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假成真 第22章

作者:山河南渡 标签: 近代现代

  手腕被人轻轻握住,虞砚怔怔地转过头去,撞入温朝眼尾微弯、满含笑意的眼中,他耳边还是像被潮水覆裹住,听不到真切声音,只能通过全神贯注看温朝淡红的唇一张一合来辨别他说了些什么。

  “小砚?”温朝注意到他的失神,抬手轻轻抚在他耳侧,放轻声音问他,“怎么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虞砚摇头,勉力向温朝提了提嘴角,“我没经历过,不知道是这样……”

  “没关系,别紧张。”温朝的指腹揉在他的耳垂上亲密地捏了捏,安慰他的语气格外温柔。

  虞砚看着他,忍不住想,温朝和他并肩一起看向镜头时,露出的笑,那么自然,那么真实,难道仅仅是作戏给外人看的吗?

第40章

  他拿着盖章的小红本,看着红底证件照里两个人穿着白衬衫并肩的笑容,总觉得不真实,像是一场诡谲的梦。

  温朝举止从容淡定得仿佛只是出来逛街散心,看不出他有多余的情绪浮动。上车后他让洛瑄给自己手里的这份结婚证内外拍了一张照片,拍完照,下一秒便随手把自己的那张结婚证递给洛瑄收着,“下次我去医院之前,记得提醒我带上,或者把照片提前发给我,我带给老爷子看,他说要亲眼看过了才能心安。”

  虞砚看愣了,没来得及不满温朝这么随意,就见洛瑄微笑着点头应好,紧接着转向自己:“一会儿要去试礼服、看场地,恐怕今天下午的时间都得在外面奔走,防止不慎遗失,虞先生这本结婚证也暂时交由我保管吧?”

  虞砚回过神,连忙把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本递给了洛瑄,洛瑄细致地将两人的证件连同资料一同放进随身携带的文件袋中。

  “教务处的老师和我说过了,”温朝手臂放松地搭在车窗边,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了几下,“你们院没有同学会把户口迁去本校,而且学校那边统一办理的时间已经过了,为你一个人破例不是不行,但我估计你不会想这么大费周折。所以——还是把户口先迁到我这,顺带把小淮的一起了,你说呢?”

  温朝肯主动帮他这个忙虞砚求之不得,但现在的问题在于,虞淮的监护权还在虞仁庆手里,虞仁庆作为户主自然不可能放过榨干虞砚这棵摇钱树的机会,如果不满足他狮子大开口的要求,就算把虞砚的户口迁出来了,他也不会同意出面给虞淮办理相关手续。

  虞砚沉默片刻,交叠在一起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绞了绞,他有些难以启齿地低了低头:“这当然很好,可是……”

  他说不出口自己和虞仁庆的事,温朝也不是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耐心地等他片刻后了然道:“如果你需要,我这边可以让人去处理。”

  洛瑄也适时出声:“有需要的话,虞先生可以随时和我联系,团队会替您找寻到最适合的律师来帮助您,您不用担心其他问题,我的联系方式您也是知道的。”

  温朝有专业的法务团队为他打理大大小小的事务,比虞砚自己两眼抓瞎焦头烂额去处理要效率高得多,虞砚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可是这样一来,他又欠了温朝一次人情,这比单纯还钱要难得多,他也寻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能与之对等地回报给温朝。

  “没考虑好的话,晚上回去再说。”温朝看出他的纠结,瞄了眼时间,往窗外看了看,“下午得先把礼服定好,订婚礼取消了,直接举行婚礼,小洛请柬还没发出去的,刚好来得及改。”

  他转回脸,视线不经意地落到虞砚的手上,顿了顿,问:“你戒指呢?”

  “啊,我怕弄丢,收起来了。”虞砚如实回答,被他突然问到,不免有些紧张,“是需要戴戒指做什么吗?”

  “倒也没什么大影响。”温朝语气平静,漫不经心地转了转自己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在宅子那边的家里是吗?是的话现在先过去取,时间还来得及。”

  “不是,”虞砚意识到似乎这个事并不像温朝嘴上说的那么无关紧要,他默默坐直了身体,手揣进外套兜中,连忙摸出戒指盒,和温朝解释,“我带在身上的。”

  “哦,那很好,现在先戴上吧,晚上回去就可以取。”温朝瞥他一眼,“下午只去两个地方,不会有你的同学看见。”

  “……我收起来不是因为这个。”虞砚小声解释,不过温朝已经偏开头看向窗外,没有要接着听的打算了。隐隐约约,虞砚察觉到,温朝似乎有些不高兴。

  难道是因为我没有戴订婚戒指吗?

