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色星球博物志 第41章

作者:杜生香 标签: 近代现代

  “我请了一天,二十八走。”

  “行,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孟晗抬头看他,“不用了徐臻。”

  徐臻看了她好一会儿,孟晗工作以后变丰满了一点,加上职业套装和烫卷的长发,她显得很成熟,和在学校里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他眼神里流露出一点悲伤,但很快藏了回去,最后只是平淡地说:“好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两人去园区外的烤肉店吃了晚饭,时间已经很晚了,店里人也不多。徐臻还只是实习生,公司管得不严,小年前后陆陆续续都放了,他为了等孟晗,还没回家,晚上就得回学校住,门禁是11点,回去就得一个半小时,所以这饭吃得很匆忙,九点半的时候孟晗见他还坐着,忍不住出声问他:“还不回去?”

  徐臻拿了张纸巾递给她说:“没事,我打车回就行。”

  孟晗擦了擦嘴,放下了筷子:“走吧,我也累了。”

  去地铁站的路上徐臻还是停了下来,他牵着孟晗的手问她:“年后还回来吗?”

  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孟晗突然觉得难以面对,她上前两步抱住男友,小心地注意不把身体重量靠到徐臻身上,轻轻攀着他的衣领,拥抱他说:“我还没决定,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徐小臻。”

  徐臻在地铁口和她道别,独自一人回了学校。

  他还没毕业,目前还在实习,工作单位听说他是残疾人,爽快地给他签了实习协议,也不给他太多事做,他现在每天都很清闲。

  对比的是孟晗的忙碌,她从实习到入职已经有段时间了,听说领导很赏识她,手头项目不少,自从她大四开始实习后,两人几乎一个月只能见到一两面,后来她毕业,徐臻也开始实习了,有时候更是一面都见不到。

  以徐臻的成绩,大可以保研,但他放弃了保研资格,决定直接就业,为此温美艺闹了好一阵子,以为徐臻是为了孟晗不愿意再待在学校了,但后来温博书和他聊起来,他才有些酸涩地说:“不读了,一直在学校里,我老忘记自己是个残疾人。”

  相对于社会来说,学校的环境单纯太多,徐臻原先还不觉得,但孟晗离校之后,他逐渐感受到了其间的差距。

  温博书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实际上他们谁都没法感同身受,他踌躇了半天,最后岔开话题说:“算了,不读就不读,走,先上分。”

  和哥哥的关系到是一如往常,他永远是那个缠着哥哥要上分的男孩,但他做的一切决定,都好像挽回不了他和孟晗的感情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徐臻原先并不知道孟晗承受了多大的压力,直到孟晗毕业典礼的那一天,她哭着和自己道歉,让他先不要出现在她父母面前,徐臻才知道,原来她父母强烈反对他们的交往,而孟晗为了安抚父母,一直和父母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但最后还是见到了,孟晗身边的同学朋友都知道她依然和徐臻在一起,瞒不住的,孟晗的妈妈怒视着他不愿说话,还是她爸爸拿着烟盒走上来,问小伙子抽不抽?

  孟晗在身后喊:“他烟酒不沾的!”

  孟爸爸搭着徐臻的肩走到僻静处,他是典型的北方男人,体型庞大,走路很快,徐臻尽力跟着,却还是累出了一头汗,孟爸爸扫了徐臻的腿一眼,嘴里含着烟嘴,没什么表情地说:“恢复地挺好,你很坚强。”

  徐臻忍着汗水流到眼角的不适,却不敢擦,毕竟他现在的样子根本配不上挺好这两个字,他刚想说话,孟爸爸就抬手止住了他,远远地望向女儿说:“我不是歧视残疾人,你今天要是去我公司面试,这么优秀的孩子,我肯定大力培养的。”

  徐臻没说话,孟爸爸回头看他,表情很是怜悯:“但你要做我女婿,我不可能同意,我女儿生来就是享福的,我不可能让她一辈子伺候你。”

  徐臻急忙说道:“叔叔,我生活可以自理。”

  “我知道。”孟爸爸再次强势地打断了他,“但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你现在还是学生,主要任务就只是学习,听说你家里条件也不错,吃喝不愁,但等以后,你要自己成立一个家庭,要面对的可不是现在可以想象的,我女儿跟着你只会吃苦,你根本不明白,你要真爱她,为她好,就别拖着她。”

  孟晗一开始自然是反抗的,她拒绝了父母在老家给她安排的工作,执意留在实习的公司开始就业,租了简陋的单身公寓,等待徐臻毕业,但当繁忙的工作挤压了她全部的时间,两人的生活节奏不再同步,地域距离也越来越远,她逐渐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了。

  她和温美艺在徐臻保研这件事上是同一立场的,但徐臻听不进劝,说什么都不肯再读了,他和其他同学一样去外面找实习单位,学着孟晗的脚步走进社会,却依然和孟晗获得了截然不同的工作体验。

