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 第36章

作者:三道 标签: 近代现代

  提到傅驰,许玙愈发难以自控,他步步朝许冬时逼近,直到一把将人按在了墙面上,质问道,“他到底有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许冬时看着执迷不悟的许玙,心口一阵阵发疼,既然许玙这么想要得到答案,他不如索性说个明白。

  “是因为你,我才喜欢傅驰的,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许玙精致的五官出现一丝裂痕,眼里浮现茫然。

  许冬时如鲠在喉,“在你三番两次任所有人误会我的时候,只有傅驰一个人相信我,在我因那些莫须有的指控被孤立的时候,只有傅驰施以援手。”

  他边说,边用力地、坚定地一点点推开许玙,“而我最痛苦绝望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是不是沾沾自喜地看着我像只被孤立的狗一样只能围着你转讨你的欢心,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对你好,听你的话?”

  许玙呆滞地被他推了出去,他颤声道,“是因为我不得不对你好,我怕被人指指点点说我嫉妒你、加害你,我怕又莫名其妙被冠以新的罪名,许玙,你心里很清楚,我究竟有没有故意弄丢你、泼你开水,我没有,我没有......”

  许冬时的眼睛通红,诉说尽多年的委屈,“你只需要站出来说一句话,哪怕一句话我就能不必承受那么多的猜忌,可你没有。”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傅驰,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走到今天这个局面,你功不可没!”

  许冬时眼里全是盘旋的热泪,眼睛和脖子充血——他极少有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候,可再不宣泄他就要疯了。

  这些话半真半假,他当然气恼许玙这些年的不作为,可也念在许家的恩情上仍全心全意对许玙好,但在今日他忍不住用锐利的言语给自己筑起一道厚重的城墙,好让自己看起来坚不可摧,好让这些年他的付出不是一个笑料。

  许玙多年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此刻被直白地挑明,他精致的脸蛋毫无血色,眼瞳里产生了类似于镜面碎裂的裂痕。

  他怎么都没想到,机关算尽一场空,反倒为他人做嫁衣。

  甚至于许冬时对他的好也全是假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与对方虚与委蛇?

  他闭了闭眼,干脆地撕碎了多年的伪装,将真正的自己袒露在许冬时眼前,冷声道,“所以你一直在怨我,假惺惺地对我好,根本没真心对我?”

  许冬时想说不是,在事迹败露前他是真心将对方当作弟弟看待......

  但在许玙阴鸷的眼神里,他喉结滚动,“没有。”

  像是一滴水坠入了滚烫的油锅里,滋啦一声炸开了——

  许玙赤红着眼毫无预兆地冲上来将许冬时死死钉在墙面,这一系列动作太过突然,许冬时来不及反应,嘴唇被许玙重重地吮住了。

  许玙甚至将手摸进他衣摆里大力揉搓着。

  他脑子轰鸣一声,察觉到对方将舌头挤进口腔,胃条件反射痉挛。

  许冬时剧烈挣扎起来,他也是成年男人,许玙讨不到多少好处,在你来我往之中,许冬时的唇角被咬破,衬衫更是凌乱不堪,许玙像疯了一样啄吻他的唇和脖子,他忍不住抬手重扇了对方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扇得许玙偏过脑袋。

  许冬时气息紊乱,怒不可遏,“滚!”

  许玙抬起头,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嘴唇红肿衣衫不整的许冬时,像是回味一般,将自己唇角上属于许冬时的一点血渍舔掉了。

  许冬时因他狎昵的动作气得浑身发抖,又扬声道,“从我家滚出去。”

  两人对峙十来秒,许玙才慢条斯理地往门口的方向走,走出几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用炙热的目光一寸寸打量许冬时,沉声道,“我做梦都想干烂哥,哥最好祈祷别落我手里。”

  许冬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进洗手间漱了好几次口,却没能驱赶在他嘴里搅动的粘腻感。

  所有人都在逼他——养父母要他和陈家联姻,傅驰想他做婚后的地下情人,许玙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纵然有错,可付出的代价远比他想象中重上百倍千倍。

  许冬时觉得自己活得太悲哀了,他靠在浴室的墙上,想着想着笑了声,笑着笑着又泪流满面。

  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人真正在乎他在想什么。

  可是他要的不多,只是被真诚地对待着而已啊。

  —

  冬末。

  傅驰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瑞士滑雪,许冬时会帮他收拾行李,这次也不例外。

  他跟傅驰“和好”已经小半月了,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相处模式,至少在傅驰看来是这样的。

  许冬时沉默地将行李箱推到一边,腰被人搂住了,傅驰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热气呼洒,“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是傅驰第一次向许冬时提出一起出国游远。

  可许冬时却只是笑着将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拉了下来,轻声说,“我工作很忙。”

  “能有多忙,旅个游的时间都没有,”傅驰将他推到床上压实了,手肆无忌惮在温热的身躯上游移,笑道,“等哪天一定想个办法把你架空,让你天天陪着我。”

  许冬时知道他说的是跟许玙结婚后的事情,但笑不语。

  傅驰捏着他的脸晃了晃,细细打量着,越看越是觉得顺眼,甚至产生想把人揣兜里二十四小时带在身边的冲动,但又有点不满许冬时的沉默,啧道,“怎么不说话?”

  许冬时温顺地躺在傅驰身下,“我想做。”

  傅驰挑了下眉,促狭问,“有这么迫不及待?”