  虞砚有点懵。

  或许是温朝提前有通知,两人到工作室的时候只有主设计师和几个助理在,温朝和设计师有交情,见面后被请去会客厅喝茶,虞砚则被助理请去看版式。

  虞砚看得眼花缭乱,但又不好推却助理们的热情推荐和介绍,和设计师结束交谈从会客室出来的温朝算是暂时将他从中拯救出来。

  “虞先生有喜欢的款式吗?”设计师笑吟吟地看向他,“刚刚让Selina给你看的都是还没对外公开的设计。”

  虞砚礼貌地朝她笑笑,回忆了几秒,从助理手中接过册子,翻到其中一款递向设计师,不确定地表达了自己的初步想法。

  设计师看了一眼,笑道:“看来果然和朝说的一样,你是个单纯可爱的人,眼光也很不错。”

  “Chloe,你别逗他了,他还是个学生,很多东西都不懂,”温朝低眉笑了下,借着设计师的手粗略看了眼册子,“既然他喜欢这一套,那就备着,作敬酒服用,婚礼用我指定的那套。”

  他一锤定音得太不容置辩,虞砚愣了下,没想起来要反驳。

  Chloe耸了耸肩,对虞砚露出个同情的表情,玩笑道:“我还以为朝找了一位和前任截然不同性格的爱人是彻底转变,没想到还是这样强势,小虞先生辛苦了。”

  捕捉到话中的某个字眼,虞砚耳尖一动,眼神不自然地飘向温朝,却发现他没听到一般,只是请Chloe的助理去取他定的那一套礼服出来给虞砚试。

  相比虞砚自己挑的,这一套无论从设计还是装饰上而言,都华丽许多,虞砚不太喜欢,可他对上温朝的视线时,还是咽下了自己的意见——既然温朝都选定了,他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不论怎么说,温朝的审美都一直很在线,哪怕不是他喜欢的风格也确实很好看。

  两人的礼服都是由Chloe亲自设计裁制,先选中样式试穿看效果,再量身定制。温朝行动不便,试穿时叫了虞砚进衣帽间帮忙。

  原本算得上宽敞的试衣间容纳两个男人后显得逼仄许多,一呼一吸间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落在自己颈侧的温度。

  虞砚蹲下身,替温朝整理袖口,忍了又忍,眼睛盯着温朝的手腕,嘴上尽量显得不刻意地问:“刚刚设计师说……你有前任?”

  温朝没立即回答,垂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判断虞砚的意图,又过了会儿才浑不在意地开口:“如果有过一夜露水情缘的也算前任,那有一些,怎么了?”

  这答案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虞砚噎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心情,他明明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沉默半晌,虞砚忽然觉得自己这些踯躅犹豫的情绪极其没有意义——哪怕他努力地还钱、试图让温朝平等地看他,可实际上,他在温朝眼里和以前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小情人又有什么区别?

  温朝嘴上是波澜不惊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但到底有没有真的把他当一回事,不是自己和他顶几回嘴、据理力争就能轻易改变的。

  早知道就不问了——虞砚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偏开脸没有再看温朝,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帮着温朝换完衣服一秒也不耽搁地推门出去。

  温朝理了理衣领,抬眼望向他的背影,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凝思片刻,缓缓推着轮椅出去。

  Chloe格外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从试衣间出来后就变得微妙的氛围,打量片刻后半开玩笑地吹了声口哨,眼神询问地看向温朝:“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设计现在变得这么糟糕了?让两位的脸色都和吃了苍蝇一样。有这么难看吗?”

  她做出一个困扰的表情,佯作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助理,助理一头雾水,听不出她的话外音,连忙摇头。

  “要是连站在业界顶尖的Chloe女士的设计都变糟糕了,那就没有谁的设计能看了。”温朝瞟了眼刻意站得离自己快一米远的虞砚,笑着和Chloe打趣,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工作室还有自己的事要做,Chloe是提前推了别的事、特意留给温朝的时间,温朝无意多打扰,挑定礼服没有多留,和Chloe又聊了几句别的,打算先离开。

