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 第2章

作者:三道 标签: 近代现代

  人与动物的区别就在于能不能支配欲望,最难熬的是那种清醒着沉沦于欲念里的中间人,不上不下,既狠不下心放弃,又想要脸皮,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他想得太久面都泡发了,吃进嘴里像在嚼面糊,好在现在许冬时饿得已经分不出好吃不好吃了,能填饱肚子都就是好面,管他是什么口感。

  饿了一天的胃得到安抚,那种轻微的灼烧感终于退去,许冬时长吁一口气,发现傅驰还没有给他回信息,大概也是不会回的了,不禁有点失望。

  结果十点多时家门就传来了动静。

  许冬时喜出望外从房间走出去,果然见到了臭着一张俊脸的傅驰。

  “你怎么来了?”

  许冬时很是意外,他以为傅驰至少得生好几天的气呢。

  傅驰瞥他一眼,随手将钥匙丢在桌上,等倒到沙发上才没好气地说,“我不能来吗,那钥匙还给你。”

  原来气还没有消,许冬时连忙说,“我只给了你钥匙,你当然能来。”

  傅驰冷冷地轻哼一声。

  许冬时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又见到傅驰微微皱着的眉头,知道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便转身去拿热毛巾又折回来,蹲在沙发前想给傅驰擦脸,手刚伸出去就被傅驰攥住了手腕,许冬时不解地看着他。

  傅驰盯着许冬时说,“许玙一回来你就搞这些小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许冬时还真想听听他的说法,“那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你不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跟你的事吗,许冬时,你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被误解的滋味不好受,但许冬时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只是这话从傅驰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伤人,许冬时只好认真地解释,“那支钢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我们的眼光会这么相同。”

  傅驰一瞪眼,“谁要跟你眼光相同啊?”

  “好好好,不同,”许冬时觉得喝醉酒的傅驰多了几分稚气,抿出个笑容,像哄小孩一样放软语调,“我跟你保证,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大不了以后你跟许玙同个地方出现我就绕道走,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傅驰这才勉强地哼一声算是作罢,松开手让许冬时给他擦脸。

  许冬时蹲着仔仔细细轻柔地拿毛巾擦过傅驰的眉眼和挺鼻,为还能离傅驰这样近而感到满足。

  傅驰还算配合,只是嫌弃地说,“毛巾都冷了。”

  许冬时早就领会过傅驰的挑刺功夫,“那我再去换一条。”

  “你磨蹭半天,我还不如直接去洗澡。”傅驰扯了下许冬时的手,借着许冬时的力站起来。

  傅驰在许冬时这儿是有换洗衣服的。

  两人刚有关系那会,一般选择酒店办事,保持一周两次的频率,但公共场所到底人多眼杂,很容易撞见熟人,后来许冬时就将家里的钥匙给了傅驰,傅驰起先不肯要,可许冬时说没有人知道他住哪儿,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事情,傅驰才勉勉强强接受了。

  傅驰来他这儿的次数跟去酒店差不多,不过能在自己住的地方留有傅驰的痕迹,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许冬时去衣帽间拿了套家居服,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胸腔像是有块泡满了水的海绵,塞得他整颗心都满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见到傅驰时他为跟傅驰的私情而对许玙有愧,可当傅驰站在他面前时,他的那些羞耻心和道德就被过重过满的喜欢盖了过去,什么亏欠愧疚都抛诸脑后了。

  有时候许冬时想想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

  他来到浴室前,傅驰没有锁门,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氤氲的热气勾勒出结实流畅的身形,傅驰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他高挺的眉骨往下坠,小溪一路滑过寸寸皮肤,看得人脸红心跳。

  傅驰每次来许冬时这里无非是做那事,许冬时忍着羞赧走过去,在傅驰的注视下跪了下来,傅驰红着眼拢住他被水渐渐打湿的头发,没有出言阻止。

  过了许久许冬时才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傅驰,喉结滚动咕噜一声。

  傅驰的眼睛更红了,他像是有些生气,咬牙道,“你也就只会在这种事上.....”

