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下 第31章

作者:七子华 标签: 近代现代

  从未有过痛苦和欢愉淹没他,情趣房的红绳鲜艳如血,刺得他眼睛发痛,生理的泪花滑落脸庞又被炽热的呼吸卷走。

  从抗拒到迎合只用了两个高 / 潮,房间里的空调吹出白雾一般的冷气,在床上翻滚交叠的身体依旧大汗淋漓。

  没有女人,也没有柔软。

  从平坦的紧实的腰腹,到侵占他的物种,从头到尾都是纯男性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恐惧惊愕,又让他酣畅难当。

  喘息和低吟在半梦半醒中传进耳朵里,陆景初眼神涣散,早已无法聚焦,好似灵魂与肉体剥离,一个陷入痛苦和快乐的边缘,一个居高临下的冷眼旁边,难以置信这么婉转黏稠的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

  陆景初彻底晕过去时眼前炸开烟花般的白光,窒息一般的强烈快感像恶魔张开血口一样将他彻底吞噬。

  控制不住的极乐,控制不住地颤抖,眼角是控制不住流下的泪花。

  陆景初再次醒来时,眼睛肿得快睁不开,他侧躺在男人的怀里,腰上环着一只手臂,双腿被另外两条腿缠在一起,他完全陷入另一个人的怀抱。

  他迟钝地睁开眼,男人几近完美的下巴引入眼眸,突起的喉结彰示出男性的特征,平坦的胸膛更是提醒着他“许慕璟”是一张镜花水月的笑话。

  陆景初的记忆回笼,昨晚的一切在脑中像放电影一般地闪过。

  从晚餐到烟花,又从饮酒到房间,再从许慕璟到许蔚明。

  陆景初的视线一寸寸上移,看到许蔚明那张清隽俊逸的脸,身体难以启齿的异物感化作无边的怒火,几乎是瞬间就烧掉了理智。

  他按着许蔚明的肩,一个翻身将人压在床上,照着那张脸就是狠狠一拳。

  剧痛将许蔚明从睡梦中抽离,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化开,一睁眼便对上了陆景初怒火滔天的双眼。

  昨晚爽得惊叫的人此刻弓着背坐在许蔚明的身上,不论是看向上司的恭敬还是面对许慕璟的爱慕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恨和仇视。

  许蔚明扯了扯嘴角,忍着疼对陆景初说了一句早,眼角含笑地问:“昨晚感觉怎么样?”

  陆景初想揪着许蔚明的衣领,奈何没穿衣服,只能改为掐他脖子,手指一寸寸收紧,小豹子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当场掐死,“许蔚明!”

  他一开口嗓子就是哑的,昨晚叫得太厉害,现在像破败的风箱机,看着男人的眼睛,愤怒到尾音发颤,“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敢用这样的事来骗我?!”

  许蔚明收敛了笑意,静静地注视了陆景初一会儿,开口道:“陆景初,我挺喜欢你的。”

  陆景初一愣,骤然听到表白情绪堵在胸口。

  “当初在酒吧你出手救我的时候,我就对你心生好感,后来计划想办法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可没想到你竟然来了公司上班,直接成为我的下属。”许蔚明的音色依旧干净平和,“我不是没用男人的身份追过你,我也不信你没有感觉到。”

  陆景初的手指松了一瞬,想到之前的种种,原来真的不是他误会或者多想。

  “我不喜欢男人。”他瞪着许蔚明,像是证明什么一样,咬牙说道。

  昨晚被欲望的折磨,眼下的余红还未完全消散, 掺杂着愤恨的情绪,整个人看上去倔强又强硬。

  “所以我不是把你吓跑了吗?”许蔚明说,“你和女人相亲,不想管在酒吧一见倾心的人,为了逃避我打算和别人试试, 难道不是?”

  陆景初的呼吸很重,胸腔里越滚越大的火团烧得想发疯。

  “所以我能怎么办?你喜欢女人,正好又对穿女装的我一见倾心,陆景初,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放屁!” 陆景初眼眶发红,狠狠把人抵在床头,理智渐失,十指用力的收紧,“虚伪!许蔚明,你就是虚伪的人!”

  “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你可以给我坦白,可你偏偏一直隐瞒,这根本不是喜欢,许蔚明, 你根本不懂喜欢!”

