男不霸女,爱好小鲜肉。”

  “总体来说,是个爷们儿。”

  Z市靠海,夏天盛产暴雨。中午时分,原本晴朗的天空倏然黑得像泼了浓厚的墨,狂风大作,片刻之后雨点便密集得像炮火,落地玻璃窗外天河倒挂,铺泻的水流冲刷整个城市,间或闪过一道明亮的电光,撕裂了乌云翻滚的苍穹。

  一瞬之后却又雨过云收,远山上藏了抹鸦青色,朦胧的日光照在了鳞次栉比的建筑上。

  嗒地一声,晶莹的水珠子推开了清浅的小水洼,城市倒影碎了又合,天清气爽。

  柯明轩陷在VIP病房里的沙发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边以秋自卖自夸,冷不丁来了一句:“小鲜肉,是说你柯大爷我吗?”

  边以秋半靠着床头,因为脑袋受伤头发剃了还没长长,看起来仿佛年轻了许多。病号服松垮垮地半敞着,露出块垒分明的胸肌。听到这话冲柯明轩挑了挑眉,懒洋洋一笑。

  “太久没尝过柯大爷的味儿了,都快忘了鲜不鲜。”

  柯明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慢慢敲击着纯棉布套:“要尝么?”

  边以秋没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亮,火星子一样地点燃了柯明轩的呼吸,引诱他站起身,走到床边慢慢吻了下去。

  刚开始时只是浅尝辄止的碰了碰舔了舔,唇面干燥焦渴,像是许久没有得到过滋润。舌尖上得到的那一点甜就异常甜蜜,于是没忍住就往里深入进去,渐渐成了不知餍足的纠缠。是谁在吻谁已经分不清了,边以秋急切地伸出手压住了柯明轩的后脑,指节陷进了柯少爷的发丝里。

  柯明轩贪婪地攫取着他的呼吸,唇舌顺着下巴滑下去,从喉结到锁骨。这具身体的触感与气息久别重逢,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在与记忆互相验证。直到炙热的呼吸落上边以秋的胸口,那里有道淡红色的新伤。

  边以秋低低呻吟一声,他闭着眼睛,周身感官就异常敏感,落在心口的那个吻轻如鸿毛,温度却热得要烫伤皮肉。爱欲一同膨胀,他的手径直伸进了柯明轩的衣服里,胡乱的把上衣抽了出来,掌心重重揉上柯明轩的腰和屁股。

  “我要你。”他喃喃地说。

  心脏笼在胸廓之下一记记跳动,隔着骨骼、隔着曾经被破开又缝合的皮肉,边以秋几乎能感觉到它的每一下节奏,为这个此刻温柔热烈的吻。他想,这就是所谓的“怦然心动”吧。

  “我是你的,每一分每一寸,每一时每一刻。都是你的。”

  柯明轩的吻漫漫延伸,几乎带着虔诚印满了边以秋的上半身,原本还顾忌着他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收着点力度,渐渐控制不住体内猛烈燃烧的欲望变成了肆无忌惮地咬。

  边以秋不耐地拱起腰,星火燎原似的折磨逼得他发出低沉喘息,下身硬得发痛。

  他忽然紧紧环住了柯明轩,在VIP病房的高科技医疗床上翻了个身,把柯大少爷压在了下面,睁开欲火中烧的眼睛,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

  “我要你。”

  柯明轩抬眼和他对视,仿佛是在确定他这个“要”和自己想的“要”是不是一回事,几秒钟以后主动吻上去:“来。”

  边以秋几乎毫不犹豫地扒了柯明轩的衣服,托起后腰往下扯裤子时还不忘补充一句:“午休时间,不会有人进来吧?”

  柯明轩失笑,揪着边老大的病号服就把人给拉下来吻了个结结实实。

  边以秋脑子里那根弦啪地一声就断了,哪里还管得了有没有人会进来,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今天也得把这心心念念了无数次的大事儿给办了。

  不过人家柯大少爷在下边那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边以秋就算再禽兽也没敢直接提枪就干,而是拿出自己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劲儿,在润滑和扩张方面下足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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