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 第96章

作者:而遇 标签: 天之骄子 天作之合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近代现代

  阮乔问完,心底漫上了绝望。

  他知道在现在的医学伦理中,生命和健康面前,不按照权势排序,更讲究平等,甚至怜弱。

  如果走正常程序,秦濯是很难排到的,或者说还需要等很久。

  “小乔?”秦巍叫了声他。

  “嗯,”阮乔回神,“没事秦医生,我只是了解一下,来之前我就大概清楚的。”

  秦巍看了阮乔几秒,略微放心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想把角膜再给秦濯。”

  如果放在几年前,阮乔很大概率会声嘶力竭着要求还回去,他不要背负这么沉重的爱,他受不起。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爱是世间最好的馈赠,不该成为负担。

  即使他宁愿秦濯康复,但秦濯都没瞒住他,他又怎么可能瞒住秦濯。

  除非秦濯现在后悔了愿意接受,不然他执意还回去只会两败俱伤。

  阮乔摇了摇头:“我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让我接触到秦濯。”

  秦巍一愣。

  如果阮乔只是想见一面,直接见就可以,不会这样问他。

  既然这样问了,那恐怕就不是只想见一面这么简单。

  以他们的关系,频繁见面会有什么好处吗?

  也许阮乔想报答,想关心,但对于秦濯来说却是残忍的。

  秦巍叹口气:“小乔,我不是想增加你的压力,但是我得告诉你,虽然秦濯的抗打击能力很强,可长期处于黑暗的病人还是尽量避免受刺激为好。”

  让秦濯知道阮乔得知了真相,这一层姑且还好接受。

  可期盼已久的人重新出现,带来希望又决然离开才是最痛苦的。

  阮乔明白秦巍的顾虑:“秦医生,您以为我接近秦濯只是为了照顾他一段时间吗?”

  秦巍脸色一沉:“如果是为了报恩就更不应该。”

  秦濯付出那么大代价才让阮乔可以自由,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不是让他把自己当做可偿还的物品的。

  “你们怎么都这么想……”阮乔认真看着秦巍的眼睛,“秦医生,就不能有第三种可能吗?”

  秦巍喉头一紧。

  如果不是想短暂的照顾,不是想用余生的陪伴来报恩,阮乔回到秦濯身边还能是因为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鸟儿向往笼子外的天空,没有鸟儿会眷恋一个笼子,尤其是已经羽翼丰满光彩夺目的飞鸟。

  秦巍垂眸片刻,他是个哥哥,他也会有私心。

  秦濯这么多年有没有放下,他一直都知道。

  “小乔,以后会发生什么都说不准,可能你会改变心意,但我可以保证你一定是自由的,”秦巍正色,“我只想问在这一刻,你想好了吗?”

  阮乔看向窗外枝头振翅而飞的鸟。

  之前在山上时他也常这么看,那时候他羡慕又悲伤。

  但现在他眼底是引而不发的自信和坚定。

  清澈而平稳的声音说:“可是秦医生,我很早以前就想好了。”

  -

  阮乔在秦巍的帮助下,得到扶潭医院有史以来第一次存在的志愿者名额,工作是帮助行动不便的患者打饭。

  其实能在扶潭治疗的病人,几乎不会少钱雇人照顾,扶潭本身细致优越的服务也不会让病人需要志愿者来帮忙。

  但……谁让医院姓秦呢,秦医生说了算。

  阮乔呼出一口气,朝病房走去。

  他昨天其实没有看错病房,秦濯住的就是当初他那一间。

  按说手指骨折要住骨科,但秦濯不想住院观察,秦巍把他安排到这间病房才算解决。

  在阮乔的计划里,这场重逢不算预料之外,但却提前了很多。

  他站在门外徘徊,正打气见面说什么,门突然开了。

  阮乔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再次这么近距离地和秦濯面对面,还是让他呼吸一滞。

  很久不见的人被岁月宽待,时间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只在眼角落下很淡的一点细纹,如果笑起来,会将漂亮的眼尾扫得更长。

  盲杖碰到阮乔的脚尖。

  秦濯顿了下,沉声说:“抱歉。”

  他向右边错开一个身位继续前行。

  他又没有看见自己。

  阮乔心头酸涩,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下意识抓住了秦濯的胳膊。

  冲动后他就后悔了。

  秦濯很讨厌陌生人的接触,下手也狠,他现在这样无异于偷袭,手骨会被秦濯捏碎吧。

  但也许是他动作很轻,并没有引起秦濯的反感,也可能是秦濯受伤不便。

  秦濯将盲杖换至受伤的左手,右手些微用力将阮乔的手拿开,皱眉问:“哪位,有什么事吗?”