  自己心里再怎么不舒服那也是自己的事,虞砚已经不知不觉地养成了在外人面前陪温朝演戏的职业道德,哪怕心里还嘀咕不爽,但也没有让温朝主动叫他,默默地走到温朝身后,两只手扶上轮椅,在温朝和Chloe告别时顺着温朝的话头礼貌地朝Chloe一颔首,推着温朝离开。

  温朝虽说是要看婚宴的场地,但洛瑄已经提前订好了,是之前原本说好的订婚宴的场地,只等温朝得空去现场确认流程和宾客名单,虞砚深知道温朝带自己过去也不是为了要听取意见,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当然了,我也没有把婚礼这件事当真。虞砚心里恹恹地想着。

  “小虞同学,”温朝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支着下巴转脸看向坐得远远的虞砚,懒洋洋地问他,“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下意识想掩藏的情绪被一针见血地挑明,虞砚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里一惊,局促地抬眼想看向车内的后视镜,却发现司机不知什么时候默默地升起了前后排的挡板,司机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虞砚自己都捋不清楚自己在不舒服些什么,更不想让温朝知道自己的纠结,别过脸不看温朝,嘴上冷硬地否认:“……我没有。”

  温朝原本只是注意到他忽然的情绪变化有些不解,现在看虞砚的反应,反而来了兴趣,活动了下脖子,眼里含笑地看着虞砚:“小虞同学,虽然你的表情管理还不错,但情绪管理似乎不太优秀——让我想想,是没用你喜欢的那套礼服,所以你不高兴了?还是听到我有过情人你很介意?”

  虞砚心里一慌,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仍旧维持着看窗外的动作,眼神却飘忽不定,刻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以让自己的辩驳听起来合理正当:“你有没有情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签了协议的结婚,又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介意你有没有情人?我对你又没那个意思!”

  温朝耐心地等他说完,不紧不慢地笑着问他:“哦,我没觉得你对我有意思——还以为你是觉得我风流韵事多,嫌我不干净呢。怎么?你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吗?”

  突然察觉到自己抓错了重点,虞砚眼睫毛快速地扇动几下,声音低了下去,闷闷地嘟囔:“跟我没关系,我没这么觉得。”

  “觉得什么?”温朝忍着笑意,追问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好脾气。

  “……”虞砚抿了抿唇,声如蚊呐,“……没觉得不干净。”

第41章

  他无意识地将声音压得极轻,几乎没怎么动唇,若不是车内安静,温朝险些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温朝意外地眨了下眼,没有接话,车内的空气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静之中,时间久到虞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别扭得太过反常时,方才听到温朝清浅的一声低笑,或许还有转瞬即逝的轻叹,只是他来不及捉住仔细辨别便已经弥散不见。

  “突然这么肯定我、不和我对着干,倒是让我有点不适应了。”温朝没有再接着逗他,视线移向窗外,不知看见了什么,眯了眯眼,将这个话题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快到地方了,待会儿就拜托你用刚刚让我产生错觉的状态来表现吧。”

  虞砚望着窗外闪过的景致,知道快到婚宴的场地。但温朝的话有些奇怪,他再定神仔细看,发现庄园门口已经等着的,除了身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他费了些时间回忆,想起来是在上次的晚宴见到过的人,温朝叫他“立叔”,哪怕虞砚第一眼见了温立就想远离也是要跟着温朝一起喊一声叔叔的。

  轿车停稳在庄园门口,温朝只是转头看虞砚一眼,虞砚便条件反射地先一步下车将温朝的轮椅放好,折回去将温朝从车里抱出来。

  温朝格外配合地靠着他,迎着温立灼灼的目光,在虞砚弯腰将他放上轮椅时笑意盈盈地仰脸和虞砚道谢,眉目间的柔软情意简直要淌出来。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鼻尖几乎相触,虞砚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目光中,指尖一抖,不受控制地红了耳尖,眼神闪烁不敢和温朝直视,心脏砰砰直跳。

  外人看来,毋庸置疑是一对热恋中的眷侣。

  温朝仿佛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温立,态度谦和地与对方问好:“立叔,您来了。”

  温立露出惯常的笑容,作出关爱后辈的姿态,嘘寒问暖良久,陪着温朝和虞砚在庄园里逛,等工作人员都得到温朝对场地的认可确定而离开,试探着引导话题:“宾客名单和请柬也都拟好了吗?”

  对于温立的用意,温朝心里门儿清,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还没有,转头看向虞砚,“小砚,我有些渴了,帮我去倒一杯热茶来吧。”

  虞砚是知道温朝和这些两面三刀的亲戚们没那么熟稔的,闻言不放心地看着温朝,“我对这里不太熟,不然你和我一起?”

