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 第47章

作者:三道 标签: 近代现代

  走出一段距离,许冬时还能察觉到身后炽然的视线,他余光瞥见傅驰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抿了下唇加快了脚步。

  等傅驰的视线完全消失,许冬时才逐渐恢复镇定。

  他深吸一口气,回想起近期傅驰的所作所为,虽然行事作风依旧我行我素,却又与之前大相径庭,他不禁有些茫然.....

  但事已成定局,许冬时不愿再多想没有结果的事情。

  他挂上商业性笑容,推开包厢的门,里头的喧闹将他的声音淹没,“林经理,久等了。”

  今日的客户是几个港商,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许冬时需要竖着耳朵才能听清。

  应酬少不了酒,来这种地方心照不宣要多一个色,港商起初还矜持着推拒了两次,酒过三巡,包厢里的男人渐渐放松,都嘻嘻哈哈起来,也就暗示许冬时可以叫人过来。

  许冬时早在楼上给他们开好了房,他自个儿惯例是叫小禾来作陪,但今天领班的却说小禾出了点麻烦,“有两个客人在灌小禾酒......”

  他沉默几瞬,想到那个纤瘦的少年,跟客户打了声招呼,跟着领班来到一个包厢门口。

  打开门时对方还没看清他是谁,嚷嚷着,“谁让你们进来的?”

  许冬时笑容不减,“张部长,是我。”

  他见到小禾狼狈地被按在沙发上,一身酒渍,满脸仓惶,见到他到来,求助地看着他。

  张部长辨认了一会,才笑脸相迎,“许总,你来得正好,一起喝一杯。”

  “张部长,素我冒昧,你屋里这个.....”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张部长听懂了,哎呀哎呀地叫唤着,“都是男人,我明白,明白,还不过去许总那边.....”

  张部长动作粗鲁地推开小禾,小禾立刻跌跌撞撞地往许冬时的方向跑,下意识要抓住许冬时,一只手却突然从旁边伸来挡在了许冬时的身前,小禾抬眼一看,白着脸嗫嚅着喊了声,“小傅总。”

  傅驰时刻注意许冬时的动向,一得到消息就过来了,他没想到向来低调行事的许冬时竟然会为小禾出头,一时之间又是费解又是不甘。

  许冬时微讶,小声说,“你来做什么?”

  傅驰没回答,皮笑肉不笑地跟张部长打了声招呼,继而将门关上了,一把将许冬时拉到自己的身后,沉着脸看瑟瑟发抖的小禾,“别随便往人身上倒,自己站好。”

  小禾衣服湿了一大半,吓得一缩,忙不迭站直了。

  “你别吓唬他。”许冬时能察觉到傅驰对小禾莫名的敌意,想了想说,“小禾,你先去换身干净衣服,我忙完过去找你。”

  小禾闻言红着眼睛点了点脑袋。

  许冬时替小禾解了围,却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得知小禾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妹妹,去年换了肾,家里欠下一大笔债,小禾走投无路这才跑来赚快钱。

  高利贷利滚利,永远没有还清的那天。

  许冬时看着前方瘦弱的背影,唇瓣微抿,听见傅驰音色凉凉,“你对他倒是不错。”

  他回过神,傅驰的话语里似乎裹挟着淡淡的妒意,他不愿深想,不置可否。

  客户还在包厢里等他,许冬时往反方向走,又留给傅驰一道背影。

  傅驰定定地站着,脑海里全是许冬时对张部长说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任凭有心人听了都会觉得许冬时和小禾关系暧昧。

  许冬时并不在乎别人揣测自己和小禾,那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避讳他呢?

  他深深注视着许冬时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已经数不清对方是多少次抛下他离开,每一次他都很想从背后将许冬时拥住,但理智告诉他不该那么做。

  可是今天他却见到许冬时不躲开小禾.....

  顾崇海是许冬时名正言顺的伴侣也就罢了,凭什么小禾也能踩到他头上?

  难道在许冬时看来,他连小禾都不如吗?

