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死对头教授的车后 第27章

作者:无水停舟 标签: 业界精英 天之骄子 豪门世家 强强 近代现代

  突然,感觉股四头肌下段一热,逐渐感知出一只手的形状。那个傻逼握住了他的大腿,正往外拨。

  匀称的骨与关节搭配完美,拇指到中指的弧度,隔着布料,恰好贴过膝上那一段紧绷的肌肉。

  “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当然很好,”谭青青抚着下巴,思量道:“那叶教授是单身很久了吗?”

  叶津也探下去一只手,揪着薛流的大拇指,妄图利用疼痛摆脱他。面上如无事发生,接话道:“没有谈过。”

  薛流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掐得更用力,以防大拇指被掰起来,叶津索性手和腿一起配合用力,把薛流的手铲起来。

  谭青青四指挡在口前,声音从指缝中流露出来:“啊!没谈过,是有什么……”

  “没什么!我保证,叶教授绝对没有问题!”

  桌子下方的两只手,经过一番搏斗之后,已经十指相扣互相拉扯,谁也不放过谁。

  薛流的话一出口,几秒之后,三个人都愣住了,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和尴尬。

  谭青青的眼神在薛流和叶津之间游离。

  在谭青青的眼中,中医学院的教授基本可以和“工资不太高的教书匠”画等号,是她没打算认识的范畴。平时做党办工作,也没有直面和一线教师打过照面,更不喜欢听人八卦嚼舌根,所以对薛流和叶津没有什么耳闻。

  她如果听到了之前的传闻,现在恐怕已经甩椅走人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她有点没缓过来。

  薛流的大脑短暂地宕机之后,依然没有想出什么合理的理由,解释刚才那句话,干瘪地开口:“我们认识很久了,他就是……人比较内向,嗯,内向。”

  这时,叶津的电话突然响了,是裴以晴打来的,这似乎还是裴以晴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叶津空着的那只手接起来,说:“喂?”

  “叶老师!不好了!阴虚鼠好像中毒了!您方便回来看看吗?”

  “!”一瞬间,叶津瞳孔骤紧,桌子底下握在一起的手也松开了,他和薛流对视一眼,说道:“好,我尽快赶回来。”

  挂了电话,薛流见叶津神色大变,问他:“怎么了?”

  “实验室出了点问题,我得走了,你帮我招呼好谭小姐吧。”叶津安排到,反正这傻逼很想上位的样子。

  “摆脱!你搞反了吧,叶津!”薛流拉住叶津的袖子,“你留下来继续聊,我去帮你看。”

  谭青青有点生气,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被像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实验室能出什么事?大不过就是几只兔子几只老鼠,就值得他把自己丢在这里?把人当什么了。

  “实在不好意思,谭小姐,那一批鼠是我现在手上课题的关键,不亲自去看我不放心,下次我再给谭小姐赔礼道歉吧。谭小姐还想吃什么可以随便点,这家是会员制,账单会发到我这里。”叶津站起身,已经是马上准备走的姿态。

  “诶!”薛流跟着起身,“我开车送你。”

  谭青青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走了,两个人一起把自己扔在这里,她活了三十岁,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对待,从来都是男人围着他转。

  这就是大伯口中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青年?哼,不过如此。她拨通了谭源居的电话,开始泄愤:“喂,大伯……”

  -

  两个人紧赶慢赶,到达实验室,也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裴以晴已经把那批鼠从动物房取了出来,一只一只排开放在实验室的桌面上,肚子朝天的也有,蜷缩着身体的也有,还有出现呕吐、腹泻各种症状的。

  真的中毒了!

