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点星河 第16章

第二十六章 陈年往事

　　心中带着疑问，沈星河回到了属于星河集团的展台，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只有白小易一个人坐在后面喝茶，翻看着放在面前的宣传手册，显得很是无聊的模样。

　　看到沈星河走进来，又看他纠结的眉头，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这么了，逛得不顺心么，你应该很喜欢这样的博览会的啊。”

　　沈星河在她面前坐下来，白小易顺手拿了一瓶水，打开来放到他的面前，沈星河拿起来喝了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我刚刚见到老师了，她有来过吗？”

　　白小易摇了摇头，说：“我一直坐在这里，连浩然都没有见到，他们说，他们两个早上的时候过来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这么好的机会，浩然应该去交朋友去了，所以，是同徐先生有关么？”

　　沈星河倒也没有瞒着她，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同白小易简单的讲了一遍，说：“我想老师同陆同益之间，应该是有些恩怨的，老师很不喜欢他。”

　　“毕竟是拿走了当时的最核心的技术，这种事情，放到谁的身上，都没有办法释怀的。”白小易合起面前的宣传手册，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沈星河倒是惊了一下，说：“你说什么？”

　　白小易认真的与他解释，说：“七十年前的华享芯片版权争夺案，我想你应该有印象的吧，本来那一次，我们的技术可以做到领先，结果，因为这个案件的败诉，将我们打回了原型，不得不重新开始。”

　　沈星河回想了一下，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但是，没有认真的关注过。”

　　白小易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所以，你只适合做技术，却不适合做业务，这个版权争夺案的首要获益者就是陆同益，他拿了芯片马上就出国了，随后拉到了庞大的资金，创办了陆氏集团，一路顺风顺水的做到现在，成为龙头企业，轻易没有人能可比得上他。”

　　听得这个消息，沈星河也是震惊，脑子里回想起这件被尘封起来的往事，说：“难怪老师会那么生气，换做是我，我也会还很生气的。”

　　“不止如此。”

　　白小易拿着水瓶喝了一大口的水，接着往下说：“在你说过你见了陆同益之后，我还专门去调查了一下陆同益的背景，他做的事情，何止是拿走了芯片，他还是徐先生的得意弟子，其地位么……”

　　她的双目定定的看着沈星河，慢慢的说：“就相当于徐先生对你的态度，是倾注了全部的心血的，结果，非但没有留住人，连技术也被偷走，可谓是满盘皆输。”

　　当年的环境本就很艰难，在多方位的打压和限制的情况下，对于技术能有一点点的突破，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结果，全部都被窃取，半点不剩，人财两空。

　　沈星河拿着水瓶灌了一大口水下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所以，我们更要努力才行，唯有走在最前面，才不会被外人所限制了，技术，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不会被掣肘。”

　　别人做生意，想的是赚钱，而面前的这位董事长，想的是发展，白小易越发的明白，为什么沈星河不管业务，而将业务全部都交给方浩然去做，若是让他来管业务，那么，公司分分钟就会破产的，到时候，没有资金的支持，又谈什么技术研发。

　　白小易笑了笑，说：“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咦，徐先生同张老师过来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张鑫正推着徐惊鸿往这边走过来，沈星河忙站起身，走过去从张鑫的手里接过，把徐惊鸿推了过来，说：“老师累了吧，休息一下，喝口水。”

　　白小易重新开了两瓶水，倒了两杯出来，一杯放到张鑫的面前，另外一杯放到徐惊鸿的手里，满脸笑意的问好：“徐先生，可是好久都没有见过了，还是那么精神。”

　　徐惊鸿也回了她一个笑脸，说：“我都多大岁数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小易可是越来越漂亮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星河是不是又给你分派新的任务了。”

　　白小易应声回答：“那没有办法，谁让我是秘书呢，不工作，沈大董事长不给我发工资啊。”

　　两个人凑趣的说了两句笑话，引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随意的闲聊着。

　　徐惊鸿开口问：“星河，你说你现在同陆氏集团有合作，是什么合作？”

　　沈星河坦然回答：“公司研发的新品，有一个配件精密度很高，在国内的市场上很少有生产企业能达到要求，就发了消息出去，另外，也是想要寻求海外的市场，恰好这个时候陆氏集团出现了，在看过样品之后，各方面都符合要求，所以，就签下了合同，目前第一批的材料已经送达，并且应用到成品上了。”

