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云很近的地方 第46章

作者:九鲸是为 标签: HE 娱乐圈 近代现代

  江中屿问沈晏白:“这是不是就是你们的明星特权?”

  老板娘捂着嘴笑了。

  她甚至还亲自把两个人带到了顶楼的套房。说是套房,但其实也并不算大,只是一间主卧里面多了个小厨房而已,不过好在有一个极大地落地窗,坐在床上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海,似乎就睡在海上。

  “那你们先收拾一下,有事打前台电话就好。”老板娘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沈晏白把东西扔在床上,说:“我要睡这边。”

  “好。”

  两人谁都没想过,这短短的几日旅行时间,其实真正用上了的床也确实只有沈晏白选的那一张,另一张单纯拿来堆放杂物了。

第69章 仙女棒

  沈晏白看中东极岛的网红灯塔已久,放了行李箱后两人便过去了。

  这是江中屿第一次看到海,饶有兴趣的拿出他的手机录视频,注意力全都放在拍打礁石的浪上。

  人不多,两人选了个最偏僻的地方坐下,能够靠着网红灯塔也把口罩墨镜一并取下来,只是坐着也觉得心情开阔,浪声就在耳边,旅途的辛苦一瞬间也给挥发了个干净。

  江中屿转了摄像头对准自己和沈晏白。

  “很丑。”沈晏白把自己的领子往上扯了扯,挡住大半的脸,“没做造型也没化妆。”

  江中屿更是过分的搓乱了他的头发:“好看。”

  沈晏白平时听多了夸赞自己的话,从来不觉得害臊,不知为什么,江中屿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羞怯感。他给江中屿翻了个白眼,说:“你有没有其他的更精致的形容词?”

  江中屿想了想,说:“特别好看。”

  沈晏白:“……”

  没忍住勾唇笑了,沈晏白把脑袋埋进江中屿的颈窝间,笑声逐渐变大,最后连肚子都跟着笑痛起来,他“哎”了好几声,才说:“江中屿,你真够庸俗的。”

  “我是实话实说。”江中屿这时才想起自己忘了关录像,把手机收回兜里了,才遥遥的望向并不平静的海面,阳光在海上渡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分明是冬季,海水却蓝的一片躁动。

  沈晏白说:“你把你手机给我。”

  江中屿于是又递给他。

  沈晏白打开原相机,把镜头对准自己和江中屿,他们的脑袋挨得近极了,江中屿笑了笑,沈晏白摁下了拍摄键。画面定格在那一刻。

  沈晏白非常自然地把这张照片设置成江中屿的桌面屏保。

  “打你主意的人看到后总要退缩一点。”沈晏白说。

  江中屿眉梢微挑:“打你主意的人也不少。”

  “我跟你不一样,我洁身自爱啊,谁来我都不搭理,”沈晏白道,“不像某人,谁来搭讪都跟对方家人似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怠慢了别人,若不是我看着,指不定都加了多少个微信了。”

  江中屿立马就反应过来,问他:“你醋了?”

  沈晏白没吭气,一脸默认的样子。

  江中屿看他往日淡淡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咬着下嘴唇,眼神里也含着薄怒,模样看起来生动至极,便乐在其中的笑了笑,说到:“我还以为你不会醋。”

  “好意思说我么,”沈晏白也立马反击,“也不知道某人怎么每回看到李弋里心情都不怎么好。”

  江中屿大大方方的:“他把你日常的事儿都操持了,那些事儿本来应该我来做的。”

  沈晏白:“你这是承认了?”

  “嗯。”江中屿搂住他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道,“我承认。”

  这样一来,沈晏白反而不太好说什么,只能“哎”一声,把脑袋搁在地方肩膀上去。

  灯塔屹立着,荒漠与海洋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都一望无际,看不到边缘,与天几乎连在了一起。

  就连孤独也是相似的,于这禹禹人世间孤身行走,好不容易相遇了,才能把这孤独感消散些许。

  沈晏白感受到一种长久以往都不曾有过的安心,甚至可以说其中夹杂着一丝幸福的滋味。就好似以为不可能握在手中的流沙突然被大雨浸湿,凝固起来,可以紧紧地攥在掌心,再也没有流动的资格。可这样的稳固,才是他这一生一直所追求的。

  洗完澡已是十点,沈晏白坐在窗台上看了会儿海,突发奇想要喝酒。

  前台的啤酒被江中屿买回来,沈晏白喝了一口便不想再动,硬嚷着要喝红酒,突然闹起骄纵的劲儿来,喝不到就坐在窗口那儿吹凉风,江中屿无奈之下只能舍命陪君子:“那你坐会儿,我出去买。”

  “我跟你一起。”沈晏白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外套,随意趿拉一双毛拖鞋,还露着脚后跟,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他要从床上跳下来,江中屿握住他的脚腕,一片冰冷:“你就穿这?”

  “不然呢?”

  “你感冒了我可懒得照顾。”江中屿把他袜子翻出来给他穿上,又把皮短靴给他套上,握着见手心暖和一些,才说道,“走吧。”

  沈晏白却坐在床上怔然了半晌。

  “怎么了?”江中屿将他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想什么呢?”

  沈晏白回过神:“没什么。走吧。”

  两人几乎跑遍了小岛才在一家小超市里找到了卖红酒的,而且还是几百块的劣质红酒。超市里没有红酒杯,沈晏白就买了两个白酒杯,倒上红酒也像那么回事儿。

  民宿外面就有个近海的岸礁,深夜的东极岛更是没什么人了,沈晏白把帽子口罩墨镜全都取了,径直坐了下去。

  江中屿坐在他旁边:“不冷吗?”

