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钱货 第72章

作者:椿旗 标签: 近代现代

  石蔚没再找茬,看网上说他好像打算转型开火锅店,也不知道这些明星们怎么这么热衷于开火锅店。至于石蔚表弟姜准,倒是前几天给舒襄发了消息,他说他已经辞了工作回家,目前正在备考,如果顺利的话第二年会尝试着考去国外读书。

  舒襄不去问他是不是和那个外国青年已经修成正果,但他却知道姜准什么都不会,读书本来就该是他的归宿,舒襄回了几个字,“祝好,金榜题名啊兄弟。”

  姜准又回,“一点都不好。”

  会好的,舒襄心里这样想,手上却不再回。

  时间过得飞快,舒襄马上又要迎来他29岁生日,他爸向来记不得他的生日具体是个什么时间,所以舒襄选择不过。

  倒是沈之森早在半个月之前就说过会在舒襄生日这天过来陪他,沈之森这段时间挺忙的,最近两个月也就过来看过他三次,每次过来待的时间也不长,几乎是坐一坐就走。

  到了生日当天,舒襄依旧是睡到中午才起,走出房间找他爸,他爸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去牌场鬼混,听说还真正的谈起了恋爱,这阿姨也是眼瞎,不知道看上了这个瘸老头儿哪一点。

  舒襄记得沈之森要来,大家都是老熟人,他也不用摆出什么特别招待的架势,甚至连衣服都不打算换,可是在客厅呆坐了半个小时候之后,舒襄又改变了主意,毕竟是生日,哪能有穿得邋里邋遢的道理。

  于是他又钻进卧室换衣服,挑挑拣拣地换上了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白色外套,站在镜子面前端详了一会儿,又觉得杂乱的头发配不上如今的穿搭,便又给头发定了定型,定完型之后又觉得脸上太素,紧接着又化了个淡妆喷了点香水,这一套流程下来,把舒襄累得长舒一口气,他已经太久没这么捯饬过自己,就连在KTV当少爷时都是素面朝天的去。

  之后便是把手机放在卧室充电,自己坐回客厅等待,等到傍晚,终于是有人敲响了房门。

  不会是他爸,他爸向来是用钥匙自己开门,舒襄在起身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拨了拨头发,结果开门之后却发现是一位同城配送的小哥。

  “舒先生是吧?刚刚跟您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看到舒襄点头后,小哥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舒襄,“这些是沈先生托我送的,麻烦你签个字吧。”

  “他人呢?”

  “不好意思,我们只管接单和配送,其他的不太清楚。”

  沈之森送来了一只蛋糕以及一束鲜花,花里卡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明显不是出于沈之森之手,“小襄生日快乐。”

  舒襄盯着这捧并非玫瑰的花束愣了片刻,随即将它丢到一旁,跑到卧室去取手机,然后沈之森也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只发了一条微信文字过来,“对不起小襄,我今天因为太忙估计是赶不过来了,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芋泥味蛋糕,吃不完记得放冰箱。”

  舒襄“呵”了一声,用余光瞥见了镜中几乎是盛装打扮的自己,简直是辣眼,本来嘛,就不该对过生日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沈之森托人送的小卡还攥在舒襄的手中,舒襄将它撕吧撕吧丢进了垃圾桶,按说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不能被捧上天了几回就彻底忘记,他向来不是沈之森的第一选择。

  不能浪费这一套难得的妆造,沈之森不来看他,那他就去找新认识的哥们儿玩儿,舒襄决定趁着三十岁之前的最后一年再彻底的骚一骚,沈之森是个什么东西,忘了得了。

  可是在出门之前还是控制不住地给沈之森打了电话,他居然没接,过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小襄,我在忙,等我不忙了给你回过去。”

  “去你妈的!”舒襄回了个响亮的语音,他用力搓了搓鼻子,明明已经决定好了的,他都已经接受了自己不要脸皮的贱,甚至在头一天晚上都还口是心非的准备好了避孕套,他想沈之森反正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温吞的性格,老树开花不易,倘若情绪到位,那他就不妨再主动一回。

  都已经出门在往酒吧的方向走了,舒襄半路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当少爷时经常点他的那位老姐姐,舒襄一般都叫她常姐。

  原来是常姐无聊想找人陪她说说话,反正舒襄去蹦迪的兴致也不算太高,便半路改道答应了她。

  去的还是个酒吧,只是是一个比较适合聊天的清吧,常姐请他抽好烟喝好酒,虽然没有什么坐台费,但是舒襄依旧不亏。

  常姐抽的薄荷味的香烟好闻是十分好闻,但是舒襄抽不惯,他还是更爱他的劣质烟卷,两人对着抽了一整支烟,常姐才开口,夸他今晚漂亮。

  “夸男人要夸帅。”

  “你喜欢男人,被夸漂亮不会更开心?”