　　徐惊鸿又问：“就是那个陆天墨？”

　　沈星河非常老实的点头承认，说：“是的，是他来找我的，合同也是他同星河集团签约的，样品也是他送过来的。”

　　谈话到这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徐惊鸿似是在考虑着什么，过了半晌之后，她才再次开口：“如此听来，你对这个陆天墨是有着十足的信任，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星河，私交是私交，生意是生意，你能做到今天不容易，做任何的决定之前，都要慎重，三思而后行。”

　　沈星河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微微点头，等到徐惊鸿将话讲完，沈星河方才开口，说：“老师的教诲，我铭记在心，我知道老师是关心我，怕我会被人算计，不过，请老师放心，我的心里面有计较的。”

　　徐惊鸿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说，合同已经签了，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新品也已经在生产当中，临时更换供应商，对你的公司也不好，你既然心中有计较，我也就不多说什么，陆天墨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了解，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但是，关于陆同益，你可千万要长个心眼，能不打交道，就尽量不要打交道。”

　　老人家苦口婆心的劝说，也不过是怕沈星河被人给算计了。

　　沈星河的心中自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便顺着徐惊鸿的话说，她说什么，就答应什么，几个人坐在这里聊了一会，徐惊鸿看着有些疲倦的样子，张鑫怕她太累，便与沈星河告辞，先带着老母亲回去了，仍旧是白小易叫人送他们二人回去。

　　等他们都走了，白小易这才转过身来说：“徐先生这是怕你吃了她当年吃过的亏，不过，好在陆氏集团只是提供原材料，接触不到核心的技术，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的。”

　　沈星河点头应声，说：“天墨也从未同我提起这方面的事情，星河集团所有研发的新技术都有报备，且有申请专利，只要内部不外泄，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提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之前假冒伪劣产品的事情。”

　　白小易说：“那件事情呀已经解决了，而且，我还交代了下去，各部门进行内部整改，整改报告啊我都收到了好多份，等空了下来，会去进行抽查，确保整改落实到位，是切实有效的。”

　　沈星河满意的点点头，两个人正聊着，方浩然同孔文杰走了回来，跟在方浩然身后的小助理，手里捧了一大摞的资料，累得额头上都是汗珠。

　　方浩然指着旁边的小桌子，说：“把东西放到那里去，我叫你不要什么都拿，结果什么都拿了回来，知道累了吧。”

　　小助理是个二十几岁的小男生，刚毕业的大学生的模样，听得方浩然说话，赶忙过去把手上的资料放下，站在那里揉着手腕，有点委屈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看着很是可怜。

　　方浩然拿起一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半瓶下去，说：“今年的博览会，办的有够隆重的，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未必看的全面，有许多新的技术，方才文杰都看的眼花缭乱了，每一个都想要去细细研究，星河，你看过了没有？”

　　沈星河点头，说：“我大致看了一些，想要每一个都看全，那就太辛苦了，挑一些没有接触过的仔细看看就好，哦，对了，今晚张会长约了我一起去吃饭，你同我一起去吧。”

　　“今晚？”

　　方浩然反问了一句，继而摇了摇头，说：“今晚不行，我约了人，你让文杰陪你去吧，张会长一定会问新项目的事情，文杰比我清楚，你们也更聊得来。”

　　沈星河便转向孔文杰，说：“文杰今晚有空吗？”

　　孔文杰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点头应声，说：“可以，我把事情处理一下，今晚陪董事长一起去。”

　　如此，事情便定了下来，几个人坐在这里休息了一下，方浩然就说有事，带着他那个小助理先离开了会展中心，孔文杰在休息之后，又去展馆里面转悠，白小易倒是一直敬业的跟在沈星河的身边。

第二十七章 聚会

　　方浩然在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中午的时候，孔文杰回来同白小易一块去吃午饭，沈星河没有跟着一同前去，他等到陆天墨回来，这才同他一起离开会展中心，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同上次一样，也是在河边。

　　温暖的风从河面上吹过来，有些炎热，店家除了开着风扇，还贴心的在顾客的桌子上摆上一块冰用来降温，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沈星河喝了一口加冰的水，说：“天气越来越热了，但愿这几日不要下雨才好。”

