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之下 第66章

作者:陈隐 标签: 近代现代

  直男和双性恋,是这圈子里公认的,万万碰不得的两类人,前者愿意和男人在一起,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满足好奇,弯了一段时间,看到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会很心动,这类人,如果想要让他和家里人摊牌,公开取向,几乎是不可能的,基本上都是谈着谈着就冷暴力分开。

  至于后者,在唐蕴看来是更危险的存在,一旦和这样的人恋爱,全世界都是潜在情敌,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因为谁心动。

  沈记恩,以及唐蕴的第二任男友都是双性恋,被劈腿两次后,唐蕴就暗暗下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双性恋当伴侣了。

  他身边有很多男同,和双性恋交往过的,也纷纷得出结论:哪怕是寂寞到只能靠双手解决也绝不碰双性恋。

  可是……唐蕴扪心自问,如果那天在酒吧里就知道匡延赫是个双性恋,他还会和匡延赫上床吗?

  答案应该也还是肯定的,就像猫咪抵抗不了猫薄荷一样,他也无法抵抗匡延赫对他的吸引。

  谈都谈了,唐蕴只能安慰自己,匡延赫的第一任是在上学时候谈的,那会儿懵懵懂懂,压根儿不知道爱情为何物,搞不好两个人只是相互欣赏,连嘴都没亲过。

  匡延赫骨子里还是喜欢男人的,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后面几任也不可能全是男的。

  虽然匡延赫的嘴巴有时候还挺坏的,但他应该是个i人,始终抱着法典不撒手,和唐蕴当初认识他那会儿一样,基本上梁颂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会主动找话题。

  比起和梁颂说话,他可能更想和法典待在一块儿。

  没几分钟,匡延赫果然就坐不住了,放下法典,走进厨房,顺手又将门给带上了。

  高大的身影从背后将唐蕴搂住,下巴抵在唐蕴肩上,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唐蕴切东西。

  肩上突然有了重量,使起菜刀来就不顺手了,唐蕴曾见识过匡延赫在厨房“捣乱”的模样,很想把人支走,但又怕匡延赫不高兴。

  转过头,迅疾地匡延赫脸颊上亲了一口说:“哥哥,要不你去给法典喂点猫条吃,奖励它一下?”

  匡延赫也亲了他一下,很用力,带着清脆的响。

  “它刚已经吃过一根了,我想在里面陪着你。”

  身后的躯体左右晃动,连带着唐蕴的腰也跟着晃了两下,举着菜刀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可你这样……我怎么做菜啊?”

  “那我帮你吧,”匡延赫态度积极地问,“我应该做点什么呢?”

  唐蕴扫了一眼四周:“你帮我下去买瓶酱油吧,只剩下一个底了,待会儿还要炒鸡块,肯定不够用。”

  匡延赫迅速掏出手机:“我来叫个外卖,要什么牌子的酱油?”

  “哎哟,就一瓶酱油而已,起送价都凑不到,小区楼下就有超市,走过去用不了两分钟,不然你让梁颂下去买吧,他熟悉路。”

  “那还是我去吧。”匡延赫固执地说,“毕竟他是家里的客人,咱们不能让客人跑腿。”

  唐蕴没忍住笑了,轻轻拍了下匡延赫的屁股:“行吧男主人,买海鲜酱油哦,国产的就行,不准买最贵的。”

  “知道——”拖着长长的调子,匡延赫换鞋出门。

  房门刚一合上,梁颂就闪进厨房:“你刚听到了吗,他说他是个双,你不是发过毒誓,不和双恋爱的吗?”

  唐蕴叹了口气:“我之前也不知道他喜欢女的啊。”

  “那你怎么不提前问问清楚。”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嘛!”在二十四小时以前,唐蕴还把匡延赫当甲方爸爸看待,一点过渡都没有,就成男朋友了。

  他自己也很意外,看着匡延赫的时候,还总有种中了乐透的感觉。

  即使彩票握在手中,还是不放心,要一遍一遍地核对中奖的彩票数字,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人抢走。

  梁颂往唐蕴嘴里推了点水果,分析说:“我感觉他说之前只谈过四任,肯定是骗人的,搞不好是四十个……他那张脸,完全不像是只谈四任的样子。”

  唐蕴轻轻“啧”了一声:“实不相瞒,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们俩现在算什么?炮友吗?”