  如果连小禾都可以靠近许冬时,那么抱住许冬时的,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真的甘愿以合作伙伴的名义就这样看着许冬时一步步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傅驰攥紧了拳,一个不可思议甚至惊世骇俗的想法像是滋生的藤蔓迅速地占领了他的脑海,将他的理智吞食得荡然无存。

  他咬了牙后槽牙,终于实现了自己多日来的渴望,快步地追上许冬时。

  傅驰一把握住许冬时的手腕,迅速打开旁边一个包厢的门,将许冬时推了进去。

  光明,光灭,黑暗瞬间将两人吞没。

  事发突然,许冬时还没有站稳,傅驰便从背后扑上来将他抱住,温热的胸膛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他听见傅驰附在他耳边的低喘声,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痴狂,“许冬时,你缺情人不需要找小禾,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轻飘飘的一句话有震耳欲聋之感。

  许冬时在黑暗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心脏像是被槌击棒狠狠敲打,剧烈地鼓动起来。

  兜兜转转,地下情人四字仍贯穿于他们之间,只不过这一回是傅驰主动祈求身份调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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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小傅点播一首:终于你做了别人的小三......

  无奖竞猜小傅总能不能成功为爱做三呢!

第59章

  傅驰竟然说要做他的情人,许冬时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一瞬的惊愕后,他终于找回理智,猛然挣脱了傅驰的怀抱,往前走了几步才回过头,室内没有开灯,他捕捉不到傅驰的方向,只能直视前方,惊诧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

  话音刚落,傅驰像是夜里捕食的猎豹,动作迅捷地扑上来将他抱住,许冬时下意识挣扎,两人在拉扯中踉踉跄跄一同跌进包厢的皮沙发里。

  许冬时被傅驰身上冷冽的香水味包裹住,顿时有些头昏眼花,他按住傅驰的肩膀往外推,拔高音调,“傅驰!”

  傅驰双臂环住许冬时的腰,左膝盖跪在对方的两腿之间,这个姿势使得许冬时全然没有逃离的可能,他呼吸急促,声音像是一张满弦的弓,绷得很紧,“我没有开玩笑。”

  许冬时抬起眼,在黑暗中见到一双璀璨异常的眼睛,带着灼人的热意,烫得他指尖都微微发抖。

  太过于亲密的姿势让许冬时好半天才找回理智,他的手仍放在傅驰的肩膀上,一点点收紧,强作镇定地和傅驰对视着,哑声说,“你现在不理智,先放开我再......”

  “放开你?”傅驰急躁地打断他的话,“我一松手,你是不是就又会跑掉?”

  傅驰不需要许冬时的回答,因为他知道答案就是如此,许冬时会跑得远远的,跑到他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傅驰灼热的呼吸都喷洒在许冬时脸上,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他的渴求,他重重道,“许冬时,我想要你。”

  每一个字像是一颗又一颗的炸弹在许冬时耳边炸开,轰炸得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偏过脸躲避傅驰炽热的眼神,试图跟傅驰讲道理,“别再说了,你只是不习惯.....”

  “你少自以为是了!”傅驰语气激烈,“习惯个屁,你凭什么揣测我是怎么想的,我傅驰如果不是喜欢你,不会像个傻/逼一样明知道你会给我摆臭脸还一天到晚往你跟前凑,你跟人结婚,对顾崇海笑,我恨不得直接把你绑藏起来,让所有人再也找不到你,让你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可我不想你再不开心了......”

  “许冬时,许冬时......”傅驰将脑袋埋进了许冬时的颈窝里,声音沉闷而又迷惘,“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许冬时察觉到颈部的热意,放在傅驰肩上的手微僵,可还是强迫自己做出推拒的动作,谁知道他一动,傅驰却抱得更紧,严丝合缝地和他贴在一起,许冬时再动弹不得。

  傅驰音色饱含痛苦,“你能对小禾和颜悦色,却连一个真正的笑脸都不肯给我,许冬时,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许冬时喉咙涩然,张了张嘴,“我.....”