  “不了,”温朝摇了摇头,“你去吧,这里有工作人员,可以问问他们。”

  支走虞砚,温立望着年轻人小跑进远处小楼里的背影,向温朝赞叹:“我看小砚这孩子对你挺上心的。”

  温朝还等着他的后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态度看起来似乎对这个未婚夫没有方才表现得那样深情。

  又假模假样地夸了虞砚几句,温立终于肯露出自己的目的:“不等小阑了吗?”

  温朝垂下眼,默默片刻后语气低落下去,“前几天去医院看过爷爷了,在爷爷见证下订婚的,他很满意小砚,我想早一点完成爷爷的心愿。立叔,您也看到了,小砚对我也很好,再拖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温立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道,“小阑一直很挂心你,还托我照看你,当年是老爷子强行要送他走的,他没有想丢下你一个人。”

  “过几天我会让人给他送请柬的。”温朝抬脸,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拢着的情意与期望格外深重,“婚礼那天,他会来吗?”

  温立瞧得真切,心里最后一点疑窦也消散,“如果你希望的话,他会。”

  虞砚捧着一只玻璃杯从小楼里出来,远远地往这边赶来,看动作他还格外小心地护着杯子不让热水洒出来,温朝转脸看过去,勾了勾唇角,“我当然希望。”

  眼看着虞砚向这边走近,温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自然地移开了话题,“听说小纯的月考成绩很不错,这孩子聪明,学习好,但也不能太累着了,平时总拘着也不好,咱们家里年轻人们的聚会也得让她参加参加放松心情也好。”

  温朝抬手从虞砚手里接过水,慢吞吞地啜了两口,垂下眼睫掩住眸中划过的冷意,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端倪,“她学习任务重,腾不出时间来。再说了,和她同龄的堂兄弟姐妹虽然多,但都和她聊不到一块儿去,还是算了,等她什么时候自己想去再说。”

  虞砚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两人的话题移到了温纯身上,不便插嘴,好在两个人没有要深入多聊的意思,温朝叫来庄园的工作人员讲解婚礼流程。

  温立借口有事先离开,温朝微笑着目送他离开,转头看向虞砚时懒得再掩饰自己的厌乏,脸上的笑意褪去,淡淡地问他:“你看完场地没什么意见就回了吧,还是你有什么想改的地方?”

  “没。”虞砚对流程一知半解,知道这事不由自己做主。

  “那就走吧。”温朝偏开头,以拳抵唇闷咳几声,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秋日的天越来越凉了,如丝细雨顺着风淅淅飒飒地洒下,落在皮肤上泛起寒意。

  虞砚看着秋风拨开温朝细碎的鬓发,犹豫几秒,脱下身上的棒球服外套,披到了温朝身上,他今天异常的主动,在温朝诧异的眼神里慌忙转脸避开,眼神闪躲地看向远方的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下雨了,你要是淋了雨感冒生病了,怪在我身上我怎么说得清。”

  外套上还留着年轻人身上的温度,以及自己用惯的香水的味道——应该是虞砚在自己卧室睡了一晚上之后不小心沾染上的——温朝低笑一声,轻叹一口气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觉得好笑,尾音上扬:“那谢谢你了?”

  “嗯,”虞砚没看他,从鼻间哼出一个音节,回到轮椅后,推着温朝平稳地往来时的方向走,“不客气。”

  温朝靠在轮椅里,被卵石铺装的小路有节奏地颠簸得有点犯困,放松了后背稍微往后倚实了些,虞砚弯腰抱他上车时他也已经习惯地将自己的身体重心放在虞砚身上。不经意地抬眼间,发现虞砚的神色意外地认真,他留神感受了下,察觉到虞砚无形中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比这个年轻人嘴硬的狠话要温柔太多。

  没来由地,温朝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的结婚对象真是虞砚也不错,虽然不知道虞砚在他身边待着能莫名其妙地生多少次闷气,但总的来说,有虞砚在身边时,他的心情还算放松,哪怕他恶趣味地逗一逗,虞砚也只会红着脸不理他,最多回怼几句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话,没什么杀伤力。

  温朝犯困得厉害,上了车便倚着软枕闭眼小憩,他不主动挑起话题,虞砚一贯是不会主动和温朝搭话的,车内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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