  许蔚明的目光依旧冷静, 面对陆景初的怒吼也没有反抗,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铺天盖地窒息砸向他,漂亮俊美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

  陆景初看到他的脸色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仓皇的松手。

  空气骤然钻进鼻腔,呛得许蔚明一个劲儿咳嗽。

  陆景初心烦意乱,又气又恨,不欲更深的纠缠,只想逃离这个对他来说犹如噩梦的房间。

  只是没等他从许蔚明的身上下来,手腕就被用力拽住,捆了大半夜的手腕留下了勒痕,此刻被人大力抓着,痛感再次袭来。

  “你干什么!”陆景初几乎对他的触碰产生了阴影,当即用力挣扎起来。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力气也不容小觑,只是昨晚被折磨到昏迷,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让他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体力不太充裕, 很快就被看似清瘦的男人牢牢固定住,不容挣脱。

  “你混蛋,你放开我!”陆景初扯着沙哑的嗓子喊,“许蔚明,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人好,你不知道你的这个行为什么?违背对方意愿的上床是强/ 奸,我可以去告你!”

  这话说出来陆景初胸口一阵酸疼。

  多可笑,他一个大男人被“女友”强/ 奸了,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都是男人也谈不上什么贞洁,上床也只是图个爽, 只是他看到许蔚明这张脸,心底翻滚着比愤怒更复杂的情绪。

  许蔚明固定着陆景初,嘴角淌下的血丝并未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有种破碎的美感, “陆景初,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为了和你在一起欺骗了你,让你难以接受,我给你道歉,你想怎么样都行。可是我们交往时候的快乐都是假的吗?”

  “我没有和你交往!”陆景初躺在床上,头发散在雪白的床单上, 脖子上的吻痕和齿痕异常鲜明,明明身体透着被宠爱过春情,可表情却又是那样的狰狞唾弃,“我交往的人是许慕璟!”

  “你在说什么?”许蔚明不转眼地凝视他,“许蔚明和许慕璟是一个人,都是喜欢你的人。”

  陆景初恶寒,尾音颤抖,“这不是喜欢,你就是为了把我拐上床!你处心积虑这么久,只是为了昨天!”

  许蔚明沉默片刻,否认道:“不是的。景初……”

  “你别叫我!”陆景初无法冷静,失声吼道。

  双手紧紧握拳,手臂上青筋凸起,若不是许蔚明以碾压式的力度禁锢着他,拳头只怕早就落在许蔚明的脸上。

  许蔚明薄唇微抿,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要叫许慕璟吗?”

  陆景初愤怒的粗喘着,闻言,目光微怔了一瞬, 磨着后槽牙。

  “因为爱慕陆景初,”许蔚明说出答案, “这些日子相处的快乐是假的吗?我从来没有只为了和你上床,我有在认真地和你谈恋爱。如果我只想得到你的身体,在你为我受伤, 在你家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睡了。那时候你伤在身,还不至于像现在一样需要费尽控制。”

  “生日我是真的想好好和你过,可是是你提出想看我穿高跟鞋,暗示和我上床没错吧?”许蔚明说,“景初,我一直有想好好和你谈恋爱。”

  “那又怎样?”陆景初虽然较为单纯,但是特别轴、认死理的人,不为所动,依旧愤怒得像个炸毛的小豹子,“欺骗就是欺骗,不会因为任何理由美化。许蔚明,你真的太过分了,我也真的很失望。不仅仅是对许蔚明失望,更是对许慕璟失望!”

  尽管他嗓子很哑,可是每一句话都充满愤怒和决然。

  乌黑的眼睛里不再有明亮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陌生仇视。

  许蔚明自上而下看着陆景初, 喉结微动,心口像个泄气皮球,明明人在怀里,可心口空得发痛。

  大概是陆景初平时太好说话了,以至于忘记了他其实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否则就不会因为职场的不公从上个公司离职,也不会因为有人说几句许慕璟的不是就贸然出手。

  他做好了此事戳穿后陆景初和他闹的准备,可“失望”二字在意料之外。

  这个远比“我恨你”对许蔚明的冲击更大。

  爱恨总是纠缠难以分割,恨在夹缝中生长, 爱尘埃中湮灭。

  而失望则是无爱无恨,是心死一般的平静无波。

  许蔚明指尖一颤,平静温柔的眉眼终于出现了裂痕,“陆景初,你不可以。”

  他声线不稳,阴影笼罩着陆景初,浓密的眼睫挡住了微不可察得慌,“是你主动要求和我上床的,是你要求的,你要对我负责。”

  陆景初感觉到手腕上力度松了松,奋力将人推开,气得再次对许蔚明动手。

  被睡的是他,被骗的还是他。

  许蔚明凭什么这么过分?