  叶津只看了一眼,心里如巨石坠地,悬空的焦灼变成实打实的噩耗。

  阴虚模型鼠大面积出现强烈的消化道症状,一只只都有气无力,连叫声都弱了。

  “怎么回事?”叶津一边穿白大褂一边问。

  “今天不用喂药,我就想吃了晚饭之后来检查下一就行,结果我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拉肚子,我觉得不对劲,就取了出来,后来症状越来越严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裴以晴说话带着哭腔,虽然这是叶老师的课题,但她也付出了心血,而且实验做不做得出结果,直接关系到她的毕业论文。

  “不要急,”一直在弯腰观察大鼠的薛流直起身,“你们听,叫声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闻言, 叶津带上手套,把鼠箱也抬到桌面上来。指尖碾过食槽, 带出来一些白色的粗粒。

  阴虚鼠大多偏瘦, 舌红,不如别的鼠圆润,吐泻之后, 不少都在微弱地抽搐,还有一些能发出声音的, 本该尖锐的“吱吱”声,变成了嘶哑的低叫, 嘴角还留着口涎。

  叶津和薛流目光对上,空气中迸发出一些默契的火花,薛流冲叶津挑挑眉,仿佛在说“知道了吧”。

  叶津:“小裴, 你去取点生姜。”

  薛流:“还有防风、绿豆、甘草。”

  裴以晴急匆匆地一去一回,带回了东西, 却不明所以, 问道:“是什么毒啊?”

  叶津挑出生姜, 又找出研钵,开始研磨姜泥。薛流则取剩下三样药物放入煎药机,加水开煮。两个人没说一句话, 动作却行云流水, 配合默契, 仿佛是他俩有什么额外的交流方式。

  裴以晴发问候, 薛流反问她:“小裴, 你知道半夏又叫什么吗?”

  “叫什么?”裴以晴脑中飞速过一遍半夏还有什么别称, 但没想起来, “啊!它们是中了半夏的毒吗?”

  生半夏有毒,平时医院里用的是石灰或者明矾炮制过的法半夏。

  “那我就要教你一招了。”薛流定好时间,又用烧杯取了一些蒸馏水,倒进叶津的研钵里。

  “半夏又叫婆婆药,可以把人嗓子药哑,古时候呢,婆婆看媳妇各种不顺眼,一直叨哔哔叨哔哔,媳妇就给婆婆的饮食里放了半夏,婆婆说不出话来,就没法骂媳妇了。”

  “除了咽喉麻痹,还有一系列消化道的症状会出现,就跟这堆耗子一样。呐,我问你,什么杀半夏?”

  药物中有七情,即七种制化关系,相杀就是说一种药物可以减轻另一种药物的毒性,中药的配伍就是利用这些关系,让药效可以为人所用。

  裴以晴的目光落在叶津的研钵上,上面已经堆起了淡黄色的姜泥水。“啊……生姜杀半夏。”

  “对啦,媳妇消气之后,再给婆婆吃生姜,婆婆又可以骂她啦。”

  裴以晴:“……”

  薛流给了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说:“以后你婆婆要是哔哔你……”

  “好了,你不要教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叶津研够了姜泥,找出一块纱布,过滤出姜水,装进另一个干净烧杯里,“来帮忙喂姜汁。”

  三个人拿着滴管,揪着鼠背,一只一只喂姜汁,喂完之后,鼠子的症状终于缓解一些,开始缓缓爬动。

  裴以晴清理了食槽,重新换了垫料,鼠鼠们重新回窝,各自找地方休息。

  姜汁解了毒,但半夏和生姜都是温热类的药物,对阴虚鼠来说是一种损伤,剩下的防风、绿豆解解热毒,而甘草又叫清国老,既可以解毒,又可以调和诸药。

  等这药水煎好了,放进鼠子们的日常饮用水里,它们喝上一天,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等到忙完这一切,过去了半个小时,还算抢救得及时。

  叶津猜测,这很大可能是因为剂量不够。生半夏3克就要医生签名,9克以上就容易惹上麻烦。

  只要有中医医师执业证,很容易拿到药。

  是谁要给他的鼠投毒呢?

