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 第30章

作者:三道 标签: 近代现代

  宿醉过后的许冬时脑子有点糊涂,但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面对傅驰的控诉,他狐疑道,“我从不打呼。”

  好几年了,他从没听傅驰抱怨过这个。

  “你喝那么多酒,不打呼就怪了,”说起这事,傅驰脸色沉了下来,“先起床,我有事要问你。”

  许冬时说好,洗漱完毕出去,傅驰坐在客厅等他。

  他身上穿着傅驰的西装,相对他自己的有点宽松了,但不仔细看也能应付。

  着装整齐的许冬时半点看不出昨晚的狼狈与脆弱,又恢复了一贯温润的形象。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下午两点还有个会要开,待会去外面吃完午饭回公司正好能赶上会议,想着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傅驰打量着许冬时,心里不太满意对方穿得这么正经,看着虽柔和,实则刀枪不入,让他想扒光了许冬时再跟对方谈话。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傅驰唇角微微下沉,“我问你,许可证那事是不是解决了?”

  许冬时微怔,不太明白傅驰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但还是颔首。

  傅驰的语气隐含怒意,“既然都解决了,你没事去招惹王赫干什么?”

  许冬时一头雾水,神色有几分茫然,“之后誉司的许可证还需要经王赫的手,正常生意应酬而已。”

  “几个许可证算什么东西,你明知道王赫要整你你还敢单独跟他见面,像你这样给自己找罪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冬时被傅驰没头没脑地训斥了一顿,不禁无奈至极,对傅驰而言许可证只是一通电话的事情,可之前傅驰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如今又有什么立场指责他?

  何况他是为了大局着想,难不成往后每次一被王赫卡许可证,他就又得求傅驰,再一次次自取其辱地被拒绝吗?

  许冬时以为自己不介意的,可此时也来了点火气,沉吟道,“是,你可以不把许可证放在眼里,但这是我的事情,我不会麻烦你,而且跟王赫打好交道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你说过的,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谈工作,所以我不明白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这是许冬时第一次用这么锐利的语言跟傅驰对话——之前的每一次不是他不懂得怎么反驳,只是他不想也不舍得,可是这次傅驰真的让他很失望。

  “你没麻烦我?”傅驰怒火中烧,“那个许可证怎么批下来你心里没数吗?”

  许冬时完全不理解傅驰如今的质问是为何,下意识道,“如果不是顾总出面,许可证到现在还卡在王赫手里。”

  傅驰神情猛地一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冬时深吸两口气重新找回平缓的语调,“这次王赫肯跟我握手言和也是看在顾总的面子上,只是喝一次酒就能换来誉司之后每个许可证的一路通行,我认为我的决定没有错。”

  傅驰咬了咬后槽牙,“什么顾总,你把话说清楚。”

  事实就是傅驰不愿意帮他的忙,而顾崇海悄无声息就替他解决了麻烦。

  当然这话许冬时说出来只会火上浇油,他望着傅驰冷峻的五官,心里一阵绞痛,站起身,强迫自己率先冷静下来,“傅驰,我不想跟你吵架,有什么事我们之后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跟傅驰的争吵越来越多,多到他无力面对。

  可他脚还没有迈出去,傅驰就嚯的一下挡在了他面前,五官燃着熊熊焰火,以至于微微扭曲,“我要你现在就说,你跟顾崇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帮你?”

  明明他二叔都已经答应了,怎么会扯到顾崇海头上?

  许冬时望着眼前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青年,无奈夹杂着委屈翻江倒海袭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颤,“我也想问,那你呢,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可以把我当犯人似的审问?”

  “你别岔开话题,”傅驰眉眼凝着冷霜般,一把擒住许冬时的手腕不让他走,语气生硬,“我只问你,许可证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冬时静静地注视着傅驰,缓过心脏绵绵密密的痛苦——明明知道傅驰不会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还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他跟傅驰是见不得光的,连走在一起都得避嫌,能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有私人情分,他便当作公事来看待。

  许冬时压下舌尖的苦涩,公事公办道,“誉司和万崇还有几个合作项目,顾总卖我个人情,仅此而已。”

  傅驰却仍不依不饶,“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可许冬时不可能告诉傅驰真正的原因,只淡淡回,“就这样。”

  傅驰直觉许冬时有事情瞒着他,还想再问,可许冬时已经挣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他条件反射想挽留,却落了空,伸出去的手保持着抓握的动作僵在半空中。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产生了质的变化。

  在两人的关系里,许冬时从来都是闷头前进的那个,而今天他却痛得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害怕跟傅驰相处。

  怕傅驰用冷漠的言语中伤他、怕傅驰一再地猜忌他,更怕自己在这段感情里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很想说如果傅驰那么看不惯他,不如就在今天断个干干净净吧,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昨晚他甚至以为活在他回忆里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是学校的围栏,也是包厢的大门,傅驰总是来得那么及时,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可是这个人并不属于他。

  断了吧,许冬时,别再想了,想再多傅驰也不会是你的,许冬时,你还在犹豫什么,断了吧——

  他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快速道,“我还要回公司,先走了。”

  许冬时留给了傅驰一个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傅驰也没想到会跟许冬时闹成这样,烦躁得一把踹在了沙发上,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他已经无法完全掌控局面了。