  说实在的,唐蕴也摸不透匡延赫对他的感情几分真几分假,或许现在的喜欢是真的,过几天说不喜欢了,也是真的,毕竟匡延赫说过,他的新鲜感很短暂,觉得不合适就分了。

  兴许,再过一阵子,匡延赫也会在微信上冷漠地通知他:我们不合适。

  所以唐蕴对这段恋爱,始终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快乐时收敛,幸福时警醒,他明白自己如果被捧得很高很高,摔下来必定会头破血流。

  没有人可以真正进入到别人的感情世界里实施救援,他只能做自己的缓冲气垫,预估风险,降低伤害。

  唐蕴把自己目前的心态和梁颂分享了一下,梁颂的表情一下放松多了。

  “那就行,我就怕你太上头,过几天又大哭大闹要上吊。”

  唐蕴:“滚!我什么时候大哭大闹过?”

  “和大棒骨分手的时候啊!你不是连哭好几天?在酒吧里喝得烂醉,是谁去接你的?还要拉我去蹦极呢,你全忘啦?”

  “那已经是侏罗纪时代的事情了。”

  匡延赫并不知道小区超市在哪个方向,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他在小区附近找了好一会儿才买到唐蕴要的海鲜酱油。

  上楼,还没输入密码,他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油焖大虾的香味,唾液迅速分泌。

  推门进屋,匡延赫发现厨房的玻璃门被关上了,里面的两个人聊着什么有趣的话题,唐蕴仰着脑袋,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唐蕴不会这样开怀大笑?

  “酱油买到了。”

  匡延赫刚把门打开,唐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笑意立刻收敛了一些。

  “谢谢。”唐蕴接过匡延赫手中的酱油说,“你去外面坐会儿吧,还有两个菜,很快就好。”

  此时的梁颂正站在唐蕴身边,用筷子给刚出锅的大虾摆盘,围绕着碟子摆了几圈,还有些多余,便徒手剥了一只,蘸取一点汤料,先喂到唐蕴嘴边。

  “大师先品鉴一下。”

  唐蕴正在炒菜,略微一偏头接过了那只虾,对自己的厨艺一通夸赞:“进步很大,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了。”

  梁颂哈哈笑了几声,又剥了一只塞进自己嘴里,两个人的动作都十分自然。

  自然到像是经历过无数遍。

  所以这十年,这俩人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匡延赫望着这亲密的一幕,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误闯进这个家的局外人。

  “欸。”匡延赫有些不爽地扯了扯梁颂的衣服说,“法典拉屎了,好臭,麻烦你去铲一下。”

  梁颂手指头上还挂着油,也很不情愿:“你去铲一下就好了啊,我忙着呢。”

  匡延赫这回有了身份,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想跟我男朋友单独待一会儿,说两句悄悄话。”

  唐蕴正炒着菜,感觉身后的氛围不太对,回头看了一眼,推了推梁颂说:“你去铲一下,是有点臭,我都闻到味儿了。”

  梁颂撇了一下嘴,洗手铲屎去,匡延赫顺势揽过了剥虾的活。

  虾仁送到嘴边,唐蕴也像刚才那样张开嘴,说了句:“谢谢哥哥。”

  匡延赫给他擦了擦嘴角挂下来的汤汁:“以后想吃虾就叫我,我会帮你剥的,不麻烦梁颂了。”

  “他无所谓的啦,这种小事情。”唐蕴下意识地接了一句,觑着匡延赫的脸色,察觉不对,小声问,“你该不会……在吃梁颂的醋吧?”