  凭什么要他负责?

第35章 生病

  二人在酒店闹得不欢而散,陆景初把人打了一顿之后穿上衣服匆匆逃离。

  西装还是那套,只穿过一次,昨晚被人脱下时折得整齐规整,再次上身时依旧是熨帖。

  陆景初却无心欣赏,来不及整理随意套上就仓皇离开,坐上出租车时还是怔愣的样子,呼吸局促,拳头的痛感未消,迟钝又茫然,直到司机问了第三遍目的地他才反应过来,报出自己的出租屋。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尽管今早起来一身清爽,除了腰腿酸软之外没什么别的不适,可他还是想用水流冲刷自己,试图洗掉身上另一个人的气味。

  他站在花洒下,无止尽的热水从头顶冲下,流过均匀紧实的躯体,热气在狭窄的空间蔓延,潮湿闷热,很快有种缺氧的感觉。

  陆景初静静地站着,足足站了十多分钟他才动起来,挤了洗发水和沐浴露慢吞吞地开始洗。

  昨晚的欢爱很激烈,手腕和脚腕勒出的红痕至今没消,只是颜色变淡,提醒着陆景初发生过的事情。

  裹着细密泡沫的沐浴球快速地擦过身体,短暂的掩盖了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可被冲刷之后变得更加鲜艳。

  陆景初快速地洗了个澡,独居男人没有穿睡衣的习惯,套了一个内裤之后就这么直接走出去,一边擦身体的水,一边站在洗手池边刷牙。

  镜子被水雾覆盖,他用毛巾擦了擦,随着自己的上半身出镜,手臂将在半空。

  他的脖子、锁骨和胸膛甚至更往下,全部都印满稀稀疏疏的吻痕,红艳俏丽,在偏蜜色的皮肤上格外醒目,躯体染上情 /欲,有种陌生的风情。

  昨晚的记忆突然如潮水一样向他涌来,许蔚明一开始还捆着他,后来把绳子解开,在他承受过于猛烈的余韵之际,怜惜地亲着被勒出来的红痕,哪怕松绑之后双腿也无力地耷拉着,大腿内侧的肌肉紧绷颤抖,一个又一个热烈的吻落在上面,掺杂着被咬得刺痛。

  最初的胀痛过去之后,陆景初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极乐,他感觉身体不再是自己的,在跌宕起伏的海浪中失去自我,在许蔚明粗暴又细致的拥抱下,竟分不清楚到底是痛爽究竟哪个多一点。

  到最后双腿颤颤巍巍地缠上许蔚明的腰,在缠绵悱恻的热吻中,手指滑过男人的手臂,剪得平整的指甲几乎要划进肉里,留下一一条条的渗血的红痕。

  陆景初还记得自己扭腰的样子,那么放荡/骚/乱,疼痛早已远去,只剩原始的冲动和欢愉。

  陆景初咬了咬唇,湿漉漉的眼睛里有一种难堪,把毛巾砸向玻璃,转身走出浴室,头也没吹就这么直接倒在床上,还在滴水的头发很快将枕头打湿了大片。

  他把脸埋得很深,闻到了床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才稍稍安心。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可黑暗中又反复闪过许蔚明和许慕璟的脸。

  那神似的眉眼,对女生来说过高的身高和宽大的骨骼,还有脖子上永远都戴着遮挡的蕾丝项圈…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可他偏偏选择性地忽视。

  他觉得不应该用定义的眼光去看待任何女性,小众不代表奇怪, 没有人规定女性一定要娇小柔弱,所以就算许慕璟有个别的不同,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但此刻陆景初恨透了自己的单纯和大条。

  他那么容易信任别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建立得那么艰难,需要一层层砖架铺就,像建楼一样一点点往上堆砌,可轰然崩塌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许蔚明。

  许慕璟。

  那张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脸反反复复出现,这段时间的记忆破碎的交织着,一会儿许慕璟的高冷美艳,一会儿又是许蔚明的温和清隽。

  陆景初用被子裹着自己,胸口的阵阵抽疼让他难以呼吸,蜷缩成一团,压着心脏试图缓解疼痛。

  比起被强上,比起“许慕璟”的欺骗,让他更复杂的是许蔚明真的喜欢他。

  以前他的感觉没错,许蔚明在职场上对他的种种照顾并非因为“许慕璟”的缘故。

  只是因为他。

  可是喜欢为什么要欺骗,还是以这么过分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