  工作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叶津有点沉默。

  不太可能是误投,因为没什么人会这样使用半夏,如果是在实验楼取材,那耗材库会有登记,最近并没有谁取半夏。

  这白色的颗粒,精心混入鼠粮,很明显就是想毒死他的鼠,如果不是裴以晴刚好来检查,过一晚上,这些耗子绝对死得硬硬的。

  中医一直以来面临很多困难,这种极具经验性的治疗,难以做到“可重复性”,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在江南的人和在西北的人不一样,胖人和瘦人不一样,老人和小孩不一样。

  但是为了证实有效,必须要数据的支持,才能得到认可。

  那怎么把中医对人体的认识复制到实验鼠身上呢?这是中医药实验中最难攻破的地方,也是大家不断尝试的地方。

  比如气虚,之前有人把鼠丢进水里,让它费力挣扎,在快要淹死的时候捞起来,然后又丢下去,让它筋疲力尽,这样做出一个“气虚模型”。

  叶津现在手上的课题,是研究一些滋阴清热药对湿热夹阴虚证的有效性,他付出了很多心血,这一批鼠也受了很多苦,才终于做出来了。

  如果这些鼠没了,再重新做一批,时间会耽搁,结题有时限,裴以晴也需要这些数据来写论文。

  他的课题要是不能按时结题,可能就申请不到下一个了。

  是有人想用这个办法抢课题吗?

  叶津坐在高凳上,脸色很不好看。虽然理智上知道,学校也是职场,发生这种事完全有可能,但心理上却很难接受,在他眼里,学校就是一个学术至上的地方,任何勾心斗角都是对脚下这片土地的侮辱。

  薛流也带着手套,本想拍拍叶津的肩,但是一时不知道是嫌自己的手套脏,还是嫌叶津的白大褂脏,停在了空中,又收回去,安慰道:“很正常,习惯就好,我拿到国自然基金那两年什么糟粕事儿都见过。”

  叶津抬起头,目光有些遗憾,也有些失望:“正常,但不对。”

  “是不对,但就是有些人活得像老鼠,待在阴暗的地方,等着偷偷捅一刀,防不胜防。”

  薛流突然觉得,此时的叶津像一只脆弱的兔子。

  叶津皮肤冷白,情绪上头就会出现明显的红晕,从鼻梁开始,到眼尾与额角,像被玫瑰花的浆液渍过,又被水冲刷。他仰着头,起伏的喉结往下不远,没入严整的白大褂,极致的迤逦和庄严重叠在一起。

  薛流太懂叶津目光里的失望了。

  因为理解,所以竟然有些恻隐,第一次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仿佛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这样的叶津,有一些人情味。

  “没关系,我们把人揪出来。”薛流哄小孩儿一样。

  围观这一切的裴以晴,先是震惊于原来真的会出现投毒这种事,再是觉得,叶老师看着稳重成熟,但实际上没什么情商,你不说,他就不知道,而薛老师,相处的时候觉得他就是一小孩儿,但其实他什么都清楚,遇到事可以处理得井井有条。

  叶津叫裴以晴回宿舍,然后和薛流两个人辗转到了保卫处调监控。大约在六点多钟的时候,楼道拉了灯,动物房也没什么光亮,只有还在加班的实验室里有光。

  然后有一个带头套的人,进了动物房,在叶津的大鼠箱前鬼鬼祟祟。

  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猜测落实,叶津的心里更是如梗如塞,他人际圈小,除了薛流,也没什么仇人,到底是谁这么红眼病。

  那个点前后,实验楼没有看见进出的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一早就在实验楼,那个点去投毒,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

  现在要做的,就是看看今天谁进了实验室,都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江中医的实验楼是刷脸出入,得找信息科调数据,而且那个人甚至可能现在还在实验楼。

  “信息科下班了,只有明天了。”薛流走在前面,“但是他要是发现你的耗子没死,一定会再次下毒,你有熟悉的学生吗?叫他们帮你收集一些废鼠。”

  叶津带着疑惑望向薛流,十分不解。

  “没懂吗?把废鼠换进去,把你的模型鼠挪个地方啊。”

  “不是,”叶津舔舔干燥的嘴唇,“我只有小裴一个学生啊。”

  “不是,”薛流快气笑了,叉着腰问:“你教了这么多年书,就没认识什么学生?跟组做实验的本科生,读了研的老学生,一个都没有吗?你怎么光盯着小裴一个人薅。”

  叶津认真且无奈:“没有。”

  薛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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