  许冬时眨眨被水冲刷得朦胧的眼,扶着墙起身,他以为傅驰没心思,于是轻声说,“你要是不想,我先.....”

  “谁说我不想,来你这里不就是做这个的吗,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干什么?”

  傅驰特地咬重了干那个字眼,是有点羞辱的意味在里头的。

  许冬时心里被刺了一下,但面上却还挂着笑。

  傅驰很不喜欢见到许冬时这种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恶狠狠地叼住了许冬时的唇。

  水声更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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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驰:嗯嗯嗯我其实想得不得了

第3章

  两人换着各种地方厮混到接近凌晨一点才完全没有动静。

  许冬时浑身粘腻得厉害,累得趴在床上绵长地喘气,躺了一会儿自个儿起身去浴室清理——傅驰是从来不帮他做事后工作的,有时候故意折腾他,胡闹起来也不肯让他去。

  许冬时对傅驰算得上是毫无底线的包容,怎么着都成,只是发着低烧还要上班的滋味着实不太好受,但喜欢就是会让人变得很低微,那人肯多看自己一眼,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何况只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呢。

  他出来时见到傅驰已经裹在被子里,连脑袋都蒙住,只露出些许浓密的黑发,不禁一笑。

  傅驰睡觉时是一点光都不能见的,许冬时蹑手蹑脚爬上床关了幽黄的床头灯,又怕傅驰闷坏了,摸着黑帮傅驰把被子往下拉,让对方得以呼吸新鲜空气,他刚一动作傅驰就轻轻地哼了声,像是很满意。

  房间里暗得无法视物,但许冬时还是贪恋地盯着傅驰的方向,继而悄然地将自己靠了过去,手臂跟傅驰的靠在一起,温热的肉体严丝合缝地贴合,许冬时又忍不住趁着傅驰不省人事的时候偷偷地握了下傅驰的手,不过怕被傅驰发现很快就松开了。

  他心里清楚,傅驰在床上的热情野蛮都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假象,真正的傅驰对他怕是唯恐避之不及,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意外,他们两个终其一生只会是泛泛之交,顶多是等傅驰跟许玙结婚后,多了一层亲戚的关系。

  许冬时昏昏欲睡,不禁想,意外归意外,如果不是他有意放纵,他压根就不可能跟傅驰有这么亲密的时刻,所以不管往后分开时有多么痛苦,他都不曾后悔那时做的决定。

  得到过总比从未拥有来得幸福。

  —

  傅驰22岁毕业回国没多久就开始接触傅家的产业。

  傅家祖上沾红,傅家的旁支如今还有不少在政界混得风生水起的,而傅驰的父亲在家族的支持下走的是商道,三十年前收到风后玩起了房地产,大量购入拆迁地获得巨额赔款,此后又多方面开花,一路顺风顺水成为B市赫赫有名的商业大鳄。

  作为傅家独子的傅驰生来就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哪怕他资质平平,以傅家的资产也足以让他随意挥霍十几辈子,可偏偏傅家的基因彩票的比旁人好,生得傅驰有一张惊艳的皮囊外,又给了他一副好脑子。

  单单拿他十七岁用二十万本金炒股翻了五倍的事情来说,就足以证明他有极佳的商业眼光,因此傅家对这个年纪轻轻的继承人是极为有信心的,只要锻炼几年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傅驰回国那年,许冬时25岁。

  其实傅驰回国的前一个月许冬时就收到了消息,他一直都用各种各样隐秘的方式在获取与傅驰有关的事情,甚至于连傅驰在国外谈了两场恋爱,有过两个固定的情人,回国后身边又跟了一个这类隐私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是躲在暗处的窥探者,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呼之欲出的心。

  许冬时不是没有试过其他人,撇去他是许家养子这个在外人看来还算具有诱惑性的条件外,他外形出众、性格温润,自然是得到不少青睐,也有大把的追求者,但让许冬时入眼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大学的学弟,还有一个是公司里的实习生。

  前者眉眼像傅驰,后者身形像傅驰。

  许冬时连找情人都是按照傅驰的标准来找的,在跟他们上床的时候,许冬时幻想的是傅驰的脸,在跟他们相处时,许冬时想的也都是傅驰,他曾经以为只要这样就能满足了,但很可惜,当正品站到他眼前时,赝品便都黯然失色让他兴趣全无。