  刚入职的时候孟晗陪他去过一次他的公司,她好心地嘱咐同办公室的大姐多照顾照顾徐臻,徐臻压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走廊外,皱着眉跟她说:“用不着的。”

  “新人总要端茶送水打印文件的,你有时候还是得坐轮椅过来,不方便的就不要做了。”

  徐臻攥着她的手,攥得有点紧,语气也很硬:“没有不方便,方便的。”

  孟晗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父母一趟一趟地飞过来,劝她回去工作,探查她和徐臻还有没有继续,还好徐臻没来过公司,单位里问不出什么,同学毕业后联系的也不算多,孟晗一个人住,把恋爱的痕迹隐藏在父母查看不了的手机里,她也很少能见到徐臻的面,两个人恋爱,好像恋的只是彼此的社交软件。

  她在喘不过气的空隙里,再也感觉不到学校里的那种快乐,只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

  去年年底,孟晗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和领导出去与甲方单位聚餐,对方经理和她是老乡,席间和她聊得很是热络,结束后还提出要送她回去,其实公司里不少人知道她有男朋友,但还是怂恿她上车,对方未婚单身,英俊多金,说话带着她熟悉的乡音,但她坐到半道就下车了,对方问她怎么了,她有些薄醉,但意识还算清醒,大声地说:“我让我男朋友来接我。”

  对方却不肯走,天色很晚了,这条路上人也不多,他担心孟晗一个人等着不安全,也陪她一起等徐臻。

  她给徐臻打电话,说话有些混乱,但意思很明确,徐臻有些为难,因为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他出来很不方便,但孟晗的声音很软,还带着醉意,他还是说:“你等我一会儿,一个人吗?找个暖和的地方,别着凉。”

  “有同事。”孟晗嘟囔道,“你快来,快来。”

  结果等了近一个小时徐臻都还没到,对方也有些不耐烦,想去扶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孟晗,却被孟晗挥开,他只好问:“你男朋友人呢。”

  “不知道,”孟晗缓慢地眨着眼,“可能寝室阿姨不让他出来。”

  “还没毕业啊?”那男人笑笑,“女朋友找他,这不翻墙出来?”

  是可以翻墙的,他们寝室楼的洗衣房后面有个铁门,经常有男生翻出来,但这对徐臻来说,是不可能的。

  孟晗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寒冬腊月中难捱地等着,等到一点多,徐臻才到,他是坐着轮椅从的士上下来的,左边的衣服和轮椅都有一道明显的灰边,他头发凌乱,连脸上都有擦伤的红印子,孟晗扑到他脚边,用自己的围巾盖住徐臻空荡荡的裤管,红着眼问:“怎么了?摔了吗?”

  “没事。”徐臻摸摸她冻红的脸,“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太晚了,学校那破地方一直打不到车。”

  其实出来也花了很长时间,他拍了十几分钟的门,把二楼的同学都拍醒了才等来宿管阿姨的白眼,出来以后又因为太急了在路上摔了一跤,已经凌晨了,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艰难地把自己从地上搬到轮椅上,一边打车一边往校门口赶。

  孟晗心疼地握着他的手:“怎么坐着轮椅出来了。”

  徐臻捏捏她的手心,表情和煦:“宝宝,我今天刚做了针灸,不好穿假肢。”

  徐臻定期会去医院做针灸诊疗,这之后残肢偶尔会肿胀,几天都穿不了假肢,今天正是他每个月约好的会诊时间,孟晗都忙得忘记了,她愧疚地亲了亲徐臻的脸,站起来推动徐臻的轮椅,准备找个地方先住下来。

  被冷落的男人终于看到孟晗动了,他也很意外,没想到孟晗等了半天的男朋友居然是个坐轮椅的年轻学生,他转到两人面前,面带笑意地说:“这么晚了不好打车,我送你们回去吧。”

  孟晗立刻就说:“不用了,我们找个宾馆住。”

  谁知徐臻拍了拍她冻得僵硬的手,抬头对那男人笑:“麻烦您了,太冷了,送小晗回家吧。”

  徐臻不好动,被那男人抱着上了车,孟晗在车外看着徐臻擦伤的半边脸,心里痛得要命,却一声都喊不出来。

  她想叫徐臻下来,她不想接受追求者的殷勤,但徐臻大老远赶过来,她怎么忍心再让他受冻。

  那是徐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她的出租屋里留宿,她的床很小,两个人睡在一起只能拥抱,但孟晗一点都不感到拥挤,她睡在徐臻右侧,徐臻拥着她,两人的腿交缠在一起,但徐臻只有一条腿,空间依然很大,残肢软软地碰在她大腿边上,她紧紧抱着男友的上身,埋在他宽阔的肩头,伴随着一夜的凌乱的噩梦,睡得毫不安稳。

  谁知更大的意外是第二天孟晗的母亲突然造访,她原是来庆祝女儿项目成功的,却在女儿的闺房里看到抱在一起的两具身躯,当即尖叫出声,把床上的两人惊醒,也意外看到了徐臻残缺的身体,徐臻被轰出了门,连带着他还没擦干净的轮椅,甚至来不及解释他没有对孟晗做什么,当天孟晗就被母亲带回了家,直到第二年元旦过后才又出现,她和徐臻说自己有回家工作的打算,和父母说要交接工作才得到机会回来,徐臻听完后直接问她:“你还想和我继续吗?”