　　陆天墨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说：“天气好得很，就不要杞人忧天了，今晚我有事情，不能去你家吃饭了。”

　　刚好沈星河今天晚上也有事，点头应声，说：“今晚有人约了我吃饭，也会晚一些才会回去。”

　　“吃饭，谁？”

　　陆天墨的口气当中，带着一丝丝的紧张，更多的则是好奇。

　　沈星河很老实的回答：“是张华年张会长，今天见面的时候，顺便约了一下，还有些事情要谈，应该是关于行业发展的问题，很早之前就想要谈一谈，一直都在忙，也没有抽出时间来，这次刚好碰上，也正好聊一聊。”

　　陆天墨了然：“原来如此，那么，好吧，我原还想着，可以一块吃个宵夜，喝个啤酒什么的，现在看来，只能早早的洗洗就睡了。”

　　沈星河无奈的笑了笑，两个人一块吃了午饭，然后便各自散去了，沈星河没有回去会展中心，而是回到了公司，在公司一直待到了晚上，便直接来到了今天的晚宴地点。

　　虽然是张华年邀请沈星河，但是，关于晚宴的一切，仍旧是星河集团做的安排，白小易办事周到，将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只不过，她没有到场，到场的是孔文杰。

　　孔文杰在酒楼的大堂里面等他，见他来了，快步迎了上来，说：“张会长已经到了，同来的还有一些商会的人，另外，陆氏集团的董事长也在，张会长好似同他很熟的样子，有说有笑的，还打算要建立新的合作，还有，陈景司也在。”

　　陆同益刚刚回国，便搭上了张华年这条线，要么是陆同益手眼通天，要么就是他们之前就有交情，而陈景司的出现，也让沈星河有所有疑虑。

　　沈星河在心里面合计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不要让他们等太久，我们也过去吧。”

　　穿过酒楼大堂，上了电梯，来到包房，里面很是热闹，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其中，坐在主位上的张华年正在同一个老者说话，而那位老者就是之前见过的陆同益。

　　看到沈星河同孔文杰走进来，张华年立时抬手招呼，笑着说：“星河来了，过来这边坐，刚刚还聊起你。”

　　在张华年的旁边还有一张空位置，那便是沈星河的位置了，沈星河从众人身后绕过去，在那张空位置上坐下来，接着张华年的话：“那么，是在聊些什么呢？”

　　服务生走过来，帮沈星河倒了一盏茶，又退了回去，而他的到来，也使得今天的聚会人齐了，自有人去安排开始上菜。

　　张华年一双眼睛都是笑意，很明显，他很高兴，说：“我们再聊你同陆董事长的合作，你们两个的合作，可算是为我们走向国际，开辟了一条道路，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头，相信在未来，会有更好的发展，前景可观。”

　　陆同益也一改之前的严肃，面上带着和善的微笑，说：“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会有更多，若是机会得当，我还会在国内建工厂，将先进的技术进入到国内，为祖国的发展，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若是没有之前的“芯片争夺战”的事情，陆同益的这番话，倒很是叫人感动，然而，现在听来，却是虚假的很。

　　沈星河不是坏气氛的人，听得他这样说，就也顺着往下说：“如果是这样，那么，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其他人听得他们生活化，亦是开口附和，气氛一度非常和谐，在说话之间，服务生也将酒菜全部都上齐，每个人的酒杯都倒满了酒。

　　张华年先端起酒杯，说：“今天来的也都是业内的佼佼者，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沟通联系一下，为本是的高科技产业出谋划策，尽一分心力，不要拘泥，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先干为敬。”

　　他也是个爽快的人，话一说完，仰头就把手中的满满的一杯酒喝了下去，他都喝了下去，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陪了一杯。

　　坐在沈星河旁边的孔文杰喝了一杯酒下去，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身形都跟着晃了一晃，沈星河眼角余光看到，推了一杯茶到他的面前，压低声音说：“喝口茶，压一压。”

　　这样的场合，是一定要喝酒，何况，还是张华年带的头，孔文杰纵使不怎么能喝酒，也还是会撑着喝一点下去，好在，张华年没有再举杯，孔文杰喝了一盏茶下去之后，脸色就好了很多。