  “他一个单身小gay,动不动就赖在你这儿,穿着三角内裤晃来晃去,还要当着我的面,喂你吃东西,你觉得我该怎么想呢?”

  唐蕴服了他的脑洞,笑道:“你放心,我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会和他搞一起去,我俩只适合做朋友,况且梁颂交往过男朋友的,他的情史可比我丰富多了,你要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把他当姐妹看。”

  匡延赫淡漠道:“反正我的姐妹是不会剥好虾塞我嘴里的。”

  唐蕴无言以对,干脆不解释了。

  饭菜呈上桌,唐蕴拉开了自己最常坐的椅子,家里不常来客人,用的是六人座的长餐桌,他和梁颂在家一般都是坐在其中一侧,因为这两个位置正对电视机,他们喜欢边看电视边吃东西。

  梁颂还在厨房盛饭,毫不知情的匡延赫占掉了唐蕴身边的位置。

  “这我位置。”梁颂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不满地说道,“我想看电视。”

  唐蕴起身:“那我让你。”他打算换到匡延赫的另一边去。

  “不用!”

  “不用!”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伸出尔康手,前所未有的默契。

  唐蕴只好一屁股坐回去,继续吃饭。

  最终梁颂还是委曲求全地坐在唐蕴斜角的位置,扭头看电视。

  晚餐很合口味,唐蕴又找了些大家都能聊得话题,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也算相安无事。

  家里有个规矩,做饭的人不刷碗,最后一个放下碗筷的人是梁颂,他很自觉地抱着一堆碗筷去厨房干活,匡延赫则找了根逗猫棒,把法典逗得气喘吁吁,还把唐蕴买回来好几天,但是一直没有安装起来的猫爬架组装好了。

  法典很喜欢猫爬架二层的透明圆球,蜷在里面,一脸享受地舔屁股。

  匡延赫一边举着手机录法典的丑态,扭脸对唐蕴说:“以后不能再让法典喝你的水杯了,它好喜欢舔屁股毛,已经坐那舔十分钟了,难怪嘴巴那么臭呢。”

  唐蕴心说你的嘴不是也干过和法典一样的事儿吗?之后还是小哑巴的时候,舔他还舔得少吗?

  不过有梁颂在,他也不好把这种污言秽语说出来。

  唐蕴从茶几底下翻出许久没有用过的五子棋,问匡延赫想不想玩,匡延赫点点头。

  说好的一局一百,唐蕴连输好几轮,着急翻盘,就改成一局七百,这样只要赢一局,他就能把输掉的钱一口气赢回来。

  梁颂刷完碗,也过来凑热闹,相当于二对一的状态。

  “下这里啊,你下那儿做什么,他都快要连起来了。”梁颂这个观棋者比唐蕴还要着急,指指点点,满是嫌弃。

  唐蕴想赢的念头太强,脑袋本来就乱,再被他这么念叨,心里烦躁得不行:“你先别讲话,我这不是正琢磨呢吗?他这边也要连起来了啊。”

  匡延赫看着唐蕴冥思苦想,十分苦恼的样子,大方道:“要不要给你一次悔棋的机会?刚才那颗你可以重新下。”

  唐蕴倔得要死:“我不!”

  梁颂:“你完了。”

  不出两小时,唐律师凭借着一往无前的拼劲,一口气输掉一万二。

  到了要转账的时候,唐蕴一看微信零钱,不够用了,抱住匡延赫的胳膊耍赖皮:“要不然我每个月按揭还你吧。”

  匡延赫笑了一声:“你当是买房呢,还按揭。”

  唐蕴:“要不然咱们再玩一局,这局直接一万二。”他就不信这辈子赢不了匡延赫,只需要一局,他就能扳回来。

  没想到匡延赫直接说:“我不要你的钱。”

  唐蕴眼睛一亮:“这么好啊?”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无非就是以后不准再吃梁颂剥的虾一类的低端要求,唐蕴心里这么想着,一拍大腿,很爽快地答应了:“别说一个了,三个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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