  孟晗没说想或不想,只是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徐臻知道她很忙,也不再打扰她了。

  孟晗大年二十八中午的飞机,徐臻也在回家的高铁上了,一路上信号不好,他快到站的时候才收到孟晗的消息,短短的一条,告诉他:“是我不够勇敢,对不起,徐小臻。”

  徐臻回复了一个好,抬头看着窗外,他想,这大概就是他和孟晗的结局了。

  来接他的是温博书,周与行还在上班,车给了温博书开,徐臻也是第一次座大哥的新车,转了一大圈,对温博书说:“大哥可以啊,这就搞起豪车了。”

  温博书笑着给他开车门:“别提了,花了好多钱,一直在给我说后悔了。”

  车子驶上高架,温美艺家离这不远,上车没多久,徐臻突然说:“哥,我不想回家,我可以去你们那儿吗?”

  温博书第一时间没说话,有点紧张,他和他哥平时根本不注意,两个人又经常睡在一个屋里,太明显的过于亲密,如果徐臻要去住,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徐臻以为哥哥不方便,连忙说:“我就在客厅打个地铺就行。”

  “房间有的。”温博书只能尬笑,“怎么不想回家,不想爸爸妈妈吗?”

  “哥。”徐臻低垂着脑袋,“我和孟晗分手了。”

  “啊?”温博书差点手一滑开出了一个曲线,这回也顾不上徐臻去他们那儿合不合适的问题了,只感到意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

  “早就不好了。”徐臻抱着书包,整个人缩在副驾上,“她爸妈不同意,她一个人在这,我也帮不了她什么,一直是她在照顾我,能坚持这么久,她已经很累了。”

  温博书把徐臻带回家,匆匆放好行李,又带他出来吃了自己最爱的肥肠捞面,希望能改善一下徐臻的心情,下午他让徐臻在他床上睡,自己打算去他哥房间,怕玩电脑的声音吵到徐臻,结果徐臻抓着他的手腕,可怜巴巴地说:“哥你玩吧,键盘声我听着安心。”

  以前在家里,徐臻也确实没少在他哥直播的时候在他房里睡觉。

  温博书游戏玩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徐臻,还好弟弟睡得还算沉,并没有被自己吵醒,晚上周与行回来,大声地在门口招呼弟弟,温博书小碎步跑出去,扑到哥哥身上摁住他的嘴:“别嚷嚷,小臻在睡觉呢!”

  “?”周与行满脸问号,“他没回家?”

  温博书被周与行抬着屁股抱来抱去,苦着张脸说:“他失恋啦。”

  周与行也很意外:“孟晗?”

  温博书打了他一下:“还能是谁!”

  周与行抱着他走到厨房,看着空无一物的灶台,在弟弟嘴上啃了一口:“饭呢?”

  温博书腻在他脸颊边说:“一会儿等小臻醒了带他去外面吃呗。”

  周与行抖了抖他的小屁股,把人从厨房抱出来,笑着说:“老板开恩,今天放了,明天不用去了。”

  “真的呀?”温博书高兴极了,今年说好了又要去温美艺那儿过年,如果周与行按照法定假日上到二十九,过年前就没有二人时光可以过了。

  两人有说有笑,为这偷来的一天假日窃喜,根本没注意到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直到和目瞪口呆的徐臻对上眼,面面相觑,温博书愣了几秒钟才想到从周与行身上跳下来,他脸迅速地红了,像被人从身体里点了把火似的,他支吾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周与行按着他的脑袋,对徐臻说:“醒了?带你们俩出去吃饭。”

  徐臻一路上都在观察他的两个哥哥,刚才他看见的场面太过震撼,他都忘了今天自己才是失恋皇帝大,光顾着看他哥和大哥了。可能也是因为被他撞破了亲密场面,温博书之后一直刻意保持着和他哥的距离,徐臻没观察出什么来,但能感觉到他俩之间的氛围连他这个弟弟都被排除在外,越发觉得两人关系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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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番外一 下

  还好吃饭的时候,哥哥仍记着他的事情,关心地询问了他和孟晗的情况。

  徐臻详详细细地把两人从去年开始,孟晗实习就产生的问题,全部给哥哥们道了个遍,两人听完以后的反应截然不同,温博书很愤怒,拍着桌子叫:“什么意思啊,他家一个暴发户还敢看不起我们吗?谁说要孟晗伺候了,我是没钱请保姆还是怎么样,我们家还不能让她享福啦?”