  这种类似于脱轨的感觉让傅驰焦躁不安。

  但目前重要的是弄清许可证的事情,他给傅二叔打了个电话。

  “前几天我问过王家的人,在我联系之前他们就已经准备把许可证批下去了,我想着事情解决了就好,忘记跟你说一声,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辛苦了二叔。”

  傅驰倒在了沙发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他再跟许冬时说他有心帮忙许冬时也不会信了,可能还会让对方觉得他在邀功。

  傅驰悔不当初,愤愤地砸了两下沙发都无法驱赶掉内心的郁闷。

  但他跟许冬时吵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虽然比之前的严重了些,不过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过阵子就又能恢复如初。

  又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这一次就由他先联系对方。

  傅驰坚信他跟许冬时不会有分开的那天,至于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大抵是这些年许冬时太过于逆来顺受的表现让他觉得对方已经爱他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一个这么爱他的人,怎么舍得跟他分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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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许:我要跟这个人断了。

  小傅:嘿嘿老婆很快就找我和好了!

  (ps:明天倒v,注意不要重复订阅看过的章节哦。

第39章

  许冬时浑浑噩噩过了一天,开会时也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的反常引起了许玙的关注,一下班许玙就闻着味找了过来,把他堵在了停车库里。

  他这才想起今天是回家吃饭的日子。

  可是他心力交瘁,明明酒已经完全醒了,整个人却仍觉得晕晕乎乎的。

  他不想以这种状态面对许家人,跟许玙打着商量,“我有点不舒服,过两天再回去好吗?”

  “那我就更不放心哥一个人待着了,回家我还能照顾你。”

  许玙情真意切,可许冬时却倍感压力,他再次推脱,“明天,明天好吗?”

  “哥是不是不把我当成家人了,让你回趟家有那么不情愿吗?”

  此话一出,许冬时半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口,他有今天全是许家给予的,只是要他回去吃顿饭他都要再三推辞的话,难免落人口舌。

  许玙亲亲密密地搂住许冬时,不容置喙道,“哥坐我的车吧,今晚在家里睡。”

  从小到大许冬时都没有拒绝许玙的资本,如今也是一样,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终是拗不过这个任性的弟弟。

  许冬时精神不济,吃饭时连何慧都瞧出来了,说了两句慰问的话,又让家里的阿姨给他舀了补身的鸡汤,嘱咐道,“你脸色很难看,吃完饭早点休息吧。”

  他自然感动,其实他小时候跟何慧也有过一段很亲昵的时光,许玙未出生前,何慧把对早逝儿子的爱都转接到他身上,对他无微不至百般呵护,他曾经以为就算对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也能成为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可惜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越来越生疏。

  许冬时不怨何慧,他能体谅一个曾经丧子的母亲对许玙的重视,再说许家对他这个养子也真是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了,只不过在见识到顾崇海对顾天的爱之后,他忽而也渴望起对他而言奢侈至极的亲情。

  如果他是何慧的亲生儿子,也能得到和许玙一样无条件的爱吧。

  许冬时不是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但脑海里一会儿是躺在病床上跟他托孤的顾崇海,一会儿是红着眼睛懵懂无知的顾天,一会儿是冷厉尖锐质问他的傅驰.....

  太多的事情混杂在一起,许冬时想不多愁善感都难。

  现在又多了个硬要往他房间里挤的许玙。

  他刚吃了阿姨送来的头痛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正打算心无旁骛好好睡一觉,许玙非说什么怕他晚上出事要和他睡一屋,两人僵持不下,在许玙打算硬闯时他终于忍不住低斥道,“小玙,够了!”

  他几乎没怎么对许玙说过重话,一来许玙虽然有时候任性了点,但也不失为骄矜可爱,二来因为傅驰他对许玙有愧,让着对方是应该的,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有了“弄丢许玙和拿开水泼许玙”这两件事在前头,他压根就不敢对许玙有一丝半点的不好。

  被人误解的滋味太难受了,被孤立的感觉太痛苦了,他再也不想品尝。

  许玙似乎也没料到许冬时会斥责自己,神情微冷,“哥生气了?”

  许冬时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疲倦地说,“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他说着,也不去看许玙的表情,直接把门关上,隔绝了许玙炯炯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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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许家陷入沉静。

  一把钥匙无声地打开了许冬时的房门。

  许冬时睡得很沉,没察觉到屋里多了一个人。

  许玙轻手轻脚来到床前,借着微光看床上双目紧闭的青年。

  他毫不紧张地坐在了床上,素日乖巧纯良的神情被痴狂和薄怒取代。

  许玙一点儿也不担心许冬时会醒来,那药是他拿给阿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头疼药,而是能让人陷入深度睡眠的强效安眠药。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熟睡的许冬时做任何事情。

  就算许冬时不让他进屋又怎么样呢,他有的是办法。

  许玙打开床头灯,幽黄的光亮将许冬时的面容照得越发温柔,他忍不住凑近了细细描摹青年的五官,从清俊的眉目到挺直的鼻梁再到润泽的唇瓣,像是在打量什么价值连城工艺品一般,眼里的热度越来越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