  舒襄眯起眼睛不反驳,可他却在想,纵使身边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可他却好像并没有向常姐透露过性向,他们做陪酒的,向来只需要编一编瞎话,或者做一个倾听者。

  常姐以往都是说一些自己的感情经历,今晚却执着于挖掘舒襄,两杯酒下肚,便问舒襄心里有没有意中人。

  舒襄笑一笑,并不愿意说。

  “你平时应该有不少追求者吧?”

  这个舒襄倒没什么可谦虚的,他点头笑道:“还不算少。”

  “那你有想过和比自己大上不少的人在一起吗?”

  “大多少算大?”

  “比如说……十岁。”

  舒襄已经觉得蹊跷,常姐放下酒杯,弯起眼睛看向他,“你没猜错,我和沈先生是朋友。”

  舒襄闷了一口酒下肚,他应该早有察觉才对,这么执着于点他又从不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简直如同保驾护航一般,原来是受人之托。

  “我和沈先生一直有合作。”常姐说:“他们制造家具,通常会从我们这边进原料,早几年我和我的副手经营理念不合,我被狠狠吭了一笔,沈先生帮过我。所以这次,换我来帮他。”

  “他怎么说?”

  “他说你性格倔强,脾气火爆,怕你和人起冲突,也怕你在这种地方被人占便宜。”

  “他还说什么?”

  “他说你是他的……”

  舒襄哼了一声,提前抢答,“弟弟是吗?”

  “不是。”常姐噗嗤一声笑了,“我当时听了也觉得很震惊,他说你是他的伴侣,同性伴侣。”

  舒襄没控制住,手中的杯子径直落向了桌面,还好酒水所剩不多,他急忙把杯子扶正。

  “其实你们还没在一起吧。”常姐又说:“沈先生对你很上心,但又不想让你知道,这真是奇怪,追人没有这么个追法的,包括你之前打官司的律师,也是他帮你找的。不然你想,你怎么能用这么便宜的价钱就请到这么好的律师?”

  “那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沈先生再三叮嘱,让我对你保密。”

  “现在为什么又……”

  “你真不知道吗?”

  看到舒襄一脸茫然地摇头,常姐半掩了嘴巴,“沈先生病了。”

  心里咯噔一下,舒襄立即就问,“什么病?”

  “癌症。”

  冷汗几乎是瞬间就透湿了他贴身穿的衬衫,看常姐的脸色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舒襄扶住桌沿,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癌症还能被传染的么,怎么他老婆得完了他得。

第140章 生气了吗

  耳朵边嗡嗡的,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常姐又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常姐还给他递了几片纸巾让他擦汗,告诉他,“你不必这么紧张。”

  舒襄听不得别的,他满脑子都是沈之森就快要死了,沈之森死了他可怎么办,他甚至都还没有意识清醒的跟沈之森睡上一觉。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想到这里,舒襄直起身子攥住了常姐的手,“你怎么知道的?”

  “沈先生很敬业,通常工作上的事都是我跟他直接对接,但是这几天突然换成了他的副总跟我对接,我就多问了一句,是他副总告诉我的。”

  舒襄在这个时候也懒得计较这位副总究竟是不是倪霖,常姐看舒襄三魂像是丢了两魂,心里便有些明白了,她也轻轻回握住了舒襄的手,“放轻松一点,沈先生得的是甲状腺癌。”

  什么腺,舒襄没有这些医疗常识,他听成了前 lie 腺,这使得他更加紧张,张口就问,“那这个癌好治吗,他是早期还是晚期,是不是以后都没有办法干那个事了?”

  “这……”常姐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和那方面没关系,他是甲状腺,脖子上的毛病,你要是真的关心他,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他呢?”

  “你知道他在哪个医院?”

  “在你们那儿的省中心医院,昨天我才去探望过他,他依旧是希望我对你保密。”

  常姐的话音刚落,舒襄便直接冲出门去,他心里慌得厉害,简直是方寸大乱,冲出去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夜晚,没有班车,这么远打的过去又不太现实,难不成要坐火车,舒襄又急忙掏出手机查看火车班次。

  最近的一班也要等到次日凌晨五点,只有慢车,没有直达高铁,等到了地方估计就该是中午了。

  舒襄是一刻也等不及,去看他那临死的妈那会儿也没有像这般急到几近要尿出来,正打算病急乱投医地问一问路边的的士,常姐却也跟着他从酒吧里面出来了。

  常姐把自己的车和司机借给了舒襄,托常姐的福,舒襄在半夜到达了目的地。

  只是半夜医院是不允许探视的,更何况他的身份只是朋友,舒襄有这点常识,便在医院附近找家酒店住了下来。

  到了酒店也是完全睡不着,舒襄翻来覆去地把“甲状腺癌”这四个字搜了无数遍,几乎要把手机屏幕给戳烂,看到天亮总算是稍微放下一点心,因为大多数人都说这是最容易治愈的癌症,只要及时手术,存活率是非常高的。