  “不冷。”沈晏白说,“十一点了,马上新的一年要来了,江中屿。”

  今天就是跨年。

  “嗯。”江中屿把红酒倒进杯子里递给他,“喝吧。”

  结果沈晏白一口就干了一杯。有些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入胃部,劣质红酒的味道在唇舌之间泛开来,沈晏白望着远处带着暗蓝色的天际,沉默了很久。

  江中屿也喝了一口,酒的味道把周边的一切都染成了微醺的状态。

  他们只是坐着,静静地坐着,紧紧地挨着。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远处突然有人在放烟花,大片绚丽的颜色在天空绽开,无边际的海洋上倒映着斑斓的色彩,不远处几个小姑娘在玩仙女棒,尖叫声和笑声此起彼伏。

  大概是沈晏白的视线一直望着那边,所以江中屿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询问道:“想玩吗?”

  “看着就行了,”沈晏白说,“小时候我倒是很羡慕别人能玩仙女棒,长大了之后也就没那童心了。”

  江中屿突然站起来。

  沈晏白“哎”了一声,没来得及说什么,看到江中屿往身后不远处的商店去,过了两三分钟,他拿着一大堆仙女棒回来了,还买了个打火机。

  沈晏白盯着他手里的那堆东西,想到母亲去世的那一年跨年,她也出去买了仙女棒,只是最后没能玩成,一切就结束了。

第70章 新年快乐

  黑暗里的萤火格外明显。

  东极岛偏下面的位置没有沙滩,沈晏白只能蹲在礁石上把仙女棒点燃,他一根一根的点,看着仙女棒的光芒又盛转无,最后又沉入一片黑暗里,最后一根仙女棒燃完了,周围除了浪声,一切都很安静。

  沈晏白差点以为这里又只剩下自己了。

  可是下一秒,江中屿突然抱住了他,问他:“还要玩吗?”

  “不要了。”沈晏白说,“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玩仙女棒。”

  江中屿笑了笑:“你不喜欢啊。”

  “不喜欢。”沈晏白说,“一点也不喜欢。”

  他的记忆里,仙女棒是和难过的事情一起发生的。所以就算小时候再怎么渴望玩,现在也并不想玩。

  但他还是玩了,好像这样就能把童年缺憾的那些东西弥补回来似的。

  “我想躺会儿。”沈晏白整个人放松下来,把脑袋放在江中屿的腿上,他这时才发现天上有星星,而且不止一颗两颗,是很多很多的星星,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可可西里的深夜,只是这里有海浪的声音。

  江中屿拨了拨沈晏白的头发,问他:“你这头发怎么老是翘起来。”

  “小时候就这样了。”沈晏白说,“小时候我妈也老这样说我,头发总是翘起来。”

  江中屿在网上搜过沈晏白的资料,可网上关于他爸的事情很多,关于他妈的事情却很少,他只知道他妈去世很早,早就不在了,乍一听到沈晏白提起他妈,江中屿还愣了一下,说了句:“是么。”

  沈晏白“嗯”了一声:“刚你给我穿鞋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小时候我妈也爱给我穿袜子穿鞋,爱跟我说这些话。”

  母亲去世后,沈晏白没再遇到过给自己穿鞋的人,江中屿是第一个。

  他的掌心滚烫又炙热,垫在脚底的滋味其实是和记忆里母亲的不一样的,母亲的手很软很小,但也很热。

  江中屿说:“那我以后常给你穿。”

  沈晏白“嗯”了一声,转过头来将脑袋埋进对方的肚子里,闷着声音说到:“你就一点不好奇宋自震吗?”

  江中屿从来没主动问过他关于宋自震的事情,尽管网上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众说纷纭,有无数种版本,但江中屿从来不信,他只等沈晏白自己主动说出口。

  所幸他终于等来了。

  “好奇。”江中屿低头看着他的发旋儿,说到,“你想说吗?”

  “谈不上什么想说不想说吧,”沈晏白道,“我本来就无人可说,有时候能找个人倾诉一下也挺好的。”

  江中屿安静的“嗯”了一声,扮演好一个听众。

  “前段时间我出事儿的事情还闹得挺大的,网上到处都是消息,你应该也看到过,”沈晏白说,“其实一方面是对手打压,另一方面却是宋自震想从我手上拿钱,但我不可能给他钱。”

  沈晏白闭上眼,好像陷入那段回忆之中:“在我十岁之前,宋自震就很少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他常年在外地,我和母亲住在一起,过得也还算将就。”

  “可十岁那年宋自震回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暴躁易怒,甚至对母亲动手动脚,母亲忍耐了三年,直到我十三岁跨年那一天,发现宋自震出轨的母亲与他起了口角,喝醉酒的宋自震失手……”沈晏白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记忆里的那片血色又卷土重来,将他眼前的红晕染开来,他仿佛又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一寸一寸的占据他身体的每一隅。

  尖叫声、痛骂声,那些脏话连篇全都一股脑儿的涌入他的脑海里,母亲竭尽所能的捂住他的耳朵,可还是从指缝里钻进来,一切都混乱不堪,直到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感受到母亲的那个怀抱几乎要令人窒息。

  他茫然地回过头去看,只能看到鲜红的颜色,那是母亲身上的血。

  宋自震举着那把菜刀,双眼瞪得极圆,同样惊恐的看着他。

  他脸色苍白,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一片黑暗,恐惧难以自持。

  江中屿握紧了他的掌心,粗粝的拇指微微摩挲他的手心,沉声说道:“小沈,别怕。”

  于是沈晏白突然就不怕了,他被这声音从回忆里拖出来,才发现原来闻到的是海风吹来的海腥味,还有江中屿身上的橘子味,酸得叫人牙疼。

  眼前也没有血腥的红色,有的只是满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