　　张华年还在说着他的愿景：“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本市的高科技产业再上一个台阶，想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你们听听看，也提提意见。”

　　他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扫视全场，全场的人也很给面子的将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张华年便接着往下说：“最好的方法还是要将格局打开，不能闭门造车，一个人只有一个想法，而两个人就有两个想法，甚至有三个、四个的想法，所以，我们要资源共享，技术互通，发挥各自的长处，才能做出更好的东西，让本市的高科技产业，更上一个台阶，不知道，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呢？”

　　意见是抛出来了，但是，下面却没有人敢接他的话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华年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就是让每个人不要藏着掖着，要把自己的技术拿出来共享，说得好听一点，就叫共赢，但是，这也等于是把身家性命交了出去，到时会，自己的技术，可就没有秘密而言，谁都能用，那么，公司还有什么可竞争的优势呢？

　　场面一度陷入到尴尬的境地，原本还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场面，只剩下互相避开目光，低头假装喝酒的画面了。

　　沈星河目光扫过之处，所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将目光收回，落回到张华年的身上，沈星河开口说：“张会长的主意甚好，闭门造车，无异于自断后路，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想要更长久的发展，更大的平台，就必须要走出去。”

　　这几句话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的情绪，他们看向沈星河的目光也带了一些怨怼，都在心里想着，你要讨好张华年，可别带上我们啊，星河集团是技术领先，董事长又和张华年有交情，可是，我们不行啊，就指着这点技术赚钱呢，都交了出去，不要说不能赚钱，公司还能不能继续发展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

　　沈星河画风一转，缓缓往下说：“主意虽好，执行起来，却要慎重，需要进行多方面的考量，在座诸位都是业内的领头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是佼佼者，我们虽然都是做高科技产业的，所擅长的却是不同的，比如说我，我是做机器人的，所擅长的就是做机器人，对于其他的就是劣势了，连原材料都要不远万里的从国外进口。”

　　张华年一直认真的听着沈星河的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星河，你是想要说什么？”

　　沈星河顿了顿，接着往下说：“我的意思是，技术共享的同时，要保持各家的长处，做自己擅长的东西，才能做好做精，张会长，您觉得呢？”

　　他又很巧妙的将问题又抛回到了张华年的身上。

　　张华年已经年过七十，且坐在商会会长的这个位置上，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沈星河的话说完，他便明白了什么意思，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哈哈大笑，说：“是我表述的不清楚了，星河说的，正是我想的，当然，这是一个大工程，一定会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周全，才会开展下去的，不急在这一时，慢慢研究，好了，不说这么严肃的话题了，放轻松一些。”

　　这个话题，确实不适合放在酒桌上聊，而且，也确实不是一时片刻就能定下来的事情，他主动结束了话题，其他人也就乐的顺坡往下走，纷纷举起酒杯，找到新的话题，而话题一扯开，自然就又聊得火热。

　　沈星河也同张华年聊一些技术上的事情，另外一边的陆同益时不时的会进入到话题当中，坐在另外一边的陈景司倒是总是将目光落在沈星河的身上，端着酒杯若有所思的样子，沈星河权当没有看到，也不理会他，今天晚上是张华年主场，他即便是坐在这里，也说不出做不出什么来，所以，并没有理会的必要。

第二十八章 因为，我在等一个人

　　晚宴结束，时间已经很晚，将张华年等送走，孔文杰晃晃悠悠的，便也同沈星河告辞，说：“今晚喝的确实有点多，头也有些晕，董事长，明天我可是要告半天的假才行。”

　　沈星河也有些过意不去，说：“这一个星期，你主要的任务就是参加国际机器人博览大会，公司不必每天都去，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说。”

　　孔文杰很是感激，同沈星河道别之后，便从酒楼里面走了出去，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车，当那辆车开出去之后，另外一辆白色的轿车也开了出去，隐约的，沈星河好像看到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女人，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因为时间很晚，他也想要回家睡觉去了。

　　“沈董事长。”

　　就在沈星河准备叫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陈景司的声音，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找到机会同沈星河说话，现在人全部都走光了，他便走了出来。

　　沈星河回过身来，面向着他，开口应声：“陈总，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