  许冬时是在许家再遇傅驰的。

  傅驰作为小辈,是许尤山看着长大的,他回国后自然要来拜访。

  那时许冬时已经很少回许家了,偏偏世事就是这么凑巧,那晚他留在许家用饭,傅驰就上门了。

  傅驰和许冬时的交集不多,见了许冬时也只是颔首表示打过招呼,许冬时本来都要走了,见到傅驰腿都挪不动道,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在长辈面前傅驰很有礼数,有问必答,许冬时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傅驰讲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也像是跟着傅驰一同前往国外经历过一次似的。

  他只要这样看着傅驰就觉得很高兴,哪怕傅驰对并不熟稔的他带了那么多的疏离与冷淡。

  傅驰离开时是许冬时去送的,两人并肩走出傅家,皎月给路面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许冬时看着他和傅驰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影子,希望这条短短的路没有尽头。

  其实只要许冬时把自己的心藏得严严实实,在傅驰面前他充当的角色跟所有不相熟的人没什么区别。

  他不想浪费这来之不易的独处时光,没话找话道,“小玙在那边还习惯吗?”

  傅驰跟许玙相差三岁,两人在外留学有一年的时间是重合的。

  “许玙很好,”傅驰简洁地回答,“跟同学相处得也不错。”

  许冬时笑了笑,“小玙确实是很讨人喜欢,前几天他跟我通过电话,说还是吃不惯那边的东西。”

  傅驰似乎不太喜欢在他口中听到许玙这个名字,说没两句,就道,“我车子在前面,先走一步。”

  许冬时不是瞧不出傅驰的敷衍,但还是将失落掩饰得很好,略一颔首,“那回见。”

  傅驰都走出一小段距离了,许冬时对着那道高挑的背影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他怕傅驰听出点什么,像所有关心弟弟的兄长那般,语气放得很平缓,“比如工作方面的。”

  傅驰站在路灯下,回头,暖黄的灯光让他看起来不若方才那么冷漠,他礼貌地道了声谢,这才打开车门离开。

  许冬时静默地望着傅驰的车子走远,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最终又徒劳地松开。

  而后的一个多月,许冬时只知道傅驰在各种交际打通关系,也有两三次在应酬的时候碰见对方,都是匆匆打声招呼就擦肩而过。

  傅驰在国外时,许冬时两年见不到他一次,如今可以远远瞧见真实的傅驰,他应当知足。

  这样就很好,不要肖想太多,许冬时一次次在心里警告自己。

  结果转机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临了。

  一次应酬,许冬时听闻傅驰就在隔壁包厢,他竭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还是借口去洗手间企图跟傅驰来场偶遇,他故意磨磨蹭蹭了大半天,如愿跟傅驰打了个照面。

  傅驰似乎被灌了不少酒,人有点不太清醒,见了他也不如前两次那么冷淡,还冲他微微挑了下唇角,转眼就趴着吐了个昏天暗地。

  许冬时吓了一跳,连忙抽纸巾递给傅驰,“没事吧?”

  傅驰吐出来后舒服些了,靠在墙面上闭着眼微微喘气,半晌才慢慢摇了摇头,洗过脸后又重新回了酒局。

  许冬时担心傅驰,自己的应酬局结束后并没有急着离开,约莫半小时听见外头的动静连忙出去,见到傅驰被人扶着。

  他听见有人要叫代驾,鼓起勇气自告奋勇要送傅驰回家。

  “你是?”有人问。

  “许冬时。”

  他怕别人不认识自己,还想说话,那人已经嘻嘻哈哈接道,“原来是小傅总的大舅子,都是一家人,那就劳烦你送小傅总回去了。”

  于是许冬时顺理成章扶着意识不清的傅驰上了车。

  后来想想,那晚的一切都太巧合。

  恰好傅驰醉了酒,恰好他胃疼没喝酒,恰好别人认识他,恰好他可以送傅驰回家。

  就是这么多的恰好助长了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让他做出了这辈子做过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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