  阮乔惊讶于秦濯手下的力度,让他有点疼,但却算不上重。

  秦濯现在的耐性,这么好了吗?

  还是因为眼盲之后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肆意了。

  四目相对,曾经依偎的恋人问他是哪位。

  阮乔眼睛又红了。

  秦濯皱眉等了两

  秒,突然手下力量无可遏制地加重,又像触电般松开,他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站得笔直,脸上看不出变化,但阮乔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秦濯攥紧了盲杖,分辨着空气中细微的气息变化。

  他喉结动了一下,绵长的吐息像一声认命的轻叹。

  良久,低沉温柔的声线说:“别哭。”

  别哭。

  阮乔的眼泪应声落下。

  秦濯以前会帮他擦眼泪,或者直接吻掉,他喜欢把秦濯高定的衬衣弄湿,但现在秦濯只能站在一个疏远的社交距离说,别哭。

  阮乔没擦眼泪,任它自己从下巴尖儿掉落,看着秦濯的手说:“小指不要用力。”

  秦濯下意识松开了伤手。

  盲杖“啪嗒”落在地上。

  阮乔:“……”

  秦濯:“……”

  秦濯心跳紊乱。

  第一次练习用盲杖走路摔倒时都没有这么紧张。

  其实昨天坐在楼下时他就有所感应,他知道有一个人就在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被当做“不正常的人”被围观过很多次,已经可以坦然接受别人的目光。

  但他竟然觉得那个人是阮乔,只有他可以那样安静,连流眼泪都很安静。

  这不是秦濯第一次有幻觉,所以他很快离开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阮乔现在竟然真的站在他面前,在他感受到腕骨的尺寸和触感时,心跳都要骤停。

  “你知道了。”秦濯说的是肯定句,低沉的嗓音里是无可奈何的难过。

  “阮……”秦濯发不出声,他和阮乔的关系,不可以叫阮阮,也不能叫宝宝。

  最后只黯然说了声:“对不起。”

  阮乔哭出了声音,他不想忍了。

  秦濯给了他眼睛,现在却愧疚地对他道歉。

  甚至连他名字都不能叫。

  “别哭。”秦濯的心被阮乔哭乱了,下意识伸手帮他擦眼泪,却没有摸准阮乔的脸颊。

  探空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秒,秦濯脸上闪过一瞬的茫然,如梦初醒将手收了回来,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别哭,对眼睛不好。”

  阮乔瞬间破防,哭得声音更大。

  秦濯叹了口气,心里全是疼,他捡起盲杖转身推开病房:“进来坐吧。”

  阮乔跟着秦濯进去。

  病房是秦濯熟悉的,他熟练地拿出白瓷杯,冲洗,放入花茶,从直饮水机接满二分之一的开水,还问阮乔,要不要放冰糖。

  像要故意展示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

  阮乔止住眼泪,没有上手帮忙,他知道秦濯的意图。

  一分钟后,茶香散开,秦濯又接入一半常温的水。

  一杯温度适宜的花茶递到阮乔面前。

  阮乔抿了口,说:“甜了。”

  刚才阮乔没回答,秦濯按他以前的口味加了糖,垂下眼睫说:“抱歉,我以为你喜欢。”

  阮乔以前确实很爱吃甜食,他舔了舔牙齿,像在回忆很久的事情:“那次补完蛀牙,你说喝太甜的不好。”

  “嗯。”秦濯应了声。

  阮乔不该说这些的,一个气味都能将人带入过去,何况专属于他们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