  声音太大了,旁边几桌的人都看过来,周与行伸手握住弟弟乱拍的小手,攥在一起放在桌上,徐臻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说话声音有点飘:“哥,她家里是有矿,但不是暴发户,而且我真的不需要保姆。”

  周与行的想法倒没温博书这么激进:“小臻,站在他父母的角度,确实可以理解,你都还没毕业,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能给予孟晗的,不管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支持,都太少了,孟晗有你,多了一分牵挂,而她人在千里之外,她的父母就多了十分牵挂。”

  “我知道。”徐臻垂着眼,没再继续看哥哥们缠绵的双手,莫名觉得有些刺眼,“我也知道如果我们一起过,以后肯定她照顾我,比我照顾她多一点。”

  “你真的很喜欢她,觉得这辈子非她不可吗?”周与行问道。

  徐臻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喜欢吧,我只谈过她这一个,我也想过要娶她,和她过日子。”

  “徐臻,你要想清楚。”周与行声音很沉,显得十分认真,“现在的情况是她们家非常反对,这条路走下去就得头破血流,你要确定自己的内心,如果你意志不坚定,对彼此都是伤害。”

  徐臻的脸上显现出一些迷茫:“说真的……我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想象我们分手以后的生活了,到现在为止,好像只是实现了而已,我没有觉得特别难过。”

  他苦笑了一下:“我说不清楚,很多感觉我都说不清楚。比如我还在医院里的时候,复健的时候,我总是想着,我要努力站起来,只要我够努力了,恢复了,一切都会好的,孟晗也这么和我说,每次复健课我们俩都听得很认真,在学校上课都没那么认真过。”

  “可真的会好吗?能好到哪里去呢,腿没了就是没了,不可能再长出来,这种变好永远都不可能是我想的程度,之前我还很难理解的了没了这条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俩回学校以后,一切如常,好像也没什么改变,但现在我终于知道到底什么是残疾人,残疾人要面对怎么样的社会,每个人看我都有不一样的眼神,哪怕不是故意冒犯我,很多正常人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不了,这种做不了跟能力不足什么的没有关系,就好像是老天爷告诉你,你天生没有这个功能。你懂吗哥,根本好不了了。”

  “之前我们还计划了很多毕业以后要做的事情,要去的地方,但后来发现这些都很难实现,我没办法像普通情侣一样给她更多关怀,我也做不回普通人了。虽然我也没觉得沮丧,从小妈对我的要求就很高,我也习惯了制定高目标,现在一切都变了,简单的一些小事就能让我获得成就感和满足感,挺好的,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什么样的,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成为少数群体的一员那种感觉还挺奇妙。但孟晗她是个普通人,正常人,她很难理解我目前阶段的快乐或者痛苦,我们两个好像总是在不同的维度考虑问题,我在她身上已经找不到共鸣了。”

  徐臻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口干舌燥地拿起桌上的饮料一饮而尽:“我还是喜欢她的,所以我想争取让她父母接纳我,但今后我能不能坚持,我不知道,我没办法预想。”

  温博书听得眼眶都红了,那一瞬间很想冲动地告诉徐臻,他也是少数群体之一,他是个同性恋,而且不是意外造成的,是他自己选择的,他天生就被老天爷告知了没有喜欢女人的功能,不仅他是,他哥也是,他们家三兄弟全都是,如果徐臻在孟晗身上找不到共鸣,哥哥们可以,孟晗不能一直照顾他,哥哥们也可以。

  一杯热饮递到了温博书面前,他抬头看见周与行安抚的眼神,接过杯子小口嘬了起来,他们吃的火锅,周与行给两个弟弟一人夹了一个鱼籽福袋,说道:“先分开也是好事情,两人各自想一想,只要你还喜欢,我们都会帮你,你也尽快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

  第二天周与行带着两人在市区里扫荡年货,又在外面吃了一顿烤鱼,下午拎着大包小包以及两个弟弟回了温美艺那儿。去年在温美艺去医院配药那事儿也早水落石出了,是继父确诊了糖尿病,病情还算稳定,药物治疗以及定期注射胰岛,温博书知道这事儿以后就不那么排斥回家了,基本上每周末他都会回去吃一顿饭,叮嘱温美艺注意继父的饮食,继父生病后,温美艺出去打麻将的时间大大减少,基本上现在一日三餐都是她给准备的,应酬什么的也得带着她出席,温美艺美貌且骄纵,是个口舌伶俐的富太太,只要她跟着继父,在酒桌上插科打诨,多半灌酒的人就会适可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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