  可是如果不及时呢,沈之森应该不会糊涂到这种程度。舒襄甚至在某一瞬间想,如果沈之森死了,那自己活着也没什么鸟劲,前些年是忙着吸引他的注意,近些年是忙着和他较劲,总之是把大把的时光都扑在了他的身上,纵观他的前半辈子,除了那几段短暂的恋爱,也就只剩下沈之森。

  早上七点舒襄就去了中心医院门口等着,等到九点才允许探视,他已经从常姐那里问到了沈之森的病房房号,所以是空着手不请自来。

  沈之森住的是单人病房,病房里面不仅有他还有他的父母,舒襄在跨进去之前顿了一下,还是沈之森先发现了他,两人均是愣了一下,然后沈之森向他招手,“小襄过来。”

  沈之森看起来状态还好,只是颈间缠了纱布,沈之森的父母也看到了舒襄,表情均是一副心照不宣的尴尬,舒襄想打招呼,但他又记仇,难以忘怀几年前那个几乎要将他扇聋的巴掌,后来还是沈之森妈扯了扯沈之森爸的袖子,“你们先聊,我和他爸出去走走。”

  “坐吧。”沈之森对舒襄说。

  他甚至都没有问舒襄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舒襄真的是厌恶了他这副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面孔,指着他的脖子问,“你会死吗?”

  “不会。”沈之森非常认真地回答了他,“有甲状腺结节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只是今年体检的时候医生建议我切了它,原本以为只是个三到五天的小手术,不会耽误你的生日,可是系统检查之后才发现它已经癌变,还好是最轻微的那一种,手术之后就能痊愈,按时服药也不会影响生活。”

  短短一番话,就几乎涵盖了舒襄所有要问的问题,看到舒襄不说话,沈之森举起了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沈之森的脖子明显还在痛,扭头并不方便,所以他就尽量侧着身体面对舒襄,“生气了吗?”

  不提还好,提起来舒襄简直要气炸,沈之森总有他的道理,全世界都知道,只有舒襄始终是蒙在鼓里。

  可是沈之森以为舒襄还在计较生日的事情,便又说:“医生让住院两周,刚好错过你的生日,也想过晚几天再手术,可是这种事情毕竟是宜早不宜迟……”

  “你说话不疼吗?”

  “有一点。”沈之森连笑都是收敛着力气,“但是毕竟没有伤到声带,不碍事的。”

  舒襄也希望自己不要小肚鸡肠,可他知道沈之森性命无忧之后便控制不住,“既然能说话,接我电话告诉我一声能死吗?”

  怕他担心,怕他激动,怕他心急赶过来路上出事,这些都是沈之森不想告诉舒襄的理由,可是沈之森现在也已经后悔了,借别人的口告诉舒襄,还不如自己亲自说的好。

  “别生气。”沈之森伸手揉舒襄的脑袋。

  舒襄想让他去死,可是在这种病房说出这种话来显然是不吉利,他还想继续控诉沈之森,让他别再继续做什么隐姓埋名的好大哥,他早已经不是小孩,万事都有自己的定夺。

  可他张开口来说出的又是别的,穿着条状病号服的沈之森在他看来十分刺眼,他“豁”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这人!”

  “小襄,小点声。”

  “你这人……”声音明显弱了下去,舒襄垂着头,嘴角向下撇着,“你什么都不说,你他妈要是真死了,我该,我该怎么办啊……”

  舒襄边说边用力擤了下鼻子,沈之森知道他这是哭了,哭又不肯当面哭,心下不禁也是一酸,他想他确实应该多锻炼锻炼身体,多跑一跑步,不然小襄成天担心他要死了可该怎么办。

  等到舒襄情绪稳定了一些,沈之森才欠起身子拉他的手,让他重新在床边坐下,半强迫地扳起了他的脸,果然看到他眼睛红得有些过分了。

  眼珠是蓝的,眼尾有晕开了的紫色眼影,看来昨晚应该是化了挺好看的妆,甚至是为了专程讨好他的妆,沈之森心疼得厉害,同时也担心这一夜未摘的美瞳把舒襄的眼睛磨瞎。

  沈之森让舒襄把美瞳摘了,又让舒襄把脸好好洗一洗,舒襄嘟嘟囔囔的,但也照做了,没了美瞳的舒襄看人都要眯着些眼睛来看,沈之森却觉得这样睫毛打架也十分可爱,他想舒襄这一路过来应该也没有吃上一口东西,刚好他的保温桶里还有许多没喝完的米粥,便想让舒襄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