  “你别回答,我不想听。”傅驰害怕听到许冬时残忍的答案,他深吸一口气,抬起脸来,似乎经过一阵剧烈的挣扎,才咬牙道,“你曾经问我能不能当你的婚姻不存在,觉得你结婚无所谓,继续与你往来,我现在告诉你,我可以。”

  “许冬时,情人也好,什么都行,给我个位置留在你身边吧。”

  他再也无法忍受许冬时离他那么远,不是名正言顺又能怎么样呢,许冬时从前能忍受做他情人的苦闷,他一样能。

  他开始明白,原来爱一个人可以甘愿舍弃尊严。

  许冬时心神紊乱,他适应黑暗的眼见能瞧见傅驰瞳孔里折射的水光和渴望,鼻尖有一道浓烈的酸气直冲到脑子里去。

  傅驰声音恳切,带着无限的憧憬,“你之前住的那间房子我准备跟房东买下来,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你不想被人看到我们一起,没关系,我走北门,你走南门,就像以前一样,一星期,不,两个星期也行,你只要过来就好,没有人会知道的。”

  “许冬时,你还有个杯子留在那里没有带走,孤零零的.....”傅驰带点小心翼翼,意有所指地道,“你过来看看他好不好?”

  黑暗之中,紧密拥抱的他们似乎能听见对方激烈的心跳声,温热绵长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显得那么暧昧和旖旎,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最为亲密的那段时间。

  傅驰心潮澎湃,情难自禁,慢慢地、试探地将唇靠近,吻住了许冬时。

  四瓣唇瓣贴合在一起的那一刻,被卷入回忆漩涡的许冬时骤然清醒,猛然推开了傅驰。

  傅驰毫无戒备地被他推得倒向一旁,许冬时慌乱地起身,摸索到包厢里的开关,啪嗒一声,灯光瞬间驱赶黑暗,也带走了方才的迷离与乱情,两人被骤亮的光线刺得条件反射闭上眼。

  黑暗太容易让人迷失自我,许冬时需要在光明中才能保持镇定,再睁开眼,他的眼神已然恢复清明。

  傅驰仍坐在沙发上,似乎不解为什么自己会被推开,眼睛通红地看着他。

  许冬时呼吸微乱,他整了整西装外套,居高临下凝视着傅驰,沉声说,“走出这间房,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驰脸色微白,他抛弃了尊严,甚至愿意做许冬时婚姻里的第三者,可还是被许冬时无情地拒绝了,他站起来,急切道,“为什么,你是怕被人发现吗,不会的......”

  许冬时看着对方茫然的神情,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如果会呢?”

  傅驰一怔,没有立刻回答。

  许冬时震惊于傅驰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或许也有几分相信了傅驰的说辞......但他知道遮遮掩掩担惊受怕的感觉有多抓心挠肺,他如果他答应了傅驰,那么跟当时傅驰要他做婚后情人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呢?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了家人,哪怕他跟顾崇海没有夫妻之实,他也会坚守住底线,绝不会对不起厚待他的顾家。

  许冬时深深看了傅驰一眼,转身打算离开,碰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傅驰痛苦却笃定的语气,“如果被发现了,报道上写的也只会是我痴缠着你,死皮赖脸给你当情人,这样也不可以吗?”

  握着把手的五指猝然收紧,许冬时闭了闭眼,坚定地说,“傅驰,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可能对不起崇海。”

  “顾崇海,又是顾崇海.....”傅驰凝视着许冬时的背影,明知道这个问题不合时宜,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颤声问,“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许冬时回头看傅驰,郑重道,“是,他对我很重要。对你来说,也许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是莫大的忍让,你觉得你已经愿意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名声,甚至甘愿做第三者,我不应该拒绝才对。可是傅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搞婚外情背叛我的家庭,在你看来我有不堪到这种地步吗?”

  背德的关系注定被人唾弃,他已经错过一回了,不可能一错再错。

  许冬时的每个字如雷贯耳,傅驰紧张道,“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

  只是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而已。

  许冬时再不看傅驰是什么样的反应,拉开包厢的门。

  傅驰饱含痛苦与愧疚的音色急促地响起,“许冬时,对不起。”

  许冬时脚步一顿,继而更快地走了出去,似乎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刻都不敢停下来,直到电梯门关上,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才脱力一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傅驰曾经那么瞧不起他的行为,甚至一再骂他自轻自贱,而今却做出与他如出一辙的事情,实属匪夷所思。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冷静地处理跟傅驰的一切,却发觉走到今日依旧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但那又怎么样呢,至少在傅驰面前,他再不是输家。

  —

  那晚之后,许冬时有将近一周没有见到傅驰,也许以后也不会再跟傅驰有太多的交集,毕竟他的行为无疑是将傅驰的尊严踩了个稀巴烂。

  一个那么骄傲甚至于高傲的人,主动提出当他的情人却不能如愿,估计再也不想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