  许冬时轻轻嗯了声,吻住了傅驰的唇,床顷刻间剧烈晃动起来。

  他在白晃晃的灯光里望着傅驰冷峻得无可挑剔的五官,心里很是羡慕对方能够永远这么自信满满。

  因为被偏爱过,所以理所当然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

  可是再深沉的爱,也会被日复一日的失望消磨。

  他想知道总是志得意满的傅驰在这场自认为战无不胜的感情里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没有人能是一辈子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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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傅:好想和老婆一起粗去丸啊!可是老婆好忙呜呜,那我只能孤零零自己去咯。

第46章

  今日下了一场小雪。

  顾崇海在昨夜突然晕倒被送医,许冬时抵达医院看望时人才醒没多久,正面色青灰地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因病痛的折磨而不复清明。

  许冬时替他整理好着装,扶着对方到小沙发处坐下,顾天像条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许冬时身后。

  周助在病房外等候着,与他同行的还有民政局的人员——顾崇海情况特殊,特地申请了上门登记结婚。

  傅驰出国的当晚,许冬时就给顾崇海打了电话。

  后者在得知他同意结婚时有些惊讶,但更多是掩盖不住的喜悦,不过依旧很尊重他的想法,再三询问他是否考虑清楚。

  许冬时心静如水,他从来没有一刻活得这么明白,因为这条道路是他自己选的,无论往后需要面对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顾家父子给了他最渴望的温暖与尊重,他绝不会辜负对方。

  虽然身处病房,但在这个大喜日子,许冬时和顾崇海都穿得很正式,就连顾天都罕见地穿了白色的西装,他似乎也知道今天很重要,像个最乖巧的学生正襟危坐着。

  手续并不复杂,左右不过十分钟,而盖章的那一刻就彰显着许冬时与顾家父子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

  “拍个照吧。”周助提议。

  许冬时和顾天分别坐到了顾崇海的左右侧,镜头记录下他们第一张全家福,三人都是笑着的,单看照片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温馨。

  周助跟了顾崇海多年,如今见顾崇海心愿已了,眼睛不由得泛红,“恭喜顾总,恭喜许先生。”

  顾崇海握住了许冬时的手,又把顾天的手放到了许冬时的掌心,就像是完成一个隆重的交接仪式,而许冬时没有丝毫犹豫紧紧地握住了。

  “冬时,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喜事冲淡了顾崇海的病容,他郑重道,“只要还有我在的一天,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大胆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许冬时再也不会孤立无援,顾家就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他几度哽咽,颔首。

  “这次结婚太仓促,婚礼我已经让周助着手去安排了,到时候我会办一场最风光的婚礼,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顾崇海的伴侣。”

  许冬时并不在乎婚礼有多么盛大,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傅驰,对方要他做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而顾崇海却正大光明地告知众人他的身份——二者鲜明的态度对比让许冬时对傅驰更加心寒。

  “哥哥,是家人,那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顾天充满期待的语气突然响起。

  顾崇海笑道,“小天知道你答应和我结婚后,已经问了我好几次,我想等事情都安定下来,你再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你觉得呢?”

  两人结婚到底不是小事,近来顾崇海病情加重,万崇底下的人蠢蠢欲动,他分不出心处理,这个时候把许冬时推出去只会让对方处于风口浪尖。

  因此顾崇海打算等他好转出院后亲自将许冬时介绍给董事会的人,顺便告知大众二人结婚的消息,届时他也有心力为许冬时保驾护航,免去大多数刁难。

  他处处为许冬时考虑,可谓用心良苦。

  许冬时从来没被人这样看重过,鼻尖酸涩道,“谢谢顾总。”

  “还叫我顾总?”

  他想了想,犹豫地轻声唤道,“崇海。”

  顾崇海握着他的手拍了拍,眼里写满喜悦与欣慰。

  不一会儿护士就来为顾崇海打点滴,许冬时跟着周助离开,后者跟他说明了近来万崇的动向,局势很不明朗,顾崇海病倒后有几个老董事借机闹事,如今万崇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老董事都是跟着顾总打江山的人,一群人精,都想着分一杯羹,不过有顾总在,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周助沉吟道,“万崇的一些资料我都发你邮箱了,这几日你有空多看看,过些天等顾总出院,可是要打一场硬仗的。”

  许冬时在选择这条路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是万崇还是顾天,他都会竭尽全力帮顾崇海守好。

  许冬时是瞒着所有人跟顾崇海结婚的,在消息公布之前,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善后。

  首要的便是他在誉司的工作。

  他毕业后就被安排进誉司的业务部,这些年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经手的项目繁多,在离开誉司之前,他必须要把这些资料全部转接给其它员工,干干净净地离开。

  从他决定跟顾崇海结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跟过去做割舍,他知道自己欠了许家的恩情,但往后他会想尽办法还清。

  而当许冬时决心斩断过去时,远在瑞士的傅驰混不知情。

  许冬时偶尔会收到傅驰的信息,可能是几行不咸不淡的文字,也可能是一句时间极短的语音,但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心境——来得太迟的东西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想到傅驰两个字,他依旧会觉得痛苦,可他强迫自己反反复复地去品尝这些锥心刺骨的痛,痛得多了便会麻木,总有一天他可以风轻云淡地站在傅驰面前,就像对待每一个不在乎的人,无论傅驰是如何嘲讽轻蔑都无法再凿穿他日渐坚硬的心。

  傅驰出国的第三日,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傅驰踩着滑雪板,穿着一身红色的滑雪服站在洁白的雪地里,雪盔和护目镜遮去他大半面容,只露出了弧度完美的下颌线和恣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光彩夺目。

  见到照片里英姿飒爽的青年,许冬时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大力拉扯,一瞬间的剧痛后,他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不敢再看。

  手机震动两下,许冬时深吸几口气,恢复了平静。

  “帅吧?”傅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